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校对)第3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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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啸咧嘴而笑。赵婴齐心里太紧张了,脾气不太好,一点就炸。其实这也正常,见识过汉军步骑大破余善的场面之后,赵婴齐已经对陆战不抱希望了,水师是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水师战败,南越除了纳质,就没有其他选择。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赵婴齐站起身来,走到舷边,扶着栏杆,仔细观察远处的南越水师。正像梁啸说的那样,他从赵广的举动中看出了赵广的紧张,看出了赵广的不自信,他也因此变得更加不自信起来。
  这一路走来,他看到的汉军实在太强大了,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不是南越将士所能比的。如果水师再败,南越还拿什么和汉朝谈判?
  时间在难挨的煎熬中缓缓流逝。
  小半个时辰过后,赵广终于排开了战阵,发出信号,示意演习可以开始了。
  卫青早就准备停当,收到信号之后,摆了摆手,示意开战。高高的桅杆上,望楼之中的信号兵挥动手中的彩旗,将卫青的命令发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响了起来,震人耳膜。
  “咚咚咚!咚咚咚!”其实四艘楼船上的战鼓也响了起来,仿佛在应和。
  甲板之下,传来一声厉喝,楼船猛的晃了一下,开始缓缓移动。梁啸晃了一下,心中却是一喜。俗话说得好,船大难掉头。其实岂止是难调头,船大了,起动、停止都会比较困难。这艘帅船载重最多,起动时还能有如此明显的晃动感,说明这艘楼船的动力系统足够强劲。
  邓国斌干得漂亮。由此可见,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果然是至理明言。
  在梁啸欣喜中,五艘楼船同时开始前进。相比于帅船,另外四艘楼船的速度更快,不过几百步的距离,楼船已经加速完毕,全速前进,乘风破浪,向迎面而来的南越水师冲了过去。
  渐渐的,帅船落在了后面,四艘楼船赶到它的前面,像牵引战车的四匹骏马,护住了帅船的正面。
  与此同时,南越水师也加速完毕,迅速向楼船接近。
  南越水师也有大船,只是没有楼船这么大而已。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中小型战船更多。这些船大的能载百十人,小的能载数十人,三分之二是水手,真正的战士不超过三分之一。战士的武器大致分两种:弓箭和刀矛。相隔百余步,他们就开始射箭。
  毕竟不是真正的战斗,射箭只是象征性的,或者说是一种习惯。南越士卒没当回事,楼船上的汉军更没当回事。楼船高大,船边又有厚重的木质女墙,他们只要躲在女墙后面,仰射的南越水师就别想射到他们,他们却可以凭借女墙的掩护,居高临下,尽情射击。
  说起来,楼船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南越水师就像是来攻城的步卒。与步卒更麻烦的是他们脚下不稳,一不小心就会落水。虽然以他们的水性不至于淹水,可比起脚踏实地的攻城士卒来,他们受到的限制还是更多。
  射了几轮箭,双方前锋就开始接触。
  南越水师大声呼喝声,划着船,从楼船之间穿过,向帅船快速接近。
  四艘前驱的楼船根本不理会它们,也理会不了。要和这些中小战船比灵活性,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四艘楼船干脆放弃了缠斗,径直向南越水师的深处楔去。
  赵婴齐见了,心头大喜,转头看看梁啸,挤眉弄眼地笑道:“君侯,解救我的人来了。”
  “等他们上来再说。”梁啸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却犹疑地看了卫青一眼。他看出了赵广的战术,却看不出卫青的战术。赵广分明是要发挥中小战船更灵活的特性,以快打慢,利用楼船操控不够灵活的缺点进行迂回穿插,直接包围帅船,然后攀附上船,“解救”赵婴齐。卫青会怎么对付,难道要倚靠步卒?
