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2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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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一点,郑居中的脸色不禁凝重了下来:“就在明日,我今日前来拜会大师,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第十八章
访挚友达夫问策
  尽管早已料到了郑居中的来意,但是,对方亲自说出来,智光仍然觉得心中得意。只不过,和达官贵人相交得久了,他早已养成了不动颜色的习惯,此时只是微微一笑。
  “郑居士可知道,圣上日前亲自将所佩方团玉带赐给了高相公,还让医官送去了不少名贵药材,嘱咐高相公安心养病,不必再提请辞之事?”
  “竟有此事?”郑居中闻言大惊,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这岂不是说,圣上并无罢斥高相公的意思?”
  “那是当然!”智光起身请郑居中坐下,这才亲自为其倒了一杯香茗,“高相公于圣上是不可替代的人物,岂可因人诋毁而坏了多年情分?当初神宗皇帝罢斥王荆公,一来是因为民间怨声载道,二来是因为百官群起攻之,三来是因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亦反对变法。而现如今百姓对高相公支持的多,反对的少,百官之中亦有分歧,而宫中对此事没有任何意见,试问圣上又怎会因为别人的胡说八道而轻易废了肱骨之臣?”
  智光这有理有据的一段话顿时让郑居中恍然大悟,他虽然知道自己要在政事堂立足,必须援引高俅入朝,但尚未想得这么深刻,此时不由得心中暗叹,竟起身向智光深深一揖。
  “若不是大师今日教我,哪怕我他日有所成就,也难以保得天长日久!”
  智光没有想到郑居中如此客气,慌忙起身还了一个稽首:“郑居士,老纳不过是心中偶有所得,提不上什么指教,郑居士权且听之,权且听之!”
  两人客气了一阵,这才重新落座,而此时智光也不再有所遮掩,把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一连串变故细细讲述了一遍,就连卫州那件事也没有放过。最后,他才提醒道:“郑居士,圣上此次召你回来,其中深意恐怕不止一层两层,而且应该会询问你关于代州的事。代州虽然是河东路,但是,想必以郑居士的精明,一定也知道一些情况,到时面圣的时候尽管说实话就是,不需要加以遮掩。”
  “这……”郑居中闻言大有踌躇,从他得知的消息来看,代州那边的事情很有些奇怪,而且,他也决计不信那所谓的军需猫腻里头没有朝廷大臣的影子,而种师道的态度则更为奇怪。此时再把智光的话从中一揣摩,他顿时有一种拨开迷雾的感觉。
  “大师的意思是说,这其中便有两派力量的角力?”
  “郑居士如此聪明,哪里用得着老纳提醒?”智光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横竖此事和郑居士你无关,只要一五一十地报上去,圣上反而会赞你不偏不倚,不是么?”
  足足商谈了一个多时辰,郑居中方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而智光送走了郑居中之后,同样是长长嘘了一口气,走回禅房的路上忍不住望了望天空。倘若如今那位陈王仍在,只怕是局势还会有所变化吧?
  而次日郑居中面圣的时候,便只有赵佶而负责起居注登记的起居郎在场,两人究竟商谈了一些什么,蔡京用尽浑身解数也不得而知,毕竟,他哪怕是手眼通天,也不是事事都能够一清二楚的。而接下来的任命也证实了他那个不好的预感。
  拜郑居中为尚书右丞,门下侍郎!
  在政事堂格局多年不变之后,突然有一个人横插进去,这一变故不由让很多人议论纷纷。郑居中这些年来不哼不哈地连连窜升,这一点自然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不过,由于他是宫中郑贵妃的族兄,不免沾了外戚的影子,在不少人眼中也就不太重视。谁能想到,如今天子官家竟然任命这样一个人为尚书右丞,门下侍郎!
  上书劝谏的人自然不少,有宋一代,对于外戚的防范是相当严格的,天子可以给与外戚厚爵尊禄,但是,这些外戚却很难在实务上有所发挥,更不用说进政事堂了。而如今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士大夫中间顿时哗然一片。
  然而,赵佶在朝堂上却轻描淡写地反驳了这些言辞——“郑居中只是郑贵妃的族兄,断然不可能因为郑贵妃的关系,而不用任何一个郑氏一族的人。众卿精忠体国之心朕颇为欣慰,但是,与其沽名钓誉,不若真正在朝政上下下功夫,为朕拾遗补缺!御史清贵,并不是仅仅为了挑百官的刺而存在的!”
