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校对)第2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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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死我了!”
  一旁的赵妈妈听了这句话,即使见怪不怪,也险些笑出了声,随即就快步上前道:“长公主,这太阳毒,还是进屋子吧。再说,阳哥儿身边也离不得您。”
  “进什么屋子,刚刚才给他喂了奶,这么一会儿功夫总不至于又饿了,饿了也先忍忍,他不至于那么娇气!好容易才熬过这段日子,让我多在外头走走。”安国长公主却根本不听这劝说,又活动了两下手脚,这才自顾自地说,“这会儿陈衍那小子应该在演武场吧?这都一个月没见他了,怪想念的,我去瞧瞧他这些日子有什么长进。”
  见安国长公主竟是就这么径直往外走去,赵妈妈扫了一眼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妈妈和丫头,连忙打发人追上安国长公主,自己则是疾步回房看孩子。然而,到那小床边上一看,她就发现那胖墩墩的小家伙正含着手指睡得香甜,乍一看根本不知道之前哭闹起来惊天动地。
  “这孩子……真是哪儿都像长公主……”
  演武场中,陈衍伏在疾驰的坐骑身上,竭力压下身子,双手死死抓着缰绳不敢丝毫放松。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骑术已经不错了,甚至已经练起了驰射,可却没想到这平素稳重的坐骑突然发疯似的放开速度来竟是这般风驰电掣。要不是耳畔还传来了那个教引家将的高声叱喝,平日的习惯使得身体已经会自动采取反应,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从马上跌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阵连续的呼哨使得那骏马渐渐放慢了速度,他才感觉到了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下了实地,刚刚几乎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也总算是打开了。
  即便如此,下了实地的他仍然是连站都站不稳。扶着那只坚实的手大口大口喘了好一阵子的气,又放开来撑着膝盖放松了好一阵子,他才总算是站直了腰。一抬头看见那教引家将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不禁眨了眨眼睛,又拿手去使劲揉了揉,这才一溜烟跑上前去。
  “师傅,您出来了?”
  “怎么说话的?”安国长公主看着那满头大汗的小家伙,顺手就递过了帕子去,“看你这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先擦擦汗再说话!”等到陈衍笑嘻嘻地解了帕子去胡乱在脸上擦抹了起来,她忍不住就教训道,“看你刚刚在马背上的紧张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头一次骑马。腰背不要那么僵硬,手不要死死拉着缰绳,尤其是这儿……”
  陈衍一面听一面胡乱点头,可当屁股上传来啪的一记声音时,那种痛感却让他蹭的一下反应了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窜,正苦着脸抬起头时,就见安国长公主右手轻轻用马鞭敲了敲自己的左手:“以后记住,真正疾驰的时候,屁股不要坐实在马鞍上。虽说你以后就未必真的会上阵打仗,但这些都是基本功,真正危急的时候,哪怕是一匹光溜溜没有辔头马鞍和马镫的马,为了保命,你也得翻身骑上去!”
  “是,师傅,我明白了!”陈衍听着听着,就丢下了那可怜巴巴的面孔,认认真真答应了一声,等看到安国长公主把马鞭丢给了一旁的教引家将,他这才挪上前去。先是一五一十报说了自己这些天的学习状况,随即才小声说,“前几天和韩先生开始学《大楚地理志》,师傅,您这儿可有舆图?韩先生那儿的图都是最简单的,我……”
  “图自然有,只不过你要看,得答应我一件事。”见陈衍瞪大了眼睛,安国长公主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给你看三天,之后你给我把两江境内的那些州县地理都画出来。”
  “啊?”陈衍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随即就陡然浑身一炸,“难道是江南又出事了?”
