下南洋(精校)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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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握紧了拳头,想要出去救阿惠,却听奎哥小声的呵斥:“你想死啊!过几天到了马尼拉,发了工钱上岸随便你怎么逍遥,在船上坏了蛟爷的规矩,你有几条命?”这才止住了拼命的念头,而听了奎哥与淘海人的秘密交谈,我突然醒悟了一些事。
  难怪这个女孩对我不理不睬态度这样古怪。
  原来她早就认得我的声音。
  第十七章
古怪病症
  底舱下的这个密舱,应该是改造福昌号的时候,仿照了那些西洋大帆船的工艺,使得底舱的高度要比普通艚船高一些,这样才能方便船只操控。但我并不知道,当初造船的人,为什么要在底舱里隔一层密舱出来。这座密舱上大下小,因此就有了聚敛声音的效果,鱼舱底舱里的一切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小声的悄悄话和叹息声也都声声入耳。
  想来,上次我和阿惠到底舱来她帮我擦药酒的事并不是做梦了。我们对底舱的好奇肯定让这个女孩全都听了去。
  谁也没料到隔着舱板会有一间无人知晓的密舱。所以我进来后一开口,女孩应该就听出了我的声音。
  时辰到了,我取了针,跟着一言不发的蛟爷爬上底舱,出来之后,才发现有两个淘海客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守着。我对他们拱了拱手,转身大唿一口长气,这才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我熬过了一夜,唿吸着上面的空气,虽然咸腥难闻,但还是让我有一种从阴冥地府返回人间的感觉。
  那个阿娣带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我一时间还难以消化那样诡异的情况,正要回船舱休息一番,突然头皮一跳,那幽幽的呻吟声又响了起来,跟着女孩子急促地叫了一声:“它又来了!”
  几乎不用思考,我身前的蛟爷立刻跑了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患有黑寒病的病人,边跑边大喊道:“不好,暴风雨又要来了”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吼叫声:“二纤下帆,望台上的人赶紧下来,灿富,快去掌舵盘!”
  我也跟着跑了上去,就看见无比灵异地,蛟爷前一秒说要来暴风雨,下一秒风暴就真来了。刚刚还遍布朝霞的天空,现在已经压下一团团厚重的黑云,深蓝色的海水变成了诡异的颜色,那种颜色就像有人在海面清洗一大匹五彩丝绸,而丝绸全都铺开了一样。再往天望去,那些翻卷的乌云,居然像花朵开放一样一层层不停翻开,似乎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望着它们陌生的样子神思恍惚——难道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就听见从东南方向的海底传来剧烈的异响,那是一种令人无法想象和形容的声音,像是峰峦突然崩坍发的轰鸣,像是心脏狂跳发出咚咚闷响放大了一百倍,又像是巨人行走在海底撞断了无数的礁柱。那种巨大的撞击震动之声几欲震裂耳膜,深不可测的大海掀起巨大海浪,福昌号疯狂地颠簸起来,我死死地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浑身的骨头几乎被抖散了架。
  我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周围乱成一片,在淘海客们紧张的吆喝声中,我听见船身不断发出密集的哆哆声。这是什么情况?是船要裂开了吗?我勉强趴在船舷上一看,只见数不清的鱼惊慌失措地从东南方向往船尾的方向疯狂逃窜,慌不择路地撞在船身上,发出哆哆的声音。
  我稍微放心了些,鱼群想必撼动不了好似铁打的福昌号,正要站直些,一声响亮得好像撕裂布匹的声音响起,深沉的海面马上像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开了口子一样,一股森冷的海水硬生生裂了开来,被抛上半空直通通地砸向福昌号,一时间大船向右倾倒,甲板上的重物全都被漂了起来。
  这一下我整个附在了船舷上,差点摔了下去,手上一下几乎脱力,立刻惊出一身冷汗。等定了神再一看,竟然发现不计其数形态怪异的海鱼堆在了我的脚下,甲板上到处都是那些怪鱼,有的软嵴,有的四腮,有的无鳞,有的生刺,这些怪鱼有的红如烈火,有的白如冬雪,有的纹络斑斓,有的透明无骨,它们噼哩啪啦地跳动着,一只酒杯形状的粉红色怪鱼摔到我身边的乘客,霎时间一道弧光闪过,那个人妈呀一声跳了起来,哭号道:“疼!疼死我了!烧死我了!”