  这是赵佶第一次指斥言官沽名钓誉,而事实上,尽管大宋历代君王知道这一点的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也只有赵佶这样一个并非由储君登基的帝王,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如此直言不讳。
  于是,自认为被侮辱的言官沸腾了,尤其是原本和同僚相安无事的赵鼎,也突然成了众矢之的,被人弹劾是高俅的姻亲,不能居于言官之列。而一系列充满着激烈言辞的奏折,便如同雪片一般的往内廷飞去,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然而,赵佶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明君,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仍然有一种任性和偏执。一旦认准了的事情,他就很难转过弯来,尤其是面对这种挑衅天子威严的举动。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的人,居然还敢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在老虎嘴边捋须。
  因此,在崇政殿议事的时候,赵佶便口气冷硬地提出,要重处言官,而此议一出,包括蔡京在内,一帮人全都大惊失色。要说这件事的起源自然是蔡京在背后兴风作浪,然而,发展到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势头,事情渐渐脱离了掌控。可以预见,倘若天子真的再一次因言问罪,天下士大夫必定群起而攻之,赵佶也许还可以下罪己诏,而政事堂全体人员就只有请辞这样一条路可走了。为了小小一个郑居中而把事情闹大,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因此,勉强安抚了火头上的赵佶,蔡京一出大内便立刻和何执中计议,由后者负责找人安抚那些群情激愤的官员,如是忙了一晚上之后,终于勉强平息了舆论。然而,这却意味着他这一手动作完全失败。
  郑居中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奉旨彻查代州马弊一案。之所以派了他,一来是为了显示天子对于马政的重视,二来是因为郑居中久在河北,对于许多情形比寻常大臣更加熟悉,其三则是要为这个新任尚书右丞竖立威信了。
  当然,真正审案子的时候用不着郑居中亲自坐镇,而是有刑部老手代劳。只不过,由于路上遇到那次蹊跷的劫杀,人证几乎死了个精光,而物证也并不齐全。就在郑居中心中恼火的时候,种浩云终于解送着最重要的人证物证来到了京城。
  对于种师道这样两重布置,郑居中不禁疑心重重,却没有指望从种浩云口中套话。毕竟,这个袭了忠训郎武职的年轻人,甚至还考中过举人,官场上那一套想必熟悉得很,不容易套出话来。因此,在向天子奏报了此事之后,他便悄悄乘车出了城,径直找到了正在“养病”的高俅。
  郑居中压根就不相信高俅是真的养病,因此,当看到高俅躺在大片树荫底下,旁边还有两个使女打扇子,另有一个美貌佳人在剥葡萄时,不由便叹了一声:“京城里那么多人斗得和公鸡似的,高相公你却在这里逍遥自在,尚有红袖随侍左右,看着实在是羡煞人也!”
  伊容一见到郑居中便想要起身躲开,却被高俅一手拉住,此时听到郑居中调侃,她更是面色一红,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
  高俅却浑然不在意,点头示意旁边的使女给郑居中搬了个凳子,这才哈哈大笑:“无事一身轻,自然递了辞呈,若是不好好享受这逍遥时光,哪里对得起这些年操劳?”他又指了指伊容道,“你既然是郑贵妃的族兄,想必听说过伊容,就连郑贵妃也要叫一声姐姐的,你刚刚调侃到了她头上,到时候她告诉了郑贵妃,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郑居中自然从郑贵妃和自己妻子那里听说过伊容的名字,只是从未有缘见面。刚刚瞟了一眼那是因为不知情,以为她只是高俅的侍妾一流,如今却不好抬头再看,慌忙起身施了一礼道:“刚才不知是彭城郡君,着实失礼了!”