  “哪来那么多事!”安国长公主直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头,继而才懒洋洋地说,“我都坐蓐做了一个月,就是有消息也没这么快。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有多繁杂,省得你以为学了这些就洋洋得意。”
  “师傅开玩笑吧,我才几斤几两,哪敢有什么自满……”
  师徒俩站在那说笑闲话,一旁负责教导陈衍武艺箭术骑术的几个家将你眼看我眼,都露出了笑容来。因而,等到安国长公主没好气地把陈衍轰了过来,又让他继续习练,他们自是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一丝不苟地又操练起了他来。
  站在烈日下的安国长公主抱着双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叹道:“今日多吃些苦头,以后才能少留些血汗,可惜贵人家的子弟往往都不懂得这道理,幸好他有个好姐姐。”
  看了一会儿,她终究因为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也没这么经历日晒,便悄悄转身打算回去,才穿过月洞门,她就看到一个丫头疾步往这边赶来。
  “长公主,宫里来人了,是夏公公。”
  “哦,人在哪儿?”
  “在前堂等候。”
  “把人请到后头来吧,他又不是外人,我也不耐烦再走到前头去。况且那个小猢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吵闹了。”
  这般吩咐之后,那丫头应下之后就径直往外传话。等到夏太监随人来到后堂的时候,一进院门,他就听到里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响彻院子的哭声。即便是他在宫中听惯了婴啼,这会儿也不禁吓了一跳,随即就笑着对身旁的丫头说:“看来小公子还真是有劲得很,怎也听不出这竟是提早出了娘胎的,也多亏了长公主奶水充足。”
  “可不是?公公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小少爷吼一嗓子,整个大宅子里头的人都能被吵醒呢。这还是渐渐就习惯了,早先满院子的人都是早上直打呵欠!”
  “听出来了听出来了,这白天乍一嗓子都让人吓一大跳,还用说晚上?”
  两人这么到了屋子门口,那丫头就不再接话茬,肃声禀报了一回,才打起帘子让夏太监进去,至于跟着的另两个小宦官则是留在了门外。夏太监跨过门槛进了明间,听那孩子哭声正是从隔仗后头传来,一个妈妈又虚抬了手,他就转身从左边珠帘进去。见是三五个妈妈正在哄着那孩子,安国长公主则是在正中贵妃榻上没好气地斜倚着,他便笑吟吟上前行了礼。
  “是皇上算得准,还是你这老货算得准,竟然就在我坐蓐刚完就来了?”
  “自然是皇上,这墙上挂着的消夏图,上头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夏太监答了话,又请了安国长公主示下去瞧看了孩子,随即回身谢了座,这才欠了欠身道,“今次来一是奉命看看长公主情形,二来则是报说江南之事。荆王殿下已经启程了,那边诸事已定。”
  此话一出,安国长公主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异色。她看了一眼仍在哭闹不休的儿子和手忙脚乱的那些大人,便站起身冲夏太监点了点头,待到了东屋里,打发了人在外头看守,她就细细问了江南情形。得知镇海卫的水军已经整肃一清,金陵书院这最难啃的骨头也因为艾夫人突然重病,艾山长的陈情谢罪迎刃而解,国子监的选地已然完成,其他剩下的都只是零零碎碎的小事,她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还说不上是彻底平定,但能有这样的结局就很好了。他们这些年轻人做得不错,不过,那也是那主事的人太气盛了。金陵书院的艾夫人从前虽是名头响亮,可我在宁波的时候,主事江南的人还不是她,现在只可惜了她那男人……罢了,她总算还有几分福气!江南定了,接下来便是朝鲜和倭国的事了。”
  这等国家大事,夏公公自然不会轻易插话,直到安国长公主感慨完了,他略一踌躇,这才低声说道:“另有一件事要禀告长公主,今天早上,晋王妃薨了。”
  安国长公主只觉得脑际巨震,当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太监。在她那凌厉的目光下,夏太监这才嗫嚅道:“是半个月前就开始的症状了,说是热伤寒,这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却越发不好,就连林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因长公主在坐蓐,皇上吩咐不可惊动,谁知道今天早上王妃便故去了……唉。”
  说是侄女,安国长公主和张惠蘅却说不上有多深的亲情,可想到她才二十出头便香消玉殒,更抛下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儿,她就觉得喉咙口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子,她才终于摇头叹息了一声:“红颜薄命,不外如是……你回禀皇上吧,办了丧事之后,小郡主林嬛接到我这儿来,我不想让她留在王府受苦!”
