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校对)第3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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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有你的精准情报,否则咱们也不能抓住那位世子离开的机会混进城。”
  “他就算在,咱们打着汉王的旗号,也能轻轻巧巧进来,这一年多来我的功夫也不是白花的。”新君登基虽并没有挪动锦衣卫的位子,但房陵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胆,毕竟,他很担心自己在朱瞻基眼中是个贪色小人,如今受命护着张越到登州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又笑道,“再说了,汉王对儿子倒是吝啬,竟是给了这么一群乌合之众。”
  两人说话间,里头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零零碎碎的惨叫声。还不等这些动静平息下来,不少散在城中的卫勇渐渐赶了过来,可张越和房陵身边还留了二十余精锐,一番乏味的打斗过后,地上很快就躺倒了一大堆人。须臾,知州衙门内就有军官匆匆赶了出来,依足规矩单膝跪下行了军礼。
  “回禀两位大人,知州衙门已经清理干净了,据说知州大人正囚在狱中,是否要把人放出来?”
  “自然是放出来!”张越想都不想便答了一句,见那军官起身要走,他又出声将其叫住,“再派几个人去南北城门,把那些守卒全都设法拿住。记着,要一个个完完整整的,如此朱瞻垐万一回来,才会看不出破绽。从现在开始,城门许进不许出,然后派人晓谕全城,看看衙门差役如今的情形如何,撵了他们巡街维持治安,以我的名义张贴安民告示!”
  房陵见张越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禁佩服地对其竖起了大拇指。只他随行却还为了锦衣卫事先在这儿设置的谍探,因此对张越分说了一声,他就带着两个属下匆匆离去。而张越下马进了衙门,看到两个健壮士卒用担架抬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人出来,料想必定是知州无疑,少不得上前安抚劝慰了一番。
  “都是下官无能……下官劝阻不了这些叛逆!满城百姓无辜,还请大人善加抚恤!”
  见这位知州泪流满面托付的赫然是百姓,张越连忙答应了下来,又吩咐人去请大夫,随即就到公堂之上现写安民告示,又让随行人中懂得文字的军士抄写了十几份。等到了中午,原本隶属于知州衙门的差役人手一份告示,各自散在满城张贴,那些个被城里变动闹得摸不清头脑的百姓们顿时扶老携幼前来观看。
  “晓谕宁海州上下百姓,汉王不臣谋逆,天理难容。汉世子偕奸顽之徒占宁海州,上殴知州,下凌百姓,本官奉天子命清剿安抚,复地方清宁。今吾皇昭告天下御驾亲征,必然克敌制胜,一举扫除叛逆,天下子民可安心矣……”
  站在最前头的白发老夫子一个字一个字大声诵读,由于字句浅显易懂,后头那些没读过书的百姓也都能听懂,于是渐渐都露出了喜色。白发老夫子读到最后,却是顿了一顿,盯着那落款和公文大印呆呆看了好一会儿。
  “黄老夫子……”
  “左佥都御史张越,来得真是好……”他喃喃自语念了一遍那署名,忽然支撑着拐杖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高声说道,“是前头青州府的小张大人,领兵的是小张大人!”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一下乃是肺腑之音,四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一声欢呼,一个个人都跟着呐喊嚷嚷了起来,一时间,大槐树下满是兴高采烈的呼喊声。不止是这么一个地方,每一个张贴了告示的地方几乎都爆发出了相同的一幕。连着几天提心吊胆的人们放下了心思,不单单是因为朝廷终于派了人来,更重要的是,朝廷派的人是张越!
  虽说那位小张大人曾经在青州一口气砍了几百颗脑袋,但如今整个山东都行了互助的条令,开荒免税等等政策亦是一路施行了下来,他们这些登州府的人也跟着有所获益。再说了,这些年来只要小张大人出马,几乎是无事不成功,汉王世子必然不在话下!
