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2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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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如此,就该让赵鼎也到河北任职的,也免得出现如今这捉襟见肘的局面!”他想着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如今看来,当初让其去庐州,着实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后方的稳定固然重要,但是和前方迫在眉睫的局势相比,孰轻孰重就很自然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第二天便想趁势提出,谁知道下朝之后赵佶把一干宰臣并新任枢密副使侯蒙全都扫进了崇政殿,当头便是重重一句话:“朕刚刚命人去查过,辽国庆安大长公主耶律燕,如今就在这东京城中!”
  此时,所有人全都愣了。侯蒙对于先前的事涉入不深,但也听说过那曾经沸沸扬扬的流言,而蔡京高俅等人则不然,尤其是高俅,当初耶律余睹提出这样一个建议的时候,他就在当场,所以感受完全不同。
  天祚皇帝耶律延禧的妹妹,如今小皇帝的姑姑,辽国堂堂的大长公主,居然偷偷摸摸地到了大宋的京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昨日女儿说的那个女子是谁,看来,正是昨天的偶遇让赵佶起了疑心。
  蔡京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圣上,此事……因何得知?”
  “朕亲自看到的!”
  一句话又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要说是皇城司的探子发现的,那也就罢了,可偏偏说是皇帝自己遇到的,这不是笑话么?赵佶这一生还没有出过东京城一步,哪里会认得什么辽国大长公主?
  “那一次耶律余睹提亲不成之后,之后不是传来了一张画像么?虽说画像和人终究有所区别,但朕昨日当头遇上,那几分熟悉的感觉总不会错的。再加上周围那几个家丁的兵刃也有些与众不同。”见一干大臣全都呆若木鸡,赵佶只能勉为其难地解释道,“如今我朝虽然有限制地开了禁武令,但寻常百姓所能接触到的兵器不过是朝廷武铺中的那寥寥几种,若不是我看到其中一人佩戴的刀形制古怪,也不会那么快怀疑到这上头。”
  赵佶却是隐去了一点未提,若不是高嘉一口咬定那女子佩戴的是于阗美玉,他说不定也就这么粗粗一看过去了,决不会想到派人调查。幸好派人去查了一下,否则贸贸然让辽国公主混到东京城来,这笑话也就大了!
  何执中见其他几人都不说话,遂开口问道:“圣上,若真是辽国大长公主入境,臣以为当清查代州等边关之地,须知一个公主可以入境,他日大军同样可以,此乃大事,轻忽不得,反而追究辽国大长公主的来意反倒可以次之。如今辽国实质上是女主临朝,耶律燕就算昔日地位尊贵,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筹码,并没有多少重要性。”
  何执中的这一通话很快引起了共鸣,当下其他人纷纷点头。赵佶原本就对什么大长公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立刻便同意了何执中的说法。而趁着这一时机,高俅顺势便丢出了命人宣抚河北的建议,而当他提出郑居中的时候,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唯一提出不同意见的又是侯蒙:“圣上,郑居中毕竟没有实务上的经验,而且资历不一定能够压服河北各地官员,臣以为此事还需要再议。”
  “圣上,侯大人之言虽然是老成持重,但臣认为,佐以苏元老,此事未必不可成。”阮大猷胸有成竹地站了出来,“一来,河北大名府有苏子由,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第二,相州有韩氏一族,只要相州韩氏肯奉诏,其他地方的官员焉敢不动;其三,定州有叶少蕴,他前时刚刚自动请缨出京,想必是有所定计的。只要这三处稳妥,郑居中此行必有效果。”
  侯蒙起初还有些犹豫,听到最后,却不得不承认阮大猷想得更周到,遂不再坚持。很快,政事堂便用印明发了旨意——以郑居中安抚河北,行整军及修葺堡垒城防之事;以户部度支郎中钟昌为河北东路河北西路都转运使,负责钱粮转运及与契丹贩马交易之事,苏元老为安抚司参议,兼提举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常平使事。
  一时间,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忙成一片。
第十三章
本是金枝玉叶女
  镜中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眉如青黛,唇若红朱,眼波流转间传递出无尽风情。
  然而,此时此刻,耶律燕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儿,却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过去。她到这宋国的东京城已经快有十几天了,可事情非但没有任何进展,然而让她陷入了困境。
  虽说顶着庆安长公主的名号,但是,她却不是耶律延禧的亲妹妹,更确切地说,她只是耶律延禧的堂妹,只是很早便被道宗皇帝养在皇宫中。当年道宗晚年期间,因为得知了耶律乙辛暗害太子的真相,因而性情变得无比暴虐,宫中不少人都因为担心触怒他而惶惶难安,唯有那时不到十岁的她游刃有余,不但获得了道宗皇帝的疼爱,而且还成功博得了耶律延禧的亲情。也正因为如此,在耶律延禧即位之后,她作为长公主享尽了荣华富贵,以至于年满十八都尚未嫁人。
  然而,一切的好日子都在耶律延禧坠马后无影无踪。她是宗室女流,皇家的事根本轮不到她插手,而自打两位太后临朝称制以后,她更是举步维艰,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叔叔——魏王耶律淳在南京虎视眈眈,试问两位太后怎么会容得下她?
