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校对)第20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0/105

  李煦不是那种轻易就被束缚住的人,不相干的血缘之情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如果现在跟他说一句那个婢女有了身孕,他只会随口一句打掉,一年之后和他说婢女生了孩子,以他的手段,母子都不会留,单纯只是因为他觉得低贱下人不配生下他的血脉。
  长公主对张家的恨意刻在骨子里,这些年抄经念佛也没下去,和先皇后扯上关系的事,她不会高兴。
  钟华甄下巴轻靠膝盖,路老没可能在这种时候撒谎骗她,他对她父亲忠心耿耿,在她小的时候便常与她提及威平候的威武战绩。
  如果他比长公主要先察觉到什么,不太可能什么都不说,又或者是事情藏起来,比说出口更加安全。
  她轻垂眸眼,缩在墙边。离李煦登基没有几年,皇帝近年身子总有不舒服,御医备了一堆,他那病是体内出了问题,治不了,只能养。
  钟华甄这些年得的宠爱不是假的,皇帝从未亏待过钟家,甚至事事偏倚,连进东宫做太子伴读,都是两方获益的做法。
  她呼出口气,心道也罢,就算不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情都没发生,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
  夜晚安静祥和,她手撑着被,打算下床给李煦让位置睡时,发现李煦揉着眼睛正在看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边揉眼睛边坐起来,打哈欠问:“想起夜?”
  李煦离她有些近,钟华甄双手撑在床上,又缓缓坐回去,她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你在这睡吧,我去找南夫人。”
  “找她做什么?你大半夜不睡觉,还想去扰别人清梦。”
  她不动声色拢住胸前衣襟,道:“我刚染病,不便同你睡一起。”
  “我都没开口,你瞎想什么?好好待着,不许走,”李煦手抚上她的额头,觉得冰冰凉凉,啧啧两声,“肾虚体弱之症,怪你婢女。”
  钟华甄无话可说,他最多只会一些受伤的包扎之术,要是在这种灰暗环境下只是摸她额头就能诊断出她到底有什么病,那他医术该比学医几十年的老大夫还要精湛。
  事实上他连医书都没看过几本。
  李煦也不害臊,继续问:“什么原因生的病?”
  钟华甄把他的手拍掉,说:“今天吹了些风,回来时没注意,晕了片刻,现在已经无碍,你整日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去东宫。”
  屋内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今天月色很好,敞亮干净,钟华甄都能隐隐约约看清李煦的表情。
  “你这身体真的不行,太弱了,
”李煦盘腿坐起,“日后要是随我上战场,最多只能窝在营帐里。”
  钟华甄一顿,视线看着他,微微皱眉,“大司马有动静?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他说话总是没头没脑,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都不是废话。
  李煦撑头看她,虽看不见她现在的模样,可娇娇弱弱的身形却还是感受得到,即便没什么男子气概,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厌倦,身上还香香的。
  他随口问:“你可知我为什么把邺城圈起来?”
  钟华甄顿了顿,猜一句:“因为河运的事?”
  “如今天下不平,你父亲死后,不服父皇的诸侯心思慢慢起来,邺城有条专门的皇家河道,宽大速度快,这些年开的次数比其余时间翻出一番,”李煦挪动自己位置,与她靠得更近些,他觉得这里只有她身上的味道最得他喜欢,“京城的事要解决,但这仗,也是迟早是要打的,不能依次来。”
  李煦与她离得太近,钟华甄攥住衣襟的手心都出了汗,她转过头避开他,蹙起细眉道:“你要说事便好好说,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你婢女果然是每天都上你的床,”他身体前倾,手按在她大腿上,鼻子在她修长的脖颈间嗅来嗅去,“我真不知道你这香是什么奇香,连我都不愿告诉,明明这么好闻,你却要藏私。我已经向你求了好几次,你一次没给我。”
  他的身体险险蹭过她胸口,钟华甄呼吸一屏,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后退些道:“正事不做,整天想这些事,你起来,我找南夫人有些事。”
  没人会去怀疑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李煦也不会无缘无故对她产生怀疑,但钟华甄的心怦怦跳。
  他一两年前就说过她身体软,她那时候才发肉,还没束胸,被他白白占了便宜后,还要嫌弃一句软软的没点硬实感。
  他没有动,钟华甄忍不住又说句:“你别挡着我,起快些。”
  李煦不乐意了,她能允许一个婢女天天上她的床,凭什么总叫他起来?他们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婢女?
  他直接咬一口她的肩膀,钟华甄嘶疼一声,生理性眼泪都涌在眼眶中。
  李煦看不见,他松口后才退开些,道:“给你的教训,没人能指使本宫,你也不行。”
  他一向是这种脾气,谁都不能违抗。
  钟华甄怕疼,手颤颤捂住发疼的肩膀时,碰都没敢碰,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李煦皱眉:“怎么了?”
  她微咬唇,怕他发现异常,摇了摇头道:“殿下罚得是,是我逾越。”
  钟华甄声音明显带着不舒服,李煦后知后觉才想起她的娇气,她在暗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手摸她脸时,却摸到了热乎的泪水。
  他语气不快:“我早就说长公主不会教人,竟养出你这种娇滴滴的女人性子。”
  李煦的语气不太好,他收回手,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又说:“哭哭哭,跟我这么久,怎么就没学会我的一星半点?”