  当安民告示成功让满城百姓安定下来的时候,张越也已经清点好了人准备出发。此前刘忠已经带着百八十人赶往了威海卫,这会儿料想已经撞上了那位汉王世子。虽说他坚信刘忠的本事,但他对于这位老将的词锋却没什么把握,因此便决定赶往那边与其会合。
  “房兄,这边就交给你了。守城营的人已经聚齐了,再加上二门紧闭,只要不是大军攻打,一时半会不会有碍。”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块过去?”
  “放心,他们不是你的属下,就是京营里头抽调出来的精锐,对付几个乌合之众还没问题。”
  房陵实在没法想象张越这自信往哪里来,但料想皇帝敢派张越出马,总归不会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因此也只得罢了手。亲自把人送出北门,眼看着那几十骑人烟尘滚滚地远去,他立刻打起精神回头整治这座刚刚“收复”的城池。按照眼线回报,这里可还是有不少钉子。
  威海卫城墙石基,外砌青砖,内实夯土,城池宽一丈五尺,深八尺,占地方圆六里有余,乃是东陲临海的一座坚堡,内中属军大约两千人上下,但由于曾经屡抗倭寇,战力却比青州护卫兖州护卫等等强上不止一筹。
  此时,卫署门厅中剑拔弩张的景象已经持续了许久。汉王世子朱瞻垐带着一众属下占据了右边,而刘忠等人则是占据了左边,指挥使卫青却看也不看这两人,只盯着朱瞻垐身边站着的那个中年军官。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厉声喝道:“历城,你身为指挥佥事,竟然敢心向叛逆?”
  “叛逆?卫指挥使最好识时务些,须知成王败寇,异日父王夺了天下,历大人便是第一等功臣!”朱瞻垐用力一合扇子,似笑非笑地说,“卫指挥使镇守这威海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深得此地百姓称赞,带兵也极有章法,可是你空有和名将卫青一样的名字,可有伸展才能的机会?你当初在这刘忠麾下多年,他可曾举荐过你,对你有丝毫提携?没有!”
  朱瞻垐在父亲朱高煦面前唯唯诺诺,在京城亦是不显山不露水,但如今终于被派出来独当一面,他便有心收拢一些自己的班底,少不得把早就打点了不知多少遍的蛊惑言语都撂了下来:“杀了刘忠归顺父王,你便是异日功臣;若是执迷不悟,那只有跟着他一块死!历大人是你亲手提拔上来的,他在军中威信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
  “军中上下并非都是傻瓜,岂会听你蛊惑!”
  刘忠眼见朱瞻垐竟然把自己当作了砧板上的鱼肉,不禁恼了上来。他也是血雨里头杀出来的汉子,这会儿霍地站起身来,猛地撕开了衣服的前襟,露出了依旧的胸膛,这才重重捶了一下右胸:“刘某的命就在这里,有胆子便来取去!可你们别忘了,我一条命无所谓,可动手的人,从今往后就是朝廷叛逆,再没有回头的机会,须知此次乃是皇上亲征!”
  虽说朱瞻垐先到,先行控制了局面,刘忠则是落后一步,但此时局势本就是分庭抗礼。毕竟,忠君的印记本就是刻在大多数人心里,谁也不乐意背一个叛逆之名。眼见周围的人全都有些畏缩,朱瞻垐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口误。就是他老子汉王朱高煦,也只是举的靖难大旗,不敢名正言顺地说要夺取天下,刚刚那话他私底下说说可以,当面撂出来却极其不妥!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已经收不回来,因此他只得把心一横,恶狠狠地说:“父王武勇天下无敌,便是太宗皇帝亦称勇儿,纵使亲征也必然折羽!卫指挥使,我只再给你十息的机会,十息之后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一!”
  这计数一起,刚刚刘忠好容易扳回的局面顿时又有了变化。朱瞻垐身后的一众人都拔出了兵器,而另一边人数稍少,虽是利剑出鞘,却是个个脸色凝重。就当朱瞻垐缓缓念出一个十字的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震天的喧闹。下一刻,一个声音穿过院子传了进来。
  “海上,海上有几十艘船开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一直按兵不动的卫青骤然抽出了腰刀,厉叱一声道:“历城,要是因为你的缘故使得倭寇内侵大乱,别说卫所上下,山东百姓谁饶得了你!”