  所以,当有消息说,朝廷有意将她许配给大宋天子,用来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时,她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沉重,反而是大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相貌才情,她相当有信心,甚至在她心目中,即使是以北国才女而著称的仁和太后萧瑟瑟,也未必及得上她。可是,就当她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时候,耶律余睹突然带来了一个消息——宋国拒绝了联姻的要求!
  这无疑给了她当头一棒!耶律淳自称皇太叔,甚至将北府宰相常哥拒之于门外,这样一来,她在上京城之中更是举步维艰,徒有大长公主的名号,却什么都做不了。也正因为这样,她总算说动了耳根子软的仁靖太后,亲自来到了这大宋南朝的都城。可只有到了这里她才明白,比起辽国上京来,这里的规矩森严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休说是看到大宋天子,便是要见到一个寻常的高官便难以企及。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沦为别人的笑柄。
  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回去上京?没有一个坚实的靠山,那些上京的贵人公子又该用什么眼光来看她这么一个失势的公主?恐怕就是娶回家中也逃不了一世孤寂,所以,她一定要在这里再碰碰机会。
  “公主!”
  听到这声叫唤,她缓缓放下了茶盏,然后便转过身来。见是自己往日最宠爱的侍女兰珠,她那层伪装立刻褪去得无影无踪。兰珠早已过了婚嫁的年龄,又是汉人,因此,并不像她以前身边的那些契丹侍女那样,一心一意只想找一个契丹贵族作为一生的依靠。也只有矢志不嫁人的兰珠,才是真正得她信任的心腹。
  她用一种隐含着深深企冀的声调问道:“外边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兰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耶律燕,见她一瞬间仿佛就像斗败了似的公鸡,不由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耶律燕的所思所想,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这个公主徒有一腔心思,心计之类却着实有限。否则耶律燕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一次之所以能够顺利从辽国进入中原,仁和太后萧瑟瑟在背后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是,对方既然不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予以点穿,这辈子还能回到中原,已经是她这个汉人的莫大幸运了。兰珠轻轻地拢紧了袖子中的双手,上前一步低声道:“公主,如今东京城里没有几个人,恐怕难以保护您的安全。若是为了大事计,您也不宜留在这里太久。刚刚……”她犹豫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外头刚刚报说,似乎有人在这里附近窥探……”
  “真的?”耶律燕的反应极大,一瞬间竟站了起来,“他们真的看见有人在外面窥探?”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后,耶律燕忍不住两眼放光——她的布置终于起作用了!既然到了东京城,她就压根不想保持低调,每日去那些人多的地方招摇过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造成一定的效果,她几乎用尽了花样,想不到连着这么多天都未曾引起别人的怀疑。如今,天可怜见,总算有人注意到她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用镇定的语调对兰珠吩咐道:“你告诉他们,不用去管那些窥伺这里的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还有,没有我的吩咐,别再到外面去惹事生非。”
  对于这其中的用意,兰珠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这最后一句话着实多余,若不是耶律燕的吩咐,有哪个肩负要命的人敢在外面招摇?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耶律燕的决心,倘若不是破釜沉舟,她又怎敢下这样的命令?