  就在梁啸不解之际,卫青微微一笑。“你们最好坐下,待会儿可能有些晕。”
  梁啸不解,赵婴齐更是一头雾水。
  卫青摆摆手,下达了命令。站在甲板上的传令兵一声长喝:“左转——”
  甲板下,传来应喝声:“左转——”
  随着这一声大喝,快速前进的楼船忽然一侧,船身向左倾斜。坐着的梁啸还好,只是滑了一下,赵婴齐却惨了,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成了滚地葫芦。如果不是有栏杆挡着,说不定他就滑下去了。他的卫士也有不少摔倒的,顿时惊叫声一片。
  与飞庐上的惊叫声相比,水面上的惊叫声更多。
  飞驰而来的南越战船靠近了楼船,正伸出挠钩,准备搭帮攀爬,没想到楼船突然转向,船体横了过来,直接向他们的战船撞了过去。与此同时,船侧突然打开了一排窗口,每个窗口里都伸出一枝又粗又长的带钩铁矛,毫不留情的钩住了南越水师的战船,让他们无法逃脱。
  双方离得太近,南越水师的战船虽然灵活,却来不及做出反应,数只战船被铁矛钩住,掀翻,无数战士落水,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楼船就像一头巨兽,只是一个简单的转身,就将贴近的南越战船挤翻撞沉无数。
  楼船继续旋转,而且越转越快。
  天地在眼前转动起来,梁啸等人只能紧紧地抓住身边的东西,才能保证自己不因为头晕而跌倒。赵婴齐最可怜,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之后,就一直没能爬起来。好容易找到了着力点,稳住身形,楼船已经全速旋转,瓦蓝的天空在头顶打着转,转得他头晕眼花,胸口烦闷。
  那些想靠帮的南越战船被撞得东倒西歪,根本不敢靠近。在巨大的体量差距面前,就算他们想以命搏命也无能为力,除了被直接撞沉之外,他们很难对楼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更多的南越水师穿过了四艘楼船的空隙,将卫青的楼船包围在中间,可是面对这艘疯狂旋转的楼船,他们束手无策,只能望船兴叹,却无法近身,更没机会爬上楼船救人了。
  当南越水师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时候,汉军的四艘楼船却顺利地接近了赵广的帅船。
  赵广的帅船是一艘大船,体量接近楼船的二分之一,身边有数十艘中小战船保护。若在平时,要想接近他的战船殊为不易,可是今天他遇到的对手与以往不同,这四艘楼船比他的帅船还要大,那些护卫战船更是不值一提,提供不了有效的保护。
  四艘楼船分成两队,从两侧夹了过来。
  一看到楼船调转船头,向自己冲过来,赵广就明白了汉军水师的用意。他后悔莫及。尽管他根据汉军水师的实际情况做出了战斗调整,可他还是低估了汉军的阴险。他原本以为这四艘楼船在前是掩护卫青的帅船,可是现在他发现,卫青的帅船根本不需要掩护,这四艘楼船就是冲着他的帅船来的。
  赵广急得连声大叫,命令帅船转向规避。他很清楚,以双方的体量差距,只要被楼船撞中,他的帅船必受重创。
  水手们接到命令,不敢怠慢,齐声发力,强行使帅船转身,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左侧第一艘楼船的冲撞。楼船蛮横无礼的挤翻了两艘护卫战船后,从赵广的帅船侧后方冲过,相隔不到五丈。
  赵广却来不及庆幸,因为又有一艘楼船从他的右侧冲了过来,船头直指他的船腹。
  赵广吓出一身冷汗,紧急下令,再次转向。
  水手们连声怒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划桨,掀起一阵阵水花,推动战船转身。战船几乎倾侧过来,划了一个大弧,再次避开了楼船的冲撞,却也因此失去了控制,在原处打起转来。
  见此情景,赵广哀叹一声。他就算有回天之地,也没法控制住战船,避开另两艘楼船的冲撞了。他的船虽然没有楼船巨大,转身相对容易,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转身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不管他怎么努力,他也不可能躲开剩下的两艘楼船的冲撞了。
  人力有时而穷,就是赵广此时的心情写照。他紧紧地抓住栏杆,眼睁睁地看着又一艘楼船从左侧破浪而来,狠狠的撞在他的帅船中部。
  “轰!”一声巨响,帅船被撞中,厚实的舷板被楼船船头的铁质撞角撞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楼船去势不减,像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挤得帅船横移数十步,船体倾斜,不少人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艘楼船从右侧冲过来,迎面撞上了赵广的帅船。
  “轰!”帅船的船头被撞裂,又被楼船压到了水下。
  “喀——嚓——”船板裂开,海水涌了进来,船舱里一片惊叫。
  船尾高高翘起,不少人向前滑去,落水声不绝于耳。赵广眼疾手快,抓住了栏杆,身体半挂在空中。他仰起头,看着两艘楼船高大的身影,心头一片灰暗。
  他精心设计的战术根本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卫青用四艘楼船简单而粗暴的撞沉了他的帅船,无情地的践踏了他的尊严,践踏了南越水师的尊严。在汉军水师的强大实力面前,任何精妙的战术都是个笑话。
  他想过败,但是他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彻底,这么简单。仅仅一个回合,他的帅船就被撞沉了。
  不仅赵广被打懵了,几乎所有的南越水师将士都傻眼了。他们亲眼看着楼船撞向帅船,却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广的帅船接连被两艘楼船撞中,又被压入水中,动弹不得。在高大的楼船面前,赵广的帅船显得那么弱小,那么无助。
  “就……这么结束了?”赵婴齐坐在地上,转着头,看着远处的凄凉情景,哑声道。
  “你还想怎么的?”梁啸慢慢适应了楼船的旋转,勉强站了起来,头有些晕,心情却好得爆棚。他调侃道:“赵广的帅船都被楼船给办了,你还指望其他的船能翻盘?”