  满堂惊疑之中,历城亦是面如土色。这时候,刚刚被历城派在外头院子守卫的一个军士却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大厅:“大人,不好了,海上是……海上仿佛是大明宝船!还有,城外,城外有百余骑兵赶了过来,打的旗号是……是张!”
  “哈哈哈,来得好,来得真是好!”
  此时此刻,事先早知道有这一步的刘忠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把钢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那清脆的声音异常碜人。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一兵未出身先死
  乐安汉王府。
  自从举起靖难之旗后,小小的乐安就没有消停过。汉王朱高煦先是仿效当初的朱棣,建立了前后左右中五军,自将中军,把从庶五子开始的五个小儿子统统派去监军。紧跟着,他就连续派出了一应心腹军官往周遭卫所州府抢夺畜马和丁壮等等,就连世子和庶四子也派到了登莱,联系威海卫、成山卫、灵山卫等等防倭精锐卫所。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他却并没有趁着揭竿而起进攻临近州府,以便打下一块根据地,而是紧密关注着朝廷动向。自打先头在半路上拦截朱瞻基的计划失败之后,他就知道这一回必定不能善了,因此哪怕朱瞻基和朱高炽一样又是赏赐又是加禄又是优抚,甚至还在他刚刚起兵的时候派人下亲笔信,说了无数好话,他却打定了主意这次任凭对方怎样都不管。
  哪怕皇帝按照他的回文斩了夏原吉杨荣那几个成天和他作对的老家伙,他也决不罢休!这至尊的位子他足足等了二十几年,如今也该亲手将它夺回来了!
  于是,从前嫌弃乐安王府不够气派的朱高煦这些天一直都在王府正殿承运殿起居,常常端坐在私下铸造的金质九龙椅上接见下属、信使以及邻近来投靠的州县主官,摆足了天子的派头。这天,去各州县抢夺畜马的几个心腹军官都赶了回来,一一禀报了自己的收获。
  “回禀千岁,咱们取了驼十九,马一百二十匹,军粮共一千五百石!”
  “千岁爷,咱们一共得了马九十二匹,军粮总共两千石,全都运回来了!”
  “属下这儿是健壮民夫三百二十一个人!”
  争先恐后的报功之后,朱高煦自是异常满意,便看向了一旁的王斌。这位最受信赖的指挥使此时便横跨一步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卑职带人一路扫荡了海丰、蒲台、高苑、新城各地,总计得军粮两万石,马二百四十余匹,还有愿意投靠千岁的健壮军民九百五十人。如今乐安囤积的粮食足可支撑整整一年,足可保大事成功!”
  “好!”朱高煦用力一拍扶手,倏地站起身哈哈大笑,旋即便满意地扫了一眼廷下的众将,“昔日父皇振臂一呼齐集五军,继而扫平天下入主社稷,犒赏了所有从龙功臣。如今本藩亦决意仿效父皇擎天靖难,届时荣华富贵与你们共享!”
  众人冒着灭族之险跟从朱高煦,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美好的未来,此时自然是轰然应诺。及至退下,他们仍是难掩心中兴奋,下台阶的时候少不得又议论了起来。正殿中的朱高炽不以为忤,反倒是来回踱步不止,那沉重的脚步踏在青石地上,发出了一阵阵让人心悸的闷响。
  “朱瞻基那个黄口小儿,他竟然派了宁阳侯陈懋前来征讨本藩,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酒好菜!想当年陈懋的老子就是因为败在本藩手里,这才和人商量着弃暗投明,结果那老家伙手底下功夫不扎实送了命,倒是让陈懋一步步窜升了上去!别说是他,就是张辅亲自来本藩也丝毫不惧……什么英国公,才打下区区一个交阯,倒成了一代名将了!”
