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精校)第186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86/326

  “你还说,谁让你逞能,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把身份都揭出来了,你也不怕回头咱们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嗔怒归嗔怒,可一想到那许多人嚷嚷着吉祥话的时候,沈悦仍是不免心头生出了深深喜意,紧跟着,往四下里一看的她方才想起一桩要紧事来。
  “对了,我大哥呢?”
  “哎哟,这时候你总算想到你家大哥了?”徐勋嘿然一笑,紧跟着胳膊被人重重拧了一记,他有意呼痛一声,见小丫头立刻心虚地收回手去,又侧头东张西望留心有没有人往这儿瞧,他方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放心,有金六驾车带着大哥四处逛,人丢不了。这大好时节他横在咱们俩当中,这不是煞风景吗?”
  “死家伙,又胡说八道……”
  小两口一面彼此打趣,一面融入看灯人流中的时候,灯市口大街的西边入口,一辆停在那儿的马车上,一个人始终挑着窗帘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流。良久,他终于捕捉到了那几个气冲冲出来的人影。不用他吩咐,车旁的人立时快步朝那边走去,不消一会儿又回转了来。
  “老爷,徐勋果然是当场发作,还当着众多围观百姓道出了身份,说了不少过头的话,只怕回头事情就要传开了。”
  “走吧。”
  焦芳长舒一口气,放下了窗帘,脸上露出了一丝掩不住的得意。他就知道,少年得志如今正在巅峰的徐勋,决计受不得激忍不住气!须知道,这朝中喉舌,可不是掌握在那些小民百姓手中!
第五卷
磨刀逐君侧
第411章
玲珑心
  正月十五的元宵正灯和接下来最后五天的放灯,整个京城都是热热闹闹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然而,相对于民间享受这难得开夜禁的欢喜时光,朝堂百官对于先帝殡天不到一年就开元宵灯会,却是不少都颇有微词。
  可朱厚照哪里理会别人是怎么想的,十五那天拉着周七娘偷偷出宫去灯市口看灯会,回来之后又奉着太皇太后王氏和张太后到东华门城楼看灯,十六去奉先殿囫囵睡了一晚,对着弘治皇帝的灵位喃喃自语说了大半宿的话,十七十八分别在清宁宫和仁寿宫演了两天的戏……一直到二十才消停下来。然而,这二十一各衙门才开始理事,因李荣受寒要歇息两日,朱厚照便吩咐奏折都先让陈宽送来看,也不听节略了,可随手一翻,这头几本递到了他眼前的折子清一色都是和徐勋有关。
  有弹劾他携未婚妻游灯市的,有弹劾他胡乱评述先帝禁令的,也有说其母虽已追封,却尚未迁葬兴安伯一系祖坟的……一本一本看过去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折子足有十一件,直到第十二件方才变了花样。看着这些东西,朱厚照眉头大皱,有心一股脑儿都丢到字纸篓里,可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一看完,可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一股脑儿往旁边的刘瑾怀里一摔。刘瑾虽是眼疾手快接了好几本,可更多的是一下子散落在地。
  “他们这又是想干什么?”
  看到小皇帝大发雷霆,刘瑾连忙弯腰一一捡拾了起来,见司礼监来送奏折的陈宽脸上有些不自在,他一一捡回来放在御案上,便轻声对朱厚照说道:“皇上,这只是下头那些官员吃饱了撑着,和陈公公又没关系。”
  朱厚照这才冲着陈宽说道:“其余的先转内阁票拟,这些朕留中了!”
  陈宽犹豫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行过礼后就告退了出去。而他一走,刘瑾就丢掉了刚刚那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走到朱厚照身边熟门熟路地为他松着颈背筋骨,又笑着说道:“皇上理会那些只会聒噪的人干什么?这些人蹦跶越厉害,越说明他们害怕平北伯,否则只一个劲盯着他干什么?”
