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第4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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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沈丘甚至就僵住,沈妙上前,用手环住沈丘的双臂,将头枕在他的胸口处。
  即便是亲生兄妹,但毕竟都不是小孩子,沈丘一时间还有些尴尬,却又有些喜悦。沈妙已经许久不和他这般亲近,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他方有些高兴,随即却又心下一沉,想到沈妙这样的脾性,今日破天荒的亲近他,莫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急急的问:“妹妹,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若是有人,你只管告诉我,我非得将他打个半死……。”
  他说的义愤填膺,沈妙却有些想笑。楣夫人有个哥哥,才智逼人,在前朝为傅修宜出谋划策,傅修宜后来宠爱楣夫人,未必就没有她那个哥哥的功劳。沈妙自己也曾羡慕过,可那时候,沈丘已经死了。
  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有靠山的滋味了。人生习惯于一个人单打独斗,把一个人分成无数个人,所以她前生惨败于楣夫人之手,或许也不过是输在了一个势单力薄。
  如今有人护着的感觉,美好的近乎不真实。
  她慢慢松开手,抬起头对上的就是沈丘关心的目光。
  “妹妹……”沈丘也是一怔。面前的少女明眸锆齿,面对他的时候目光中不再有往日的不耐和烦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那种感觉令他有些陌生,他仔细的打量面前的少女。一年不见,沈妙瘦了许多,原先还有些圆圆的脸如今竟然显出尖尖的下巴,平白让她看上去纤巧了许多。清秀的五官越发的明白。那种天真的稚嫩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然寻不到一丝痕迹,看着他的时候,含着淡淡的欣慰,和一种不为人知的寂寥。
  沈妙心中微叹,沈丘身上有一种近乎少年般的天真,这种天真令他的性情变得十分可贵。赤诚而充满活力,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最后却落得溺死在池塘的下场。当初人说沈丘是因为觉得自己恶名昭著才自尽,可如今想想,以沈丘的毅力,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就自尽。至于那始作俑者,她那所谓的嫂嫂,一开始以爬床之名逼得沈丘不得不娶她,如今看来,未必就不是别人的阴谋。
  “妹妹为何一直盯着我。”沈丘莫名其妙:“是不是我脸上沾了东西?”他觉得如今的沈妙怪怪的,不使性子,不冷冰冰的沈妙让沈丘觉得陌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姑娘似的。
  “大哥今日怎么不去宫中?”沈妙轻声问。
  “陛下只召见了爹娘。”沈丘笑道:“我自然不会跟去。妹妹,你还没告诉我,昨日之事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被困在祠堂的火中?”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此事,也一心记挂着沈妙的伤势,非要将此事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我说的话,大哥会信?”沈妙微微一笑:“如果说了也不会信,那便不必说了。”
  “我怎么会不信?”沈丘一听,急忙抓住沈妙的胳膊:“你是我妹妹,我不信你的话,还会信谁的?”
  “我可以将此事告诉大哥,但大哥须得答应我一件事,不可将今日我与你说的告诉爹娘,若是说了,我便再也不理你。”
  “为何不能告诉爹娘?”沈丘有些困惑,随即恍然大悟:“难道此事和定王殿下有关?”西北接到的定京城中的信函,也曾提到过沈妙对傅修宜情有独钟。但沈妙毕竟是闺阁女子,不知道皇子夺嫡,臣子最好少搀和,搀和的越早,那就死的越早。沈妙却一门心思的对傅修宜坚定不移,沈信他们远在西北,虽然心急,却也束手无策,只希望沈妙自个儿能想通,又不爱这傅修宜了。
  “和他没什么关系。”沈妙心中哭笑不得,沈丘竟能想到这里。她道:“在你们回来之前,二婶带着我们沈家嫡出小姐三人去卧龙寺上香,当日我与大姐姐换了房间,大姐姐被恶人污了清白,二婶一家认为大姐姐是替我受罪,我是始作俑者,我不认错,就罚我禁足抄佛经。”
  沈丘听闻,心中先是惊出一身冷汗,只道好险,差一点出事的就不是沈清而是沈妙了。听到后头又极为愤怒,这事情与沈妙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将沈妙禁足?