  一想起张辅竟然敢扣下枚青,朱高煦就觉得心头火起,转头盯着王斌问道,“王斌,你说说,是武勇盖世的本藩是天下第一名将,还是他张辅窃据其位妄称一个英字?”
  听朱高煦竟然拿自己去和张辅比,王斌顿时哑然。只他虽不太擅长言辞,这会儿却知道不能扫了这位主儿的兴致,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答道:“殿下是太宗皇帝在世时就赞不绝口的勇将,英国公虽则四征交阯,但自然无法和殿下相比。”
  “哼,便是这话!张辅尚且不是本藩敌手,陈懋就更不消说!”
  撂下这话,朱高煦方才回身坐到了九龙椅上,紧紧抓着那金质扶手,心里盘算起了击溃陈懋大军之后的美妙前景。想当初以父亲朱棣的强势,夺了通州之后尚且要世子坚守北京城,而后引大宁大军一举将南军击溃,如今他自然少不得故技重施。待到陈懋大军一到,他内有精锐五军,外有山东这数万精锐的备倭卫所大军,届时就可轻轻松松奠定威名,哪里还需要费心思去打什么济南和青州?
  “千岁爷,千岁爷不好了!”
  正洋洋得意的朱高煦被这声音一惊,顿时陡然醒悟了过来。见王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下头跪着的赫然是个小太监,他便没好气地骂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难道是朝廷大军打到家门口了?”
  “不,不是……”那小太监才答了一句,就偷瞥到朱高煦的脸上赫然满是暴戾和不耐烦,吓得一哆嗦的他连忙解释道,“是冯大夫。昨晚上冯大夫就没回来,小的们想来报事,结果承运殿拦着不让进。这会儿……这会儿后园的大池子里头浮上来一具尸体,赫然是……赫然是冯大夫!”
  情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小太监心惊胆战地俯伏在地上,生怕朱高煦暴怒之下吐出杖毙两个字。然而,等待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上头传来任何声响,最后竟是乍着胆子悄悄侧了侧脸,偷觑了朱高煦一眼。窥见朱高煦虽说面色阴沉,可也没有别的动气举动,他虽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知道这一回十有八九能保住性命。
  想到自从上个月开始,自己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雄风,夜御数女亦是无碍,朱高煦就动了杀人灭口的意思,只嘱咐了两个心腹太监去办。这会儿听到人死了,他满以为是人把事情办好了,当即没好气地吩咐道:“找几个人把尸体埋了,这大热天趁早处理,别搁出什么难闻的味道来。什么碑文等等一应不用,找的地方要隐秘,填土要填的结实,你可明白?”
  “是,是,小的遵命。”
  那小太监虽说服侍了“冯远茗”一场,可老家伙古古怪怪,他对其并没有什么好感,此时听到这番措置,他自是如释重负,慌忙叩了几个头答应了下来。而等到他蹑手蹑脚躬身退出,朱高煦站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那个老家伙总算是死了,如此一来,也就没人再会知道那件事。总算是当初没有白把人弄过来,老家伙这医人手段倒是不错!”
  自从韦妃“薨逝”之后,朱高煦便不曾册立继妃。亲王除正妃之外,还可纳夫人十人,他却哪里满足这些,整个后园中蓄纳的美人不下几十人,俱是绮年玉貌。因外头都是好消息,自己的病又已经完全好了,一连三夜,他都是唤了六个侍姬轮番陪寝,颠鸾倒凤大逞雄风,每次到了天明,这些女人都是瘫软得如同烂泥一般,他却是越发神清气爽,于是自然而然地更专注于床第享乐。
  外头的官兵自然不知道朱高煦耽于女色,但几个心腹军官却都知道,于是便公推了王斌前去劝谏。然而,在这种事情上,素来最受信赖的王斌却碰了一鼻子灰。他不过是拿短命的朱高炽打了一个比方,就被暴怒的朱高煦赶了出来。
  “不要拿本藩和朱高炽那个窝囊的胖子相提并论!那个该死的胖子原本就不够资格登上皇位,是老头子选错了人!本藩龙马精神,便是夜御百人也从容自如!”
