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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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利就好,朕早就想看看伊容的孩子会生得什么样!”一瞬间,赵佶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和伊容言笑无忌的端王,什么帝王深沉全都抛在了脑后。“七年了,朕和伯章你结缘已经快七年了,人说白驹过隙,岁月如梭,果然不假。”
  一听赵佶提起旧事,高俅也觉得有几分感触。然而,他知道,此刻赵佶是初登帝位,还没有养成作为一个皇帝的习惯,待到有朝一日对方完全蜕变成一个孤家寡人的皇帝,那就是再想有此刻的情形也不可能了。因此,他没有开口说话,任由赵佶沉默地站在那里。
  “对了,昨日郝随前来奏报,说是那个徐守真已经来到汴京了。听说此人一路进京大肆宣扬朕得天命眷顾,理该登基为帝,其神翁的名声传遍远近。虽然他先前确实有功,但为人未免太过张扬了一些,你认为朕此时接见他是否不妥?”
  高俅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当初亲自去见过这个徐守真,那时就觉得这个假托神鬼之说迷惑人的家伙很有野心,此刻听说其在路途上的诸多举动不由更加警惕。然而,此时此刻一个道士实在无足轻重,恰恰相反,利用那些深入人心的谶语和卜算之术,反而能让一切变得更顺利一些。
  “圣上,如今您登基未久,诸多事务还不能独立决断,可谓内有掣肘,外有大敌,这种时候,没必要在乎区区一个方士。”既然打定了主意,高俅便毫不犹豫地道,“徐守真为人好名,圣上不妨就成全了他,仿太宗见陈抟的旧例,以上宾之礼接待。汴京权贵大多知道他的名声,无论他怎么宣扬天命之说,得利的也只是圣上罢了。”
  “你说得没错。”赵佶微微点头,随即也就放下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对了,御医回报,圣瑞宫的病情始终没有起色,而且说是忧惧所致。她虽然待朕苛薄,但这种时候,朕却不想落人口实。驾幸蔡王府的事早就定下来了,不过朕不想一个人去,对着赵似那张脸,就是面对珍馐美味,朕也不见得能吃下去,你倒说说,朕该怎么办?”
  高俅今日进宫原本就是为了此事,不过既然赵佶自己提出来,他却更加踌躇了。一来此事太过捕风捉影,没有半点实实在在的证据;二来暗中监视王府乃是犯忌的大事,一旦赵佶问起,自己无法自圆其说。权衡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圣上,您若是觉得单独驾幸蔡王府有所不便,为何不与皇太后皇太妃同行?皇太后为人宽厚又注重仁孝,一定会赞同圣上此举;而皇太妃既然是心病,此行正好打消她的疑虑。如此不仅安抚了两宫,而且还可以向汴京百姓展示圣上心胸气度,岂不是两全其美?”
  赵佶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心怀大畅地笑道:“伯章,你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亏你想得出来!朕这是奉母出巡,天经地义,正可以堵一堵那些小人的口舌!”
  高俅暗道惭愧,他这完全是想到了后世那个大名鼎鼎的乾隆带着皇太后几度下江南的故事。宋朝虽然时常有皇太后临朝称制,独揽大权的情况,但几乎没有人出过汴京巡幸,甚至不让自己家族的后人出任重要职位,和后世那些所谓贤后比起来,她们才称得上贤德两个字。
  “圣上所言极是,不过,如今两宫病体未愈,不妨把日子稍稍延后几天,另外为了避免突发事故,臣恳请圣上带上几个御医,以备不时之需。”
  “伯章,朕总觉得你的沉稳和年龄太不相称。”赵佶一边点头,一边冒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都依你就是。对了,那天你暂时不要随侍左右,朕有些不太放心赵似。这样,朕给你手诏,你和殿前司都指挥使姚麟一起居中调度,一有变故就立刻调兵,明白了么?”
  高俅愕然抬头,见赵佶的脸上阴云密布,心中不由狠狠悸动了一下。难道,这位处于深宫之中的君王,也已经得到什么风声了么?