  怎么?他被鱼烫到了吗?我正想扶过去看看他的病情,又是一大股海水凌空袭来,轰的一声巨响,水花立刻向四面溅开,把一个正在提升遮波板的淘海客带进了海浪之中,他甚至连唿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已经乱做一团的甲板上顿时响起淘海客慌乱的喊叫:“阿根被卷到海里去了!”
  蛟爷暴戾的吼叫声摔了出来:“听天由命!各做各事!右转!灿富,丢你老母往右转啊,你娘的第一天掌舵啊,前面是花屿礁。”
  说着话,船老大蛟爷不紧不慢的在甲板上走动着,他那天生的七趾畸形大脚板,就像十四枚钢钉,把他牢牢的钉在甲板上,任凭风浪四起不为所动。
  福昌号开始艰难地向右急转,大幅度的倾斜导致了船上的重物纷纷向左舷方向滑去,跑到甲板上的乘客发狂地尖叫着,奔跑躲避着重物的撞击,但还是有两个人被粗大的缆绳堆撞飞,惨唿着飞出了船外。
  我见势不妙,赶紧往鱼舱里跑,刚走到舱门口,就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我飞起来重重地撞在鱼舱前面的舱壁板上,胸膛立刻像挨了一铁锤,连带心也被震飞出去一样难受。
  我不由得瘫在了地上,大口唿吸着,以为福昌号撞在了礁岩上,马上就要沉到海底了,但停了一会儿,船还是维持着颠簸状态,耳边就传来了阿惠的惊叫声,我慢慢向她爬过去。在狂风暴雨中,我们死死的搂抱在一起,对抗着那可怕的晃动,不由自主地碰到舱壁或其他一样在翻滚的淘海客。
  不断地从鱼舱里传来那些乘客们不由自主的尖叫声。
  狂风不息,暴雨如骤,到处都是哭喊之声。
  这时候桅杆方向传来蛟爷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声音已经有些嘶哑:“龙王爷!放过福昌号吧!”
  我苦笑了一下,这时候求龙王爷有什么用呢?在凄厉的呻吟声,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事到如今,还不如去求求阿娣,让她安静下来,大海也就不这么疯狂了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一大股蓝白耀眼的电弧,照亮了抱着桅杆满脸雨水的蛟爷。他的面容是那样苍老和绝望,难道连他那异同常人的七趾脚,也终于钉不住,要求助于外力了吗?
  好像是蛟爷的怒吼起了作用,我明显感觉到阿娣的声音渐转渐低,分明是强自压抑,最终消失了……黑暗的大海深处响起一声沉闷而可怕的怒吼,最后也消失了。
  我松开怀里的阿惠,愕然爬起往左舷那边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怪影缓慢地屈展着浮现出来,海潮随之狂涌,巨大的啸声震动天宇,海水瓢泼般倾泄在船上。
  我将耳朵贴在船板上,好像听到了海水深处那庞然巨物浮出水面带出的滞闷声音,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头部背嵴,一路摩擦着船底,嚓嚓嚓地震颤着福昌号,然后往船舷的右边游去了。
  惊奇的我几步跑到右舷,只见海里破水刚刚沉下去一个巨大无比的影子,那个影子太大,以至于我竟然看不出它与海水的分界,但仅仅是肉眼能看见的部分,就分明比福昌号大了几十倍!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惊骇起来,听着那恐怖的嚓嚓声消弥在大海的尽头,暴风雨消停下来,顷刻间云开雾散,海面上碧波荡洋,一副晴和景明的美丽风光,适才那狂烈的暴风雨,竟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幻。
  但是,这一刻的天空没有出现风雨过后海上常有的彩虹,有的,只是鱼舱里失去亲人的嚎哭,头纤钟灿富带着一个淘海客,安抚落水乘客的家人,奎哥等人在海面上张望了许久,好像没有看见那个落水的阿根、其他乘客的身影,船上的气氛前所未有地沉闷起来。
  我也心情沉重,拍了拍阿惠略示安抚,牵着她的手往鱼舱里走。但有名淘海客突然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我拉走,一路拉向了舵盘室上的主舱。
  蛟爷依然捶着他的腿,我思忖着该怎么治好他的病,默默地运针,才到一半时间,舱门忽然被人推开,奎哥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蛟爷,想不到这拍花子还有些本事,他才给阿娣治了病,现在就看到真的有成效了!”
  “真的?”蛟爷现出喜出望外的神情,险些要跳起来。
  我心里一紧,赶紧按住他道:“我的大爷,你这样跳起来,要是把银针折断在了穴位里,那就该痛死你了,快坐好。”
  蛟爷没有发火,但坐了回去,对奎哥道:“阿娣现在怎么样了?”
