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光(校对)第9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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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奔经过:“二公子。”
  “嗯。”慕锦又看向一株琼枝。不对。慕府是他的地盘,怎么是她将他赶出花苑,而非他将她逐出府。
  慕锦收起玉扇,走下桥,又到了花苑。
  二十正在扶门。
  慕二公子那一脚,踢得狠,踢得准,门梁歪了。无论她怎么扶,这扇可怜的门就是正不回去。
  郁闷的二十又见到了二公子的身影。
  一张堪比孔雀的俊俏脸,经过门前那座假山,绯红莲灯光影交错,由浅至暗,将他拢成几重墨玉阴影。
  她索性连门也不扶了,虚虚掩上就准备歇息。躺在床,听见二公子的脚步声走过。
  隔壁是十五的房间,十五的隔壁是……新来的那位董思灵。
  二公子平时走路颇为轻巧,今天这脚步?……尤其笨重。
  算了,不想他了。二十拉起被子,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没有睡意。
  屋外有娇滴滴的女人在说话,“哎呀,二公子。”
  最后一个“子”的音调可以从京城拖到江州了。
  这让二十浑身鸡皮疙瘩的女声,出自董思灵,“轻点呀……二公子。”
  二十把被子盖上头。二公子终于去其他女人房中了,她可算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受他的气。这么想着,她再次闭上眼睛。
  董思灵那道尖细的嗓音如同鬼魅,经由关不上的门缝和轻薄的夏被,穿进二十的耳中,“二公子,不行了……不行了。”
  二十在被子里睁开了眼睛。什么时辰了,这般吵闹让不让别人睡了?她掀起被子,下了床,使劲一拉门。
  “哐啷”一下,门扇磕到了地上。
  二十走出房间,欣赏月色。美景宜人,她的眼睛却瞟向一边。
  慕锦和董思灵相拥在走廊尽头,他一手揽着美人的纤腰,低笑时忽地抬眼向二十。
  二十鲜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她扭过头,不说话,直直向外走。
  大不了,她去掩日楼的房间凑合一晚。
  才走到假山,手腕被拽住了。
  慕锦冷声问:“去哪?”他还没赶她走,她就要离家出走了?
  二十挣开了手,礼貌地比划:“回二公子。这里太吵,睡不好。”
  睡不好就对了。二公子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让她安睡。他拉起她,闪进了假山。再如何动气,他也知道,他和她的相处方式被外人见到的话,有损他的公子颜面。他把她扣在假山上,掐起她的下巴。她独有的香气飘来,他鼻间舒服了,心口郁气跟着飘散。他拨拨她耳旁的几缕发丝,轻问:“气一晚上了,有完没完?”
  二十高昂起头,仰望明月,又被他掰了回来。
  “有完没完?”慕锦眼里再次聚拢成冰渣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耍脾气?”
  她不说话。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觉得你这条小命保住了是不是?”
  二十当然知道,她是奴仆,他是主子。可她有不明来由的闷气,而且不想在他面前憋紧。
  “几天不见,脸臭得跟牛粪一样。你说你在我身边还有什么价值?”慕锦双手捏起她的脸颊,“你还有什么价值?说不出来,就赶紧去跳逝潭。东西二财饿坏了,等你的一团肉。”
  她不为所动,镇定地比划说:“二公子和太子品酒,是我给你解了围。”他却连声道谢都没有。
  “哦,你觉得这是无上的勋章,凭这么一件小事,就在我面前封王了?”
  二十懒得理他。
  莲灯之下,她红润的双唇更加艳烈。慕锦低头咬了一口,“你不吃教训?把你亲成猪嘴。”
  二公子这嘴巴,不知是否亲过那两个美人。二十的俏脸绷得更紧了。
  从前,慕锦恐吓几句,她立即畏怯收敛,哪怕是阳奉阴违,她也愿意假装顺从。今天,二十的无名火闹得久了,他也没了耐心。他哪有哄姑娘的时候,他不会哄人,只知道威胁。
  威胁不奏效,他就没有法子了。打又舍不得,只好再隐忍情绪,轻咳一下,缓和了语气,问:“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二十看都不看他。
  慕锦觉得自己够低声下气了。先前气头上,他说了重话,可他不是回来花苑了吗?他不是又给她饶了一命吗?这女人什么火气,能气这么久。
  这时听见了新美人关门的声响,他才想起,自己故意和董思灵嬉戏,吵到二十休息了。他理亏,问:“是不是失眠了?”