  见朱厚照面色稍霁深以为然,他便又趁热打铁地说道:“只不过,皇上今天留中这些,明天还会有更多的送上来,这些言官素来就是一个德行,不怕碰钉子,越碰越说明他们有胆量有风骨,所以也不能完全不顾他们这些折子!要奴婢说,其他的可以不理,可兴安伯夫人迁坟的事情确实得考虑考虑,否则兴安伯至今都没续弦的意思,已经有人说徐勋不孝了。”
  说到这里,刘瑾又瞟了一眼朱厚照的表情,见小皇帝果然皱眉沉吟了起来,他心中越发有把握,便又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说道:“而且,奴婢才听徐勋提过,沈姑娘的祖母身体很不好,不若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成婚之后回一趟金陵。一来为亡母迁坟,二来去探望沈姑娘的祖母,这三来……”
  “这三来什么?”
  他有意拖长了音调,见朱厚照果不其然问了一句,他这才眯着眼睛笑道:“皇上,都说人生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要是奴婢说,人生最大的喜事是衣锦还乡!兴安伯平北伯在金陵都曾经受过人闲气的,如今在京城官运亨通显贵无比,父子二人一块回南京,可不是衣锦还乡,谁不来逢迎?就是昔日受的气,如今也能一一讨回来,这份畅快决计能比得上洞房花烛了。皇上若是再为平北伯撑腰,可以给他再挂个钦差的名头,总之是壮其声势,让他风风光光下一趟江南!”
  要说对于朱厚照的心思揣摩之准,刘瑾要是认第二,那几乎没人敢认第一——就连徐勋也是阴差阳错渐渐摸准了朱厚照的脉络,要说真正的亲近,其实还及不上跟随小皇帝多年的刘瑾。此时此刻,果然朱厚照面上的愤愤然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连连点头赞同。
  “你说得也是,徐勋自打到京城就鞍前马后为朕做了无数事情,这一次朕就让他风风光光衣锦还乡,这下子那些人也该闭嘴了!”
  “皇上英明!”
  刘瑾满脸堆笑地逢迎了一句,对于自己刚刚这番表现很满意。他虽在司礼监里头没有职司,但如今水涨船高,总有里头的人给他通风报信,因而那些奏折都是从十六到二十陆陆续续送上来的,只一直压着没往御前送,最终累计起来方才一股脑儿拿了过来,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徐勋前次经张永给他解了一道大劫,他投桃报李,自然也想着怎么把这次的坏事变成好事。这司礼监通风报信的那个文书官把几桩关联一说,他就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来,果然轻轻巧巧过了朱厚照这一关。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徐勋后来居上,隐隐占去了小皇帝过多的注意力和宠信,也得先让这一层关系淡一淡。等徐勋出了京,他便可以抓紧时间进一步赢得朱厚照的信任,顺便扎扎实实地培植一些自己的班底。
  于是,当朱厚照打发他去西苑给徐勋先报个信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了。果然,正如他意料,等到了西苑,他见着徐勋一说起有人弹劾,徐勋的脸就阴了,恼火地对他抱怨了好一通,他一面安慰一面劝说,到最后把自己对朱厚照的进言和盘托出,果然徐勋当即脸色霁和了下来。
  “不愧是老刘,竟然想出了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
  “那是,咱们两个谁跟谁?你就放心风风光光衣锦还乡,京城这边有俺看着,那些老大人们坏不了事!”
  “那就全靠你了!”
  两人你好我好哥俩好地闲话了好一阵子,刘瑾方才告辞离去。徐勋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直到人完全看不见了,他这才招手把曹谧唤了上前。就在前天,他才刚送了曹谧表字宁安,正合了其名。
  “宁安,给你父亲的信走了几天了?”
