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1968(校对)第221部分在线阅读

“霍先生你明白的，还不是为了《胭脂扣》拍成电影的事情。”张爱玲对这事极为的上心，上回同霍耀文讲了此事以后，她便立刻回了台湾，寻找到了她这次带来的导演旧友。
说罢，张爱玲瞥了眼身边的人，立马恍惚道：“霍先生，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拍《养鸭人家》和《哑女情深》的李行李导。”
李行！
霍耀文有些诧异的看向面前这位有点肥肥的男子，这位不就是后来拍《早安台北》《汪洋中的一条船》的导演吗？旋即面带笑容地伸出手道：“李导久仰大名，《哑女情深》可是我最喜欢看的一部电影了，拍的可谓是至诚至善！”
“霍先生客气了，这主要还是琼瑶女士故事写的好，否则我也拍不出来这么感人肺腑的电影。”李行成名十几年，早已听过无数的恭维，不过面对这位鼎鼎大名的大作家的称赞，这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可不管怎么说，李导能够还原原著剧情，无论是电影的拍摄手法，还是演员们精湛的演技，都是足以称道夸赞的！”对于《哑女情深》，霍耀文只看过影视版的，电影版年代久远，找都未必找得到，这会儿只是干巴巴的恭维了几句。
李行高兴的开怀大笑：“哈哈……霍生谬赞了。”
张爱玲看二人聊的甚欢，不由心里一喜，想着趁热打铁，跟着说道：“霍先生，李导也是看过你写的那本《胭脂扣》，他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而且最主要是李导擅长这种凄美爱情的拍摄，对三十年的的香港也多有了解……”
听她如此说，霍耀文没有再推辞，而是直言把心里的担忧给说了出来，“张女士，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是很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拍成电影让更多的人看到。自从你上回跟我提及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事，我主要担忧的是角色问题。女角如花的人选倒也好说，可是这十二少的扮演者，我思虑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十二少是个浪荡不羁的公子哥不假，可同样是个翩翩美少年，因为没看过原著，霍耀文描写十二少的相貌大都是参考了张国容，总得来说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眉目英挺，细致温文。”
除了相貌要不失英俊外，眉目间还要有一点婉约的温柔，最是那一双充满感情的眼睛。
张爱玲对港台男演员不甚了解，不由望向了身边的李行。
只见李行沉思了几秒，脑海里迅速的过滤着以前合作过，或者见过听过的演员，姜大为、杨群、秦祥林……
当想到秦祥林时，李行不由说道：“霍先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秦祥林？”
“他啊，我看过他拍的电影，外貌还可，只是不够柔和。”霍耀文顿时摇了摇头，秦祥林他印象最深刻的无非就是五福星里的花旗参，跟十二少相比，花心有余，却长的一般般。
李行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想想的确也是，秦祥林长的还行，可就是看起来高大威武，没有一点十二少那种风流潇洒醉卧花柳的气质。
“那秦汉怎么样？”李行又提到一人。
汗！
霍耀文听着一阵头疼，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秦汉外貌气质都还可以，只是演技太过正派，我怕是很难应付的了十二少这种风流却内心充满深情的角色。”
一听秦汉也不行，李行不由皱起眉头，仔细的深思了好久好久，这台湾的男演员他都想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最符合十二少外貌的是秦汉，可是霍耀文说的很对，太过正派，几乎很难演出。
张爱玲忽然说道：“我看霍先生你来演这十二少最合适不过！”
“我？！”霍耀文瞪大眼睛看向张爱玲，满目中尽是诧异和吃惊。