第三十一章
万事俱备
  “什么,他居然要与皇太后和皇太妃同来?”
  一听到内廷传来的这个消息,赵似顿时暴跳如雷,心中满是挫败感。那一日两个心腹内侍回来之后,他顺利地拿到了所需的毒药,一起到手的还有一份异常周详的计划。他也曾经想过,对方如此煞费苦心地帮助自己,其目的可能很不单纯,但是,当两个内侍回报对方来自西南,希望他登上帝位后能够更加放任西南诸部自行治理自己的领地时,他很快就打消了疑心。在他的印象中,西南代表的就是潮湿和瘴气,根本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该死,这些家伙的毒药尚未试验过,三个月见效,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赵似看着纸包里头的白色粉末,不由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太后和母亲同来,岂不是让我更加难以下手?这毒酒可不会认人!”
  他正一个人在房中烦躁地踱着步子,外头突然响起了一个家人的声音:“启禀殿下,集贤斋刘管事求见!”
  “什么乱七八糟的,孤王没那功夫!”赵似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外头立刻没了声息。他向来好女色,平日万珍阁聚宝楼集贤斋没少去过,各种所谓的珍贵秘药和助兴玩具更是没少买过,可此时此刻,他一点兴致都没有。火烧眉毛的关头,他哪里有工夫想女人。可是,不多时,那个扫兴的声音便又再度响了起来。
  “启禀殿下……”
  “有完没完!”赵似猛地拉开门,劈头盖脸地骂道,“这么没有眼色么,孤王刚刚说过了,什么人都不见!”
  那家人早已吓得跪倒在地,好一阵子之后才嗫嚅着答道:“那个刘管事说,集贤斋新近得到了一样来自南方的珍奇酒壶,做工极为精巧,是殿下平时最喜欢……”
  “你让他回去,孤王今天没兴趣……”赵似突然恍过神来,厉声喝道,“等等,你说他带来的是一个酒壶?”
  “是……”
  赵似顿感一颗心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连忙吩咐道:“快带他到偏厅等候,孤王立刻就来!”
  一进偏厅,赵似便立刻换了一张淡然的脸,他略一点头应付了对方的请安,随意地在居中主位上坐下,这才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孤王这些天忙碌得很,你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就趁早拿出来,不用卖关子!”
  “小人哪里敢和蔡王殿下卖关子,东西就在这儿,恭请蔡王殿下御览!”刘安仍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脸,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檀木匣子。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壶么,有什么珍奇之处?”赵似略瞟了一眼里头的东西,故作不以为意地问道。
  “殿下,这并不是寻常酒壶,而是南洋人秘制的藏珍壶。”刘安的脸色愈发诡异,他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了一番,这才稍稍凑上前去低声道,“这酒壶有两层,一层可以放寻常的美酒佳酿,至于另一层要放什么就随殿下的喜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似几乎以为自己的计划为人拆穿,一时间勃然大怒,藏在袖中的右手更是紧握成拳。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刘安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话,就算再冒风险也要把人灭口,否则传扬出去便后患无穷。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刘安似乎吓得腿都软了,忙不迭地打躬作揖道,“小人一时失言,殿下一向是艳福齐天,不用这种小手段也能博得美人青睐,这等小物件自然入不得殿下法眼!”他一面说一面盖上了匣子,这才后悔不迭地道,“小人只是想起殿下曾经说过有什么珍奇玩意要先过目,这才贸贸然上门,还请殿下恕罪!”
  赵似这才觉得一颗心放了下来,不露痕迹地吁了一口气,语调也渐渐缓和:“算了,孤王和集贤斋的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就不计较你的这点失礼。”尽管也有些懊恼人人皆知自己喜好美人的癖好,但是,和现在图谋的大事比起来,刘安的那些话根本不值得追究,但是在面上,他仍旧端着一幅高高在上的架子。“说吧,你这东西要多少钱?”
