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光(校对)第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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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朱文栋出来了,悄无声息,不知在旁站了多久。
  “去我房中拿酒来,我要和慕公子共同享用。”萧展看着慕锦。
  “是。”朱文栋返身上楼。
  慕锦俊脸挂一抹浅浅笑意。
  皇上只要喝了翌日方歇,便是酒醉一天一夜。皇上的儿子亦然。萧展饮不了几口,慕锦也是。
  萧展正是想用这酒来试探慕锦。
  朱文栋来得极快。不一会,他端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为桌上二人倒酒。“公子请。”
  慕锦看着朱文栋的手指,虎口茧子厚实,是执剑者。慕锦慢问:“展公子的生辰是何时?”
  萧展随口答:“明日。”
  “哦,展公子的年岁又大了。”
  “慕公子呢?生辰几时?”
  “腊月二十。”慕锦微笑,“每年这日,我大哥就为我办一场生辰宴。载歌载舞,美酒佳肴。我大哥是生意人,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可就这一日,再大桩的生意,也不如我这弟弟的生辰宴。”慕锦话中有话。
  萧展冷然在心,笑在脸上。他清和地说,“我是独子。多年来走南闯北,听过许多兄弟义气的故事,可手足相残的也不少。艳羡慕公子有一好兄弟。”萧展顿了一下,“但我庆幸自己是独子。”
  “展公子是独子,那是不存在兄弟情谊。你我这叫什么呢?知己、知音……”慕锦住了口,“哎呀,我已经醉了,醉倒在展公子的美色里。话都扯远了,远了。展公子见多识广,别介意。”
  萧展执起酒杯,“无妨,我敬慕公子是随性之人。”
  慕锦看一眼酒杯。
  他的生辰日,不是腊月二十。离宫的那一刻,他强迫自己忘记了四皇子的生辰,记住了慕二公子的。
  记忆可以修正,宿醉的遗传却不得他法。大夫说,翌日方歇的宿醉,皆因皇上特殊体质。
  慕锦继承了这一体质,喝一两杯或许无妨。若是这半壶下去,恐怕就得说胡话了。
  ——
  一刻钟前。
  得知东城门不可通行,二十有一上午的空闲。她在向阳城买了几捆多彩的绣线,这时无事,便想绣一条绢帕打发时间。
  才刚在绣帕勾勒图案,门外响起敲门声。
  “二十姑娘。”寸奔声音很低。
  二十放下针线和绣帕,前去开门。
  门前站着的是寸奔。他身后有一个略微驼背的男子。
  男子脚穿一双油靴,披一件沾雨的蓑衣,戴的雨笠上有几滴水珠。雨笠压得低,看不清他的脸,只见搭在笠边的手指瘦骨嶙峋。
  她疑惑地看向寸奔。
  “进去说。”寸奔将门推开了一些,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旁穿过。
  二十机敏,退了两步。
  男子闪进了屋里。
  寸奔左右回望,四处无人。他进房,迅速地反身关上门。
  男子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在哪里听过。二十紧张起来。
  男子摘下了雨笠,一手握拳抵在嘴角,再咳了两下。
  二十惊讶,瞪大眼睛看着男子。
  男子气喘过来,笑了笑,轻声说:“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慕老爷的亲生儿子,真正的慕二公子——林季同。
第53章
  真正的慕锦,也就是后来的林季同,在八岁那年,险些被一场风寒夺去性命。
  京城大夫束手无策。
  慕老爷打听到上鼎城有一名神医,妙手回春。于是携子前去寻医。
  林意致接待了一位自宫中而来的密探,策划的正是四皇子假死离宫一事。不巧,被登门拜访的慕老爷撞了个正着。
  密探要处死慕老爷。
  “没想到神医和皇后是故友。”慕老爷先开了口:“神医,我和皇后有过数面之缘。皇后……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意致拦住了密探的刀,上下打量慕老爷。
  慕老爷继续说:“当年,我运红木到西埠关,中了百随商人的奸计。红木被盗,我和几位弟兄困在沙丘荒漠,无水无粮,唯有等死。皇后那时还不是皇后,名叫甄月山。”
  听到皇后的名字,林意致有些失神。
  “她路过沙丘,救了我和弟兄一命。我当年是一个黄毛小子,要了姑娘的闺名和信物就走了。后来成了京城第一商贾,我回西埠关寻人,才知,她被宫里的人捡走了。”末了,慕老爷声音略低。
  “你叫什么?”林意致厉声询问。
  “慕飞勋。”
  “居然是你……”
  “她……和神医说过我?”
  “说过,说有一个叫慕飞勋的偷了她的发簪。”
  “……”慕飞勋澄清:“发簪是我问她要的,不是偷。”
  林意致说回正题:“我不医人。瞧那个皇上,我救他一命,他反而将我困在这座山谷。你若是寻医,免谈。不过——”慕飞勋的儿子和四皇子差不多年纪,林意致心生一计。“你要有其他想法,我方可挽救。”
  慕飞勋鞠躬,“万事可商量。”
  林季同昏睡了过去,脸颊瘦得凹进一块,小肚子微弱地起伏着。
  林意致上前,给林季同把了脉,他蹙眉说:“你送得晚了。你胆子也大,敢带一个半死之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这里。就不怕他死在半路?”
  慕飞勋的手指颤了颤,“他在大夫调养之后,已有好转,这次受了风寒,才病情恶化……”
  “那些庸医,给他的进补??不过是为他吊一口气。”林意致松开了林季同的手腕。
  慕飞勋说:“我儿命运多舛,求神医施救。”
  “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林意致摇头。
  “神医有何条件,我万死不辞。”慕飞勋说完,想要跪下磕头。
  林意致伸手挡住,“你辞或不辞,关系不大。真的送得晚了。”
  慕飞勋在生意场上能言会道,这一刻抖了抖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擦拭眼睛的湿润,“神医……真的没有一线生机了?”
  “我没有办法。但是——”林意致转头看着林季同。
  慕飞勋双眼睁大。
  林意致说:“后山有一座药池,是我师父在世时所建,用来刺激将死之人。药性谈不上温和,不知对你孩子是否见效。”
  “除此之外……”
  “别无他法。”林意致见惯了死亡,平平静静,“浸浴七日,有好转才有希望。”
  “谢谢神医。”慕飞勋握着林季同的手,刚拭去眼角,又忽地掉下一滴泪珠在林季同的手背。
  ——
  上天眷顾。林季同熬过了这七日,不再终日昏迷不醒。
  林意致呢喃:“这可真是奇迹。”
  “我儿可是有救?”慕飞勋追问。
  林意致再给林季同把脉,摇头。“难说,我只能尽力。”
  “皇后当年给我的信物,我至今留存家中。”慕飞勋坐在林季同旁边,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说:“这么多年了,偶尔有惦记。只是没料到,她成了皇后,过得也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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