  伊容盈盈还了一礼,又嗔怒地瞟了高俅一眼:“郑大人既然有要事商谈,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呆会让她们送一点冰湃葡萄过来,也好解解你路上的暑意。”言罢便自顾自地去了。
  高俅见状自然摇头,大宋的规矩虽然比后世明清要开放一些,却也比不得唐朝,妇人接见外客少之又少,就连平日开朗爽直的伊容也不能免俗。
  人既然已经走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随口问起郑居中的来意,听完之后立刻笑了起来:“敢情达夫你来是为了这件事,我也不和你打马虎眼,这样说吧,代州的事情猫腻很多,而种师道之所以分了明暗两路,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倘若不是如此,卫州那样一场事情过后,哪里还能留下什么凭证?”
第十九章
臭味投沆瀣一气
  原来,代州的事情,真的是蔡高两人的博弈!
  郑居中悚然而惊,但面上却强自按捺不露分毫。他稍稍前倾了一下身子,郑重其事地问道:“圣上已经将此案交于我,不知高相公可否将内情告知一二?”
  高俅在京城中眼线众多,当然知道郑居中一回来就先去见了智光,而后才受召面圣。虽说他和智光之间算不得第一流的交情,但是却知道这老和尚老谋深算,所以说,郑居中如今亲自跑到这里来,不得不说,肯定有那老和尚的提点因素在。
  不过,如今身份不同,郑居中还能想到自己,这已经很难得了。因此,他微微一笑,斜睨了旁边两个使女一眼。两女见状连忙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宽敞的庭院中顿时更显得空落落的。
  “达夫兄巡视河北,应该知道如今那是一幅什么景象。我朝向来重文轻武,即使是河北边防,也没有多少坚城堡垒,所以如今才不得不花费巨额军费进行修缮,再加上整饬军队,如今朝廷负担异常沉重。可即使如此,居然还有人染指军需,你说这可是人臣能够容忍的?”
  他越说越是恼火,脸上露出了森然怒色:“我朝缺马由来已久,如今虽然收复河西,但是,要恢复唐时马监盛况,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现如今辽国和我朝开放边境互市,不再禁止马匹交易,对于我朝自然是大为有利。我朝的步卒放眼天下少有人能敌,西军更是凭借数十万步卒屡败西夏,如今甚至收复了河西,但是,一个骑兵能够抵得上十个步卒,此话虽然夸张,却说明建立一支铁骑更加重要。这种节骨眼上,居然有人在代州的马匹生意上做文章,你说是否能够容忍?”
  郑居中对于军事并没有太大了解,但是,就算是再愚蠢的人,骑兵和步卒之间的差距还是能够了解的。虽说知道高俅在此事上不免有些借题发挥,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丞的时候,那些上书的人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会不知道?
  当下他便连连点头,神情很是肃穆:“此事确实不容忽视,在朝廷急需契丹良马的时候,有人却和辽国马贩勾结,虚抬马价,仅仅这一条就非同小可。再说,谁能担保他们没有趁机出卖我国情报?圣上既然把事情交给了我,我便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郑居中的这种态度无疑让高俅分外满意。赵佶正在让皇城司清查他和大理之间的事,这一点他心中自然有数,然而,他知道这种方式根本查不到什么。而且,他的立身可是比蔡攸要正得多了,不说别的,仅仅是手法,蔡攸便一辈子都学不到。再说,一个是惠国,一个是误国,孰是孰非就很清楚了。
  “达夫有这样的意思,我便在此恭祝你旗开得胜了!”他似笑非笑地拱拱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达夫兄能够做出实绩,那些质疑你是外戚的声音便会止歇下来。当然,凡事还得注意一个度,否则纵使你真的查到了点子,圣上也会怀疑你别有用心。”
  听了这一席话,郑居中顿时心中一凉,细细品味过之后立刻恍然大悟,起身还了一揖:“多谢高相公指教,否则我险些犯了大错!”
