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校对)第1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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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李贤顿时很有些脸色不自然,赶紧仰头喝了一杯掩饰面上尴尬。一放下杯子,见屈突申若笑得诡异,他只得干咳一声反问道:“申若姐你既然这么问,想必是收到了好东西,何妨给我看看?”
  屈突申若却比李贤大方,笑吟吟地从腰中取出一个银质香球,径直递了过去。看李贤在那里翻来覆去看不出奥妙,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是个在这上头不上心的,要说京城的王公大臣,哪家在熏香上头没个独门秘方,哪种香哪种作用,却是个不相同。程老爷子送了我几道秘方,你可能辨别得出来?”
  李贤虽说记性好涉猎极多,但也只限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一向固执地认为男子熏香就是臭美,所以每次都不许阿萝在浆洗干净的衣服上熏什么香料,更不用说对这东西有什么研究了。正因为如此,他的鼻子方才对香料极其敏感,上次屈突仲翔失踪那回,也就是他发现了墙角隐约遗留的香气。
  此时此刻,他听说老程居然送给大姊头一道制香秘方,不禁差点没惊掉下巴。程咬金是武人,大姊头也是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怎么会捣腾这劳什子玩意?长安城中赛香会虽多,但他李六郎却是出了名的从来不去,他能品鉴什么香料好坏?
  把玩了一番那个银质香球,他轻轻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却只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似乎带点茉莉花香,又似乎有一种梅花香气,很是幽雅怡人,倒是和他所知的那些熏香不同。他刚想出口称赞,忽然觉得脑际一阵眩晕,竟是很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还没等他想清楚这是为什么,就这么直挺挺地一头栽倒了。
  “六郎,六郎?”
  屈突申若见李贤人一倒,立时愣住了,上去推了两下,见其依旧动也不动,她便知道这不是对方装假蒙骗。她从李贤手中取过那香球,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发觉自己没有半点其他反应,不禁有些茫然。
  这分明是程咬金所赠香方中最为淡雅的一道方子,怎么会好端端地把人放倒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左顾右盼,这才想起道童都被李贤遣走了,而自己这些人的随从则安置在院外,若是此时出去叫来未免怪异。见李贤面色微红,似乎更像是酒醉,她这才稍稍心定。
  都是程咬金那个老家伙做的好事,说什么女儿家除了舞刀弄枪,至少也得会制香。如今她倒是把最难的那道方子做成了,结果那家伙根本不懂,非但如此还一头倒了!
  见寒风日紧,她自是不好把李贤一个人丢在这草亭之中,遂干脆上去把人架了起来,这才发觉李贤虽没有她高,看上去也不甚健壮,分量却着实重得很。好容易把人挪到了最后一间空屋,她便把人往床上一扔,自个则抓起旁边的茶壶痛痛快快喝了一气冷茶,旋即抬手擦掉了额上的汗。
  “这个惫懒的家伙,真是重得像头猪似的!”
  心里转过了这个念头,屈突申若不禁又取出那银质香球琢磨了好一通,可反反复复嗅了几遍,非但任事没有,反而还觉得酒意为之一解。这时候,就是她再多疑,也不好怪到程咬金身上,遂重新把东西系在了自个的腰间,起身向外头走去。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排另四间屋子竟是全都落了门闩,无论她如何推都纹丝不动。当然,若是她一脚踹去,就是再结实的门也禁不起两下踹的,但那着实动静太大。没奈何之下,她又不想在外头吹冷风,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到了那间屋子。
  外头寒风呼啸,榻上的李贤睡得正好,那呼噜声甚至和门外的风声彼此呼应,颇有些节奏的味道。只不过,刚刚屈突申若把他扔下的时候动作不太巧,他一个人把整张床霸占得严严实实,就连一个角落也没留下。无巧不巧的是,这房间还就这么一张床。
  李贤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比以往按摩过睡下了更舒服。在榻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感觉状况不对。
  这里似乎不是武德殿啊?