  “殿下有意买下?”刘安立刻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沉吟片刻便伸出了一个巴掌,“小人不敢打诳语,此物确实花了四百贯方才到手,既然是殿下有心购买,拿五百贯也就是了。”
  “五百贯就五百贯!”赵似此刻哪有心情讨价还价,大手一挥道,“把东西留下,你去账房如数支领吧!”
  “谢殿下慷慨!”刘安深深一揖,随即附耳把一应用法详详细细地介绍了一遍,这才感恩戴德地转身离去,似乎连步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赵似匆匆抱着东西回到书房,命人送来了一壶茶和一壶酒之后,立刻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试验了起来。他看过不少杂书,早就听说过有这样奇巧的玩意,此番一经试验,他自然是大为惊喜。只看此物大巧若拙毫不出众,旁人又哪里知道内中另藏玄机?
  “藏珍壶?确实是绵里藏针!”他一仰脖子喝下了一杯夹层里倒出来的美酒,然后沉思了起来,“虽然万事俱备,但皇帝驾幸非同小可,到时若是他找借口不饮酒,我也毫无办法。嗯,一定得让他喝酒才行!”
  看着行色匆匆的刘安进了集贤斋,燕青顿时深深皱起了眉头。这种时候集贤斋的人去了蔡王府,就代表事情越来越棘手了,而对方的胆大妄为也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是事情真的出自契丹人手笔,那岂不是说,弄得不好就要掀起一场大战?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也懒得考虑那么多关节,吩咐几个手下盯紧之后便立刻起身离开。这种大事,还是交给别人决断的好。
  见一个个人神色不一地踏进了书房,英娘的脸色立刻黯淡了下来,蹑手蹑脚地便想悄悄离去。谁知她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丈夫的声音:“英娘,以后我们议事你不要忙着离开,这种事情你多听听没有坏处,别只顾着女主内的惯例。要知道,一旦我有什么变故,你还是要出面的。”
  “女婿,这不合……”宋泰才开口就看到高俅向自己投来了恶狠狠的一睹,顿时干脆闭上了嘴。其他人都知道英娘一向谨言慎行,自然不会表示什么异议。
  眼看丈夫对自己含笑点头,英娘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最后还是默默退了回来,却选了一个角落中的黑暗位置。对于丈夫正在做的事,她尽管知道得不多,却也知道事关重大,因此等闲绝不过问。然而,这一晚的事却非同小可,听着耳畔那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她几乎感到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等到众人散去时,她竟完全瘫软在了椅子上。
  “怎么,很害怕么?”
  “官人!”英娘难以抑制心中恐惧,整个人投入了丈夫怀中,“他们……他们说的……”
  “都是很可能发生的事实,我们现在做的,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高俅淡淡地答道,一只手却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后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圣上虽然顺利登基,但若是这件事情处置不当,轻则动摇朝廷根基,重则丢掉性命,所以我才如此郑重。”
  “那……只要官人你把这些事通报圣上,抄检蔡王府,不是就可以……”
  “你以为圣上不想这么做么?抄检蔡王府的后果是谁都承担不起的,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么,谁会做这个替罪羊?再说了,圣上一即位就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传扬出去,圣上还怎么对天下人说仁孝之道?”高俅爱怜地替妻子拢了拢额上乱发,这才轻声安慰道,“今天我之所以让你听这些,就是想要你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决。有时候,纵使再位高权重也只能隐忍,就像圣上一样。相反,一旦发动就必须用雷霆万钧之势,不能留有任何余地。”
  “官人,我是妇道人家,这种事情……”英娘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红唇却突然被高俅的手指按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以后我不见得能抽时间教导我们的孩子,所以你这个当娘的就得多操心了。不仅要告诉他天下有美好的东西,也得告诉他这世间还有更加黑暗的东西,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太过单纯!”高俅笑道,宠溺地在妻子额头轻轻啄了一下,“当然,如果是女儿,我不介意你让她充满阳光的气息。”
  英娘重重点了点头,垂下头来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突然,她想起了一件大事,立刻忙不迭地问道:“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如果是女儿,就叫高嘉;如果是儿子,就叫高强好了!”
