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精校)第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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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宗祠坐了青布小轿出来,转了一个大圈子,慧通就和瑞生半道下来,嘱咐那两个抬轿子的心腹去把轿子处理一下,随即带着今天超水平发挥之后再次呆头呆脑的小家伙回了徐家小院。眼看瑞生一回到小院就坐在二门口的门槛上看着门口发愣,慧通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打量了人好一会儿,他就走上前去,在那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
  “还在担心你那少爷?你就少操心吧,他比泥鳅还滑溜,事先每一件事都算计好了,出不了事!”
  瑞生侧头仰望了一下满不在乎的慧通,不觉讷讷说道:“可万一我的事连累了……”
  “他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慧通说得振振有词,心里想起这阉割火者的罪名,却不免有些七上八下,脸上却仍是没心没肺地笑道,“难道你连你家少爷都信不过?”
  “不,我信,我当然信!”瑞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脸上忧色尽去,又死死握紧了小拳头,“少爷一定会说到做到,一定会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关……”
  这话还没说完,一大早就去宗祠角落里猫着的金六就一溜烟地冲了进来,那猥琐的脸上绽放开了极其灿烂的笑容,仿佛连嘴都有些笑歪了。人还离着老远,他就大声嚷嚷道:“宗祠那边一哄而散,连祭祖都给推迟了,少爷说是给傅公公请了去。那位传话的陈指挥还说,这房子还是少爷的,谁要是不服大可以去他那儿讨要房钱!嘿,从今往后,在这太平里咱们少爷就能横着走了!”
  说到这里,金六三两步上了前,竟是不管不顾地紧挨着瑞生在二门口的石台阶旁一屁股坐了,斜睨了瑞生一眼,竟是亲昵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大腿。
  “放心,少爷既是跟着傅公公走了,你那点小事算什么!指不定还能进了宫伺候贵人,到时候得一场大富贵!”
  然而,瑞生却浑然没听到那什么富贵之类的言语,他只是使劲捏紧了拳头,想要叫嚷什么,却偏生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到最后竟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竟真的是趴在膝头,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眼前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时间,他那抽泣顿时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哭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又粗鲁地塞了一块手绢进来,他接过胡乱擦了擦脸,一抬头就发现金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得无影无踪,眼前赫然是慧通那张有些凝重的脸。
  “镇守太监府来人了,传你过去。瑞生,自己保重,千万小心些!”
  重重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之后,慧通抬头看了看头顶明朗的天空,继而咧嘴一笑。
  这边的仗打完,接下来就轮到他上了!
第一卷
金陵败家子
第62章
心灰意冷
  如果不是知道傅容是中官,坐在那偌大的书房中,看着面前犹如图书馆似的一排排书架,徐勋也许会以为那是哪个当代大儒的藏书。刚刚一路走来,这样的书房他已经经过了一溜四五间,而在这最后一间里,他此时此刻捧在手里的不是别的,赫然是两本大明会典。
  一旁侍奉着的那老仆低眉顺眼,发觉徐勋那愣愣的样子,他就笑着解释道:“七公子,这都是傅公公特意命小的找出来给七公子瞧的。这是第一百七十卷律例第十二,刑律第三。其中杂犯第四项是阉割火者,第七项是失火。这事第一百六十三卷律例四,户律一。其中户役第四条,正是立嫡子违法。”
  即便徐勋后世爱好文史,这样的东西顶多就是当资料看看,根本不会费神去记。因而,此前能让瑞生这半吊子得以和赵钦这样的官员辩论的本钱,自然在于那个通悉律例的慧通。然而,此时此刻翻着这本详实的大明会典,发现上头的条条款款竟然和慧通所言没有一丁点出入,他不禁对那个出自西厂的和尚生出了莫大的佩服。
  “这《大明会典》乃是当年首揆徐阁老和刘阁老前后两任奉制领修的,至今还未全部完工,只京城每修全一卷,公公这儿也就会多上一卷,外头的文武百官应该少有像公公这样搜集齐全的。”那老仆说话虽恭敬,却是不紧不慢,临到最后就笑眯眯地指了指那堆得满满当当的架子,“傅公公说,但使七公子把这《大明会典》全部看一遍,不论能记得多少。等到书看完了,剩下的也就只剩礼仪了。”
  换成别人,面对这连篇累牍的情景只怕要叫起连天苦来,但于徐勋来说,这却是难得的机缘。毕竟,这年头就是再有钱的人,就算置办得起,却置办不到这样的东西。于是,他连忙对那老仆拱了拱手,诚恳地道了谢。这举动自是让那老仆满意得很,竟是又带着他围着几座书架转了一圈,介绍了一下除却大明会典之外的其他书,又把木梯等物一一指给了他瞧。
  等到一圈转完,那老仆退下去的时候,陈禄刚刚好引了徐良进来。两相一打照面,陈禄交待了傅容的嘱咐转身往外走。这时候,徐勋这才有工夫上上下下打量着徐良,见人完好无损,只是精神略差了些,他终于放下心来。
  “徐大叔,在南城兵马司没吃苦头吧?”