  懵懵懂懂了一阵子,他猛地看到那边椅子上一个人正在打盹,顿时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是了,他今天和屈突申若贺兰烟等人出外赏雪赏梅,这应当是在清都观,可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忽然睡在这里?绞尽脑汁思量许久,他这才隐约想到自个之前闻了闻屈突申若那个香球,除此之外,也就是多喝了几杯这种平常事而已。
  难道那个香球有古怪?这个念头才起来,就被他立刻驱赶了出去。笑话,要是有事,屈突申若一开始就挂在身上,岂不是早就晕了。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了床,果然,在椅子上打盹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姊头,而这一体悟顿时让他满头大汗。
  男女同居一室,只听说过有男的当柳下惠让女的睡床,没见过有女的蜷缩在椅子上凑合的,这要是传扬出去,就算他喝醉了,他李贤还要做人不要?
  他上前轻轻推了两下,见屈突申若依旧睡得死死的,那呼吸极为平稳。大约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秀颜显得分外娇艳,几丝乱发散落在额间耳畔,别添几分妩媚。看了片刻,他赶紧回避了目光,略一思忖便小心翼翼地把人打横抱起,见怀中佳人一动不动,他这才放下了心思。这要是大姊头发飙起来,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拉开榻上的被子把人安放好,他忽然想起了自个两次醉卧人家家里的情景,一次是在屈突仲翔房间里,一次干脆就是在佳人闺室,似乎还占了一些便宜。想着想着,他不觉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不管怎么说,从已知的情况看,做出这种事情还活着的人,他是第一个。尚未直起腰,他的目光忽然有些移不开了。
  肤如凝雪青丝如瀑,香肩半裸酥胸微露,倘若换作是一个尚未人道的雏,自然是可以不为所动,但是这并不包括已经和小丫头以及月芜月芙姊妹有过数次肌肤之亲的他。况且,他从来就没有自诩为正人君子。
  遥想当日醒来看到佳人躺在身侧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把人直接推倒,那是因为有这个色心没这个色胆,还是因为交往太浅不知其人心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仿佛是这句诗经中被无数人引用过的诗句赋予了他十分勇气,又仿佛是小腹那边窜升的欲望盖过了理智,他鬼使神差地拖鞋上了榻,往日那一幕幕情景犹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过。屈突申若对他原本就不是无情的,否则也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而他自个其实也并非畏之如虎,只是两个人都对那种相处的方式很有默契而已。
  轻轻地伸手拨开那缕乱发,他终于认准那抹嫣红重重吻了下去,起初还是浅尝辄止,但随着那道关防大开,他自然是顺势长驱直入,刹那间,他分明看到底下的那双秀眸赫然睁得老大,其中正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却绝对没有抗拒之意。
  “申若!”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仿佛洪钟一般,一刹那让李贤清醒了过来,只听声音,他便能辨出是李焱娘。虽说显然是在门外,但是这个时候放任不管,难保人家会不会直接闯进来。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便只听外头大门砰地一声响,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和屈突申若两个人同时跃了起来,那样子压根是谁都没有醉态。只不过,他们动作再快也比不上外头人的目光快,仅仅是一瞬间,李焱娘和殷秀宁就把里头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两个人从同一张床上跳下来的情景。
  衣衫凌乱,面色酡红,目光闪烁……这就是李焱娘和殷秀宁看到的情形。原只是准备和里头的屈突申若和李贤开个玩笑,但现在看来,这个玩笑似乎开得有点大,搅和了人家兴致不说,只怕还会引起更多麻烦。因此,李焱娘没等那边的一男一女开口便立刻拉上殷秀宁往外走,嘴里还说道:“外头的事情交给我和秀宁,你们放心好了!”
