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校对)第2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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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成别的两人早就相携杀出去了,奈何看到这种动物她们都是手脚发软,勉强维持了一个还能容身的地方,她们便一直维持到了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们这回出门带了从人,跟踪追击之前,把人派回去向屈突申若报了信。
  李贤虽然急着救人,但他还算多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废园中的毒蛇。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倒吸一口凉气之余,原本就发麻的头皮更好似有千万个蚂蚁在爬似的。这外头一路上遇到的毒蛇大约也就是一两百条,可是仅仅这个地方的毒蛇,就至少有上百条!怪不得李焱娘和苏毓都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是他,碰到这种情形恐怕也只有原地待命。
  这时,老刀忽然拦住了准备上去的李贤:“殿下,此地危险,不如让我们……”
  “少说废话,这驱蛇药就这么一点,这要是单独行动,谁敢担保留在原地的人没有危险?”李贤一口反驳了回去,见五个典卫人人满脸凝重,他这才安慰道,“放心,大家同进同退,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毒蛇罢了,难道还能比得上刚刚那局面?”
  李贤既然这么说,五人自是无可奈何。然而,既然是六人一块同行,这里又是杂草丛生没有一条好好的路,毒蛇又多,行进之中不免更多了几分小心。好在那燕三百般夸口的驱蛇药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随着他们的不断逼近,那些毒蛇也都退避开来,只是无数阴森森的眼睛仍然盯紧了他们这一行。
  “六郎,要是你再不来,我和小苏还真是撑不下去了!”李焱娘一看到李贤靠近就把剑插回了鞘中,苦笑着揉了揉眼睛,“我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这一回还真是怕了!我一个人也就算了,若是连带小苏一起遭殃,这罪过可非同小可。”
  李贤连忙接口道:“也都是我来晚了,谁知道会有人用这样阴毒的法子!”
  苏毓的面色比李焱娘更白,这时候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数次张嘴无果之后,她竟是忽然一个踉跄栽倒了下去。
  好在李贤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接住,低头看时,却见她已经昏厥了过去。没奈何的他只能小心翼翼转了一下方向,让她能够靠着自己的肩膀。说实话,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位为了给祖父苏定方报仇,可以在战场上挥舞长槊大杀四方的彪悍丫头,居然会有现在这样的柔弱模样。
  “啊呀,果然给你来了个英雄救美!”李焱娘忽然在旁边发出了一阵笑声,只是笑着笑着,她自己也忽然也笑不动了,最后尴尬地招呼道,“六郎,也借一个胳膊给我靠靠!我这腿也已经软了,这刚刚死命撑着,现在要走出去只怕这腿不会听使唤!”
  对于李焱娘的大胆奔放,李贤从来都有莫大的体会,况且这时候也不是想什么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的时候,只得点了点头,浑然没想到周围还有五个两边胳膊和肩膀都空着的手下。当然,老刀等人也没想着提醒他这一点,各自笑嘻嘻地打了个眼色,起先受挫的事情都被他们丢在了九霄云外。
  要说这位雍王还真是艳福齐天,好生令人羡慕!