  心绪大坏的安国长公主也没留夏太监说上几句就送了客。等到人一走,她捧着手中那温润光滑的茶盏,突然揭开盖子,就这么把里头那茶汤轻轻泼在地上。
  “惠蘅,嬛儿那丫头我一定替你好好带着,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第六卷
冠盖京华
  
  
  第419章
今非昔比,初显峥嵘
  九九重阳一过,京城就已经是一片萧瑟气象,大街小巷的花草树木大多禁不起寒风的吹拂,一阵风一卷,就有无数的叶片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剩下的也不过是在树上苦捱日子。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换上了夹衣夹袄,而清早和夜晚的时候更是贼冷贼冷,门子更夫巡丁一流早早连大棉袄都预备下了。
  在这种天气里,茶馆里头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一壶热茶不但能暖心暖胃,而且若有外乡人,唾沫星子乱飞地评点一番京里京外的大事,达官贵人的八卦,更能显出自己帝都脚下京城人士高人一等的优越来。比方说,此时棋盘街西南角的一座小茶馆里,因是临近那内中包含着十几座衙门的千步廊,甚至出门就能仰望巍峨的宫城,所以早早就人满为患。
  跑堂的伙计提着茶壶连着给好些茶客注了水,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其中一张桌子上的茶客就突然出声抱怨了起来:“这都是什么茶,胡桃松子也没有,木樨茉莉也没有,就这么清清淡淡的茶汤子,让人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此话一出,四周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就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那人旁边的一个汉子连忙拉扯了他一下,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一个老茶客就揪着胡须笑将了起来。
  “要吃那些调饮的茶,这满京城有的是那等不入流的茶馆子,小后生你却不必上这儿来!这里炮制的茶就连那些王公大臣都入得口,你喝不得那是你没这品味!话说回来,小老儿当初在这喝茶的时候,可是碰见过那位在两江赫赫有名的杨镇台。那时候他只是刚刚奉调回京,啧啧,青涩得很,哪里有如今这番声势!”
  相比刚刚那满堂哄笑的光景,这时候四周的茶客却都来了兴致,有人好奇地转身盘根究底,有人干脆站起身围了上来,更有甚者索性举手高声吆喝了叫了茶博士另沏好茶送到那老茶客的桌上,让他好好给大伙讲一讲。反倒是那刚刚出了丑的大块头汉子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直到同伴轻轻推搡了他一下,他才正襟危坐挺直了腰杆,耳朵却竖了起来。
  “这时间过得快啊,转眼间那些皇子殿下们就是三年孝期满了,荆王也已经大婚了……”
  那老茶客一句用作起头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插嘴道:“什么三年,皇后娘娘分明是大前年四月里才过世的,荆王却是去年十一月就娶了亲。”
  “不懂了不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懂得,可那些富贵人家乃至皇家,这守孝都是二十七个月就算完,哪里真是三年?”那老茶客没好气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这才端起滚烫的茶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后仿佛回味无穷似的吁了一口气,这才慢悠悠地说,“想当初我在这遇到杨镇台的时候,就是四年前。那会儿他才刚回京城进了锦衣卫,虽说是那衙门里头出来的,可从千步廊进出的时候却不像那些官儿吆五喝六,就只是一主一仆,虽人人都说是冷脸,可有一回我在路上险些冲撞了,他却反而对我客客气气,最是难得的一个人……”
  最初那大块头汉子本是有些不以为然,几次要开口打断,可听到这里,他原本已经要站起来的打算却没了,旋即又坐了回去。
  “……嘿,那时候就只听杨镇台对那奸缇帅说,你吃着朝廷俸禄,却庇护这等奸佞小人,盘剥佃户图谋不轨,你可对得起圣上信任,对得起你这身官袍?说着,就只见他铿的一声抽出宝剑……”
  那老茶客虽是卖弄,可却也不吊人胃口,竟是饶有兴致地说起了杨进周在通州的卢府直接拿下夏庄头的情形,那一番宛若亲见的斗智斗勇洋洋洒洒一说,一时激起了满堂喝彩,更有人冲着老茶客竖起了大拇指。
  “鲁大爷,瞧您这说得绘声绘色,回头不若在这茶馆里当个说书人,可比您那掮客的活计容易干多了!”
