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2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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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时袍泽再聚首
  叶梦得一走,蔡攸便对父亲蔡京说道:“爹,叶少蕴这一走,怕是没有几年是回不了京城了。不过,等到他日他回来的时候,这政事堂中很有可能便会多上一个人。”
  “你说得不错。”蔡京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窗前,见外面春花烂漫,更是有一种迟暮的感觉。“圣上最喜欢的便是年轻有担当的官员,叶少蕴在京城也算品级高的,居然肯放下这繁华京城请郡定州,自然是正中圣上心意,他日回来必定得以大用。”
  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看着蔡攸:“攸儿,那你呢?是准备在京城借着圣上的信任一步步上去,还是学着叶少蕴这样走正途?”
  蔡攸却晒然一笑:“爹,少蕴是正牌子进士,而我这个不过是圣上赐予的出身,两者无疑是天差地别,要是到了地方,谁会服我?他可以走正途,我却只能剑走偏锋而已!我是大臣之子,更确切地说,我是宰相之子,只要爹你在位一日,这一点就永远不会改变。我为什么要学少蕴那样,一个人拼命去独闯?”
  “你果然长进了!”
  蔡京老怀大慰,心中异常高兴:“你能够有如此见识,凭着圣上的信任,他日步步高升不是难事。不错,你在学问上是不及少蕴,但是论心计,你却不输给他!不过,你也须谨记,小聪明能够有一时的效用,却无法保得长久。你若是有时间,还需得在实务上多多钻研,我给你的那些文章,你都看过了吗?”
  “都看过了。”蔡攸点点头道,“爹的观点和政见可谓是字字珠玑,只要研读透了,哪怕是吃老本,我也可以将自己的地位牢牢巩固住。”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敬佩之色,“也亏得爹能够想得这么深远。”
  “想得不深远不行啊!”蔡京长长叹了一口气,“如今年轻才俊层出不穷,若是我不能有一些招法,别说别人不服我这个首相,便是圣上也会看轻于我。更何况,我后面还有高伯章在紧紧盯着!”
  “高伯章聪明天成,不过他对爹爹似乎都保持着应有的敬意,我似乎觉得,只要爹爹你在位一日,他都不会想要用别的方法更进一步。”蔡攸如今已经心情平淡多了,自己争不过高俅,只要乃父能够一直压住高俅一头,那也就够了,等到他日,自有他日的办法可以用,不用急在一时。
  “高伯章年纪轻轻,却知道求稳,这一点,朝中不少老臣也比不上他。”蔡京冷笑一声,又想到了那些跳梁小丑的丑恶行径,“若是为了公心而弹劾我蔡京,比如说是侯蒙陈瓘陈次升之流,圣上自然能够容忍,我也能够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倘若是为了一己之私,我却必定不会饶过他们。张康国罢职之后,可不是门庭冷落?换作当年,我不把他编管荆湖,我便不是蔡京蔡元长!”他说着说着便露出了一丝阴沉之色,但随即摇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攸儿,你那三个弟弟都不怎么中用,以后蔡家的天,便要靠你支撑起来了!”
  郭成抵达京城自然不能像姚平仲这些年轻人这么快,事实上,当接到转任殿前副都指挥使的诏令之后,他就立刻启程动身。他在西北征战多年,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兼且在金钱上又极其大方,在士卒之中风评极好,因此并不是十分在意那所谓的副都指挥使。只是闻听自己即将有资格给小一辈的讲讲课,他心中自然是非同一般的荣耀。
  虽然已经快到五十岁了,但是,他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带着几个亲随彻马赶路,仅仅在姚平仲和钟达抵达京城的第二日,他便紧赶着抵达了京城。由于他自从军之后便一直在西北征战,几乎没有担任过京城的武职,所以竟是一时找不到下处。
  先是照例在枢密院和兵部报备,他正愁没有地方可去,这边便有一个亲卫匆匆找上了他,言说王恩请他过去,这不由得让他心中大喜。
  西军之中属泾原路战事最多,尤其是当年筑平夏城的时候,更是动用军士将领无数,王恩当年任泾原路副都总管时,郭成正是他麾下的都监,两人关系自然是非比寻常。再加上此番又即将同朝共事,对于王恩的邀约,郭成自然不会出口拒绝。
  “王帅如今可真是非同一般了!”看到王恩那宽敞的宅子,郭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羡慕。倒不是因为这宅子如何豪华,只因为沾了钦赐两个字,便是人臣极致,他怎能没有触动?不过,眼下他既然被调回京城,说不定将来还有大用,这看上去不得了的殊荣,也极有可能降临在他的头上。
  “都是多年老交情了,你还没有上任,一口一个王帅干什么?”