  于是,等到屈突申若一路磕磕碰碰提心吊胆,好容易才找到了废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贤一手一个扶着她的好姐妹往外走的情形。当然,同时看到的还有满园子高昂着头的毒蛇。虽说心头高涨着难以名状的醋意,但她还是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面狠狠瞪了李贤一眼,一面把手伸给了李焱娘。
  李贤完全没想到屈突申若会来得这么快,巴不得大姊头帮忙减轻负担,根本没考虑那凶狠的目光是什么意思。至于如今还昏迷不醒的苏毓,甭说屈突申若也不好意思让他放下,就是他自个也觉得颇为对不起人家——这好好的姑娘家吃今天这么一吓,只怕连着几天都要做噩梦的。
  此时此刻,他已经是把李贞骂了个半死,恨不得出个歪主意让这家伙也和毒蛇关几天试一试。倘若他知道旁边某个人正在盘算回去怎么整治他,这时候只怕还得多打两个寒颤。他也完全忘记了,此行另一个最大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郭行真依旧下落不明。
第六百二十一章
重情重义是缺点,但也是优点
  正如越王李贞起先忧虑的那样,当他自己这个龙头被李贤掐住了死死不能动弹,他在外头费尽苦心布置的所有手段就都失去了其应有的效用。他的盘算确实很实际,动用自己多年苦心埋伏在羽林军和金吾卫中的人手,先掀起骚乱,然后再以清君侧的名义除掉武后——要知道,朝臣中讨厌这位当家天后的人不在少数,他有把握在事后获得足够的谅解和支持。
  然而,先不说他原本就是外藩之王,在京城的影响力小得可怜,就说李贤在左羽林军那样一番煽动和训话,就几乎让他在左羽林军的所有布置落得一场空。而他处心积虑想要弄到李贤这样一个人质,结果非但没成功反而烫了自己的手,更没有想到这僵持的当口冒出来一个神秘兮兮的燕三,把他最后一点凭借击了个粉碎。
  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越王谋逆事件,就这样不光彩地落幕了。虽然比起先头的李承乾,他好歹还发动了一次,总归比那位志大才疏的太子运气更好一些。
  当姗姗来迟的李贤和屈突申若到了紫宸殿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武后的一番痛斥。虽说这完整的经过武后还不知道,但只从各处的只言片语中,她便得知李贤这回又冒险了,这一怒顿时非同小可。
  这个死小子,他有没有记得自己是亲王,怎么处处身先士卒把自己当一个小兵似的!
  而在下头垂头丧气挨训的李贤心中委屈得很——他原本安排得好好的,谁知道李贞会忽然冒出来?他心中打定主意不把那时候弩箭对持的情形透露出去,否则他自个要被骂一个半死不说,就是老刀那五个典卫,只怕这处罚就非同小可。
  “还有你,申若!你以前老是不管不顾也就算了,但你现在是代国夫人,不是当年那个未嫁的屈突家大小姐!贤儿老是冲冲杀杀的,你身为妻子就应该多劝着他,而不是陪着他一起冒险!你……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全都是冒险的胚子!”
  这前头的训斥听上去声色俱厉,但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连武后自己都笑了起来。这急风暴雨般的声音一停,李贤和屈突申若同时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彼此对视了一眼。看到李贤那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屈突申若恨不得在他身上某处肉多的部位狠狠掐上一把。
  要不是为了这个死家伙,她用得着风里来雨里去地冒险?
  对于底下两个小辈的眉来眼去,武后自然全都看在眼里。虽说偶然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但更多的笑意却无法阻拦地显露了出来。只不过,如今亟待处理的是公务而不是私事,因此她只能打断了这两人的含情脉脉——与其说是含情脉脉,其实还不如大眼瞪小眼更为恰当。
  对于素有能干之名的越王李贞,武后确实有所注意,但也仅仅是有所注意而已。在她看来,一个在民间颇有声望的贤明藩王,甚至还不如刘仁轨或者郝处俊这种固执老头来得难对付。既然是藩王,在京城的影响力就极其有限,对朝堂的影响力就更有限,更不要说掀起什么风浪了。
  但这回,确实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某人险些闹出了一场大乱子。若是真的让人围了大明宫,哪怕最后镇压下去了,必定有人会攻击她的执政合法性。虽然她丝毫无惧,可毕竟是麻烦。而且,让她最最恼火的是,处心积虑引蛇出洞,最后引出的居然是越王李贞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倘若让李贞知道,自己在武后的心目中居然被归为微不足道的人物,那绝对会让他暴跳如雷。只不过阶下囚和失败者没有质疑的余地,他就是知道了也是白搭。
  于是,她微微蹙眉之后,旋即冷笑了起来:“这么说,明崇俨之死,郭行真失踪,都是越王李贞的手笔。好,果然是好极了!你父皇若是知道他有这么一个锐意进取的好哥哥,想必会惊讶得很!”