  足足等了好几日,耶律燕才等到了一个客人。但是,来人的身分却出乎她的意料——不是什么宋国朝廷的大员,而只是开封府的一介推官而已。而来人的冷淡和语调中的官样文章更是让耶律燕大失所望,对方只字不提什么辽国公主,只是说府中的人员有些可疑,开封府奉上命,将对整座府邸进行严密监视。
  这种结果无疑让耶律燕勃然大怒,然而,无论她曾经如何,此时此刻却不能在这位开封府推官面前表露出来。于是,她同样用冷淡的语气做出了回应,但却在那推官告辞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卷画轴。
  这个礼物同样让开封府推官黄明大感为难,出了这座宅第,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把画轴扔了或烧了,但是,在人前可以装模作样,可完成了任务,他却不敢自作主张。里头人的身分上头交待得很清楚,是一位辽国公主。而即使辽国如今被女真死死绊住不能脱身,但毕竟还是一个大国,谁也说不清日后情况如何。所以,对一个私自入境的辽国公主太过严厉,恐怕还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所以,画卷便辗转到了政事堂,而四个堂堂宰辅面对这卷小玩意,全都有些不知所措。耶律燕的突然出现本来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除此之外,发现这位辽国公主的还是天子官家自己,从这一方面来说,四人全都有脱不开的责任。当然,辽国把一个公主偷偷送过来,绝不可能是为了行刺,可是,这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眼下该拿这耶律燕怎么办?
  “杀是不可能的,放了更不可能,要是辽国来一个不认账,难不成还真的打两国官司不成?”何执中也算得上是老奸巨滑的人,此时却觉得头痛万分,“元长公,伯章相公,你们看该怎么办?”
  “这根本是先斩后奏嘛!”高俅低声嘀咕了一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当然,眼下最简单的措置就是充耳不闻,完全当作没这么一回事,等到对方知难而退那就最好。只是,赵佶一天到晚就喜欢到外面去逛的,上次耶律燕没有认出赵佶已经算是大幸,但是,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别的事故?再说,放了这么一个棘手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圣上的意思,对于这桩婚事自然是很不热衷,而群臣的意思也大抵如此。”蔡京盘算了一下,丢出了准备已久的一个提案,“倘若由一个宗室子弟和辽国结亲,各位觉得如何?”
  “恐怕也不是好主意。”高俅早就想过这个可能,忍不住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一阵阵闷得发慌,“我们如今已经调查过了,耶律燕虽然不是耶律延禧的亲妹妹,但毕竟是道宗皇帝认的孙女,论及身分,恐怕只有如今圣上那些皇弟方才能够配上,但是,如今他们之中有谁是没有正妃的?再说了,辽国不单单是为了一个联姻,其中的政治因素昭然若揭,若不看清楚就轻易落子,恐怕对我国有所不利。”
  阮大猷也附和着点了点头:“伯章说得没错,如今岁贡的名义还在,只是吃亏的已经从我国变成了辽国,仅仅是以一千五百匹战马的价值来看,无疑是在那些银绢之上的。而辽国如今坐视我朝对西北用兵,当面没实力使绊子,背后耍些什么花招也是很自然的事。唉,若是耶律燕不是辽国公主,兴许还能好办些!”
  不是辽国公主?
  听到这句话,高俅禁不住苦笑一声,一抬头见蔡京的炯炯目光正瞧着自己,更是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听开封府推官黄明说,这位契丹公主着实是一位美人,美人既然到了中原地界上,着实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大抵从来都只有中原女子送到外族去,鲜少有外族女子亲自送上门来,若耶律燕不是公主,在宗室之中把那犄角旮旯都扫一扫,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个配得上的。只是,与其那么麻烦,还不如让天子娶了耶律燕算了。
第十四章
君王自古无家事
  一日事务处理完之后,高俅刚刚踏进家门口,高升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急匆匆地报说:“相爷,嘉王殿下来了!”
