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校对)第238部分在线阅读
王马汉哼地一声言道:“兵马多又算得什么,不过是郡兵罢了,只是这河上无舟,我们终不能插着翅膀飞过去和他们厮杀吧。他娘的,怎么天这么冷,这河水也不结冻。”
李重九看向踏白军将领言道:“你看看上游下游是否有什么浅滩,可以渡河的?”
对方言道:“回禀主公上下游三十里我都探过了,有两处浅滩可以渡河,不过浅滩之畔,唐军都设下铁索,木桩,有兵马驻守,显然是早有预备。”
众将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姬川言道:“看来我们只有再等几日,待河水冻住了再过河了。”
王马汉囔囔道:“管他什么贼鸟的,直接杀过去就是了。”
“不可鲁莽。”李重九斥道。
这时额托笑着言道:“要论渡河,哪里要什么舟啊船啊,你们汉人就是麻烦。”
王马汉被李重九一斥,正是不爽,当下问道:“你这番人有何办法?”
额托嘿嘿笑了笑,当下命一名番人士卒过来,取了一个革囊过来,言道:“靠着就是这个。”
王马汉恍然大悟言道:“原来是羊皮筏子!”
众将看了不由皆是大笑。
次日夜半在潞水一处渡口上游,上百名室得奚人,在将身上的羊皮袄子,裤子尽数脱了,只穿着一件内衫。
这是已是初冬了,山间寒风刺骨,但对于精壮勇健的室得奚人,这点寒风却不算得什么。他们每人都是喝了一大碗马奶酒下肚,身上暖烘烘的。
喝了酒后,这些番人用嘴叼住匕首,抱着鼓满气的革囊下水。革囊都是用整张羊皮浑脱过的,口子都扎得紧紧,正可浮一个人的重量。
番军士卒用手掌作桨,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渡河,而河对岸不时马蹄声响动,不断看到对面河岸火把晃动。
定然是唐军的巡逻骑兵手持着火把,从河边巡弋,以防止敌军渡河。
但番军士卒都是尽量不发出声音,在河水哗哗的响动声之中,百名番军快速顺着河流渡河。
上了河岸之后,众士卒在河边浅滩之中潜伏下来,接应第二批士卒过河,待三百名番军士卒过河之后。
众军集结在一起,向下游渡口而去。
而这时渡口对岸,王马汉带着上前士卒们皆是潜伏在对岸。
对岸灯火通明,唐军在此设立了营寨,以拒幽州军渡河。
对岸的营寨中,还正连夜施工,不断在渡口河滩之处,架设铁索,并打下木桩,数百名民役正在大动土木。
唐军士卒持着火把,沿着河岸来回巡逻,刁斗声在寒夜之中一下一下的响起。
王马汉呸了一声,鼻尖喷出一串长长的白气,这时他将手一压。
河岸边十几艘小船取下遮蔽之物,如箭一般向渡口而去。船至河水,对方岸上已是发现了小船的踪迹,顿时大呼小叫。
每艘小船只载着十几名汉军,他们见对方踪迹,当下纷纷拔箭向河岸射去,箭雨落下,民夫见此顿时撒脚乱跑,河滩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而唐军士卒们则是提起长枪弓弩,从大营而出,奔向河滩。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关中精锐
船桨快速划动,船身如飞梭一般浮过水面,船上的幽州军士卒不断的革囊取箭,仰天而射。
箭矢从空中划出道道轨迹,落下唐军阵地上时,数百民夫们顿时惊吓的四下撒脚乱跑。
王马汉露出一丝笑意,岸边的唐军营寨规模不大,想来人数应是不多。这时已可以听见唐军营里的敲锣之上,身披铠甲的唐军士卒,驱散了民夫,手持的弓弩站到河滩之上。
唐军站成了三排。
随即噗地一声!
箭矢密密麻麻射来,唐军弩兵亦开始反击。
“快!”