  “回禀大人了,已经十二天了。京城到西安府官道是二千六百五十里,西安府到延绥镇官道是一千一百二十里,而且大人说不能用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就算在驿站换马,将近四千里地,大约要走十二天,算一算如今顶多刚到延绥镇,还得这么一些时日才能有回信。”
  听曹谧竟然连这种小小的细节都能如此仔细,徐勋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夸奖了小家伙几句,他便只说这事情不着急,却暂且没对曹谧吐露自己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南京一趟,只吩咐人去继续操练。等到申初集合了一众人等训话一番后离开西苑出了西安门,他方才径直转往什刹海旁的萧敬私邸,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琅琅书声。
  一叩开门,那守门的老仆一眼便认出了徐勋,连忙殷勤地让了他进去。见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搭了棚子遮盖,那片菜地里的积雪已经化尽,正能看到下头的小麦,徐勋驻足片刻走到了正房前头,恰听见萧敬那苍老的声音。
  “光会诵念可不行,你如今虽然中了秀才,但志在科举,路就还远得很,圣人之言不在形式,在于内中深意,如何能吃透其中的告诫之意,才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来……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这一篇文章就留在我这儿,什么时候你能想通它有什么不好,什么时候你再来见我!”
  徐勋听到里头的人辞了出来,当即侧身让了一让,不多时,他就见内中出来了一个人。只见那少年和他差不多年纪,一身质朴的青绸直裰,人收拾得整整齐齐,乍一看去只是个寻常的读书种子。旁边的老仆见那少年瞧着徐勋有些愕然,忙上前说道:“孙少爷,这是平北伯。平北伯,这是老爷的从孙萧四少爷。”
  “晚生萧歆见过平北伯。”
  见对方须臾就回过神来深深行礼,徐勋忙双手搀扶了起来。才问了没两句,又随手取了荷包里常备着的一对状元及第金锞子当见面礼,里头就传来了萧敬的声音:“可是平北伯来了?歆儿小孩子家,你别太惯着他,让他回去好好读书。天冷我腿脚不好不能相迎,你进来说话吧。”
  有了这句话,徐勋方才放了人离去,自己则是进了屋子。见萧敬正盘腿坐在炕上,膝盖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满头只见零星黑发的银丝梳得纹丝不乱,显见居家生涯过得异常惬意,他笑着上前见过礼后就在萧敬对面坐了下来。
  “萧公公真是忙也忙得,闲也闲得,这份豁达让人羡慕。”
  “等你老了,自然也就有我这份心了,如今有什么好羡慕的?”萧敬放下书卷,饶有兴致地盯着徐勋的眼睛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虽说你逢年过节都要打点送给我的礼,可平素一直都是避嫌不登门的,今天有什么要紧事?”
  面对萧敬这样年老成精的人,徐勋也不拐弯抹角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十有八九要离开京城回一趟南京,公公底下的人还请帮忙多盯着些宫里的情形。若有消息,可以让锦衣卫紧急联络南京。另外,瑞生毕竟不是能随时随地出宫的人,我要见他不容易,也请公公给他带个信,让他在御前更低调些。”
  萧敬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心里却不如表面这般震撼,思量更多的是徐勋分明和西厂谷大用关系密切,去南京的消息却走锦衣卫这条线。好一会儿,他才眯眼睛问道:“就这么一丁点事?”
  “当然不止。公公手底下可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人?”