  放心,都被闯了一回,这还怎么放心?眼见大门再一次被关了个严严实实,李贤不禁转头去看旁边的大姊头,见她亦在那里狠狠地瞪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大为快意,忽然嘿嘿笑了一声:“申若姐,刚才的滋味如何?”
  刹那间,屈突申若的面色由红至青转白,最后又恢复了那种娇艳的红色。
第二百六十章
母子交换心腹
  又要巡幸洛阳了!
  李治不喜欢长安是出了名的,因为长安太极宫存有太多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印记;而武后同样不喜欢长安,尽管她就是在这里登上至高的后位。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因此,御驾返回长安还不过一年,就又要再次回洛阳。
  这对于长安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随着天子的离开,大批达官显贵也要离开,这就意味着东西两市的生意要比平常至少差两成,而百姓更在怀疑是否关中又缺粮了。而这一次,甚至对武后来说,离开长安前往洛阳也不是那么愉快的。
  虽说御驾起行至少也是两三个月后的事,但因为武后有孕在身,即便是生下了孩子,加上坐月子和杂七杂八的事,至少也得落后李治几个月才能去往洛阳。这几个月时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保证。唯一让武后欣慰的是,太子此番暂时留守长安监国,她还能发挥一下影响力。
  而李贤最近很忙。他忙着和贺兰周核对新产业的投资回报,比如说房地产和金融业。他在洛阳买下了好几个里坊地段最好的房子,如今御驾这么一去,转手至少是几倍的利;至于金融业,因为铜钱运输不便,贺兰周这老头便顺势推出了小规模飞票业务;如是种种,几乎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另一件更让他忙碌的事则是左右逢源。这一去洛阳,大姊头小丫头都得跟去,而对于之前清都观的那场暧昧官司,虽然李焱娘和殷秀宁极力遮掩,有心人却依旧能够看出端倪,更不用说初试鱼水之欢,对男女之事最最敏感的小丫头了。
  正因为如此,他除了给帝后问安之外,几乎整个白天不见人影,就连晚上也常常是披星戴月地回宫。纵使是武后,也是三番两次逮人逮不着,更不用说李弘李显兄弟了,他们压根连李贤的影子也很少摸着。
  这一日,照样是星星月亮挂满深蓝天幕的时候,李贤方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武德殿,几乎是一进大门,他便扒掉了外头那身沉甸甸的皮袄,正想直接冲去浴室好好泡一泡,却被阿萝一手拦住了。而这位伶牙俐齿的女官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李贤满腔怒气都压了下去。
  “殿下,皇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他老妈可是如今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居然亲移尊步从含凉殿大老远地跑到武德殿来了?一个时辰……阿弥陀佛,就是等了半个时辰都是大罪过,别说是一个时辰!
  他满身燥汗一下子全都收了进去,几乎想都没想便立刻冲进了寝殿。见武后正倚着他那张特质的红木长沙发正在打盹,他赶紧上前几步,端着笑脸唤道:“母后?”
  武后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立时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天天没早没晚地在外头胡混!我还以为于志宁能看住你,现在看来,就是换天王老子来,你还是这个惫懒的性子!成天在我那里晃一晃就没影了,还得让我亲自到这里来等着逮人是不是?”
  耳听那一声急似一声的训斥,李贤仿佛知错似的低着头,心里默念着数字。果然,才数到三十,武后的训斥便嘎然而止。这时,他方才赔笑道:“母后,儿臣早就把于师傅布置下来的功课交了,就是师傅那里也照样天天去练武艺,并不敢耽误。”
  武后怀疑地挑了挑眉,见旁边的阿萝捧上了窗课本子,她随便一翻方才信了,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人家当皇子的是需要伴读顶缸,她倒是养了个好儿子,自个合格出去溜达了,反而是四个伴读在宫里读书读得昏天黑地。莞尔一笑之后,她便渐渐认可了李贤之前的那个提议。不管怎么说,在文章上头,找神童王勃当伴读,总归比李敬业那几个强。
  李贤见武后露出了笑容,更明白今天这一关照旧顺顺当当地过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顺带也往老妈身上瞅了两眼。因为小腹渐隆,如今武后的袍服都是特制的,质地更是取用最好的绢纱锦帛,但仍然是极尽富丽。只不过衣服马虎不得,这发髻便不像往日那样簪金戴玉沉甸甸的,而只是随便梳了一个慵妆髻,上头斜插着一支珍珠簪子。
  “阿芊,阿萝,你们先带人下去!”