  “呸呸,我肚子里就那点货色,把这段说完了还能说什么,到时候你们养我?”
  一时间,茶馆中笑闹成一团。而那老茶客好整以暇又灌下去大半盏续盏的热茶,这才站起身笑眯眯地拍了拍起头那大块头汉子的肩膀:“看你像是外乡人,初到京城记着多长心眼,别事事还拿着家乡的习惯来,那样做不成事情,而且冲撞了贵人就麻烦大了,不是人人都像我当年那么好运气。至于这茶,你要是喝不惯,就去西四牌楼那边的鼎丰楼,那边的花果茶又便宜又入味,盐津果子菜蔬什么调味的都有,总有适合你口味的!”
  这老茶客虽有些居高临下的指点架势,可终究说话客客气气,那大块头汉子自然而然也就点了点头,随即抓了抓脑袋说:“其实我是从前在北边喝多了砖茶,到了南边又喝多了花茶,这两边一比,不免就觉得从前那苦茶怪难喝的,更何况这茶汤比砖茶淡多了。”
  “听小哥这口气,还是走南闯北的?”
  “说不上走南闯北,就是跟着大……就是跟着一位大哥到处跑跑腿见识见识。”大块头汉子憨厚地一笑,见四周茶客倒也热情地向他推荐各种京师名产以及解说风土人情等等,他本想说自己在京师也呆过一年多,这话也只能吞了回去。
  话说开了,彼此也就仿佛拉近了一些距离,他就饶有兴致地听人数落这上上下下的大事,当有人说起去年那排场浩大的皇子大婚时,起初那老茶客突然插嘴道:“前时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据说为三位殿下都选了妃,可去年的婚礼却只有一桩。不过,据说荆王殿下大婚之后,近些日子礼部正在给晋王殿下选继妃。毕竟,孝服既满,王府也不能没个女主人。”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着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三四年内内外外事情也实在是忒多了。前年那批南洋西洋的使节进贡,是多少年没见过的大场面了,就连朝中的老大人们都是激动得直发抖,可接下来东北边就打得如火如荼。据说,要不是镇东侯那边兵强马壮,辽东那边头一仗败退之后差点就扛不住了。这边厢朝中又是几位老大人老公爷侯爷故世,晋王妃也仙去了,再加上前时皇后娘娘……哎,就不曾安宁过。”
  “咳咳,人一老就嘴碎了,少谈国事少谈国事!”那老茶客仿佛是醒悟到自己失言,慌忙拿话头遮掩了过去,可一旁却偏生有人在这时候插嘴道,“咱们又不曾指摘那些贵人们,锦衣卫总不成为了这个把咱们都逮进去。话说回来,两江杨镇台要奉调回京了,听说人都已经过了天津,进城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这时候,旁边的人少不得都加入了进来,七嘴八舌问了个分明。一时间,这市井小民汇聚的茶馆店又是好一片嘈杂。接下来那话题又从内阁宰相们的排位,五军都督府那些公侯伯爷们的职司,一直说到了顺天府尹的胡子,宛平县令的小妾……总而言之,当日落西山时分,大多数人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去,留下茶馆店里横七竖八的凳子和一地的狼籍。
  同样出了茶馆店的那大块头汉子和后头的年轻人则是落在最后。往两三条小巷这么一转,之前那些茶客们就再也看不见了,两个人须臾就到一家没什么生意的小店前头的拴马柱上解绳子。一面动作,那年轻人就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都差不多两年没回来了,这京城里的人还是老样子,就喜欢夸夸其谈这些大事。秦大哥,亏你有耐心在那坐这么久。”
  “嘿,我跟着大人又是练字又是读书,好歹总算是有了点坐性,再说他们里头不少都是夸咱们大人的,我自然乐意听!”大块头汉子便是秦虎,此时此刻,他解开缰绳就利落地踩蹬上马,轻轻抖开缰绳往前走了几步,待小丁上来,他就轻声嘟囔道,“大人让咱们俩先回京,说是打听,可有长公主在,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听听这小民百姓们怎么说才是真的,毕竟,大人这一趟回来,短时间内总不可能再放出去了。”
  “秦大哥如今想事情可是越来越头头是道了!”