  王恩瞪了郭成一眼,这才吩咐家人去取窖藏多年的酒。待到那泥封完全撕开,一股浓洌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端的不是凡品。
  “果然是老王,这样的好酒也舍得让人分享!”郭成一边嚷嚷一边吸着鼻子,哪里还有半点征战沙场的勇将气质,竟是有些像小孩子,“快点斟满,我的馋虫都上来了!”
  “就你最馋!”王恩哪会不知道郭成最是好酒,倘若不是因为郭成来,他也不会舍得这珍藏了数年的宫中美酒。“当初每逢战后开庆功宴的时候,赏钱和军功你不见得会争,但是这赏下来劳军的美酒你哪一次都不肯少喝,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他一边说一边在郭成面前的酒碗中斟了薄薄一层,口中说道,“刚开始不能多喝,你先品一口解解馋吧!”
  郭成见那酒液呈琥珀色,晶晶发亮,心中不由极为欢喜,也顾不得指责王恩小气,端起来便立刻一饮而尽。等到那酒下肚,他眯着眼睛回味许久,最后方才长叹了一声:“果然是好酒!只不过,喝过这个之后,我怀疑今后都不会再喝其他酒了!”
  “那是当初神宗皇帝时的御酿,哪有那么多可供你喝的?”王恩没好气地白了郭成一眼,然后又替他斟满,见其又是仰头一饮而尽,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多年好友见面,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竟是一小坛子酒全都下了肚子。直到双方都有了微微醉意,王恩方才对郭成道:“如今想及当年旧事,我有的时候都会感到那仿佛就在昨日。实在是太快了,一晃竟已经十几二十年,唉!”
  “你还叹什么气,除了过世的姚帅之外,还有谁比你更得官家信任?”郭成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时至今日,当年章帅未曾完成的事,我们都已经一一做到,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当然,不能亲自看到西平府和兴庆府,我还是有点不甘心的!不过,他日若是能够看到大辽上京,也就算扯平了!”
  “你呀你呀,还是当年的旧性子!”王恩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个昔日战场袍泽就这么你眼看我眼,爽朗的笑声久久在院中回荡。
  酒喝够了,又笑够了,两人自然免不了谈起旧事。郭成为人大大咧咧,朝中的事向来不太关心,在他看来,身为武臣,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只管上阵杀敌,其他的什么事都不用理会。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格,因此一向都不掺和在那些政争之中,也从不会卷入什么朋党。只是,如今他既然已经到了京城,王恩却免不了嘱咐他几句。
  “老郭,如今京城的那些文官虽然没有互相攻击的事,但是,那水还是深得很,你若是无事,最好不要和这些事情有所牵连。圣上之所以调你回来,一是因为你年纪大了,二则是因为你的名声。这一回,有不少军官都要从你的门下走出去,尽管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但依旧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你自己千万要注意一些!”
  “不就是那些小子么,你放心,我都知道!”
  郭成满不在乎地一挥手,然后便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我这个人就是粗放的性子,想必别人也不会对我感兴趣。你放心,朝中哪怕因为决策闹翻了天,也不关我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最后竟干脆伏案呼呼大睡了过去,不一会儿竟打起了呼噜。
  “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啊!”王恩摇头叹了一口气,叫来人给郭成披上了一件披风,这才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还没走上几步,他突然感到脑际一阵强烈的晕眩,连忙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大树,闭目调息了许久方才感到好些。此时,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已经是连续几天来的第三次了,每一次的感觉都比上一次严重,若不是在殿帅府治事时很少遇到这样的事,他几乎想要找一个大夫好好瞧瞧,却又怕对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大病,使得自己再也无法理事。他已经六十岁了,岁月不饶人,他还能再活多久?他若是真的去了,两个小孙子又怎么办?