随着船只渡河至三分之二时,上千名番军士卒抱着革囊也是一并下水,他们跟着船后也是泅渡对岸。
船只在河岸边搜罗了半日,也只有这十几艘,故而渡河主力,还是这些抱着革囊的番军。
番军渡河游得极快,但这时唐军营帐却传出咔咔的机括声。
王马汉脸色一变,失声言道:“他娘的,居然有抛石机。”
唐军营地之内,三辆装了四轮可移动自走的单梢砲被抬了出来,这单梢砲隐藏得很好,以至于一直没有被发现。这单梢砲对于渡河的幽州军而言可是毁灭性的武器。
而唐军渡河守军,还在箭镞之上都包上棉布,射出的箭矢犹如一道道流火般,划破长空。
在这流火之下,却是另一幕的景色,抛石机掷出的石弹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船上的幽州军都是弓弩手,身上没有护甲,在石弹打击下伤亡成一片。
唐军的火箭飞过,水面上忽明忽暗,偶尔可以看见一艘装载满幽州军的小船,在河中覆顶沉没。士卒挣扎在河上,大多战士乃是北方人,并不会水。
尽管出现伤亡,但幽州军却占据人数的优势,上千的革囊浮着番军士卒泅向对岸,飞快地渡过河水中央。
待到了河岸边后,犹如唐军设了铁索不能泅渡,故而士卒们不得不跳下齐膝的河水中,步行上岸。若是再迟上半日渡河,敌军会将铁索在推前十丈,哪里士卒们只能凫水渡河。
河水刺骨,幽州军的士卒却激起了血性咬着牙,踏在水里,冲向了河滩。
唐军在河滩边,用土包搭起了一层营垒,这里组织起一排弓弩手,乱箭齐射之下,一排一排赤裸着身子的番军士卒倒在了河滩边上,河水迅速地被染红。
呀呀!
王马汉看得咬牙切齿,言道:“气死老子了。”
众将领亦是言道:“没办法,我军虽有三万之众,但渡船只有这么十几艘,要渡河不易啊。这乃是填油战。”
一旁的额托却言道:“大将军,这点伤亡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我的族人都是不怕死的勇士。”
话音落下,已在滩头抢下一片之地的,番军士卒已经聚集在一起,而随着船到岸边幽州郡士卒,纷纷从船上一跃而过,在夜色之下,头扎着皂巾的幽州军士卒,以及赤裸身子的番军士卒,简直如黑潮一般开始冲击唐军阵地。
唐军的箭矢密集如雨,冲在前面的士卒噗通倒地之后,后面的士卒毫不犹豫地继续上前,哪怕是冲在第一个。
即便是被射到在地,依旧匍匐前进。
向前,向前,冲破河滩。
幽州军士卒逼近了唐军,纷纷皆是拔出了刀子,杀入阵中血肉搏杀,在泥潭的烂泥之中,双方士卒撞得是人仰马翻,杀声,喊杀声混成一片。
幽州军士卒就和发了疯一般,白刀子进红刀子拔出来,有的士卒被唐军砍断了手臂,仍是奋勇向前,鲜血四面喷溅。
顿时河滩上的泥浆,变成了血浆,滩涂之上的肢体到处都是。
“已多久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了。”众将不由咋舌。
一旁旁观的王马汉,以及汉军大将顿时为士卒们悍勇的表现,肃然起敬。
颜也列亦为幽州军士卒表现的悍勇而刮目相看,他以为的汉军只是长于弩箭,而短于近战,而没想到在这渡河战的白刃战中,仍是如此善战。
不过对面唐军也是一股坚韧之军,在幽州军番军联合冲击之下,居然阵线未崩,还死死的守护着抛石车前。让己军的抛石车掷弹,轰击正在渡河的幽州军。
不让对方的后援舒舒服服地上岸,双方血肉互搏,唐军一寸不让的死守,犹如一道铁壁拦在身前。
没有披甲的幽州军伤亡远远大于武装到牙齿的唐军。
这会连薛万彻亦是作色,言道:“这股唐军怎么可能如此善战,我们攻打太原,离石时,唐军可是一战即溃的。”
王马汉斥道:“何必长他人志气,我军哪里有丝毫逊色之处。”
就在这时,唐军营地之后,鼓声响起。
之前泅渡过对岸的三百名番军绕到了唐军营后发动袭击,腹背受敌,这一刻唐军的防线终于支撑不住了,最后一丝抵抗,也是崩溃了。
守营的唐军尽数被包围,对方激战了片刻,大多数人被杀,剩余之人被俘。
随即王马汉一声令下,部下在天明之前,搭盖了好了浮桥,立即派人禀告李重九,可以率大军主力从此渡河。
李重九策马从浮桥之上行过,身旁则是一并骑兵。
李重九看着昨夜血战的滩涂之上,仍是一片狼藉,当下回头向王马汉问道:“昨夜伤亡如何?”
“伤亡三百余人,而全歼唐军三百人,还有三百名民夫。”
“做得好。”李重九沉声言道。
听得李重九嘉奖,王马汉,颜也列不由大喜。
李重九先是夸奖部下,然后言道:“唐军抵抗很激烈吗?”
薛万彻上前言道:“启禀上谷公,我们盘问过守寨的唐军,甚是精锐,与我们之前遇到的不同。”
“哦?”李重九按马问道,“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