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162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62/282

  见高俅转身示意家人将东西装上船,赵挺之本能地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然而,此时却听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高相公且慢!”
  高俅转头一看,见叶梦得突然自人群中大步走了上来,他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就知道蔡京不会这么安静地让他上路,必定会再掀起一场风雨,所以一直在防范着叶梦得。谁知这年纪轻轻的家伙居然如此冷静,一直等到最后才站出来。
  “原来是少蕴啊!”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少蕴可是受元长公所托前来送我么?”
  “正是。”叶梦得恭恭敬敬地深深弯腰行礼,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仿佛根本没看到旁边犹如刀子一般射出的道道目光。“适才诸位大人为高相公送行,我不好打扰,所以只能等到了最后。”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呈了上去:“恩相托我将此信送给高相公。”仿佛是为了加重周围人的疑虑,他突然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这是一个月前恩相托付给我的,想不到竟拖到了今日。另外,恩相还有一句话让我相问,高相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大哗,就连赵挺之都感到心中一沉,看向叶梦得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阴冷。此时此刻,谁都叶梦得才是蔡京的真正心腹之人,但即便如此,人们也不禁佩服其胆量。蔡京固然不能招惹,但是,叶梦得区区一个祠部郎官又岂能架得住他人攻击?
第三十一章
李才女十里相送
  好一个片言惊动全场的叶梦得,好一个只手翻云覆雨的蔡京!
  高俅暗叹蔡京借着叶梦得的口问出了一句他无法回避的问题,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荣宠不惊的神态。只是沉吟片刻,他便不闪不避地答道:“有劳元长公操心了,请少蕴回去之后转告元长公,几时回来自有圣上决断,此时要我明言却是为时太早。”
  “我明白了,必定转告恩相!”叶梦得又是深深一揖,然后方才退到了一旁。此时他方才发觉,刚刚还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们全都闪向了两边,只剩着他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里。想起当日蔡京为相权倾朝野那会的景象,他的心底不由愈发鄙夷。世态炎凉人心险恶莫过于此。倘若自己今日是代当朝首相前来相送,这些人还不是会换一番嘴脸?
  高俅又拱手朝在场诸人说了几句,这才转身准备登船,不一会儿,船便起航了。在原地望了一会之后,陈王赵佖便露出了疲态,转而示意打道回府,然后诸如赵挺之等高官也纷纷登车返城,再后来则是看热闹的人如鸟兽散。一时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码头上人影全无,寂寥冷清自不必说。
  然而,诺大的官船顺水而下航行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在陈留码头停了下来。这是事先并没有的安排,高俅正觉得奇怪时,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而那声音显然是属于高嘉的。
  他起身朝外走去,倚栏一看,只见舶口不远处的道路上赫然停着一辆马车,而路边火红的石榴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含笑站在那里,眉宇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愁绪,不是李清照又是何人?眼见高嘉在奶娘看护下步子匆匆下了船,他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见妻子英娘朝自己投来了一个歉意的微笑,他哪里还会不知道情由,虽然这耽误时间,但是,自开封下运河到杭州,远没有他下西南那般鞍马劳顿,因此他并不在乎这点时间。反倒是李清照思考周全,知道开封码头上官员太多,居然选中了这么一个地方前来送行。
  “李姨!”虽说已经拜师,但是,高嘉依旧没改过称呼,快步扑入李清照的怀抱,“你和我们一块走好不好?否则我会日夜想着你的!”
  “嘉儿,哭什么,我不是按照和你约定好的,来这里送你了么?”李清照轻轻用帕子擦拭了高嘉眼角旁的泪珠,这才笑道,“嘉儿最适合笑脸,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好了,你看你爹娘都在笑话你了!”