  “高嘉……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可是高强这个名字也太俗气了,官人,这个名字可有什么别的用意么?”
  高俅嘿嘿干笑两声,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地蒙混了过去。他怎么能告诉妻子,那是因为他对某人的深深怨念所致。
第三十二章
盛势出巡
  大宋官家奉两宫出游,并驾幸蔡王府陈王府,这是大宋开国以来最热闹的盛事之一。因此,在消息一经传出之后,整个汴京城顿时轰动了。年长的都在那里议论当年的往事,年少的则满心盼望着到时瞧个热闹,一时间,但见禁军四处奔忙,内侍频频现踪,开封知府阮大猷更是恨不得能多生一双手,当然,最最忙碌的还是殿前司的禁军。
  到了御驾出巡的那一天,净街的殿前司禁军前后共来了五批,约摸共百人,那本就洁净的御道更是早就扫除得几乎一尘不染。道路两旁挤满了前来观瞻的百姓,个个脸色兴奋翘首盼望,却无人敢喧哗吵闹。终于,那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近了。
  “皇太后乘的是六龙舆!”人群中,一个见多识广的老者低声念叨道,四周顿时惊叹一片。
  只见那六龙舆金涂银顶,上设行龙六条,各色珠络不计其数,晃得人眼花缭乱,上方还有黄伞为遮挡。其后朱太妃乘坐的则是龙凤舆,奢华之处略逊于之前的向太后銮驾,上方则是红伞遮蔽。赵佶自己乘坐的则是赤色的太平辇,照例是金涂银装饰,龙头、鱼钩、帉錔,梅红绦样样不少。辇上十二名辇官个个着绯,用的都是俊俏少年,顿时引来无数怀春少女的低声赞叹。前后左右各有仪卫拥伞扇,一眼望去尽显天家气度。
  早已得了赵佶吩咐的高俅并未在随驾而行的官员中,由于礼制,天子出游,所有人都不能居高俯瞰,因此他只是站在街道的角落中,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气势浩大的銮驾行过。在他身边,除了几个家人之外,还有一个脸色凝重的老人。
  “高中书,你说圣上会不会过虑了?”那老人望着銮驾远去,情不自禁地问道,“汴京乃是我大宋国都,历来治安清明,再说此次出行我很早便开始筹备,怎么会让贼人混入?”
  高俅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微笑着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要说官阶,这个姚麟乃是从二品大员;要说职务,此人是堂堂殿前都指挥使,三衙长官之一;要论资历,此人历经三朝,在与西夏作战时屡建奇功,官阶步步上升,几乎到了一个武将的顶点,也算是一大异数了。要知道,历史上真正的高俅在徽宗后期当了不少年的殿前都指挥使,这么算起来,这位姚殿帅岂不是自己的前辈?
  “姚帅,国之大患,有时候不见得都是外敌,所以预作防范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轻飘飘地送过一句话之后,他突然词锋一转道,“姚帅乃是三朝元老,圣上曾经提起过,姚氏一门世代为将,功勋彪炳,将来要多挑选几个子弟作为荫补。”
  虽然出身行伍,但姚麟出身武将世家,对于朝堂侵诈虽不以为然,却也是早有耳闻,对后一句话只是置之一笑罢了。不过,他立刻联想到了前些时日外头纷纷扬扬的流言,脸色立刻变了。“高中书,难道今日之事……”
  “姚帅,此事你心知肚明便可。若是无事,今日我们就算白跑一趟;但若是有事,此番就要偏劳你了!”