  而另一边,由于没有算到种师道居然耍了手段,蔡攸一时间措手不及,而当他听说审案子的居然是郑居中,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然而,捅出这样的通天纰漏,他亦不敢去求救于父亲,只能在暗地再想办法。好在他舍得花钱,大把的钱洒下去,终于买通了几个狱卒,得知了牢中的情况。
  虽说赵佶委派了郑居中主审,但是审案的事情自然是离不开大理寺,此事原本并不算大,但是由于先是牵涉到国之军需,然后又发生路上截杀,最后一度惊动天听,大理寺上下自然不敢怠慢,将一干嫌犯下狱之后更是唯恐人死了,时时刻刻有人监守。
  百密一疏,钱能通神,有蔡攸的金钱攻势铺路,消息还是传了进去。一干辽国马贩子原本就对背后的内情不甚了了,听说只要一口咬定没有私相交结之事,便能够凭借辽人身份过关,过后还各有一千贯作为补偿,立刻答应了下来。而几个知道蔡攸方才是德生马行幕后老板的人则一个个遭到了严重警告,为了家中亲人计,个个都答应绝不攀咬。
  尽管有了这一重保证,但蔡攸心中却依旧没底,一想到种师道居然敢这样和自己作对,更是恨得牙痒痒。只是如今时候不对,他就是想要报复也只能暂时放放。更重要的是,赵佶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召他伴驾,这不由得让他察觉到一丝深重的危机。
  老爹蔡京是靠着才具和权术方才能够在政事堂屹立不倒,可是他不行。他唯一能够持身立命的,就是天子官家的宠信,倘若失去了这个,他便会立刻被打回原形,回复到当年的凄惨境况,而他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在权衡再三之后,他不得不饮鸩止渴,再次找上了萧芷因。
  萧芷因最近很得意,非常得意。事实上,当他借刀杀人,将辽国好不容易在北方建立起来的谍探网络一举收入囊中的时候,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着实令他陶醉。上京那两位太后,一位已经奄奄一息,另一位则忙着安抚国内情绪,根本无暇顾及这一边,而他当初留下的余手已经掌握住了赵昭容和那位被册封为越王的小孩子。只要时机成熟,他很快便能用这样一个借口伺机而起。到了那个时候,就是魏王耶律淳,也只能苦叹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所以,在蔡攸求上门的时候,萧芷因分外客气,然而,蔡攸让他做的事情却让他不由得眉头紧皱。放谣言煽风点火是他的拿手好戏,然而,这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内容——疯狂的蔡攸竟精心准备了好几个版本的流言,居然连蔡京一起扫了进去,其目的却深藏不露,这未免太启人疑窦了。
  他也是心机深沉的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便开口问道:“如今贵国朝中风云多变,不知小蔡大人作何打算?恕我直言,如今蔡相公是老了,小蔡大人若是想再进一步,只怕光是从这些方面入手是不够的。”
  这些道理蔡攸自然懂得,只是,上次上书改组枢密院就已经花费了他最大的力气,短时间要让他再像自己的老爹蔡京或是高俅那样在政事上再做进言,却无疑难倒了他。此时此刻,紧盯着笑吟吟的萧芷因,他突然心有所悟——这家伙同样是满腹心机,为什么不能利用一下?
  两个人原本就在心中同样心怀鬼胎,虽然国家不同,但是,两边的利益至今没有任何冲突之处,所以,当萧芷因建议蔡攸在军队中动动手脚的时候,蔡攸立刻眼睛大亮。
  “小蔡大人,高相公虽然在圣上即位之后便荣登高位,但是,他是怎么站稳脚跟的?不就是王厚西征取了湟州西宁州,然后才让他得以一再加官进爵么?如今大宋皇帝陛下是最热衷开疆拓土的,而高相公在军队里面安插过多少人?因为姚平仲的缘故,整个姚家如今是唯他马首是瞻,而种师道和种师中两兄弟全都是他举荐的。除了这个以外,熙帅王厚,河帅折可适,再加上那些其他将领,由他力荐上去的人已经不少了。就连如今的殿帅王恩以及提举讲武堂郭成,还不是跟他交情好?小蔡大人,你这一次栽跟斗不奇怪,种师道和你有什么交情,需要下死力维护你?”
