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第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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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把头埋进罗雪雁怀中,声音微不可见:“谢谢娘。”
  ……
  腊月初八的晚上,又开始下雪了。
  本到了年关,天气渐晴,一连几日都是日头。谁知道这天夜里,竟是罕见的出了一场暴风雪。
  定京城街上几乎一个行人也没有,商户们大门紧闭,只看得到凛冽如刀的北风携卷大片大片的粗糙的雪粒在空中呼啸乱舞。
  而定京城豫亲王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早前在门口燃放的烟火彩布早已被雪粒掩盖,至于那门口张贴的两张红彤彤的“喜”字,被风撕了一半走,剩下的另一半坑坑洼洼,显得很有几分诡异。
  外头守着的两名护卫今日也是得了喜酒,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一人提着手中的酒葫芦,笑道:“没想到咱们王府还会有再来一位王妃的日子,当年我可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将女儿嫁进来。”
  “嘿,你这不是胡说嘛,那叫什么嫁进来,分明就是卖进来。王妃又如何,”说话的人往里头瞧了一眼,摇了摇头:“也不知活得了多久。”
  “也许还能便宜咱俩呢。”前者嘿嘿笑道,言语间颇为恶意。
  “那可是怀了亲王殿下的孩子,你若是不要命,就去吧。”另一人道。
  “嗤”的一声,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那拿着酒葫芦的人问:“方才好像有什么声,你听到没有?”
  “什么声啊?”后者酒意朦胧的挥了挥手:“风声,你别一惊一乍。”
  “今日亲王大喜,还是莫要出什么差池才好。”那人的酒意稍稍醒了些,站直了身子,扭头往身边看了看,却并未看到什么。
  “瞎操心,”另一个护卫笑他:“咱们这是什么地方,豫亲王府!谁敢到这里来撒野,活腻歪了!别想太多。咦,”他察觉到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道:“这雪怎么是热的。”待摊开手,却是就着旁边的火折子看的清清楚楚,哪里是什么雪,分明是血!
  温热的血!
  那人吓得一个机灵,赶忙抬头往上看,却见房檐上一具护卫的尸体正瞪大眼睛瞧着他,喉间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来。
  “来——”他才方开口,便瞧见面前一道银光闪过,只觉得喉间热热的东西喷洒出来,浑身便失去力气,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当他栽倒在地的时候,瞧见方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同伴倒在雪地上,当胸一片嫣红,连在雪地中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自房檐下竟是又跳下来数十来人,皆是黑衣蒙面,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又从另一头跳出两人,将门前两具尸体拖走,片刻后,新的“护卫”又好端端的立到了门前。
  领头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一行人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王府之中。
  豫亲王府,亲王殿下的寝屋之中,沈清坐在床边,身子瑟瑟发抖。
  豫亲王躺在软榻上,身边两个不着寸缕的美貌侍女正娇娇怯怯的给他按腿喂食,不时说些让人耳红心跳的话。沈清死死咬着下唇,心中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耻辱。
  她本是高门嫡女,应该嫁给定王殿下那样丰神俊朗的好男儿,谁知道如今却是落到了豫亲王手中。如今她身为正妻,却要被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低贱女人羞辱,要看这些荒淫无耻的画面,沈清心中又是怕又是怒,却更是将沈妙恨了个彻底。
  “你该庆幸你怀了本王的子嗣,”豫亲王注意到她的神情,面色一沉:“否则,今日你就不会如此简单度过。”他欣赏着沈清有些害怕的目光,脑中却是想起了另一双清澈平静的眼睛,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暴怒,豫亲王看着沈清,慢慢道:“不过,等你生下本王的子嗣,本王也不会亏待与你,本王府上有许多护卫,这些护卫为本王出生入死,你既然是本王的妻子,也该替本王慰劳他们……”
  沈清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豫亲王话中的可怕,让她想到一想到日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呵,本王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豫亲王的语气越温柔,眼神就越是狂热,就连身前的两个侍女都有些发抖。
  “抖什么?”豫亲王突然不悦的皱眉,正要说话,左边的侍女突然一个踉跄不稳,摔倒在豫亲王身上,一双玉臂恰好将豫亲王的脑袋抱在怀中,豫亲王还为来得及动作,另一个侍女却是突然从头上拔下簪子,刺进了豫亲王的喉间。
  豫亲王惨叫一声,却也不是吃素的,“轰”的一声,两名侍女被他尽数掀翻在地,他也是有武艺在身,这一下手也是十分狠辣,两名侍女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是没气了。
  一边的沈清早已吓得目瞪口呆,慌乱之中躲在了桌子底下,豫亲王拔出喉间的簪子,那簪子虽然插得不深,到底是流了不少血。豫亲王骂了一声,就高声道:“护卫!护卫!”