  听得武后的吩咐,侍立在两旁的阿芊和阿萝对视一眼,各自带着自己这边的宫人默默退下。而随着殿门一关,李贤便知道自个的老妈必定有大事吩咐,慌忙凛凛然作洗耳恭听状。谁知这样子还没装齐全,武后便示意他上来坐在旁边。
  “你五哥留下来监国,你七弟没法指望他派大用场,所以,此去洛阳,你就得多多上心了……应该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倍加注意。”
  武后言简意赅地交待了一句,并没有抱怨自己不能随行。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而她在骊山泡温泉的时候怀上了胎儿,这才是夫妻俩全都没有料到的事。毕竟,李治和武后全都老大不小了。
  “我知道了。”李贤答应得异常干脆,刘祥道固然是坐镇长安,但洛阳还有个上官仪呢。比起刘祥道,上官仪在朝臣中间更有人气更有威望,而且更得他老爹李治的信任。而且没有李弘随行,他就没法知道老上官的意图,看来,情报战果然还是头等重要的。
  “虽说等到春暖花开才会起行,但我还是先知会你一声,这一次我把阿芊交给你,你把阿萝留下!”
  李贤这时不免万分惊愕,脱口叫了一声:“母后!”
  “没有一个人帮着,你怎么掌控洛阳皇宫中的情形?阿萝固然是可靠的,但这种事情她不在行,也没有门路,阿芊跟了我这么多年,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的人,有她跟着你,皇宫上下的那些人应该知道这份量,你明白么?”
  灯光之下,武后的脸一下子绷紧了,那目光端的是犀利如刀,仿佛挡在面前的所有物事都会撕得粉碎。而李贤在大惊过后,终于体会了老妈这一决定的意义,心中的激动就别提了——这么说来,他老妈转手送了他一个情报处长?
  李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七个字:“母后放心,我明白!”他能不明白么?他当然不是存着趁火打劫自个老妈的念头,但是,假公济私一下子总归还是可以的。有了一个强大的情报班子,至少在皇宫之中,他这耳目绝对比谁都要灵光。
  “三兄弟里头,大概也就只有你能够明白这些!”武后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转而在李贤的额头上弹了一记,“如果我没猜错,倘若不是你,你五哥也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晾在一边吧?说话比我这个娘亲还有效,真不知道究竟他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
  面对这种夸奖,李贤自然是心中欣然接受,面上谦逊连连。紧跟着武后又开始交待一应细节,果真是事无巨细无所不包,显然,之后为了表示好好安胎的愿望,武后准备窝在含凉殿不出来了。同时,这也是消解百官疑虑的最好办法。
  母子俩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李贤方才唤来了阿芊和一干宫人,亲自把武后送上了步辇,又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浑身臭汗,立刻拔脚去浴室洗澡。然而,仿佛是老天注定这一夜不可安宁似的,他还没泡舒服,阿萝便忽然进来报说,蓬莱殿王福顺和东宫葛楠来了,她把两人分别安置在了两边偏殿内,没让人碰头。
  所谓的东宫葛楠不过是个李弘面前还算得脸的小内侍,李贤并不在意,而王福顺却不同。当下他三下五除二擦干了身子换上了衣服,立马出了浴室,只花了区区一炷香功夫便打发了葛楠——这家伙不过是替李弘送了一本书给他,没什么大事,自然不值得他花大功夫。
  而当他跨进另一个偏殿的时候,却赫然看见王福顺在那里急得如同热锅似的蚂蚁。他深知这一位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等闲麻烦绝对不会这般模样,见此情景便慢悠悠地上前问道:“王福顺,什么事这么晚跑来找我?”