  蔡攸原本就在心中有芥蒂,听了这番话更是起了共鸣。确实,王恩原本是他老爹蔡京举荐的,但上任之后反而和蔡家疏远了一些,和高俅倒是走得近,细细算来,他们蔡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小得可怜。若换作以前,这一点自然没什么要紧的,大宋朝一向重文轻武,难道还能因为武将的一点声音而罢斥文官?可是,随着武将立下了越来越多的功勋,倘若再不重视这一点,恐怕将来还是不利于自己。
  “那么,萧兄的意思是……”
  见蔡攸的称呼从生疏变成了亲近,萧芷因嘿嘿一笑,示意蔡攸靠近一些,然后低声道:“蔡兄,难道你忘了,如今殿帅王恩已经老迈不堪使用,要是你能够将自己的人扶到这个位子上,只怕成效亦是斐然。另外,那些武将多半是吃软不吃硬,倘若你用了什么太过强硬的手段,适得其反是肯定的。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好好弥补一下。”
  萧芷因这么一说,蔡攸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派到代州去的那个信使至今音信全无,而既然种师道已经将人证物证解送到京城,那就意味着,自己当初送去的那封信完全失效。想到这里,他不由背心发冷——自己一味想到凭借宰相父亲的威势睨视种师道,是不是过于一厢情愿了?
第二十章
老将临去亦无私
  尽管已经信了萧芷因的话,可是,蔡攸却不好因此露怯,更不能将这样一件事拿出去求教,便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详细计议。种师道那里他是不用在奢望可以转圜了,毕竟,因果已经铸成,他既拉不下面子,也不想放过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然而,在武臣中寻找可以信赖的人,这对于他来说不免难了一点。他虽说不想做衙内,但是,蔡府大衙内这个身份在不少人眼中却是根深蒂固的。
  他这一次出来是乔装打扮,又有无数人打掩护,因此自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悄无声息回到家中,又听说蔡京叫了老三在书房商议事情,他愈发没兴致过去,自顾自地招了一个侍妾睡了。
  就在朝中上下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显得波澜四起的时候,从西北传来的一个消息让大宋君臣心头大振。
  刘仲武率军攻下凉州甘州,斩首两千余级,大败甘肃军司兵马两万。
  由于先前乌合之众的羌兵在攻城的时候尚不忘你争我夺,所以被夏军趁势打败,而刘仲武就趁着这个空档大军压上,连得凉州甘州,而剩下的肃州瓜州沙州,也在唾手可得之间。
  尽管事先知道西征肯定会告捷,但是,真的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赵佶仍然是心中大喜,立刻下旨褒奖。刘仲武由于统军有功,进两级,知凉州,麾下其他将士各进一级。命刘仲武可自行按照情势决定是否再次进击,同时亦下旨西宁州准备粮草等物补给。
  然而,一个好消息的背后却紧跟着两个坏消息——仅仅是两日之后,便有消息传来,熙帅王厚病故,河帅折可适病故!这是事先不少人已经料到的,但是,这个消息真的证实的时候,却有不少人唏嘘不已,尤其是和两人年龄相当的老将,更是为此事而郁郁寡欢。
  由于两人都不在京城,因此,赵佶惟有下旨派人前去治丧吊唁,又命礼部草拟谥号,又召见了在京城的几位老将一一慰问,赐了不少上好的药材,而远在代州的种师道也同在恩赏之列。
  就在一好两坏三个消息传开的时候,身处福宁殿的赵佶又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王恩病重!半月前王恩突然发病,他还特意派了医官前去诊治,谁料到今天竟然听到这样一番断言,这位昔日名将已经时日无多了。
  对于赵佶来说,接连数天之内三个昔日名将都到了人生末路,他心里自然烦闷得紧。而由于王恩乃是殿帅,他在思量再三之后,便下令侍卫班直做好准备,随即换上便服直奔王府。
  自从得知王恩病重,将巷的王府门前便始终络绎不绝满是前来探视的人群。这些人大多数是昔日王恩用过的军官,还有的则是殿前司同僚。起先王敏中还和哥哥一起敷衍一下,到后来王恩病势愈加沉重,两人也就不再顾什么礼数,几乎是整日整日地守在王恩病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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