  “还好,原本那天已经摆开了阵势要行刑,可后来朱指挥见了一位王公子,莫名其妙就停了,也就是关了我几天。”徐良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傅容刚刚对他说的话,心不在焉答了一句,他突然东看看西看看,一把将徐勋拉到了一个书架的角落边,这才沉声问道,“勋小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怎生会惊动到了傅公公这样的贵人?”
  “徐大叔你不知道?”徐勋看着徐良,见他脸色倏然一变,却沉默不语,当即把手中的书先撂在了书架上,“徐大叔从前对我说什么像你这样的无名之辈,攀亲就没人理会,我还当真了。是傅公公对我提起,我才知道,原来徐大叔你是名门之后……”
  “什么名门之后!”
  徐良的脸一下子抽搐了起来,随即就一下子蹲了下来,最后竟是就这么靠着书架缓缓坐了下来。抱着脑袋在那儿坐了许久,他才声音低沉地说:“勋小哥,还记得我对你说,名声败坏容易重建难,不要和那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之类的混混为伍么?”
  “当然记得,大叔是第一个这么中肯劝告我的人。”
  “中肯?呵……那是因为我自己就吃过这苦头。我爹是庶子,在家里原本就是谁都瞧不起的角色,我读书不成,自小却练了一身好武艺。那会儿没分家,衣裳饮食不缺,如果我再上进些,兴许能捞个武职,可偏生不懂事,偏要在外厮混,偏要和某些人称兄道弟,后来没多久爹娘去世,家里分家,分给我的那些田地家产因为和这些人交好的缘故,都败得精光。不是因为这缘故,后来我媳妇不会身体亏虚那么大,儿子也不会因为区区伤寒就……”
  见徐良的脑袋几乎搁在了书架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在这昏暗的书架之间看不清什么表情,已经猜到了结局的徐勋没有再多问徐良的伤心事,只是轻声安慰了两句。
  “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叔也不用去想了。做人得往前看,过去的事又没有后悔药可吃,想一次就让自己烦闷痛苦一次,对仇人却什么用也没有,岂不是自己折腾自己?”
  “你怎么知道那是仇人……”徐良突然抬起头来,面上满是震惊,见徐勋安慰似的冲他一笑,他才再次低下头去,就这么苦笑道,“想来是傅公公对你说的。他这样的贵人想打探的事,没什么打探不到的,更何况这又不是秘密。没错,是别人有意引我上的歧途。因为兴安伯的爵位固然是上头大伯父承袭,但朝廷循例会给徐氏一族的其他子嗣加恩,我在弓马上最是娴熟,若是好好争取争取,兴许谋一个千户百户镇抚之类都有可能……我是后来碰到那贼和尚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别人的圈套……”
  徐勋自然不会对徐良说傅容压根就没提过这一茬,只是在旁边默默听着。他自己两世为人,要说前世今生的经历都和徐良曾经遇到的情形有些相似,全都是这种烂俗套。然而,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这种烂俗套的故事发生在真人身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那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如今的兴安伯……”
  徐良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说:“兴安伯爵位早年是我大伯父徐贤所袭。他是元配所出的嫡长子,虽跛足,但依旧袭爵,只俸禄给半,免朝谒。后来他故去之后,嫡长子徐盛就承袭了兴安伯爵位。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嫡支,眼里根本不会有我这种庶支子弟,自然不会有工夫算计我。如果那贼和尚没胡说八道,算计我的,应该是我的继祖母和我的小叔,她嫁进来的时候,我祖父已经五十出头了,后来就有了我那小叔。我败完家产心灰意冷到金陵不久,那边我小叔就因弓马娴熟,进了千户。弓马娴熟……他连一石的弓都开不了,什么弓马娴熟!”
  说到这里,徐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心灰意冷地苦笑道:“傅公公对我说兴安伯快死了,意思自然是让我去争一争那个爵位。可是我一个庶支子弟,又是一穷二白半点人脉没有,我小叔的儿子听说如今正当壮年,我凭什么去争?而且,就算争来了,这爵位又能传给谁?”