  “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沈丘怒道。他对沈清并无什么好感,只因为沈清仗着有沈垣这个哥哥,也时常不将沈丘放在眼中,还曾经讽刺过沈丘只是个不通文墨的武夫。
  “不仅如此,”沈妙继续道:“恰逢中书侍郎卫家来府上提亲,挑的是我,少府监黄家也来提亲,挑的是大姐姐。”
  沈丘愕然:“提亲?”他们收到过沈家这边寄来的家书,可从未提过半分沈妙亲事的事情啊。这未免太过荒唐,哪有子女亲事父母都不告知的,沈家这做派,实在是太过分了。
  “卫家少爷卫谦青年才俊,黄家少爷黄德兴是个断袖,二婶想将我和大姐姐姐妹易嫁,我得知此事,只好说自己不嫁,若是订了亲,也会逃婚抗婚。于是他们将我关进祠堂,你昨日瞧见的那些护卫,本就不是为了救火,那是为了守着我,免得我逃跑的。”
  沈丘的神情随着沈妙的讲述变幻不定,最后重重的一拳砸在桌上,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看着沈妙的目光都有些发红:“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自然不必骗你。”沈妙道:“甚至于那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我都怀疑……”她微微一笑:“毕竟我死了,大姐姐易嫁,就更加名正言顺。”
  “欺人太甚!”沈丘怒喝一声,转身就要走。被沈妙一把拉住,她问:“大哥去哪儿?”
  “我去与他们理论,谁动了你,就让谁血债血偿!”沈丘道。
  沈妙瞧着他,平静的问:“你打算如何理论,证据何在,是将他们全部痛骂一通,还是将他们全杀了?”
  她语气中的讽刺让沈丘微微清醒了些,他回过头,瞧着沈妙,皱眉问:“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为什么不想想,此事我为何不愿告诉爹娘。”沈妙淡淡道:“爹娘皆是性情直率之人,爹更是容易冲动,替我出头很简单,可接下来的事情又如何?沈家是明齐大家,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今日爹替我讨公道,明日御史就能乱写一通参爹一本。”她唇角勾起:“这世道,本就是人多势众,谁的人多,谁都占了理。沈家三房,大房对待二三房,还有一个老妇人,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占理?”
  沈丘被沈妙的话惊了一惊,更让他惊讶的是沈妙说话的神情,那种平淡的分析,有些残酷的一针见血,让他为之侧目。这不像是沈妙这个年纪能说的话,哪个闺阁女子能这么凉薄的评价世情。他犹豫了一下:“妹妹……。”
  沈妙瞧了一眼就知道沈丘心中在想什么,沈丘为人太过光明磊落,应该说整个沈家大房都太过光明磊落,而这艰难的世道,好人都没有好结果。
  她道:“大哥想问为什么我如今变成这样了。”沈妙垂下眸:“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没有人能一成不变,大哥,我不是从来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如今,我只问一句,听完我的话,你恨他们吗?”
  沈丘怔了一怔,看向沈妙,慢慢的咬紧牙关:“恨。”
  “为什么恨?”