  听到这句话,高嘉方才转过了头,见父亲和母亲含笑看着自己,立即扭过了头,用手绢使劲在脸上擦了两下方才转过了身子,一只手却紧紧地拉住了李清照的手。
  “高相公,高夫人!”李清照偏身施礼,歉然说道,“我只是为了和嘉儿约好了,所以才在这里等候,若是耽误了你们的行程,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清照这是哪里话,我原来还想到你那里去道别,后来听说李大人已经回来了,因为担心去了反而不好,所以才没有登门,只是让人送了信。”英娘见高嘉的那幅样子,心中不由暗自嗟叹。虽说如今女儿是拜了李清照为师,可是,女子究竟不像男子,一旦嫁人,这婚后哪里还是自由身?若是夫婿在京为官还好,否则便免不了奔波于各地,除了书信,今后怕是见到真人也难了。
  李清照略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开口提及自己的婚事。“高夫人,我听说你们此去东南可能不会很快回来,这是真的吗?”
  高俅闻言心中巨震,脱口而出问道:“清照这是听谁说的?”
  乍听得清照二字,李清照的脸色微变,见高俅似乎没有其它意思,她这才低声道:“前几日我爹回来时,我听到他对我娘这么说,似乎是子由公提到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嘉儿也一日日大了,杭州和开封相隔遥远,书信往来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所以,我也希望她能够尽早把字认全了,这样方才不会耽误。”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子中取出了两本小册子,径直塞到了高嘉的手中,又轻轻地在她的头上拍了两下。“这是我素日里写的一些词句,虽然算不得最好,但至少能够让嘉儿有些参考。另外一本则是我写的一些心得体会,以及对前人的诗词的一些评论,虽然是玩笑之作,但想必也能在嘉儿读诗词的时候有些教益。”
  看到高嘉如获至宝地将两本小册子揣在怀里,高俅不由生出了一丝嫉妒。这可是一代大家的亲笔所著,受益者居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这老天还真是够偏心的。不过,想到李清照一生作词无数,却在后世战火或乱离中散失大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为了嘉儿,清照你实在是用心良苦。不过,虽然相隔两地,但是,我会让嘉儿定期给你写信,当然,目前而言,只能是我或者内子代劳了。”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又抬头建议道,“清照若有新词,也请寄一份给嘉儿,等她学过之后,我也想请人刊印出书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刊印?”听到这两个字,李清照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之色,须知这个时代的文人若是要刊印出书,往往要自己拿出一笔不小的费用给书商,而以她多年积攒的体己,还不见得够用。之前虽有好事者出了几本她的诗词,却也散布不广。只是,这种涉及到金钱上的事情,靠别人好吗?
  见李清照有所犹豫,高俅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感慨。宋代的风气比唐朝严谨得多,虽说还不到后世三从四德的地步,但是,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仍旧是不少号称治家严谨的官员津津乐道的,比如说司马光的家风就是如此。而李格非能够让女儿自由地发挥才华,而且绝不禁其外出,这就已经是莫大的开明了。他记得历史上李清照有易安居士文集七卷,易安词八卷,却都因为战火而散佚,流传至后世的只有《漱玉词》的七十余首词而已。相对于一个有大才的绝代才女来说,这实在是一大憾事。
  “之前子由先生曾经托族孙苏元老给我送来了先师的一批文稿,我已经让人去刊印了。毕竟,手稿说不定有一天会散佚,可若是书籍入了人心,人们自然会记住。”高俅继续巧舌如簧地鼓动道,“清照,你流传在外的词也已经不少,与其让这些词只在人们口头流传,不若刊印成书让人人称诵,这样也不负了你一世才名。不瞒你说,我有两个家人就开了一家书局,你也不必担心费用,若是卖得好,指不定他们还会上门再求稿,到了那时,恐怕就不止是京城一地传唱你的词了。”
  “这……”一想到自己的诗词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圈子,而且能够更加广泛地为人传唱,李清照顿时下定了决心,“那就按照高相公说的办吧,只是中间周折太多,我在这里先行谢过!”她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地行下礼去,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感激之色。
  “清照,你就别谢他了!”英娘一把将李清照拉了起来,然后便和她走到了一边,这才低声取笑道,“高郎之前从过商,他哪里会作亏本的买卖?以往别人欲求你的词而不得,如今既然刊印了出来,难道他们不会去买?京城的文人雅士不计其数,恐怕到了那时,书商便会盆满钵满了。你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李清照闻言瞪大了眼睛,她虽然颇有才名,但是,家里一有父亲李格非的俸禄养着,二有老家的数十亩田土可以收租,虽然生活算不上十分富足,但至少仍能够维持一个小康,所以,对于经济之道她并没有多少认识。此时此刻,她也忘了高俅一行人还要上路,拉着英娘便问了起来,当她知道高府上下的一应开支,甚至包括家人经营的店铺都是靠英娘她们三个女人维持时,更是觉得一阵殷羡。
  “这些事情你不知道原本也是应当的,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哪里会知道这些家常琐事?别人大家里头都有管事账房,只有我们家是不同的,他一向说,凡事只有亲力亲为才能够掌控全局,所以说,我们家那些账房管事没有一个敢随意糊弄。”英娘见李清照听得目瞪口呆,不由掩嘴一笑,“你放心,那个管着书局的管事正好在我的手下,到时等你的文集畅销一时,我一定帮你要润笔!”