第六章
朝廷犹重军武事
  “爷爷!”
  他刚刚睁开眼睛,便发觉两个孙子一前一后奔了上来,不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没有理会两个人的问长问短,而是问了一会他们的学业,然后便把长孙打发了出去,单单留下了小孙子王敏中。
  见到这个情景,王敏中心中自然有数,连忙上前站在爷爷身边,只是心中却不知道王恩会吩咐些什么。而王恩在沉吟良久之后,最终问道:“敏中,你真的决心从军,走你爷爷的老路么?”
  “是!”听到是这个问题,王敏中哪里还有犹豫,连忙郑重其事地答应道,“我最钦佩爷爷在沙场杀敌建功的壮举,男子汉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方才是最好的下场!我愿意学爷爷那样外御敌寇,保家国平安!”
  听到这样意态激昂的豪言壮语,王恩却觉得心中异常苦涩。年轻人都是这样,希望能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博得一个封妻荫子,但是,只有他这样已经打倦了仗的人方才知道,平静是多么可贵。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亲随尸埋战场,也不知见识过多少袍泽一去不回,所以绝不希望孙子再走这样的老路,可是如今看来,这绝不是他能够用言语劝阻的。
  “你这些天随禁军教头练武,我也不知道成果如何,这样吧,你便在院子中舞一回剑。若是舞得好,我便请圣上先把你调到御前,等到有一个出身之后再让你上战场。若是仍像当初那般只是好看的花架子,今后我便再也不许你谈习武从军之事!”
  王敏中闻言等时大喜,答应一声后便匆匆前去取剑,然后便在院子当中舞了起来。这一次远远不如高俅上次来时那般花团锦簇泼水不进,而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虽然看上去颇为呆板,但却带出了几分肃杀的气息,看得王恩也暗自点头,最后更是在心底感慨了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看来这孙子的从军之路,他是阻不住了!
  “嘿,老王你这孙儿舞的好剑!”
  他正看得入神时,却只听这么一句赞语,不禁回过头来,见是郭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如今正双目炯炯地站在他身边观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略略点头便照样伫立在那里。直到王敏中收势而立,他才点头示意其过来。
  “这是你郭爷爷!”
  郭成不等王敏中行礼,便连连摆手道:“别叫我郭爷爷,我那儿子也比你大不了几岁,这一声郭爷爷,让我的年纪一下子就长了不少!我比你爷爷好歹也要小上十几岁,这样,你叫一声郭伯伯也就是了!”
  王敏中从善如流,立刻就改了称呼,喜得郭成当即便解下腰中一柄匕首作为见面礼。而王恩见其一片诚挚,便点头示意孙子收下,沉吟片刻便说道:“老郭,我这孙儿自幼便喜欢舞枪弄棒,如今眼看也已经大了。西北的仗怕是打不了多久,我也不准备让他到西北去锻炼。你这次奉旨教导那些军官,我想把人托付给你,怎么样?”
  “嗯?”郭成闻言大感奇怪,“你如今是殿帅,托付谁不行,为什么要找我?我这手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对麾下大方,可军法也同样是狠,这一次虽然教导的是军官,也同样不会放手,你就不怕好好的孩子给我折腾坏了?再说,此番人选都是枢密院拟定的,怎么好随便加上一个进去?”
  “这一次训练的不仅是军官,还有预备军官。”大约是对后者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王恩的口气颇有些犹豫,“圣上和蔡相公高相公他们商议过,说是那些上战场打过仗的军官固然需要系统训练,那些世代从军的世家中承袭军职的子弟也同样需要教导。当然,那些不愿意从军的除外,而像敏中这样想要从军的,也需要在上阵之前多多训练,而不是只以家传教导充数就算了。”
  说道这里,王恩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思索该不该现在便完全抖露出去,但最终还是踌躇着开了口:“枢密院的重组只是第一步,河北整军也只是半步,圣上和诸位相公的意思是,以后但凡是军官,只要有条件,便须参加这样的训练,圣上有意为此赐名为军官讲武堂。”
  “嗯?”郭成听得心中大动,兴趣顿时更浓了。只是看王恩的样子似乎有所保留,他也不好多问,只是连连点头赞道,“好法子,真是好法子!向来军官便只凭借军功提拔,往往都是战功彪炳,认得字的却没有几个,更不用说什么军略了。依我看,以后朝廷的政策不该只惠及军人世家的子弟,而应该向寻常军官倾斜一下,这样大家都能有机会。看来,这一次定下的三十名军官还是太少了!”