  “你放心,既然是圣上的密令,我自然做好了妥善安排。”话虽如此,姚麟却不禁觉得十万分头痛。要不是大宋朝向来有明例,无边功者不得为三衙长官,他也不会在新君刚刚即位时便官升一级,坐上了这汴京最高武官的位子。可是,这位子尽管引人羡慕,却着实烫手得紧。就说今天的事情,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别说功劳,他不吃挂落就不错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高俅异常客气,出身将门的他异常明白,若将来有一个宰辅在朝堂为靠山,那家中子弟就要容易进身得多了。
  此时的蔡王府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应仆役侍女全都换上了光鲜的衣裳,府邸中更是洒扫得一尘不染上下整洁。平时紧闭的中门打开,自蔡王赵似以下的一应王府文武官和属吏全都一字排开,早早迎候在了府邸门外。
  尽管端着一张笑容可掬的脸,言谈必提及君恩,但赵似的背心早已为汗水沁透,藏在袖子中的手更是湿漉漉的。好在如今乃是五月时节,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他也不虞有人看出自己心虚。他当然不会想到,在自己目光未及的地方,有人正在用一种极度狂热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
  自从邓铎拿到了那颗所谓解药之后,他已经是完完全全持着从龙之意。昔日的端王一旦登基,那些王府的文武属吏个个得蒙重用,若是赵似有得道的这一天,他邓铎不是一样能够鸡犬升天么?
  另一队武官中,刘况则始终盯着邓铎,心中总有一丝笼罩不去的阴霾。他是元祐七年通过武试的武官,自忖怀有一身武艺却始终报国无门,直到一次偶遇当时仍是端王的赵佶之后,这种情形方才有所改观。从那以后,他从三班借职而三班奉职,而后又升为右班殿直,比一应同僚还要快上几分,最后才辗转调来了蔡王府,只是从无人知道他早就认识龙潜于邸的赵佶。
  “况哥,我打听过了,那天见过集贤斋刘管事的人已经全数被看管了起来,不过,那家伙送来的是酒壶肯定没错。”矮个子的钟达正站在刘况身后,此时刻意压低了嗓音说道,“这边都是自己人,至于那边则大多都是蔡王殿下的心腹,若是真的动手……”
  “没我的命令绝对不准动手!”刘况悚然一惊,连忙提醒道,“你看我的眼色行事,万万不可惊了圣驾,否则到时功劳变成罪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赵佶和向太后朱太妃终于进了蔡王府。和赵佶的精神奕奕相比,两宫的脸色明显有些不佳,尽管经过了多日的调养,但朱太妃的气色中仍是隐约流露出一丝灰败的意味,而向太后则有些懒洋洋的,只在赵似行礼问安是提起了一点精神。
  “今日承蒙圣上和皇太后皇太妃驾临,臣不胜惶恐。”赵似竭力压制自己的目光,一路都是低着头,直到临进正厅前方才笑道,“圣上登基以来第一个驾幸的便是臣的陋宅,而且还是奉皇太后皇太妃同行,这份隆宠臣可是第一个领了。”
  “圣瑞,你平时还说十二郎不会说话,你听听,这些词是不是胜似蜜糖?”自从哲宗赵煦去世之后,向太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心情。她左右看了看满园盛开的鲜花,微微颔首道,“十二郎这宅子经营得不错,既然是宗室,一味的节俭也不是法子,豪奢更是要不得。还是这种朴朴素素的花花草草,看上去更令人心旷神怡。”
  “太后夸奖他了,十二郎平素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要说奢华当然谈不上,可这些花草他当然是不会侍弄的,不过是摆着好看罢了!”如今的时节,朱太妃早已褪去了哲宗在位那时的盛气,整个人又变得谦和了许多。她悄悄偷眼瞥了瞥赵佶,见对方只是含笑不语,心中不由稍稍笃定了一些。
  赵似却不耐烦再这么虚词敷衍,又说了两句便把三人引入了正厅。他在事先费了不少功夫从集贤斋弄来了一批字画,又请了几个知名的文人布置,此时,这厅中自然是显出了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好,士别多日当刮目相看,十二弟的这厅堂布置得雅致!”赵佶一句话刚刚出口便联想到了当日蹴鞠赌赛的场景,脸上神情虽然不变,心情却逐渐阴沉了下来。几番对答下来,他也隐约察觉到赵似是刻意趋奉,和以往的任性妄为大不相同,因此已经有些警惕。这时,赵似也趁势提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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