  听到武后连口供都不问,直接就把这么两件事直接联系到了李贞身上,李贤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明崇俨之死固然肯定和李贞脱不开关系,但郭行真……
  这是一件最让他想不通的事,那个该死的郭行真居然到现在还是下落全无,那座宅子里头困住的,根本就只有苏毓和李焱娘!难道这位神神鬼鬼的东岳先生真的飞升了?那简直是笑话,这真要飞升,首先轮到的也应该是袁天罡,而不是那个神棍!
  武后也没有期待儿子儿媳在这种问题上提出什么意见,忽然词锋一转道:“世人皆称纪越,李贞既然谋逆,那纪王李慎和李贞交情莫逆,总不成这么大的事情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况且他们俩一块‘感染风寒’留在长安,未免就没有互为援助的意思,照我看……”
  这话还没说完,李贤看到老妈眼睛发亮,立马知道坏了。武后是什么人?那是把斩草除根奉为金科玉律的角色,不趁着这个机会大搞株连,那就不是让不少人畏惧到骨子里的天后陛下了!只不过,他虽然不喜欢假惺惺的李贞,对于纪王李慎这位叔父的观感却不错。而且,那是临川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不说话实在说不过去。
  “母后,这事情我看和十叔没多大关系。”看到武后拿眼睛瞪他,他却并不畏缩。从小到大,难道这种有若实质的目光他还见得少么?而且,他已经熟悉了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就比如说我想谋反,那么我会跑去和七弟说,你和我联合起来,推翻了五哥之后,江山你我对分一半?”
  这话一说,不但武后愣住了,就连屈突申若也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李贤大胆,可大胆也得有个限度,这既便是亲生母亲,可武后岂是一般为人母亲的女人?果然,她立刻看到武后刚刚尚可的脸孔一下子变得雷霆大怒,随即更是噌噌噌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确切地说,武后是一个箭步来到了李贤正前方,倘若说刚刚是恼火,现在就是雷霆大怒,盯着自个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甚至想把人吞下去:“纪王李慎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在书房里头看书的书呆子,犯得着用你和你七弟打比方?还有你,成天就知道找借口偷懒,这次若是再让你用避嫌躲到一边去,我这个天后也不用再当了!别以为你父皇传位的事情就是铁板钉钉,就是传位给你五哥,你也休想给我悠闲过日子!”
  虽说贺兰烟是武后的嫡亲外甥女,但相比之下,屈突申若和武后单独相见的机会还更多一些,然而,武后和李贤这种面对面的情景,她还是第一次领教。尤其是最后这番气急败坏的训斥,听着非但不觉得惧怕,反而有一种暴笑的冲动。
  难道,这母子俩一直都是这样的?倘若真是如此,传扬出去那可就是莫大的奇谈了!
  眼看丈夫和婆婆的对峙仿佛才是刚刚开始,她便小心翼翼地朝旁边横跨了一步,见两人谁都没注意便继续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悄无声息地最终消失在侧门。这种水深火热的关头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体会,她可敬谢不敏!
  而在那侧门,她还碰到了另一个和自己抱持着同样目标的人——刚刚侍立在武后身旁的阿芊,此时也已经悄悄溜出来了。
  在那边的大殿中,李贤并不是有心和老妈玩对峙,他正因为武后的异常态度而目瞪口呆。要知道,他说这话确实有那么一点推搪的意思,这不是担心招人忌讳嘛!
  这眼看朝中就要上演父子和平过渡的时候,他把军权死死捏在手上,然后放掉政事权,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枪杆子里头出政权,他倘若枪杆子笔杆子一起抓,这迟早有哪一天必定是要出事的。这种苦心,他那个看问题入木三分的老妈怎么会看不透?
  没等多久,似乎是怒气在等待中消磨殆尽,武后最后没好气地一挥袖子,背手冷冷地说:“看在你的面子上,纪王李慎我就不追究了,你父皇对这个书呆子也还算印象不错。不过谁让他和李贞合称纪越,少不得要受一点连累!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肠该硬的时候就要硬!”
  既然保下了纪王李慎,接下来老妈唠唠叨叨的教训李贤便唯唯诺诺都听了,至于听了之后会记得多少,他当然绝对不会在乎。而由于今天的事变,延福门外少有地停了一辆豪华马车,他和屈突申若联袂上车后没多久,上头就传来了阵阵按捺不住的呻吟,驾车的车夫只当作没听见。
  虽说充耳不闻,但车夫并不是不奇怪——这呻吟怎么听上去更像是雍王李贤的?