  “三十名?”王恩苦笑一声,忍不住透露了实情,“第一批三十名都是身经百战的,这只是第一期而已,训练时间不过一个月,接下来还有二百七十人。老郭,你是别想消停了!”
  对于郭成的抵达京城,赵佶极为重视,召见了之后便立刻让政事堂发了圣旨,正式委任郭成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兼提举军官讲武堂,让其为第一批抵达京城的三十名军官作讲。当然,郭成几乎是一个大老粗,此次不过是借他的威名压住那些年轻军官,至于具体的军略大势,自有枢密院派人讲习,而这件事便作为这些天最大的新闻,很快传播了出去。
  有郭成坐镇,那些年轻军官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而姚平仲和钟达终于在第三日课完的时候得以面圣。
  召见照例是在崇政殿,和姚平仲的平静相比,钟达便显得有些不老实,时不时四处观望,待到最后赵佶驾临的时候,他却有些战栗,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赵佶见多了这样诚惶诚恐的军官,当下也觉得心中有趣,微微点头后便示意两人起身。先是问了一些军中情况,又问了问两人的功勋,最后,这位天子才把事情转到了如今北方的战局上。
  “二位卿家都是屡建功勋的沙场悍将,朕之所以把你们调回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在京城拱卫什么京畿,而是希望你们在北面继续为朕,为朝廷立功!”赵佶见两人一瞬间脸涨得通红,知道这句话到了点子上,“趁着年轻多多建功,朕等着你们倒是授都总管为一方节帅的那一天!”
  这嘉许已经说得很重了,以王恩当日的资历,从一介军校到最后的武信军节度使,也足足用了大半生的时光。当然,王恩虽然机遇好,但毕竟及不上这两个人遭遇的都是大仗,军功提升得异常快,所以不到三十便已经全都是一路都监,若是再打上十年仗,兴许他们确实有可能成为大宋最年轻的都总管。
  直到两人离去,赵佶方才摇头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登基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这十年中,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如今膝下已经是儿女满堂。再过十年,他说不定还要添上一群孙子孙女,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那曾经雄踞北方的辽国又会如何?
  有了侯蒙这个同知枢密院事,蔡京高俅的工作轻松了很多,而阮大猷和何执中两个人,最近更是有旨免了枢密院的事,只需专心致志处理政事堂公务,这样一来,事情自然更是顺遂。不过,辽金之间的战报依旧不断,眼看着辽国今天三千明天五千的损伤,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股笼罩不去的阴霾——即使辽国人多,即使辽军不怕损伤,若是一直这么耗下去,结果究竟会如何?
  而就在人人关注北方局势的时候,西北传来战报——夏主李乾顺之弟,晋王李察哥战死。西军十万人马困西平府灵州,正在扫荡周围援军!
  赵佶听到消息的第一时刻,几乎失手摔碎了手中的茶杯。也难怪他如此激动,要知道,当年神宗皇帝五路用兵西夏,便是在期待这样的结局,如今到自己的手中终于完成了这一点,作为一个皇帝,他怎能按捺得住心头喜悦?