  李清照这才忍不住跺了脚,见无人注意这边更是露出了娇嗔之色:“姐姐,你尽和我开玩笑!”
  “清照,你真的当我不知道你们家的状况么?”英娘这才敛去了满脸的笑容,正色道,“前几年你爹爹病着,所以只拿了一点阶官的俸禄,再靠着那一点职田国日子。那时他看病买药都需要钱,你们家的家底就在那时候空了。如今你爹爹虽然重新起用,但是,朝堂上的事是谁都说不准的,若是没有别的进项,难保他日不出现其他问题,难道你真的嫁了人之后,还能拿着夫家的钱去贴补娘家么?况且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你的书卖得好才给你润笔,又不是周济,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你当嘉儿的西席,我还没有付你的工钱呢!”
  当日的情景李清照又怎会忘记,此刻,她的眼角已经是隐现水光。许久,她才艰难地迸出了一句话:“姐姐,谢谢你!”
第三十二章
赤子忱忱报国心
  尽管东京开封无山川之险,但是,它却有河川之利。仅仅是一条直通江南最富庶之地的大运河,便捷的漕运就为朝廷省去了运粮以及运钱的大笔开销。如今和妻儿坐在船上游览两岸风光,高俅不由生出了一股感慨。
  若是回到治平年代当一个逍遥富家翁,岂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如今劳心劳力,安知他日就一定能够安享晚年?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如今四十都不到,谈一个老字还为时尚早,再说了,这种难得一遇的机会,人生哪里还有第二次?
  高嘉和高蘅都是生平第一次坐船,此刻不由异常兴奋,就连一向性子文静的高蘅也在高嘉的带动下满船乱跑,慌得一群使女仆妇急急忙忙地跟在后头。好在这船造得颇为考究,这边几乎都是女眷,倒也不怕外人说什么闲话。
  他这边一路顺着运河南下,那边江南和两浙得到消息的百姓也在议论纷纷。虽说旨意早就下了,但是,谁都知道大宋的差遣做不得数,只要皇帝一句话,那么,未上任就改他地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在最初,闻听高俅优哉游哉地仍然安居京城,东南官员全都以为这道任命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听说高俅已经动身,这些人方才有些慌神。
  官员们议论的事情,老百姓却是不知道。街头巷尾酒楼饭庄茶馆,几乎一开口就是问起那位即将上任的高相公。知道的人便说高俅不过三十出头,不知道的却是一口咬定高俅一把年纪,否则又怎么会官居宰相,还有的则在议论是不是官家借此又要来征粮。总而言之,各种言论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这一日,一座酒楼中两个正在喝酒的中年汉子就为了一点小事争了起来,原因便是为了最近无锡城一户人家发现的一块奇石。一个说那是天下奇珍,若是往上奉献必定能够换个官做,另一个则说石头当不得饭吃,朝廷哪里会因为一块石头而行封赏之举。两边争得正激烈的时候,一个青年却扔下一把铜钱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天下承平?外有大敌窥伺,内有盗匪之忧,这天下哪里称得上承平!”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举步往自己家走去。还未到门口,他便几乎和自家的一个年老仆人撞了个满怀。还未来得及开口相问,那老仆便嚷嚷道:“少爷,老爷来信了!”