  钟华甄不是爱哭的人,甚至没察觉自己在流眼泪,可她看到李煦在脱衣服后,心猛地一跳,她捂住肩膀道:“我没什么感觉。”
  月光如水一样温和洒在地上,幔帐投进一些浅淡的光亮,李煦脱了上身衣服,露出少年结实的胸膛,亵裤紧贴大腿肌肉。
  钟华甄猜到他想干什么,嘴巴微张,还没开口,便又被李煦堵了回来。
  “行了,给你咬回来,瞧瞧你这娇气样。”
  钟华甄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心情,顿时又被他弄得头都大了,“你是一国太子,如此这般,太不像话。”
  他没理钟华甄的话,径直把她往他怀里按,钟华甄没有防备,捂着细肩撞到他怀里。
  李煦身体莫名发痒,连下裤都微微抬起个头,但他没放心上,抱怨道:“快点咬,我明天还有事,你就不能消停会让我好好休息?”
  钟华甄呼出口气,强迫自己好好冷静,这祖宗在她这里就是这样自我,越违逆他反倒越起劲。
  她手抵住他的胸膛,抬头道:“我是臣子,做不出伤害殿下身体的事,望殿下恕罪。”
  钟华甄说话一直都挑别人喜欢听来说,李煦同样受用她为他着想的想法。
  他脸色变好,没再强求她,只是捧着她的脸,借稀薄的月色,手指一点点把她脸上的泪抹掉,道:“我当真未见过像你这样说不得碰不得的,若是函青在这里,他非得说你一句装可怜博我怜惜。”
  钟华甄现在巴不得魏函青来指责她一句,李煦把她当男人,没什么心思,但她自己明白现在的处境,太容易被发现了。
  李煦对女人的事一向不上心,不仅是没碰过,连观察都没观察过,她有时候甚至都在想他看上的或许不是人,是美人该配英雄的惯例。
  床上因为他的搅和,现在乱糟糟,半床锦被落在脚踏上。他随意束好腰带后,扯回来,披盖住钟华甄。
  “我出去让南夫人拿床新被子进来,”钟华甄深叹口气道,“你先睡吧。”
  “用不着,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你这里太奇怪了,”李煦起身穿鞋,“别怪我说实话,华甄,你婢女肯定对你屋子动过手脚,应该是用了什么容易让男人起反应的料。”
  钟华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站在钟华甄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最好把这些料都找出来,便连我都轻易被弄出了意思,像你这样意志不坚定的,怕是没一晚安息过。”
  钟华甄扶额,只同他说道:“你想多了,我房中没这种东西。”
第23章
  李煦从钟华甄这里离开时,
一轮圆月正好高高挂在天空之上。
  狭窄的小巷中,细枝枯杈落下斑驳树影,
随风轻轻摆动。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妓坊后门前,
马车门打开,露出干净的白袍一角。李肇从马车下来,
一个小厮早早等候在门前,
迎他进门。
  郑邗前段时日遇刺,
箭伤得巧妙,
差几厘碰到心脏,
光是取箭就耗费整整一天的时间,
至今还在妓坊之中昏迷不醒,没人敢挪动。
  大司马膝下只这么一个亲儿子,
养到四十多岁要什么有什么,
即便是给执金吾的重职也不眨眼。如今命在旦夕,他连手上的要紧事都放了几天。
  大蓟朝皇帝勤政,
但手段平庸,导致朝中尸位素餐的官员居多,即不能匡主,又无以益民,
郑邗则是其中的典型。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大司马会保他。
  他手上的案子一桩接一桩,
偏偏证据都被抹了,
没人愿意做证人,
谁都没有办法定罪。
  除太子外,
旁人皆不敢得罪这位郑家大公子,生怕什么时候引他不顺心,届时招来郑家的报复。家中有妙龄女儿的,更要藏得紧些,若是入了郑邗的眼,日后铁定嫁不得好人家。
  若再惨上一些,那便像冯侍郎女儿一样,在礼佛的路上被抢,这辈子或许都见不到父母。
  但她比别人好上一些,她表哥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平日里得宠,在皇帝面前也能说上话。
  李肇相貌清隽,性子是出了名的好相处,同钟华甄样温温和和,但钟华甄在太子身边呆得久,不常接触她的人都说她清高冷傲,如松柏难折,李肇却依旧同人言笑交友,守礼得体。
  可他今天面色稍冷,平日里的温润也多了几分冷漠之意。
  郑邗抢人的事他知道,大司马溺爱长子,对这种事视而不见。他们手上一直没有证据,他也动不了郑邗。
  小厮领他进妓坊之中的一间别院,提在手上灯笼隐隐驱散路上的晦暗,月光照下,亮如白昼,连地上的青石板都看得清楚。
  妓坊别院里的带刀侍卫比往常要加多一倍,小厮恭敬停在一间屋子门口,请李肇进去。
  李肇看了一眼这小厮,推门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有疲倦之态,浑身却有精明之气。郑坛在一旁给他沏茶,热气腾腾而上。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0/10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