  而不单单是赵佶,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东京城都几乎沸腾了。由于西北和北边的局势动荡不安,天子破天荒地将科举日程延后,而结合之前的例子,但凡能够得到天子赏识的文章策论,全都是切中时弊的,也正因为如此,天下士子无不对时局密切管芯。如今获知这样的大事,街头酒肆茶馆顿时议论一片。
  这是继太祖平定南北以后最大的胜利!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无论先前曾经怎样开疆拓土,湟州鄯州这样的地方毕竟太遥远了,对于中原人而言远远不及灵州这样的地方更加引人注目。更何况,自从西夏占据兴庆府之后,宋军还从未取得过这样大的战绩。在这种情况下,取得灵州只是早晚的事。
  而趁着大胜的当口,赵佶终于颁下诏令,自即日起,取得功名的士子可以佩戴刀剑一类的兵刃;河北边境一带的寻常百姓经官府核准,可以凭借官引携带兵器,官引以官府印信为准,若有伪造,罪当连坐,若发觉其中有违例事,追究主官责任。尽管这尚且算不上全面开禁,但与先前百姓只能使用朴刀一类粗陋兵器的惯例相比,已经是大有进步了。
第七章
天子私访讲武堂
  既然西北大捷,赵佶自然不会吝惜赏赐。未几,朝议便议定了封赐,陕西六路军前将帅各有恩赏,以严均功为第一,转三官,进枢密使,封开国郡公,依旧节制陕西六路兵马。由于其尚在西北,所谓的枢密使之职自然是名不副实,但是,谁都知道,只要一朝得胜归来,这枢相之职,自然是非严均莫属。除此之外,内廷国库共出钱一百万贯用于劳军,旨意一下,满天下都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
  前线将士固然有功,但是,赵佶也没有忘记后方臣子的功劳,政事堂四宰执,除蔡京守太傅,高俅守太保,阮大猷何执中同守司徒,各转二官。枢密院各有功官员各进一级,依照功勋升转。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霍端友进龙图阁直学士,廖进从枢密北面房副承旨进枢密副都承旨,天章阁待制,而刚刚进枢密院只有半年多的李纲一跃而至北面房副承旨。除此之外,调拨钱粮的户部官员也各有升转,因高俅举荐而回京任职的钟昌在担任了户部度支员外郎三年之后,转度支郎中,进承直郎。
  与这些消息比起来,在华亭县之外立上海县,改华亭市舶司为上海市舶司便显得微不足道了。而高傑因提举上海市舶司输送钱粮有功,进江南东路转运副使,更只是一片升迁大潮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点浪花。
  高俅对这一势头很满意,不到四十而为一国宰相,对于自己的弟弟还有那一帮栽培起来的人是否身居高位,他并不是十分在意,横竖还有的是时间。另外,蔡京如今已经六十出头,还未到传说中蔡太师的那一步,这也无疑减少了风险。要知道,在此之前,只有开国宰相赵普以及之后的三朝老臣文彦博被封为了太师,赵佶如今只是封了一个太傅一个太保两个司徒,无疑是很有节制的。
  叶梦得便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出知定州,由于他此时已经是宝文阁直学士,算得上是前途无量的官员,这一次出知定州又是得到了天子的嘉许,送行的人自然不少。蔡京由于要避嫌,早就在家中为叶梦得置酒送行,此番便没有派人相送,而高俅阮大猷何执中三人也早已派人去送了程仪,也同样没有来。真正在那里依依惜别的,主要都是一些和他志气相投的年轻官员。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请回吧!”叶梦得看了看天色,含笑朝前来送别自己的同僚长身一揖,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他从来便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在京城,他这样的臣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天子很快就会记不起他这么一个人,但是,他这一次请郡,却再度在天子面前留下了深刻印象。至于以后怎么样,便要看他的真本事了。
  叶梦得离京的时候,高俅却正陪着微服出行的赵佶前往军官讲武堂。尽管每日都有讲武堂的消息传入禁中,但是,赵佶哪里耐烦看这些官面文章,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亲自来看一眼,而高俅自然拗不过赵佶的心意,思量再三也就同意了,只是随行的侍卫却没有少带。
  军官讲武堂就设在朱雀门外大街上的一处宅子里,这是整个东京城都知道的事。然而,不说里头全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军官,就说门外那一排八个配着长刀的军士,便没有多少人敢去偷窥。至于那些和辽国抑或是西夏有密切关系的谍探,也由于两国国势日下的关系渐渐偃旗息鼓,因此倒也没什么人窥视,只有一群小孩子时时刻刻在外面张望。
  “伯章,这外头看守得这么紧,你要朕如何进去?”赵佶望着那几个威风凛凛的卫士,脸上不禁露出了烦恼的神情,“总不成要朕亮明身份,以天子的身份让他们出来迎接吧,这样还有什么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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