  一大一小两个说笑了片刻,最后就双双疾驰了下去。待到小半个时辰后抵达了镜园,西角门上的人一见他俩,自是慌忙把人迎进去,一时又是好一番预备忙活。
  ……
  傍晚的阳宁侯府廖香院又热闹了起来。陈汀从启蒙的陆先生那里下了学回来,陈衍也到了家,兄弟俩在朱氏身边一坐,一个是绘声绘色讲着今天先生教授的课,一个则是笑嘻嘻地说着今天里里外外的消息。朱氏靠着炕椅靠背微笑听着,抽了个空子突然冲着陈衍笑道:“说起来,这调令还真是及时雨。否则你明年二月成婚,你姐姐还得急急忙忙赶回来。”
  “可不是吗?”陈衍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喜悦和兴奋,突然拽着朱氏的胳膊说,“老太太,今天我听师傅说,姐姐姐夫已经到了天津,我到时候请个假去通州码头接人行不行?”
  见陈衍一副担心自己不答应的模样,朱氏不禁哑然失笑:“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平时咱们那些在京畿附近的产业庶务甚至都是你亲自跑亲自打理,这到通州接人是应当的,我难道还会当你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公子书呆子?去吧,多带几个可靠的人,一来这些日子外头风声不大好,二来你姐姐姐夫兴许行李不少,大车也多预备几辆。”
  “是,老太太放心,我明白了!”
  陈衍用力点了点头。这时候,一旁的陈汀瞧着祖母和兄长这对答,冷不丁插嘴说道:“老太太,我也要跟着四哥去,我也要跟着四哥去!”
  养在老太太膝下两三年,廖香院上下都看护得仔细,吴妈妈等贴身的又照料得贴心,陈汀比从前高了胖了,从前那不健康的白皙肌肤上也多了几分血色,那双颊的嫩肉更是应了吹弹得破四个字,穿上锦衣装扮起来,远看上去就和那些画上的金童一般。相形之下,窜高了一个头的陈衍却因为日日不曾断了武课而黑了许多,可只要捋起袖子就会露出结实的肌肉。
  这会儿听到陈汀的话,他一巴掌就拍在弟弟的肩膀上,又咧开嘴笑道:“我这是骑马去通州,怎么带你这个小不点?”
  “我和四哥你坐一匹马去!”见陈衍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陈汀不禁鼓起了双颊,恼火地嚷嚷道,“笑什么,上次四哥你带我去看戏听说书,里头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陈衍见朱氏投来了责备的一睹,不禁心虚地垂下了脑袋,随即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这个弟弟,板起面孔说:“那些东西听听看看可以,当真可不行!我自个的骑术还没精良到那地步呢,怎么带你,等你学了骑马再说。好好在家呆着,回头姐姐到了,我带你上镜园去玩!要是不听话,姐姐姐夫从江南带回来的好玩意,你可就没份了!”
  虽说不乏摆哥哥谱的样子,但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朱氏见陈汀不得不垂下了脑袋,一脸计不得逞的沮丧样子,忍不住唤了小家伙过来到身边坐下,又敲打提醒了好一阵子,这才让郑妈妈带着人出去吃点心,等门帘一落下,她就招手吩咐陈衍到炕上对面坐了。
  “你师傅那儿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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