  “因为……。他们怎么能如此待你。”
  沈妙摇了摇头:“你要恨的,不是这个。”
  沈丘诧异,他倏尔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如今说起话来让他越来越不明白了,可是冥冥中,又觉得沈妙说的很有道理的模样。
  “你要恨的,是我们付出了自己的真心赤诚相待,换来的却是比仇敌还不如的虚情。为了他们自己,可以要我们的命,这并不是家人,陌生人这般加害,早已成血仇,亲人之间,就更加罪孽。”
  沈妙看着沈丘目光微动,心中叹息。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将眼前的青年保护的好好的,让他一辈子只知道在战场上驰骋,做一个万民敬仰的英雄。可是,她实在是害怕,害怕终有一日,池塘边的一幕要重演,她只能在现在,就为沈丘的心中筑起一道墙。记住恨比记住爱好,爱才是最伤人。
  “妹妹想说什么?”沈丘终于道。
  沈妙松了口气,沈丘不是真正的愚笨。一旦想明白,有些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我恨他们,大哥又想为我出气,若是爹娘出手,总不能将他们全都杀了。”沈妙道:“我要亲自对付他们,可这需要大哥的帮忙。”沈信和罗雪雁再怎么,手上都没有证据,若是将二房杀了,按明齐律令残害手足要抵命。沈信为了她,说不准真的会做出此事,她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却不愿看到沈信夫妇犯险。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如果可以全身而退,那么钝刀子磨肉,疼的也是那些被磨得人。而且,她的饵后面,大鱼还未上钩。
  “妹妹想如何?”沈丘问。
  沈妙一笑:“不急,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来。”
第七十四章
变化
  沈丘与沈妙两兄妹已经很久没如同今日这般久久谈心了。西园外头的侍卫,沈丘特意找回的军中人都守在外头,别人进不来。一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直都是沈妙在听沈丘说话。沈丘大约是想博得沈妙开心,说些军中的趣事,还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一年来沈妙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都被沈妙避了开去。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况且如今的沈家,还没有到如上辈子那般下手陷害大房的时候,便是说出来也难以令人置信。如今之际,若要出手,当一击必杀,即便是钝刀子磨肉,也首先要确定的是磨破块皮下来。
  又说了些话,沈妙面上泛起了些疲乏之色,沈丘心系妹妹,瞧见了便道:“妹妹身子还未大好,我也不便多打扰,你先歇一会,爹娘回府大约也要等天黑了,待爹娘回来,我再过来一起瞧妹妹。”
  沈妙点头称是。
  沈丘起身要走,忽而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沈妙:“妹妹,你说沈清被人污了清白,可曾抓到了那贼人?便是为了保护沈清的名声,可沈府有护卫,应当让人私下里追查的。”
  沈妙瞧着他,弯了弯眼睛:“那贼子狡猾得很,一不小心......就被给逃了。”
  “原来如此。”沈丘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又看着沈妙坦然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一步。”  他大踏步的走出了屋子,待走出了屋门,那脸上赤城的笑意忽而隐去,只剩下满满的阴霾,外头的奴仆瞧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似乎这才深刻的明白了这青年将军和煦的笑容下骨子中的铁血。他吩咐身边的护卫:“找两个人去卧龙寺一趟,最近京兆尹那边也给我查查有什么动静。”他瞧了一眼沈妙禁闭的房门,握紧双拳,低声道:“妹妹,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屋里,沈妙对走进来的谷雨道:“去拿些银子给春桃,顺带找个小厮给陈大夫也送些银票过去。这最关键的时候,可得将大姐姐肚子里的胎养好了。”她抚摸着手臂上烧伤留下的疤痕,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眼,仿佛上好的锦缎平白被烫坏了一块。而她丝毫不觉得难过,仿佛做成了一笔划算的生意般满意:“接下来的戏,还全得仰仗我这位未出世的侄子。”
  “姑娘。”惊蛰问:“方才为何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大少爷呢?”沈妙告诉沈丘的话,终究还是隐瞒了一些。譬如那作恶之人是豫亲王的事。惊蛰道:“若是有大少爷出手,至少那头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且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的话,也会保护姑娘。”
  “便是我不说,大哥自己也去查。”沈妙望着窗外:“只怕这时候已经去打听卧龙寺当日的情景了。”
  “可是大少爷能查到吗?”惊蛰忧心忡忡:“若是查到了,终归会晓得,姑娘瞒着又有什么用?”