第五卷
磨刀逐君侧
第412章
大喜
  尽管元宵佳节曾经毫不避讳地和徐勋一块出去看灯,由此还惹来了一场老大的风波,但等到婚期定了二月初八,沈悦就立刻从兴安伯府搬了出来,挪进了父兄同在西城买下的金城坊水车胡同一座四进的宅子,也是她日后的陪嫁之一。
  她到京城已经一年多了,先是开着一家小店,然后听徐勋的打点闲园事务,和谷大用一块合计着闲园所在童家桥附近的商圈开发事宜,对于这京城买房置地的行情自然清楚得很。京城西贵东富,也就是说,东城的房子至少砸下大笔钱还拿得下来,西城的房子却是千金易得一房难求,更何况是这样的四进规制。搬进去的当天,得知这儿曾经住过一位佥都御史,她就忍不住向父亲追问起了这座宅子的价钱,可得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钱不过是阿堵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一直都是打算把那些家私二一添作五让你和你大哥平分,也和他说过了。你不要管这些多少钱,只管在家里安安心心备嫁,别的什么都不要理会……这都是你该得的,爹和你娘只恨再不能多给你一点。”
  “可是……”见父亲那眼神分明是不容置疑,沈悦只得解说道,“可是爹,我到京城这些时日,该预备的已经都预备好了,嫁衣也好,木器家什也好,摆设瓷器也罢,林林总总至少能有六十四抬紧实的,放宽络些就是一百二十八抬也有。就是田地宅子,祖母当初给我的钱,我也都拿出去置办了,您这些钱还是留给哥哥和未来的孙儿孙女们。”
  沈光却摇了摇头:“你祖母给你的,是她的心意,我现在给你的,是爹娘和你大哥的心意,你就不用再说了。亏得有你及早备办的那些,否则临时去打木器办瓷器怎么也来不及,这些开销少了,房子田地爹怎么都不会亏了你。句容的田庄献了上去,可沈家在南直隶和浙江还有不少良田,你大哥说了,给你一千亩松江水田陪嫁。”
  哪怕日后夫妻俩有什么龃龉,女儿守着陪嫁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徐勋当然不知道未来岳父还在那操那些闲心,倘若知道,他必然又要暗叹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尽管他离京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但官场之中已经有了些迹象,因而他虽是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幕,可也不想真被人看轻了。于是,因沈家在京城并没有什么根底,添箱的时候需不好看,他少不得去对朱厚照提了一提。结果到了二月初五添箱的那一天,宫中不但张太后赐了一匣南珠,小皇帝赏了一对龙凤呈祥玉佩,就连深居清宁宫如今已经不理外事的太皇太后王氏,亦是赏出了四端表里,竟是簇新的大红蟒缎。
  这样的风光让沈光欢天喜地的同时,却也完全忙不过来。文官当中虽是几乎全都对这样一场喜事冷漠以对,但勋贵们就现实多了,英国公定国公保国公三家都派出了媳妇一辈的妇人来添箱恭贺,其余次一等的侯爵伯爵也不少,寿宁侯夫人干脆是亲自走了一趟捧场。饶是水车胡同的这座四进宅院本来就大得很,可到最后也显得有些腾挪不开身子。
  等到了迎嫁妆这一天,场面就更加盛大了。水车胡同在阜成门大街南边,只隔着一条胡同,而武安侯胡同就在阜成门大街北边,隔着七八条胡同,这第一抬嫁妆送到兴安伯府的时候,最后一抬嫁妆尚未出门。沿街看热闹的百姓张头探脑,再加上早有传言沈家是倾尽全力嫁女儿,早先那些指摘昔日沈氏曾经嫁过一次的流言自然就不那么有市场了。
  就连那些腰粗身圆的市井妇人也会搬出金陵梦里头的剧情说:“沈家当初是被逼无奈方才应了赵家,那种婚事哪里能算数……再说了,当老子的知道亏欠了女儿的,如今拼命想弥补了当初旧事,还有什么好值得拿出来说的?”
  就连受了徐勋之请,跟着王世坤一块前去催妆的徐延彻也和齐济良私底下窃窃私语,不外乎是说哪怕这么个媳妇嫁到别的公侯之家,有这些嫁妆做底子,公婆也多少会和软些相待。毕竟,如今去开国已远,勋臣贵戚有的依旧家底丰厚,有的却已经沦落到要靠媳妇嫁妆贴补的境地了。因而在那些殷羡沈氏嫁入豪门的人之外,也有人嫉妒徐勋轻轻巧巧发了一注大财。
  等到了成婚的那一日,兴安伯府自然是一大清早就忙碌了起来。门前到中庭那条路自然是扫了又扫,又洒水防着扬尘,上上下下都换上了簇新的衣裳,有头有脸的管事更是连走路都腆着肚子神气活现,而之前过年时才被徐勋压榨了一通,将兴安伯府四下里厅堂楼阁全都贴上了龙飞凤舞新春联的唐寅,这一天也无可奈何地被徐勋拉上去沈家迎亲。
  走在路上,见人人关注他前头那位风华正茂少年郎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冲着他指指点点,他不免有些恍惚,一下子就想起初中解元进京赶考会试的情景。那时候,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他何尝想到,这一蹉跎就是整整六年,一度甚至看不到一丝曙光?