  至于留在紫宸殿的武后,在儿子儿媳离开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却骤然之间大放阳光。重情重义对帝王来说兴许是缺点,但对儿子来说那就是最大的优点。这样看来,她真的可以放心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我就算死了,也不让你好过
  作为大唐第三任皇帝的李治最近一直还算悠闲。他自认为算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正因为如此,遵医嘱这种事甚至不用太医多费心。太医署那一堆名医们更需要费心的,反而是这位天子太遵医嘱,到时候失明治不好他们怕是要全体倒霉。好在一切都朝着顺心的方向发展,随着日子的推移,李大帝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照这样看来,皇帝的复明指日可待!
  这是一个让太医署上下群情振奋的消息。一直以来,当太医的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这一次,因为医治皇帝和太子有功,有些太医前前后后受嘉奖的次数几乎高过他们前半辈子的总和,更不用说林林总总的赏赐了。当然,李大帝平和的心境对于医治工作也很有帮助。因此无论崔元昌还是秦鹤鸣,在治病的时候都没忘了时时刻刻提醒皇帝放宽心。
  然而,这一天的李大帝却破天荒再次大光其火,那咆哮的声音响彻整个蓬莱殿,然而却谁都不敢劝。这种铁板钉钉的谋反事件,能劝么?
  要说李治即位之后,这国家确实还算太平。但是,在这种好似太平盛世的光景下,却仍然免不了发生谋逆事件——长孙无忌当初为了除去吴王恪和某些政敌,编造了谋反的罪名,人头落地何止上百颗,但那一次李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是构陷。至于南边那个冒称文佳皇帝谋反的女人,不过只是一介村妇,根本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可这一回卷进去的又是他的亲哥哥,而且谋反事实清楚,罪证确凿,试问他缘何不气?而且根据可靠消息,倘若真的能够号令金吾卫围大明宫,李贞甚至准备打出清君侧的口号,也就是要除掉他那位“劳苦功高”的妻子!
  “混账……真是混账!”
  良好的教养使得李治只能够骂出混账这样的话,没法再深入下去,但心头的怒火却空前高涨。虽说他对于两个庶出的儿子和公主都不怎么理会,但是对自己的兄弟,他自问一直都还算照拂有加,尤其是越王李贞。没想到他这位兄长竟会在背地里动这种脑筋,这对于他高傲的自尊心绝对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这气急败坏之下,他竟是骤然间感受到眼前大放光明,可这个节骨眼上,他竟是顾不得这许多,招来王福顺便声色俱厉地吩咐道:“把越王李贞带到蓬莱殿来,朕要亲自问他!”
  对于这种出乎意料的要求,王福顺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可瞧见天子一脸怒色浑然不似开玩笑,他亦不敢拒绝,答应一声便匆匆往外走。这一出蓬莱殿,他却没有直接前往御史台,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便匆匆奔去紫宸殿。
  以往二圣临朝的时候,武后大多还是在含凉殿处理政事,但由于现在独掌权柄,紫宸殿几乎成了武后一人拥有——这若是晚上不去陪伴丈夫,她多半就是在紫宸殿的偏殿中睡上一觉。那种对待政事无比勤勉的态度,足以让古今多少皇帝为之汗颜,至于李贤那种懒鬼和李治那种不负责任的天子就更不用说了。
  听说丈夫要见李贞,武后便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吩咐王福顺依言照办。根据她的认识,在丈夫盛怒的时候,还是应该遂着他的心意,以免触怒了他作为皇帝的尊严。是否要规劝则大可等待之后,反正不管李贞说什么辩解的话,她都有法子扭转回来。
  这种谋逆的罪名要是还能让他逃脱,那她也就枉称天后!