  二十抬眼。
  “好了,好了。”他抱起她,拍拍她的背,“不吵你,好好休息。心情好,人才美。乖,不气不气,把一张小尖脸气成小包子了。”他的手又往她的脸颊捏了两下。
  二十也奇怪,她不是三贞九烈,当时被二公子占了,没有想过以死祭奠清白。二公子本就是浪荡公子,与美人亲热应该是家常便饭。今晚又有什么可气的。
  她长吁,别气坏了自己。拂开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她推开他,转身回房了。
  慕锦想要追过去,又觉得这女人怪凶的,他哄了几句居然还不解气。
  今晚就放她一人安睡了。
第61章
  丁咏志没有一官半职,仅仅是一个纨绔的官二代。他和慕锦是猪朋狗友,这不是秘密。而他和兵部尚书,二人父子不和,民间也有传闻。
  前些日子,丁咏志和兵部尚书吵了一架,负气离家出走了。他打扮成二流子的模样,躲在浮绒香的酒色里。前天和慕二公子花天酒地,醉到半夜,还发起了酒疯。
  这一天丁咏志像是宿醉不醒,出了浮绒香,就去找一个纨绔公子。
  到了中午,丁咏志乔装打扮,潜入了慕府。
  进了崩山居,他卸下酒醉的迷蒙,双眼犀利,连酒红的鼻头都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刚毅端正的脸上,眉宇间皱起的结,深得如一片刀叶。
  “丁公子,二公子在楼上。”寸奔藏在暗影。
  “好。”丁咏志上了楼。
  “你在楼下,我就闻到熏天的酒气了。”慕锦正在窗边下棋。近日,崩山居门窗多是紧闭的,见不到妖娆的景色,二公子唯有下棋。
  丁咏志抬手嗅嗅自己的粗衣,臭到酸了。他坐在了亭栏边:“你这边部署如何?”
  “差不多了。”慕锦坐正,“宫里有事?”
  “没事我就继续在浮绒香享受美人在怀了,还用穿酸臭衣服过来。”丁咏志笑了下,接着正色道:“皇上龙体欠安。太傅、詹事府以及一些大臣,上奏皇上,可暂由太子代理朝政。昨日,宫里派人传话,皇上同意了。我爹担心太子查到兵部,已经把我离家出走的消息传了出去。”
  慕锦看着棋盘上的白棋。
  丁咏志长叹一声:“御医说,皇上那一摔,身子无碍,但是摔出了对前皇后的思念。心结难解,这才夜夜失眠,形销骨立。如今,宫中形势很不明朗。”
  慕锦的食指和中指,勾起那把玉扇。藏在扇尖的尖利暗器,将他的眼底割裂成一座冥暗山崖。“正如皇上所言,宫中事,宫中了。我早已离开四皇子的身份,一介平民的日子过得比在皇宫时更自在。我本不愿参与皇室纷争,如果不是萧展出现的话。”
  慕锦又浮出了对皇城的厌恶。父子斗,兄弟斗,宫里人人都向往那一把龙椅,可是皇上坐龙椅坐到现在,又有多少真正随心所欲的时刻。
  丁咏志说:“你没有野心。”
  当年,兵部尚书就说,前皇后没有野心,这才输给了贤妃。
  “野心?”慕锦笑:“要看你如何理解野心二字。我的野心,是我娘亲的临终遗言。无拘无束,是我娘亲最大的野心。她从不贪图什么西宫之首,她说,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没意思。”
  丁咏志又叹:“朝中群臣议论,太子也是一位明君。只是,皇上不喜欢,这些年,皇后一直暗示皇上可退位安享晚年,皇上不肯。”
  “皇上在位三十余年,现在上了年纪,又龙体抱恙。萧展逼宫?,不是没有可能。”慕锦在棋盘放下一枚黑子。
  “皇上也有此思虑。我爹说,兵符还在皇上那里,太子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丁咏志越说,眉间结皱得越深:“现在那位大将军,不比当年的罗刹将军,罗刹将军威名在外,怕就怕,这兵符镇不住他的旧部下。”
  “萧展温润形象,入木三分。如果没有对手,孝子这一场戏,他不会不演。”
  “坏就坏在,你引起了太子的注意。既然太子用翌日方歇试探你,想必他已经猜到你皇子的身份。哪怕他没有证据,为了斩草除根,他也会紧咬不放。”丁咏志问:“二公子,你要不要再出去游山玩水?”
  “不了。”慕锦说:“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我家在这里。”
  “嗯。”
  慕锦执起一枚白子,久久不落。“对了,我听到有皇上废太子的传闻,真的还是假的?”无风不起浪。有这样的传言,说明皇上和太子之间已经剑拔弩张。
  “这事不知是谁传出去的,皇上昏迷时嘴上嘀咕一句说,倘若萧展不是太子……之后的话,就没有了。废掉当今太子,则面临一个问题,皇上想另立谁为太子。”丁咏志明白,皇上最喜欢的,仍是四皇子。
  “宫里除了太子,就只剩六皇子。六皇子年纪尚小,斗不过皇后和萧展。他就算坐上了帝位,一样被拉下来。”慕锦将手中白子落下。棋盘风云变幻,黑子像是没有了退路。“不管皇上废太子的想法,是真是假,这句话一旦传出,则对我大大不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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