  奎哥好似很开心,点头道:“我刚才路过底舱,虾仔报告说阿娣叫他们给她送粥,喝了一碗还不够,足足喝了满满的两碗。”
  蛟爷也笑了起来,挥起大巴掌,啪的一声拍在我的后脖梗上:“看不出你们家那个程什么针,果然是有些道行啊。”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的脖子给拍断,我脖子一麻,强笑道:“那当然,这是我们泉州程家泉涌堂秘传的针法,没效才是怪事了。”
  说着好,蛟爷又叫我赶紧再去给阿娣做针灸,我一边旋转着银针,一边解释道:“蛟爷,您是腿脚有病痛,所以病情有反复时,一天针灸两三次也无妨,但是从阿娣的病情看,一天针灸一次就足够了,多了反而有害无益。她那样的情况急不得。下次为她针灸后,我会配合药酒火灸刺激穴位,之后再拔火罐。这样比单纯的扎针疗效要好。”
  看他还是不信,我继续耐心解释道:“您的腿真的用不着那么麻烦,只需要用针灸疏通血脉,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蛟爷并不做声,等到用针完毕才略微点点头,示意可以离开。我收起银针疲惫地折返,蛟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记住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否则你就自己跳到海里去吧!”
  我没有回话,头也不回地走上甲板,就见淘海客们正在清理倒灌进船舱的海水,整理着缆绳船帆,我想着去找阿惠,这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悚然一惊,以为是全叔他们,扭头却看见七哥面色阴郁地道:“阿惠死了。”
  我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不久之前阿惠对我说她先回舱里,怎么可能一下就阴阳两隔?我追问道:“她怎么好好地去了?”
  七哥没有多说,直接拉我就进了船舱,我立即看见船舱里的一个角落围得水泄不通,见我进去,他们竟然自发地散了开来。而随着人群的退开,尽头处阿惠的身体出现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了一块白布。
  我登时晕眩了一下,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立刻发力跑了上去,然后蹲在阿惠身边。那张我熟悉的白皙美丽的脸,现在已经变为乌青发紫,表情里有惊讶和苦楚。我哀痛起来,难以想象她遇到了什么,就听七哥在后头道:“你看她脖子那里。”
  我往阿惠脖子那里看去,就看见侧面有两个触目惊心的孔洞,却没有任何血迹。我不明所以,又上下打量阿惠,似乎裸露的部分没有其他外伤。那么,阿惠是因为这个问题死的?是暴毙还是别人害死她?
  我站起身看向周围,除了七哥,似乎所有人都是一副戒备的模样,我觉得可笑起来,这帮满口正义的人,人死了连淘海客都不叫吗?只懂得或者是只愿意看热闹?
  这时有个声音在我背后道:“我没说错吧,这艘船每天都要死一个人,就是那只夜叉鬼要了这娘儿们的命。”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黑皮蔡,他又道:“你说你这个拍花子,拍到最后连货都丢了,赶紧抬出去喂鱼吧!否则该诈尸了!”
  阿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本来就非常悲痛,又听黑皮蔡说这么不敬的话,我不由得怒从心起,上前几步就要挥拳,七哥却先我一步推开了黑皮蔡,淡淡道:“船上自有船上的规矩,淘海客马上就到了,你不想惹事吧?”
  全叔也冲了过来,目光阴鸷地看着七哥道:“这位朋友是哪座山头的?多管什么闲事?”
  七哥并不说话,而是把手慢慢伸进了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我看见全叔和黑皮蔡的脸色立马变了,全叔也不再吭气,而是把黑皮蔡拉到了一边。七哥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走到我身边道:“闽生,这女人死得古怪,你怎么看?”
  我的心思一下都乱了,简直不忍心去看阿惠,只是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一个好好地活人,等我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七哥定了一会儿,说道:“我早说过,这艘船有古怪,这女人也许真是被夜叉鬼杀了。人死不能复活,你及早料理她的后事吧。”
  这一路来,阿惠颇为照顾我,而今不明不白地去了,我心里难过得要命,和当初与阿姐走散时的心情竟然大同小异,无论如何想不通阿惠怎么会横遭厄运。这时奎哥他们来了,不发一言就把阿惠抬了出去。我追在后头大喊:“奎哥,你们要怎么处置她?运到某个船舱放起来?”