闻言，李行猛地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仅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眉目间更是有一股文雅气质，顿时一拍大腿，这不就是书中的十二少嘛！
不过想归想，李行也是不好开口应和。
霍耀文符合是符合，而且也是亲笔写出十二少这个角色的，按理说对其性格自是了如指掌，来扮演的话绝对是信手捏来。可他是什么人？不提那太平绅士的头衔，光就一个大作家的身份，都不太可能来做这戏子的工作。
“是啊，霍先生你不仅文采斐然，又生的是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演这十二少最好不过的了！”起初张爱玲看霍耀文的相貌跟书中十二少有点像，随口一说，可是脱口而出后，倒是有了一番别样的天地。
盯着他的外貌细细看去，不仅英俊文雅，又能写出那么多痴情的词句，足以说明心思细腻胜于常人，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虽然有镜片阻隔，可是那灵动的神色，实在好看，她愈发觉得这就是书中的十二少。
“我还是算了吧，我未必有那么多的时间，而且我也不会演戏。”霍耀文听的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是后世过来的人，自然没有李行那么多的顾虑和想法。
说起来当年他做编剧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当个男演员，只是现在他完全不需要，也没必要当个演员拍个电影啥的。
“可是……”张爱玲还想劝一下，因为她觉得霍耀文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虽然有些唐突，也有些冒昧，可起了这个心思，就很难平息下去。
面对还要说些什么的张爱玲，霍耀文只好苦笑道：“张女士，我这几天要去一趟英国，回来后要忙着公司的繁琐公务，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样吧，你们先挑选角色，只要相差不多，《胭脂扣》我就交给你负责，而且我本人也会投资一笔钱用于电影拍摄。”
看他心意已决的样子，张爱玲讪讪然的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说会好好挑选男主角，一定找个最符合十二少角色的。只不过她心里想些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
第284章
数不尽的悲欢离合，道不明的爱恨情仇
张爱玲的拜访，让耽误了一天功夫的霍耀文，又因为另外一件事情，不得不再次延后了去英国的时间。
耀文图书出版公司。
严庆澍歉意的说道：“社长不好意思耽误你去英国了。”
“不碍事，没有你打电话来，我也要耽误一天的。”霍耀文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桌上青木出版社发来的电报，扫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这事之前我们不是商议过了吗？”
姚文杰担忧道：“是，可是台那边下了禁令，不允许港大出版社任何书籍再台出版，青木的方总编是知道你跟港大出版社关系的，所以特意发来这封电报，让总经理你尽快把那头社长的职位给辞了！”
“已经正式下了这什么禁令？”去年底答应帮包天笑出版《钏影楼回忆录续编》时，霍耀文就有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只不过出版了都有两月有余，卖的虽然一般般，只有几千册，却没想台文化那边真的下了禁令。
姚文杰摇摇头，“这倒没有，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方总编说那边跟所有出版社打了招呼，不允许跟港大出版社有任何的合作。”
严庆澍叹气道：“这事包老先生也知道了，本来想亲自过来跟霍社长你表达歉意的，只是他前不久摔了个跟头，身子骨有点虚，我就没有让他来。”
“包老摔倒了？现在身子怎么样？”霍耀文关心的问。
“倒也无什么大碍，只是人老了，摔个跟头总是不好的，医生也是多叮嘱在家静养休息。”
霍耀文说道：“严总编下午你陪我去看看包老。”
“那这事？”严庆澍指着桌上的电报。