  “嘉王?”高俅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心中异常诧异。身为宰辅,他这府邸向来便少有亲王宗室登门,以前还有陈王在,但如今陈王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宗室往这里走动了。嘉王赵楷如今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怎么会想到来拜会自己?还有,既然已经立为亲王,便已经有了府邸和一应王府官,不会连这点避讳都不告诉这位皇子才对!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扬手让高升带路,等走到后院之后,他看到了一幅让他大跌眼镜的景象,一干大人全都围在旁边,而石桌上铺开了一张很大的画卷,高嘉和赵楷各站一头,正在那里挥毫泼墨,看上去不是在写字就是在作画。
  看到这一幕,他立刻想起了曲风曾经对他说过的往事。什么嘉王殿下年少聪颖,什么宫中盛传,只有嘉王得了赵佶天赋真传,在书画上面很有见地,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传闻则更多,数不胜数。而看到高嘉在那里喜滋滋的模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丫头怎么搞的,到处都能给他惹来一堆事情!
  须臾之间,嘉王赵楷丢下了毛笔,笑吟吟地道:“大功告成!”
  话音刚落,高嘉也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也已经画好了!”
  此时,高俅方才走上前去,也不和赵楷先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地低头去看那幅画卷。不可否认,以这个年纪而言,赵楷的笔力相当不凡,那棵老松画得极为苍劲有力,而旁边的题字更是有赵佶当年的三成火候。
  这边看完了,他自然转头又去看高嘉的,见上面是一枝红梅,他不由微微一晒,这小丫头铁定是看人家画松,所以便选了红梅。
  他也不去品评优劣,而是朝嘉王赵楷问道:“嘉王殿下,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府上?”
  赵楷一扬头,理直气壮地道:“高相公,今日早些时候,父皇曾经对我们说,没事的时候可以到各家宰辅府上多多走走,可以学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再者,母妃有些东西让我带给容姨,所以我便走了这一遭。想不到相公治事实在辛苦,这已经黄昏将近方才回来。”
  听赵楷小小年纪就知道说自己辛苦,高俅一下子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倒不是对赵楷有什么成见,他只是知道,这身为皇子的,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那些不是储位第一顺序继承人的皇子。论条件,赵桓和赵楷年龄相仿,一个是长子,一个是三皇子,中间隔着的那个二皇子很早就死了,唯一的干碍只是,只要赵桓活一天,嫡长子的名号就是赵楷跨不过去的障碍,须知大宋可从来没有因为立长或是立贤的问题纠缠不清过。一句话说到底,都是赵佶不好,生那么多儿子干什么!
  既然赵楷的理由堂堂正正,高俅只能称谢一声,少不得又称赞了那幅画。等到赵楷告辞之后,他赶走了一帮无关仆人,这才对英娘问道:“这嘉王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很早就来了!”英娘不是那些无知妇人,自然知道若是搅和上这些事情有多大麻烦,此时免不了瞪了高嘉一眼。“嘉王殿下径直去拜访了伊容妹妹,正好嘉儿也在那里,不知怎的就说上了话。听说聊了几句之后,嘉儿偏生炫耀自己会画画写字,于是就卯上了。我担心出什么事,便亲自到了这里守着。”
  见父母和两个姨娘全都脸色不好,高嘉不由得吐了吐小舌头,然后才低声解释道:“我也是看他太横了,在三姨娘面前炫耀说圣上怎么夸奖他。那天三姨娘还说圣上没有把那块于阗玉狮子镇纸赐给他,可想而知这什么宠爱也是有限。若是不刺刺他,恐怕他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呢!爹,我看赵叔叔是个脾气性格都很好的人,怎么这儿子一个比一个古怪?”
  “你还敢说!”高俅实在是哭笑不得,狠狠瞪了高嘉一眼道,“定王和嘉王究竟如何,还轮不到你品评!我让你读了这么多书,不是让你惹事生非的,长这么大,难道你就连一点礼法都不懂么?你是不是要你爹我亲自去请一个老夫子来教你礼法进退,你才满意?”