  有了武后的批准,王福顺很快就在御史台见到了那位此次谋逆的主谋越王李贞。他此前见过李贞无数次,知道这是一位头等风流倜傥的亲王,因此看到身为阶下囚的他一身白衣显得落拓颓唐,不禁在心里叹息不已。
  好好的都已经是亲王了,犯得着谋反么?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和李贞保持距离,生怕人家有话问他。结果他这担心全都白费了,李贞竟是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目不斜视,一个字都不曾吐露。等到了蓬莱殿,他正想向天子禀告此行经过,谁知道李治竟是丝毫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盯着李贞的那双眼睛好似在喷火。
  “八哥,朕自忖从未薄待于你!你的官职朕即位之后屡次加封,你的儿子朕也给了最好的封地,就是你自己霸人妻女的事,朕帮你压下去多少!没想到居然是你,居然是你杀了明崇俨意图嫁祸于人,居然是你想要挟持六郎,居然是你煽动金吾卫羽林军试图谋反……”
  李治怒气冲冲的话还没说完,李贞就忽然抬起了头,刚刚还苍白若纸的脸此时此刻竟是涨得通红:“没错,都是我干的!陈胜一介莽夫,尚可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身为帝胄,为什么就不能坐上帝位?你当初能当太子,不过是因为有长孙无忌那个愚蠢的老家伙撑腰,如今你能够稳稳当当坐着皇位,不过是因为有几个好宰相,有一群好将军,别的还有什么!”
  看到李治一下子气青了脸,周围的人全都是呆若木鸡,他顿觉心头无比畅快,竟是索性更把话说开了:“封禅泰山古今明君尚不敢为,就是父皇昔日在世时,最后也没有能够封禅泰山,尔有何功,居然敢行此之举?内受困于妇人,外受蔽于小儿,你这个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居然还敢称什么天皇大帝!居然还想异想天开地传位给你那个病恹恹的儿子,只怕大唐江山就要葬送在你手里!”
  这话已经是骂得极狠了,旁边的宫人内监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谁都不敢有任何举动。倒是王福顺知道再让李贞这样骂下去,只怕天子会气出毛病来,顿时上前一步喝道:“罪人李贞居然敢辱骂天子,罪不可赦,来人,将他……”
  “老阉奴,此地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李贞一口骂了回去,面上更露出了一种病态的潮红,“我乃太宗之子,高祖之孙,我是大唐功臣,不是罪人!李治,我告诉你,你那个太子的病治不好了,你就是勉强把他扶上皇位,那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你居然想让李贤辅佐他,你也不想想,李贤向来以文武兼通著称于朝,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屈居于人下!什么重孝悌,那都是做给你看的!我这个太宗庶子尚且想要皇位,他是你的嫡子,受阿武熏陶多年,怎么会没有野心!”
  “皇族之中没有野心的都是庸才,但凡才干之士,绝对不会自甘平庸!”
  道出这一句话之后,李贞忽然仿佛泄了一口大气一般,终于闭上了嘴,胸口却仍在剧烈地起伏,仿佛刚刚那一通话耗费了太大的气力。而李治早在一开始就从御座上站起,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迸出了一句话。
  “把……把他带下去,一切……一切事情交给天后处置!”
  听到这一句话,李贞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用一种嘲讽的目光斜睨了李治一眼,轻轻拱了拱手:“陛下,兄弟一场,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此次别过后会无期,你就请自己保重吧!”言罢他也不等周围那些内监上前,自顾自地转过了身子,竟是大步往外而去。
  他心中恨恨地想道,李贤,就算我死了,也绝不让你好过!
  李大帝原本是打算找人来质问一番,也好消解心头之气,谁知道反而把自己气得半死。望着那个飘然而去的身影,他气得身子直打哆嗦,忽然眼前一黑脚底一软,竟是倒了下去。所幸旁边的王福顺一直都在盯着天子,一看到这光景立刻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旋即连声吩咐去请太医。
  既然惊动了太医署,自然难免也要惊动武后。当别人原原本本告知了李贞在蓬莱殿大放厥词的经过,纵使是平素镇定如她,亦是气得面色铁青,深悔自己不该松口让李治见李贞。那该死的家伙分明是生怕自己死一个不够,硬是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这洋洋洒洒一大篇若是在李治的心里种下什么影响,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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