  眼看着徐良那颓然沮丧的样子,徐勋突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抓住徐良的肩膀,就这么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大叔,和尚从前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徐良闻言一愣,本能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他都告诉你了?”
  “不错。”徐勋点了点头,见徐良惊色尽显,他这才提高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他和大叔你一样,也是风光过一小阵子,却落拓了二十多年,可就算这样,他还想要翻身!你上次说你还不到五十,不到五十就心灰意冷,你不嫌太早了些?要是争不到,那认命也就算了,可你还没争,为什么要说这种丧气话!难道看着当初害你到这下场的人如今扶摇直上,你很心甘情愿不成?当初大叔你祖父五十都能得子,难道你就不能?”
第一卷
金陵败家子
第63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小子,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那徐良若是有他一半的气性,也不至于一身好武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惜了!”
  走出小楼的傅容袖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即头也不回地对陈禄问道:“你刚刚说,徐良那一手功夫很了得,有多了得?要知道如今将门子弟虽说都是摆样子,可也很有几个弓马娴熟的,而且他几十年没动过手,如今究竟还剩几成却难说得很。”
  “这个我也说不好,毕竟我是半路出家,虽说马术还成,但真正厮杀的功夫,却还是陈玠更了得。”陈禄上前两步,和傅容只差着半步的距离,又低声说道,“徐良的事情毕竟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旧事了,要详细打听实在是太难,所以不知道他师承何处。公公若是真想知道,不妨把他叫到演武场,一试便知。”
  “不用了,咱家是想让他去北京袭爵的,又不是让他去北京考武举。袭爵又不比武职承袭,得过兵部那一关,他要过的是朝臣们那一关,还有就是宫里头……倒是他口中那个继祖母的嫡亲孙子,你去好好打听打听究竟怎么回事。咱家突然觉得,这先头不烧别人的房子偏生烧了他的房子,听着实在有些蹊跷,指不定赵钦得知了兴安伯重病不起的消息,于是有人请托,所以他在暗地里筹划了起来,你去查一查,尤其是南城兵马司那儿!”
  “是,公公!”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几道门,迎面就有青衣小帽的小宦官上前磕头道:“公公,外头您打发出去接人的车已经到了,请您示下,人先送进来?”
  傅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得知是瑞生,他才拍了拍脑袋,沉吟片刻就吩咐把人先带进来。等到他先去看了养子傅恒安,嘱咐说先前的救命恩人已经在府里,让他不要再惦记,然后又去看了养女瑾儿,一圈转下来踏进自己平时见人的小议事厅,就只见一个人正端端正正跪在了那里。一愣之下,他从后头绕到前头坐下,少不得扭头看向了一旁服侍的一个中年宦官。
  “公公,是他自个要跪的,小的拦也拦不住他。”那中年宦官斜睨了瑞生一眼,继而又低声说道,“跪了少说也有两刻钟了。”
  这小议事厅的地上铺着的都是水磨青砖,虽然光滑,但却极其坚硬,膝盖跪在上头只要不一会儿,就能犹若针刺。傅容从前也在这儿看着那些犯错的人罚跪,哪怕是那种壮健汉子,不过一刻钟就能大汗淋漓,更不要说眼前这个瘦削的小家伙。因而,又打量了人片刻,他也不叫起,就这么问道:“为什么跪着?”
  瑞生已经是跪的浑身都僵了,此时此刻听到这问话,他竭力想要俯下身子去磕个头,可脖子硬是有些弯不过来,只能稍稍垂下脑袋说:“小的罪该万死,只求公公不要怪罪我家少爷,不论死罪活罪,都是小的一个人的。”
  “你一个人的罪?这么说你家少爷都不知情?”