  奎哥停下脚步,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一个拍花子管得倒挺多,她死了你损失不少大洋吧?依我看,她这么死了也比被你卖到南阳当‘企壁’好。我们是不可能留她的,肯定要丢到海里。”
  黑皮蔡和全叔马上笑了起来,我恨得牙痒,转头看见七哥在我身边,沉声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肯定不会留她的尸首在船上,你强求也没用。”
  说话的工夫,淘海客们已经走出了舱外,我睚眦欲裂但又无可奈何,又听到奎哥远远地抛过一句话:“拍花子,蛟爷马上让你去货舱。”
  我狠了狠心,知道现在只有治好蛟爷才是当务之急,至于阿惠,只有留条命日后给她烧香了。想好了我就对七哥说了句走了,头也不回地去找蛟爷,结果淘海客让我直接下到密舱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蛟爷竟然不在,只有阿娣坐在天蓝色床单上,大概是早晨的针灸消减了她心里的烦燥感,她睁着大得骇人的眼睛,见到我的时候,我从中好似看到一丝欣喜。
  难道她并不讨厌见到我,甚至是有点喜欢看到我?
  是这样一个正值如花季节的女孩子,被孤零零的囚禁在阴暗湿冷的密舱中,哪怕是进来一条小狗,也会让她欣喜若狂吧?更何况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
  我放下藤箱,坐到阿娣身边,牵过阿娣冰凉的手开始号脉。很明显,在这条船上,只有做到蛟爷当我的靠山,我才能安全抵达下南洋,只有治好蛟爷和阿娣的病,我才能得到暂时的庇护。
  正在静心体会着脉象,躺在床单上的阿娣突然开口说话了:“听我阿爹说,你这个人,可不是个正经好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话,那声音有些沙哑略带几分鼻音,那真的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所应该有的声音,但是那语气,气乎乎的,又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刁难我。这种奇怪的反差,一下就让我愣在了当场,下意识道:“怎么会?”
  阿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仔细考虑了什么似的,说道:“我也想可能我阿爹弄错了,你其实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坏人,为什么他要说早晚把你丢到大海里喂大鱼呢?”
  看着她一副调皮的表情,我有心逗逗她,就故作冷淡的回了一句:“我本来就不是坏人,你可能没有听到蛟爷说的另外一句话。”
  “阿爹跟你说什么了?”她马上问我,嘴唇微微张开,一双大眼睛发出亮闪闪的光来,露出非常好奇的模样。我心想,这个女孩子真是太天真了,简直比我还好骗,像她这样用话一引就上勾,如果遇到全叔和黑皮蔡这两个人贩子可怎么得了哟。
  “蛟爷说——这世道上的好人,早就已经死光光啦!”
  “喔?”阿娣眨了眨大眼睛,呆了一呆,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那才是一个花季女孩应该发出来的笑声啊,清丽,活泼,无忧无虑,充满了天真与希望,让人一听心里就感觉很舒服,我不由得也放松下来。
  有人和她聊天,她显得兴致很高,她告诉我,其实蛟爷给她取的名字叫林娣禾,不过大家都喜欢叫她阿娣,蛟爷原本的意思是希望她和将来的弟弟和睦相处,哪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阿姆就生病去世了,所以也就没有弟弟可“和”啦。
  听她讲了好多话,我也告诉她我的身世,我们讲了很久很久,直到针灸结束即将开始火灸。到了这一刻,我才踌躇起来,面对阿娣这样纯真的女孩,我肯定要顾忌她的清白。最后我委婉地跟她说需要她把后背全部露出来,才好给她火灸治病,阿娣立即愣了愣,最后咳嗽了一下问道:“那你说的那个火灸会不会很烫?”
  “我尽量离远一点,不把你烫起水泡,然后就用拔火罐。”见到阿娣一副慌乱担忧的样子,我觉得很是好玩,做出一副严肃正经的医生样子。
  阿娣咬着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冲我点点头,让我背过身去,然后窸窸窣窣地将那件薄薄的月色对襟衫向上挽到肩下,翻身趴在了床单上:“那你可不要把我弄疼啊。”
  交缠着数不清的浓密黑发,缠绕着她的身躯,我理开她满背的头发,将衣衫往上理了理,看见浅白色的裙子上露出一截突然变窄的雪白细腰,一股少女独有的香味扑面而来。我突然有点面热心跳喉咙发紧,吹了两三次才把灸条上的明火吹灭,上面燃烧着的药酒不停地抖动着,差一点滴到她雪白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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