  王斌出来对几个同僚下属一说,众人顿时无言以对,只有指挥使韦达没好气地说:“若只是晚上,咱们这些属下自然无话可说,可眼下已经是白天!大伙儿四下里巡视城防,囤积物资,编练军队,若是让人知道汉王千岁竟是在忙着……这到时候军心就乱了!”
  几个人站在那里正商量着,俱是焦头烂额的时候,眼尖的王斌就瞧见知州朱恒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立刻示意众人住嘴。和当初朱棣起兵时一样,朱高煦麾下也没用几个文人,继孙亮甘之后继任的朱恒便是唯一一个投靠了朱高煦的文官。尽管朱高煦颇为信赖此人,更用了其将后军,但诸多军官都看不惯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
  “朱大人有什么事么?”
  “几位将军,能不能赶紧去通报汉王千岁,我有要紧事!”
  瞧见朱恒满头大汗的样子,几个军官彼此对视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让出去路。韦达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傲慢地问道:“朱大人,千岁爷眼下大约没工夫见你,有什么事情你别藏着掖着,直接和咱们几个说都是一样的。要真是要紧的,咱们少不得陪你一块去见千岁爷;要是不要紧,你就直接请回吧!”
  朱恒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瞧不上自己,只他既没煊赫的家世,也没非凡的才干,也不敢得罪了这些个炙手可热的军官,只得陪笑道:“确实是要紧事。刚刚从京城传来消息,说是领军的主将换了人,如今不是宁阳侯……”
  王斌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忙问道:“不是宁阳侯,莫非换成了英国公?”
  “也不是英国公!是皇……”朱恒一个皇字出口就知道不对,连忙改口道,“那一位要亲征!亲征的旨意已经下去了,说是要大合京卫京营,统共二十万人前来征讨!”
  二十万!
  听到这么一个数字,王斌再不敢怠慢,转过身子就一阵风似的冲入了承运门。尽管他是朱高煦心腹,但这种时候却只能一层层通报,好容易等到那珠帘微动有人出来,他看到的却是胡乱披着一件绸衫,一面打呵欠,一面伸着懒腰的朱高煦。
  “又有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殿下,京城传来消息,他已经下旨御驾亲征!”
  正拿手遮着嘴巴的朱高煦顿时愣住了,他缓缓放下手,又怀疑地确认了一遍,待王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朱瞻基确实已经下令御驾亲征时,他刚刚还漫不经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纵使是父亲朱棣当初贵为北地强藩,对阵南军亦是几次遭到败绩,最凄惨的时候甚至只余下几个人仓皇回来,这还是朱允文从来没有亲征过的境况。他那个侄儿和朱允文不一样,上得马射得箭,若是真的亲率大军前来,他早先联络好的那些军官也许会举棋不定。
  “怎么可能……先头不是已经传出消息说是陈懋么?等等,莫非是枚青笼络的那个房陵有意隐瞒不报?可恶,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酒囊饭袋!”
  盛怒之下的朱高煦随手便推倒了一旁高高的花架子,随着花瓶咣当一声倒地,他这才恨恨地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又大发雷霆地几脚踹倒了高几和椅子,好一阵子方才渐渐消了气,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而,这么一坐下,他却忽然感觉到一颗心跳得飞快,继而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眼见朱高煦发怒砸东西,王斌始终不敢吭声,可看到朱高煦忽然痛苦地抓住了胸口,他不禁大惊失色,连忙一个箭步上前询问。发现人已经是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慌了神的他连忙反身出了门,随手抓了个太监喝令他去请冯大夫。但是,等他再次回到房里的时候,却看见朱高煦已经是从椅子滑落到了地上,面色狰狞得可怕。
  “殿下,殿下,您千万坚持一会,卑职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那位冯大夫不是妙手回春么,只要有他在,这一丁点小病决计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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