  他闻言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信在哪里?”
  “夫人刚刚看过,说是老爷来信称,要夫人带着少爷进京去住!”大约是想到京城的风光,那老仆的脸上颇有些兴奋之色,“老爷刚刚升了右文殿修撰,夫人很是高兴呢!”
  “右文殿修撰?那差不多是从六品了!”青年低声嘀咕了一句,脚下步子不停地往里屋走去。见过母亲之后,他便将父亲的来信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这才得知了如今京城大况。由于其父写信的时候高俅还未上路,因此上面有几句对朝政的猜测之语,甚至提到蔡京高俅有可能复相,看到这里,他不由微微冷笑了一声。
  “纲儿,你笑什么?”
  座上的妇人对儿子的表现极为奇怪,不觉加重了语气说道:“你爹既然说要去京城,依我看,我们还是尽早打点一下行装吧。”
  那青年正是李纲,他自少年读书时便一直密切关注着时势,如今哪肯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家乡前往京城,因此只能费尽心机找借口道:“娘,我们李家自先祖开始便离开福建住在无锡,爹爹甚至还在这里当过一任知县,如今若是这么急急忙忙走了,这边便少了一个人。娘,若是您担心爹爹一个人在京城无人照顾,不若先行上京,我在这里打点好之后再动身,你看如何?”
  李纲的母亲刘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然觉得儿子的话颇有些不尽不实,但是,出于为丈夫考虑,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答应归答应,她依旧是详详细细地吩咐了一大堆,这才让家中的仆役开始准备一切。
  得到了母亲的允准,李纲自然是满心轻松,见家中无事便悄悄出了家门,熟门熟路地拐过两条街,进了一家颇为气派的商行。
  “李公子!”伙计一见是李纲,慌忙将其迎进了内室,又奉上了热茶。“刘管事有客人,你还请稍待片刻!”
  不多时,一个四十出头的管事便掀帘而出,哈哈大笑道:“李大公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当然是为了你那灵通的消息!”平常闲来无事时,李纲常常会来这里坐坐,毕竟,自他十几岁的时候起,这家商行便开在这里,而这位刘管事更是在这里一呆十几年。一来二往下,他也和对方熟识了,再加上刘管事一向消息灵通,在各条道上兜得转,他没少上这里来询问最新的时势。
  “哈哈,李大公子想必是为了如今前来上任的高相公?”见李纲面露笑意,刘管事顺势便坐了下来,“唔,高相公五月十八日自京城码头动身,如今在路上已经走了六七日,到时候必定是要在无锡经过的。怎么,你准备去拜会一下么?”
  “刘管事你怕是用错词了吧,我哪里够得上前去拜会的资格?”李纲摇头长叹一声,这才将今日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如今人人都知道这位高相公宠眷未衰,所以都打着高攀的心思,无论船停在何处,必定有官员前去趋奉,到了那时,高相公不是扰民也是扰民。唉,这隔山拜佛的一招,这些官场上的人算是用得炉火纯青了!”
  “这种事情正常的很,若是让高相公为举主,少则少上几次磨勘,多则可以直上青云,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蔡相公在位的时候,直截了当拔擢上去了多少人?这一次高相公下东南,他们又怎么会不打主意?”说到这里,刘管事突然低声嘀咕道,“只不过,他们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不好丢了官职……”
  “你说什么?”李纲的耳朵却是相当灵敏,刘管事的嘟囔他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他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连声问道,“难不成你还知道什么内情?”
  刘管事似乎自知失言,沉吟片刻后方才答道:“你应该知道,高相公此次下来还带了十几个新科进士?”