  见瑞生使劲摇了摇头,傅容不禁笑了起来。他在宫里见多了私底下交好,关键时刻却互相推诿罪责的人,徐勋虽说过眼下这小家伙实心肠,可终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打量了老半晌,他方才冲着陈禄努了努嘴。
  陈禄上前轻车熟路地从腋下一叉,把人从地上架了起来。然而,瑞生膝盖离开地面的一刹那,那种疼痛酸麻仍是一块袭了上来。面色大变的他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来,额头上那些原本就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滚落地面,摔成了无数瓣。等到陈禄放开手的时候,他几乎是竭尽全力,这才勉强站稳了。
  “小小年纪倒还光棍,总算你家少爷没白维护了你。”说完这话,傅容觑着面色苍白的瑞生,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帮你家少爷演了两场大戏,也算抵得过了。”
  “不是……不是少爷让我演的,是小的自告奋勇……”
  “好了好了,你家少爷都承认了,你还在为他遮掩,咱家又没有兴师问罪!”傅容没好气地打断了瑞生的辩解,随即问道,“咱家还只是听说过你的本事,没亲眼见过亲耳见识过。陈禄,你把闲杂人等都带下去,这屋子三尺之外不得留人。”
  须臾工夫,陈禄就把那个中年宦官和屋子里其他几个下人都带了出去,又掩上了门。这时候,瑞生面对傅容那犹如针刺的目光,使劲清了清嗓子,这才突然开了口。
  “咱家还只是听说过你的本事,没亲眼见过亲耳见识过。陈禄,你把闲杂人等都带下去,这屋子三尺之外不得留人。”
  瑞生此话一出,傅容最初还有些奇怪,可琢磨片刻,他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刚刚还捏在手里的扇子一下子砰然落地。他甚至顾不得失态,一下子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盯着瑞生看了好一阵子,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大约是由于傅容这目光压迫性太大,这一次瑞生有些紧张,中间错了一处,但总算还是顺顺溜溜说完了。下一刻,紧盯着他的傅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竟是一把将他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继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好本事!有这手艺傍身,哪怕是你心眼实些,将来也有应对的本钱。不过,咱家在这儿告诫你,从今往后,若没有咱家的吩咐,不许在其他人面前再露出你会这绝活,否则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你可明白?”
  瑞生本能地想离开椅子强挣着站起来,可膝盖才一动就无力地坐了下来,于是只能拼命点了点头。见傅容瞅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不禁有些害怕惊惧,直到傅容又出去叫了陈禄进来,吩咐带他先去敷药,然后再去见徐勋,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出去的时候竟忘了膝盖和双腿的麻木和疼痛。
  “真是捡到宝贝了……索性留着他下来?”
  等到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傅容却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口中喃喃自语了起来,可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咱家在南京,就连魏国公成国公也要卖个面子,没人能对咱家不利,用不着他。若是太子……若是太子对他这本事有了兴致……”
  他的脚步一下子戛然而止,随即重重抚掌,面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得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一卷
金陵败家子
第64章
各怀机心
  尽管傅容是中官,但偌大的府邸里却少不了各式各样美丽的女子。有的是下头那些认了干儿子甚至干孙子的孝敬上来的,有的是自己卖身投靠从前头拣选进来的,有的是相熟可靠的人牙子特意挑选温顺可人意的送进王府的……然而,从当年宣德皇帝朱瞻基赐宫女给太监王瑾为夫人之后,这中官大珰几乎人人都有一位正室夫人。
  此夫人却不比那些送进来命如草芥的女子,虽没有诰命封赠,可却是家中正儿八经的主母。傅容的夫人黄氏便是出自将门,父亲是一位指挥使,如今人过三十越发雍容,偌大的家里管得井井有条,养子养女亦是勤加教导,因而倒颇得傅容敬重。这会儿午间迎着傅容进屋,她亲自安箸盛饭,见傅容少有的吃了大半碗,各样菜都多动了几筷子,她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事老爷心情这么好?”
  “哦,你也看出咱家心情好?”傅容漱过口之后接过黄氏亲自捧上来的茶,屏退了屋子里那几个伺候的丫头,这才饶有兴致地说,“还记得上次恒安掉进水里险些丧命的事情么?那救了他的一老一少,如今就在府里呆着。”
  “哦,人找着了?”黄氏顿时大为高兴,忙挨着傅容坐了,又笑道,“既然是救命恩人,老爷该重重赏他们才是。恒安这孩子认死理,为着那次不曾谢过救命之恩,就被老爷派了跟着的人带了回来,每次回来在妾身面前必然提起。”
  “不用管他,他是跟着那些书生学的酸脾气。谢?他要不是咱家的儿子,能拿什么去谢别人?”傅容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随即才淡淡地说,“谢什么也比不上提携,要是这次的事情能够全部做成,那今后就算咱家不在,你和他还有瑾儿,接下来也就有依靠了。”
  “老爷,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黄氏吓了一跳,待要再劝时见傅容仿佛有些出神,想想也就沉默了下来,只是绕到傅容背后,一下一下给他揉捏着肩膀。这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俩就这么一坐一站,屋子里一丝一毫的声息都没有,寂静得有些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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