  “豫亲王做事滴水不漏,我若猜得不错,那卧龙寺的僧人只怕是都被里里外外的换了个干净,别说是大哥,就算是爹,也找不出蛛丝马迹。”
  “天哪。”惊蛰捂住嘴:“那岂不是此事一辈子都不能水落石出了?”沈家二房的歹心,豫亲王的无耻,本以为沈信夫妇回来后一切就能为沈妙出头,此刻沈妙的一番话,却是几乎意味着当日在卧龙寺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深深掩埋,真相无 人可知了。
  “我本就不打算用这样公正的方法来为自己讨个公道。”沈妙淡淡道:“这世上能达到目的的法子,还有很多......”
  公道,公正,草芥都不如。公道约束的是那些弱者,真正的强者,自己就是公道。在后宫的那些年,她明白了很多道理,后宫中不是没有良善的女子,只是那些女子就如冬日里的花,太脆弱,甚至经不起风吹,就被碾成了泥巴。既然她走的是一条黑暗又血腥的路,那沿路的手段注定也见不得光明。
  “可姑娘又能怎么样?”惊蛰道:“至少老爷夫人能护得住姑娘,若是可以的话,还能替姑娘出气。姑娘毕竟是闺阁女子,便是要报仇,也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惊蛰倒是一心一意的为沈妙说话。
  “爹和娘心中愤懑,进则直接和豫亲王府对上,退则只能护着我让豫亲王有所忌惮。”沈妙道:“可让沈家对上豫亲王府,要想毫发无损是不可能的。若又只是为了震慑,那又非我所愿。”
  惊蛰越发的听不明白了,沈妙的意思是:既不让沈信找豫亲王出气,也不让沈信威慑豫亲王从而使豫亲王不敢在沈妙身上打主意。可瞧着沈妙,分明不会将此事白白算了,那沈妙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妙微微一笑:“人若犯我,我必灭人满门。”
  惊蛰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看沈妙,却见少女沐浴在朝阳中,唇边笑容澄澈纯稚,却如漆黑丛林中张牙舞爪的幼兽,悄悄的亮出了獠牙。
  她心中震惊,那一刻竟然感到悚然,询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心中惶恐的低下头。想着那沈丘有句话说对了,怎么短短一年,沈妙就好似完全变了个模样。莫说沈丘了,便是她们这些与沈妙日夜相对的丫头,也寻不出痕迹。
  沈妙惬意的眯上眼睛,人都回来了,棋局也可以开始了。沈清是小卒,豫亲王就是那个车,而明齐皇室如白子,那个车,什么时候会被吞吃,从而扰乱整出局。一切端看天意。
  这一次,天意,就由她来掌握。
  ......
  临安侯府。
  即便是肃杀冬日,整个侯府仍然是花团锦簇的。先侯夫人玉清公主在世的时候,最喜爱花儿草儿。方嫁给临安侯时,也曾浓情蜜语,琴瑟和鸣。谢鼎宠爱玉清公主,将整个侯府愣是修缮成了玉清公主在宫中居住的公主殿模样。当时还很是轰动了一番,一个武将,将府邸修缮的如此精美,实在是有些滑稽。
  后来玉清公主故去,谢鼎却仍然保留着玉清公主在世时候的所有景色。请来专人保护打理,所以时隔这么多年,即便是冬日,这里依旧不会令人感到萧条。
  然而景色虽然繁盛,萧条的却非景色而是人。物是人非这件事,本就是人生路上无法抗拒的难题。强行维持的表面,终究是回不到从前。
  谢长武和谢长朝在院子里练枪,自从校验一事过后,二人极少出府。一来是当日谢景行一人独挑他们二人让他们颜面无存,实在是无脸出门,二来则是因为伤势未全好,还无法劳动身躯。说起来,谢景行当日看着轻描淡写,实则下手极重,伤筋动骨一百天,便是养了几个月,他们都还觉得有些痛意。方氏心疼的不得了,却不敢同谢鼎说什么,即便如此,谢鼎还是将二人臭骂一通。
  思及此,两兄弟恨得牙痒痒。谢长朝甩了甩手臂,当日被谢景行一脚踩上肩头,眼下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他道:“二哥,听闻沈信夫妇今日进宫了,此次他们立了军功,陛下只怕要赏赐沈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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