“我既然当初答应了包老出版，自然是心中有底，你现在也当了几个月的港大出版社的总编了，应该很清楚，出版社的业务只在香港。方总编让我辞职，那我就辞职，反正我平日也几乎很少管理出版社，都是托你帮忙管理。再切说现在出版社上市以后，除了出版社内部的事情外，外面还有很多繁杂的事情。与其如此让你忙的不可开交，还不如重新挑选个人来当这个社长。”
听总经理这么说，姚文杰看了一眼有些自责的严庆澍，不由笑着宽慰道：“总经理说的不错，他平日里几乎很少管出版社的事情，就连公司他过来也只是看看走个过场，换个社长又何妨？”
“哈哈，还是姚总编知我的！”霍耀文听着他的打趣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当不当这个社长无关紧要，而且不当的话，好处更多，日后等股灾想要收回出版社股份，有这一个身份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严庆澍看霍耀文都这么说了，虽然还是有点自责，不过倒也好了不少，只是不当社长少了点工资罢了。
等到下午，二人跟在严庆澍的后面，去看望了一下包天笑。面对卧榻在床上满脸愧意的包老，霍耀文宽慰了好一阵，直说没什么大事，这才令老人家心里好过了一点。
在包老家里待了半个钟头，霍耀文起身临走前，包老先生为了表达歉意，跟严庆澍道：“庆澍你去书房，帮我把那幅画给拿来！”
“画？”霍耀文疑惑的看了眼包老。
严庆澍也有点懵问道：“什么画？”
包老道：“就是那幅徐悲鸿的山水图。”
徐悲鸿！！
霍耀文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有些吃惊。
一直到严庆澍将收藏在书房的画卷拿过来时，他才回过神来，心想这包老居然有张大千的画。
包老摸着画卷，说道：“霍生，这幅山水图是我37年厚颜无耻向张大千讨要来的，平日里也是细心保养，品相依旧完整，今日就赠给霍生了。”
“这，这怎可使得！”霍耀文连忙拒绝，开玩笑光这徐悲鸿的名头，就能料定这幅画价值不菲。
包天笑皱着眉头道：“这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不就一幅画吗？”
霍耀文摇摇头：“包老既然保养有佳，自是心中喜欢这幅画，我怎好夺人所爱！”
“庆澍扶我起来！”看他不答应，包天笑朝着严庆澍道。
“是。”严庆澍上前搀扶，霍耀文和姚文杰跟上。
四人一同到了书房，包天笑摊开画卷，霍耀文凑上去一看，是一幅标准的山水图，具体好不好他看不出来，不过画的倒是极为的充满意味。
仔细看去，左下角有一个小联：“上海春秋秋又秋，海上蜃楼楼外楼。”底下有个红章，下写1937年7月13日，赠天笑兄，徐悲鸿笔。
这个小联是包天笑写的《上海春秋》和《海上蜃楼》这两本书。
此时严庆澍已经将墨水磨好，包天笑弓着背，提起毛笔，沾了点墨汁，在左下角写道：“数不尽的悲欢离合，道不明的爱恨情仇。”1971年1月28日，赠霍小友，包天笑笔。
写完，他拿起书桌上那跟随他几十年的印章，按在印泥中抹了抹，随即盖在了自己的名字上，清晰可见的印章字是“钏影楼主”。
“霍生，这样你该收下了吧！”包天笑哈哈大笑，只不过又立马咳嗽起来。
“这……”霍耀文迟疑不已。
见包天笑坚持赠送，霍耀文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眼馋的，倒不是眼馋这幅画的价值，毕竟过几年去内地，想讨什么样的宝贝没有？而是念着这是徐悲鸿的画啊！
推脱再三，最终他还是收下了这幅画，也答应包老一定会好好保管。
这不一回家，就给锁进了之前买的保险柜中，想着过几日找专业的人士来教教自己如何保养画卷。
拖了两三日的时间，第二天一早，霍耀文就提着行李箱买了机票直接飞往英国了，他心里真怕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行程。
而另一边，张爱玲还是久久不愿放下，她始终认为霍耀文是最适合的人选，只不过她也清楚，霍耀文的身份是不可能来拍电影的，所以在跟李行找演员的时候，始终都是按照霍耀文的标准去找。
网罗了七八天的时间，也见了好多的男演员，像姜大为、谢闲、关山、王羽等等一众现在知名的香港演员，可他们要不身材高达精壮，全都是拍武打片的，要不就是英气有余、文雅不足。
本来张爱玲还想去找霍耀文，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人选，可到了窝打老道的霍家公馆，听里面的佣人说霍耀文已经去英国了，只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