  高嘉哪里曾经看到父亲这么说话,一时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直到母亲也喝令乳母带她回去,她这才做了个鬼脸地出了院子。
  “看来,嘉儿实在是惹是生非的料子!”高俅回忆起女儿惹事生非的本事,心中本能地发毛。赵桓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刚才嘉王赵楷临走前多看高嘉的那一眼,让他很是心惊肉跳。儿女的婚事他原本并不在意,无奈现在三个儿子都还小,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高嘉身上,怎能不让他烦恼万分。
  大宋内命妇共有五等,基本和唐朝相似,只是在五品才人之后,尚有郡君这样的过渡封号。而由于赵佶后宫嫔妃着实不少,因此,正一品原本额定的四名妃子如今足足有十几个人,内廷之中有贵妃封号的便有郑贵妃和王贵妃两人,更不用说其他了。
  如今王皇后去世,后位虚悬,后宫虽然明里还是一片平和,但是,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却总不可能少了去,这也是历朝历代后宫的常事,所以朝臣也对后宫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闲很少上书劝谏。当然,若真的有那愣头青上书,赵佶往往也是嘉奖有加,但奏疏却是留中不发的。
  嘉王赵楷虽说在外赐了府邸,但平素一向留宿宫中,更由于赵佶特许而能够呆在锦心殿王贵妃处。此时,他满肚子思绪地回到锦心殿,一看到母亲便出口埋怨道:“都是母妃你一定要我去高相公那里送东西,我看高相公的脸色不好,分明是不想趟这浑水!”
  王锦儿望着这个聪明机灵的儿子,久病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她不如郑瑕幸运,没有健康的身体,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天总算赐给了她一个深得她心意的儿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唯一可惜的是,王皇后还留下了一个嫡长子赵桓,否则,若是看到赵楷能够登上太子之位,她哪怕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高相公有忌讳,那是自然而然的事。”王锦儿伸手拉着儿子坐在身边,轻轻笑了一声,“高相公这个人,想当年我在慈德宫的时候便深有领教,若是不触及他的底线也倒罢了,一旦触及他的根本,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想当年钦圣太后想要将你容姨嫁给韩肖胄的时候,他就不顾一切闯宫求见,一直惊动了官家代为说情,这件事才平息下来,所以说,这条路子你千万莫要断了!”
  “可是……”赵楷张了张口,随即有些犹豫,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可是看高相公那个样子,似乎不会劝父皇改变主意的吧?朝中那些大臣都是最古板不过的,一旦……”
  “没有什么一旦!”王锦儿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儿子的话,旋即语重心长地教导说,“我并没有说,一定要让你用什么卑劣的法子去争,我只是要你好生学着,也许,有一天那个位子会自动落在你的头上。你别看定王生下来便是嫡长子,有那么多人教导着,但是,圣上未必就喜欢循规蹈矩的孩子。你父皇有那么多儿子,你看他真正爱重的只有几个?除了定王,也就只有你罢了,还不是因为你聪明伶俐,颇像他当年?所以说,你和高相公走得近些,总是没有错的。”
  赵楷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此时便微微点了点头,又亲口喂着母亲喝了一碗粥,才欲退去时却又被王锦儿叫住了。
  “对了,你今儿个可曾见过高家那位千金?”
  “母妃是说高嘉?”赵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确实是个挺有趣的丫头,生性要强不说,人也聪明得紧。只不过,我瞧着高相公和高夫人似乎对她太过娇惯了,听说高相公待三位公子的劲头,也不如这一位千金。今儿个我瞧高相公有些气急败坏的,似乎是恼了高嘉的小性子。”
  “你才多大,还叫人家小丫头?”王锦儿横了儿子一眼,遂又伸手拉了拉赵楷的衣领,“前些时候,你父皇曾经有意,让高嘉配你们这些皇子,后来不知怎的便息了这颗心。不过,我看圣上那样子,对这孩子还是很喜欢的,你不妨多学着一点。你父皇生来便是不羁的性子,如今虽然坐了皇位不能恣意,但本质还是没变,所以,你不必事事去看定王如何如何,凡事从本心而行,把礼法放在心中也就是了。”
  “是!”赵楷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然后扶了母亲躺下,这才蹑手蹑脚地除了内殿。他如今不过八岁,当然不完全懂什么是天下江山,但是,他知道,哪怕是为了母亲,自己也得努力去做。他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可是,有几个人能够日日见到父皇?这权势宠爱,竟是在父子父女之间也是越不过去的沟坎。
第十五章
拒请降攻势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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