  “啊,是陛下让小人赐殿下十部御制新书!”王福顺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一指旁边堆得老高的卷轴,他瞅见四下里无人,一个箭步便窜了上去,口风立刻为之一转,“陛下今晚歇在徐婕妤的朱镜殿,听陛下许诺,似乎此番洛阳随行有徐婕妤一份!”
  这是个毫不令人惊讶的消息。早在上回遇到徐婕妤的时候,李贤就不得不认可,论魅力,宫中除了自个那位彪悍的老妈之外,还没有人能够及得上这位徐婕妤。如今他老妈有孕不能随行,难道还要他那位老爹一个人独守空房当单身汉?
  “徐婕妤今儿个还向陛下提起,说是自己的侄女如何才高八斗年轻貌美,比之她的姐姐,太宗皇帝的徐贤妃丝毫不逊色,似乎陛下深为心动。”
  倘若说前一个消息在李贤意料之中,那么,这个消息就着实有些惊人了。临到最后,李贤不得不苦笑着下了结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果然连皇帝老子也不例外!
第二百六十一章
居然是狄仁杰!
  春季万物复苏,秋季五谷丰登,对于炎热的夏季和酷寒的冬季来说,这两个季节自然是最最惬意的。如今已是三月末,天气早已没了凉意,枝头上的嫩芽儿争先恐后地一个个冒头,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不要命地往外疯长,甚至在严丝合缝的青石路面上,也有一丝丝绿油油的气息渐渐破土而出。
  万物复苏的同时,猫狗马驴,形形色色的动物也都开始发春了,不安地嘶吼着,刨着蹄子,四下里乱窜着,寻找自己临时的伴侣。至于万物之灵的人们,犯了春困没精神的固然是一拨,趁着大好春光到处游玩拈花惹草的又是一拨,仿佛是不趁着这春光大好的时候四处玩够了,将来就没有机会再享乐似的。
  是了,这时节的长安城,弥漫的最大风潮便只有两个字——享乐!
  帝王在享乐,所以可以抛下繁重的国务,自得其乐地拥美而居,来一个病遁;皇后在享乐,挺着大肚子坐在含凉殿看太液池春风阵阵波光粼粼,不管外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元老宰相在享乐,许敬宗和李绩日日在家里悠闲地翘足而坐,喝上几盅老酒享受着春日的明媚阳光;学子在享乐,科举已经过去了,不管成绩如何,怎能不去踏春出游?
  李贤也很想去享乐,要知道,他这个最会偷懒的人已经足足小半个月没休息了——因为于志宁一下子加大了授课量,与此同时,李绩忽然也加入了疯狂的行列,竟是命家将把他操练得死去活来。
  老于好歹还是亲身上阵给他讲课,这也就罢了,而李绩这位便宜师傅却是在演武场边上支起巨大的遮阳伞,在下头一边品尝醇美的葡萄酒,一边在那里指点家将和他过招。半个月下来,他这个冬天好容易养出的几分厚膘愣是被全部减了下去,原本有些倦怠的眼神也变得杀气腾腾。
  他并非不喜欢习武,这么多年来,因为李绩这个师傅的督促,练武仿佛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每天早上起来要不能练上一个半时辰,那他就会浑身不舒服,但是,这绝不意味着,天天被人用真刀真枪的方式杀得屁滚尿流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李绩的家将都是昔日战场上的佼佼者,最老的那个甚至还在瓦岗混过一阵子,剩下的那些个也是个个彪悍。按照李贤的本事,他可以在一个家将的狂攻下支持两百招不败,只比程伯虎和薛丁山的成绩差一点点,可是,如果一下子上三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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