  “这……这也太粗暴了。”赵婴齐喃喃说道:“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啊。”
  “我没在番禺城下,当着南越君臣的面击沉你们的水师,就是给你们最大的面子。”卫青站了起来,稳如泰山。“识时务者为俊杰,殿下,你现在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第529章
功成
  吕嘉放下手中的书札,微黑的脸有些白。他轻轻地咬咬唇,将书札收到了起来,放进袖子。大手紧紧地抓住桌角,青筋暴露,与额上血管互相呼应。
  吕安国惊讶的看着父亲,惶恐不已。在他印象中,他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如此失态过。他刚想问,赵如姬扯了扯他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
  吕嘉失魂落魄,没有留意到吕安国小俩口的小动作。他呆坐了片刻,站起身来,闷闷地说道:“我出去一趟。”也不等吕安国答应,便起身进了内室。过了一会,他换上一身朝服,出门去了。
  吕安国看看妻子。“父亲这是……进宫?”
  “换上朝服,还能去哪里?”赵如姬轻叹一声,眼神黯然。“看样子,称臣纳质是不可避免了。”
  吕安国不解。“你怎么知道和称臣有关?”
  “这还用问吗?送信的人来自水师,应该是赵广派人送来的消息。赵广在江口,按照时日计算,太子和汉朝使者应该也到江口了。赵广肯定是看到了什么,这才派人给父亲报信。”
  吕安国连连点头,觉得赵如姬说得有理。
  “赵光掌握步卒,赵广掌握水师,他们如果都没有信心和汉军抗衡,父亲就算再坚强,也是独木难支。太子又和汉使交往甚密,恐怕早就被蛊惑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唉,形势逼人,奈何。”
  吕安国长叹一声,忧心忡忡。父亲和太子赵婴齐的意见相反,对吕家来说绝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不知道父亲现在入宫是为了什么,但是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恐怕不会轻易就范。
  这又是何苦呢,既然赵婴齐和汉使打得火热,就让他去做人质吧,你又何必牛不喝水强摁头。
……
  吕嘉走到宫门口,放慢了脚步,神情有些迟疑。
  赵如姬猜得不错,他收到的是赵广送来的消息。赵广与卫青比试水战,结果一败涂地。战事刚刚开始,他的帅船就被四艘楼船夹击撞沉,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赵广说,以双方目前的实力而言,一旦开战,南越水师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赵光证明了南越陆战不如汉朝,赵广的经历又证明了南越水战不如汉朝,在汉朝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南越已经没有任何可乘之机,除了俯首称臣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吕嘉不甘心。武皇帝经营了一辈子的江山,难道就这么断送?一念及此,吕嘉的心里就像有一把刀在割,痛彻心肺。
  就在吕嘉犹豫之际,严安和鲁象并肩走来。两人笑容满面,谈笑风生。见吕嘉一身朝服,在宫门前来回踱步,严安和鲁象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严安拱手施礼,语带调侃。“吕相,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当机立断。这不进不进,又算怎么回事?”
  吕嘉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严安一眼。他岂能听不出严安的得意。如今尘埃落定,严安使命达成,可以回长安受赏了,自然得意。可是南越却被他害惨了。吕嘉又看向鲁象,更是郁闷不已。鲁象这个蠢货,只看到自己眼前的那点好处,丝毫不为南越的前途着想。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大臣呢。
  见吕嘉眼神不善,鲁象也很不高兴。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严君,吕相大概在等大王请,我们就不用这么拘谨了,直接入宫吧,免得大王待得太久。”
  严安哈哈大笑,与鲁象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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