  “没错,诏令上说了,是要这些进士接任各地一些空缺的县尉之职,也好让他们多多历练。虽说不考核即授官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但是,往日也是常有的,有什么不对吗?”不待刘管事回答,李纲的脸色遽然一变,“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跟来还有别的含义?”
  “我可没这么说,我一个替东家跑腿的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刘管事晒然一笑,轻轻巧巧地把话头搪塞了过去,“李公子,恕我直言,你在乡试都是名列前茅,为什么不早些参加礼部试?若是能及早殿试登科,不是就能够得偿心愿么?”
  “天底下的士子全都在挤那个独木桥,早试晚试都是一样的。”李纲苦笑一声,这才站了起来,“话说宗汝霖当初登科的时候都已经三十三岁了,还不是因为一篇时文而触怒了权贵,从而蹉跎了十几年?我有自信能登进士第,但是,与其等到登进士第之后在考虑该如何报国,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朝着刘管事点点头道,“老刘,多谢你了,不管此次结果如何,我都至少尝试过!”
  目送李纲离开,刘宗咸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十一年了,他在无锡这个地方窝着足足有十一年了,当年的东家如今已经成了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宰相,可是,他却没有忘了当年的吩咐。从刻意制造偶遇到后来的提供各种信息,他亲眼看着当年十二岁的少年长到如今,只是,这一次成亦不成,却要看李纲自己的本领了!
  “此间事了,我是不是该回京城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自失地摇了摇头,无锡是好地方,只不过,再好的地方待了十几年都会腻味,更何况他是谨记使命不敢拈花惹草?只不过,这些年虽说枯燥些,他得到的报酬同样不少,两个孩子全都在京城上着学堂,听说他日若是读书有成还会有出仕的机会,换作旁的商行管事,哪里有这般的恩遇?
  想到这里,他突然沉声吩咐道:“来人!”
  一个小伙计应声而入,躬身一礼后便静悄悄地等待吩咐。
  “待会送出信去,请东家到时在无锡停一停!”略一停顿,他又嘱咐道,“还有,就说江浙这里的官员都在盯着,请东家多多注意。”他突然想到了李纲提到的事,便把献石头的传闻说了一遍,“原话报上去,东家对于这些事情最是上心,应该会有所措置。好了,就这些,你去吧!”
第三十三章
闻危言心有所感
  初次坐船的兴头一过,包括英娘在内,一群人的兴致都慢慢低落了下来,就连原本东奔西跑的高嘉也安分了不少。好在除了几个头一回坐船的仆妇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个晕船的,这也让高俅省却了不少烦心。此时此刻,他站在船头眺望着往来的船只,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感慨。
  这年头只有海路和陆路两种交通方式,陆路上最快的就是骑马或坐马车,但是,那股颠簸劲却着实让人难耐,因此,宋时无比发达的运河体系,便成了贸易繁荣和交通发达的一条捷径。可以说,若没有运河,也就没有天下第一繁荣的东京城。
  宋代的运河体系以汴河为骨干,包括广济河、金水河、惠民河,合称汴京四渠。通过四渠,向南沟通淮水、扬楚运河、长江、江南河等,向北沟通了济水、黄河、卫河。而这其中,超过六成的南粮都是通过汴河运到东京开封府。因此,宋朝的历代君王,无不在维护汴河上投入了巨大心力。然而,汴河的水源乃是黄河,自唐到五代再到如今的宋朝,河水中沙泥沉积,水面早已高出地面,一旦溃堤便是毁灭性后果。正因为如此,每年朝廷在这上面投入的钱粮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幸好这个时代的人不说什么人定胜天!”想到后世那句口号,高俅不由嗤之以鼻。在那样科技发达的时代,不是照样有洪水泛滥山体滑坡台风肆虐?生而为人,便需时时刻刻地保持着那点敬畏心,不敬神佛并不可怕,但是,最可怕的是人真的什么都不敬,那时,恐怕天地就真的倒置了。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62/282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