  一名护卫忙应声进来,豫亲王踢了一下地上的两具尸体:“什么玩意儿,查查是谁。”
  “是。”那名护卫俯首称是,豫亲王刚一回头,只听“嗤”的一声,他低头,胸中一把银色刀尖尤带血迹。
  堪堪从他胸口当胸穿过。
  方才诺诺的护卫一把抽出刀,豫亲王身子一个不稳,似乎想叫人,却是走了几步,“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刀尖锃亮发光,映着大块血迹,手法极为娴熟,仿佛宰杀猪羊一样,一刀毙命,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护卫看了豫亲王的尸体一眼,看向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的沈清:“你是沈清?”
  “是、壮士……你是,二哥派来救我的吗?”沈清目光一亮,看向对方。
  那护卫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沈清心中有些疑惑,想要出门,想了想,终于是害怕和屋中豫亲王的尸体相对,从桌前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用布包了起来就要出门。
  方一打开门就差点被绊了一跤,灯笼微弱的光照耀下,门前横着的一众护卫尸体便显得尤为惊心。沈清“啊”的惊叫一声,往外头看去。
  黑暗中,似乎有肃然身影快速穿过,沉重的倒地声响起,每响起一声,便让人心中寒冽一分。豫亲王府仿佛阴森地狱,暴风雪让人看不清外头情景,然而浓重的血腥味却像是一张大网,牢牢实实的向人头上兜头盖来。
  似乎连雪,都变成了铺天猩红。
  ……
  沈府西园。
  白露把窗户又关了一遍,道:“外头的风雪可真是大,窗户都吹开好几回了,怪吓人的。”
  “可不是嘛,”霜降笑道:“听老人说,这样的天气是老天爷在 ,要降罪那些罪人呢。看来这一次降罪的人犯得错事一定很大,这么大的暴风雪,可是许多年都未曾遇到过了。”
  “姑娘看什么呢?”惊蛰问:“可还是在想白日的喜宴?”
  自傍晚回府后,沈妙就坐在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坐就是坐到天黑。不知为何,惊蛰总觉得,沈妙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在等什么呢?
  沈妙摇头:“再看看。”
  看?谷雨和惊蛰面面相觑,外头漆黑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沈妙能看什么?
  沈妙垂眸,屋中灯火宁静,外头风雪厮杀,一夜之间,世上又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沈垣说得对,她从不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也从不给别人留退路。
  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檐,仿佛悦耳的节奏,令人想起冷宫中罪妇唱的古怪歌谣。
  唱什么歌谣呢?
  唱的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第八十七章
不忍
  定京城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在第二日的清晨戛然而止。厚厚的积雪踩上去能没入膝盖,这样的寒冷天气,便是那些最勤快的商贩,也宁愿窝在屋中温暖的炕头,而不愿冒着冷风出摊。
  倒是打更的小老儿错过了时辰,带着锣匆匆忙忙的起身,日头还未升起,天光也未大亮,他紧了紧身上的破夹袄,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走着。不紧不慢中,倒是路过了豫亲王府的大门。
  豫亲王府的大门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门口的喜字只剩下了一半。打更老儿瞅着连个护卫都没有,心中犯起了嘀咕。豫亲王府的人都极为凶神恶煞,要知道打更老儿没少被门口的护卫呵斥,今日却是没瞧见,一时间有些奇怪。待看到那半个残留的“喜”字时,忽而又恍然大悟。昨日是豫亲王府迎王妃的日子,想来这些护卫下人们也得了酒菜同乐,喝的酩酊这才见不到人。
  想到那嫁入王府中前途未卜的姑娘,打更老儿摇了摇头,就要从豫亲王府门前走过。恰逢一丝冷风吹过,将那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黑缝显得更大了些。打更老儿忍不住就是一愣。门“吱呀吱呀”的微微晃动,不知为何,打更老儿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便是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站了半晌,直到陆陆续续有出摊的小贩瞧见他,打了个招呼道:“李老四,你站门口干啥呢?”