  “那是唐解元!”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起哄似的叫了一声,一时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在那嚷嚷。唐寅甚至能听到有人扯开嗓门说道:“唐解元是谁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之前写了那部《金陵梦》的姑苏第一才子!听说先帝爷还在的时候,被奸人糊弄夺了他的功名,当今皇上派了刑部焦尚书重新复核了不少旧案子,这才还了人的清白!”
  “啊,就是七年前的那位南直隶唐解元?”
  “不是他能写出《金陵梦》里那样多的好词来?听说唐解元如今还是单身……”
  听到无数赞美之语,面对无数好奇目光,许久没有面对过这种场面的唐寅不觉有些失神。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路旁围观的甚至还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那些赤裸裸的眼神晃得他简直眼晕,直到发现自己几乎快赶上徐勋的马头了,他才恍然醒悟,赶紧放慢了马速。
  “是我有意放慢了速度等你一等。”徐勋笑眯眯地看着唐寅,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如今伯虎再一次名满京华,这名头可是丝毫不比我差啊!我听说你这些年都是孑然一人,等把令嫒接到京城,不妨也谋算一下今后。不再考会试不要紧,可其他问题却得考虑考虑。天涯何处无芳草,看今天这光景,如果你住在外头,怕是就有人要仰慕寻上门去了!”
  打趣了唐寅,徐勋便轻轻在马股上不轻不重抽了一鞭子,见那马儿四蹄撒欢似的疾驰了出去,他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他本就不是拿着唐寅当幕僚参赞用的,有这么一个文坛才子在身边,有时候远远比那些精于谋划算计的老油子有用!既然如此,为对方扬名,也是为自己扬名,那种只图让人为己所用而死死压着人的没气度事,他是不屑一顾的!
  一行人到了水车胡同,早有在此候着的沈家小厮飞跑入内知会自家老爷。碍于父亲徐良的告诫和绕不过去的规矩,徐勋在沈悦搬出兴安伯府之后倒是上过这里两回,可连未婚妻的一根毫毛都没瞧见,今天终于能够迎娶佳人,对于那些不计其数的繁文缛节,他倒是能耐着性子来应付。等到正堂辞父之时,听沈悦说话时那哽咽语气,他忍不住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日后如果真的想,不妨接了他们到京城小住一段日子。”
  隔着一层盖头,听到耳畔传来了这样的话,沈悦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好容易才轻轻嗯了一声。然而,等到大哥沈恪亲自来背着她出门时,她仍然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哥,日后爹爹我就都拜托你了……若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对我说!”
  “嗯,你就放心好了!”
  沈恪一介读书人,又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大汉,今天却硬是从正堂一路把妹妹背出来,没走多远就已经是气喘吁吁,却怎么也不肯休息一下。然而,跨过最外头的那一道门槛,看见那一乘装饰华美的花轿,他终于忍不住停了一停,旋即这才放慢了步子背着人上前去,仿佛想把这最后一程路走得慢些再慢些。
  直到把人放上了花轿,他却一手挡着大红轿帘,好一会儿方才轻声说道:“悦儿,虽说徐勋看样子应该不会欺负你,可万一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别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伤身,说出来就好多了。大哥以前没什么能耐,护不住你,但今后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用心考功名,将来一定会有能耐护着你!”
  “大哥……”
  好容易止住了心中那股悲伤的沈悦忍不住泪盈于睫,叫了这一声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等到她鼓足勇气掀开那盖头的时候,却发现轿帘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轿子随着一阵晃动,被人高高抬了起来。
  “发轿了!”
  相比沈家送亲时看似热闹,但其实都是和徐勋利益联系密切的各家女眷,实则没多少真正的亲友,兴安伯府这边便是真正的热闹非凡了。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86/326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