  打更老儿心中猛的一跳,突然明白过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这青天白日的,就算昨日闹腾的再怎么凶猛,怎么这府中竟是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呢?就算人都醉倒了,睡着了,总还有狗吧,养着的鸟雀吧,可是什么都没有,死气沉沉的,仿佛一座坟墓。
  他的手有些颤抖,忍不住上前两步,方一走到那漆黑的门缝口,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熏了个趔趄。打更老儿推了推门,那王府的门却是推不开,低头一看,之间漆黑的门缝之中,此刻正卡着一块方方的冰雪。
  大约是昨夜里的风雪积成了块,刚好卡在门口了。
  打更老儿瞪大眼睛,“蹬蹬蹬”的退后两步,突然惨叫一声,惹得街边两道的人都往他这边看来。
  借着第一缕晨光,那块晶莹剔透的冰雪便显得分外清晰,浓重的血水凝成厚实血块,从门缝里蜿蜒出一道冰河,却在即将冲出府门之时戛然而止。仿佛被追杀到末路的人挣扎着想要求生,却被一门之隔斩断生路。
  仿佛流动的鲜血。
  ……
  定京城豫亲王府在迎娶王妃当日被人灭了满门,府中上上下下,奴仆姬妾,猫狗鸡鸭一个不留,下手之人仿佛对豫亲王府怀着血海深仇,竟是屠杀的干干净净。手段干净利落,皆是一刀毙命,屋中金银珠宝一个不少,显然不是求财。
  想来豫亲王此人行事凶残狠毒,恶行累累,结识了不少仇家,谁知道下手之人是谁。不过这下手之人胆子也忒大,和豫亲王府对上,就是和明齐的天家人对上。谁都知道文惠帝对豫亲王这个手足最为看重,豫亲王这么多年能在京城中有恃无恐,就连皇子也要忌惮他三分,也无非是仗着身后有文惠帝撑腰。
  然而这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文惠帝竟然未曾下什么殊死逮捕凶手的命令,连悬赏也没有。只是吩咐官差好好查探此事,将此事交给了定京的京兆尹。定京的京兆尹处理事情还成,可查案嘛,那就是马马虎虎。文惠帝这个举动,显然是不想在豫亲王府灭门惨案之上浪费太多心神。有聪明的人便看出了点门道,想必在这之前豫亲王就做了什么令文惠帝生气的事情,否则文惠帝何以表现的如此凉薄。说不定文惠帝自个儿心中还在畅快那行凶之人替他处理了心头大患。
  不过猜测归猜测,流言归流言,口口相传的多了,有的偏离事实越远,有的,却又恰恰无限接近事实。
  在豫亲王府灭门惨案中,有一人却是生还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嫁入豫亲王府的豫亲王妃沈清。清晨打更老儿是第一个发现豫亲王府的不对劲的,当时街上还有众多行人,有胆子大点的便结伴冲进豫亲王府。至于冲进王府看到的景象,即使只是听传言之人描述,也觉得毛骨悚然。
  据看到的人说,豫亲王府硕大的府邸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冰尸和血块。那些献血淌满了院子,而昨夜的暴风雪将它们飞快冻住,便显得整块地面都是红色的冰。尸体皆是风霜满面,硬邦邦的仿若雕塑。
  所到之处,死气沉沉,无一人生还。
  而豫亲王的尸体,就在他的寝屋之内。胸中有刀伤透胸而过,身边亦有两名侍女,沈清倒在寝屋门口,身边的金银细软洒了一地,起初人们以为她也遇害了,一动之下却将她惊醒。于是沈清便成了整个豫亲王府唯一生还的人。
  对于沈清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却又好像比死了还要糟糕。整个豫亲王府灭门,为何独独留了沈清一人。若说是因为沈清无辜,与王府没有关系,可下手之人连奴仆姬妾都没放过,显然不是心慈手软。况且沈清晕倒得旁边,撒着一路金银首饰,倒像是要逃跑似的。
  最重要的,是豫亲王身上除了当胸而过的刀伤之外,脖颈间还有女人的簪子刺伤的痕迹。而刚刚嫁入亲王府的沈清则最令人怀疑。
  诸多疑点,让沈清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即便她有九张嘴也说不清。没办法,谁让整个豫亲王府的人都死了,而她却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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