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校对)第869部分在线阅读
“陛下的旨意里,意思其实只有一个,你没看出来?”
裴亭山看了他一眼:“你性子耿直忠厚,可就是心思不够灵动,你从陛下的旨意领会到的意思如果以一个字来概括是什么?”
闫开松道:“查。”
裴亭山摇头:“我却没有看到这个查字,我看到的是另外一个字……”
“义父看到的是什么字?”
“杀。”
裴亭山看向闫开松:“陛下需要你浪费时间浪费人力物力去核实了再杀?不……陛下要的就是杀。”
“我明白了。”
闫开松转身要去下令,走出来几步后又回来:“杀多少?”
裴亭山叹息摇头:“你呀……我说过一次,论能力你真的不如孟长安,若孟长安接到这份旨意,你猜他会杀多少人?”
“我不知道……”
闫开松有些问难:“陛下的意思是杀,可是到底杀多少陛下才能消气?”
裴亭山指了指那旨意:“那下边还有一封孟长安给你的信,你只看了陛下旨意就把东西交给我,还没有来得及看那封信,若是你看了,就能明白刚才我说你不如孟长安的意思了。”
闫开松这才将那封信打开看了看,刚刚裴亭山看了一眼就放回盒子里,闫开松展开信,却发现信上只有两个字。
五天。
闫开松疑惑的看向裴亭山,然后恍然大悟:“杀五天!”
裴亭山道:“孟长安如今在东疆,他算计着日子,旨意和他的书信转送到你这里大概要走几天,而对黑武人开战还需要几天,算来算去,最多也就是五天了……已经调集到渤海北边的军队就不要动了,给留守各地的战兵下命令,就杀五天。”
“是!”
闫开松大步走出去,裴亭山看着自己这个本是最得意的义子微微摇头,说到果断,闫开松比孟长安差了十条街,如今大宁军中的年轻人还能和孟长安相提并论的,也就是那个叫沈冷的臭小子了。
裴亭山不得不佩服陛下的识人之明。
息烽口大营。
皇帝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亲手垒的这个火窑发呆,代放舟担心陛下着凉,取了一件大氅给皇帝披上,皇帝拉了拉大氅后笑道:“果然很丑。”
代放舟也跟着笑:“沈将军应是开玩笑。”
“他哪里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丑。”
皇帝看着那火窑:“那年朕率军抗击黑武,想想好像才十七?追击黑武一支残兵,将其全歼之后,队伍已经远离大营百里,那一战本就打了两日两夜,凭着一口气追上残敌杀之,可是杀尽敌寇之后也俱是精疲力尽,没带干粮出来,大家都饿的受不了,已经是快冬天,一片荒芜,朕忽然就看到远处有一垅一垅像是种着什么东西,表面上看不出来,叶子都没了,挖开来看看,是全都冻结实了的红薯,应该是大战之前百姓们就全都逃走了,这红薯也就没人收,冻得好像石头似的,朕就带着手下人垒了这样的火窑烤了吃,冻了的,很苦。”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可是却都吃的很香甜,朕记得庄雍那时候说过一句话,朕多年都没有忘了……红薯滋味寻常,配着敌人尸体来吃,便可口的很。”
代放舟吓了一跳:“陛下,真的吃尸体?”
皇帝白了他一眼:“你蠢不蠢?”
代放舟讪讪的笑了笑。
皇帝问:“今天什么日子了?”
“回陛下,六月初九。”
“如果不出意外,桑布吕是该约朕见面了。”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是这一仗该打起来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候沈冷从外边回来,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俯身一拜:“格底城已破!”
皇帝笑着拍了拍沈冷肩膀:“准备去吧,十天之内,朕要攻破黑武北院大营。”
沈冷直起身子:“臣,愿打头阵。”
第八百四十章
睡一觉再说
六月十二,天气晴朗的好像被水洗过一样,云白的让人觉得梦幻,天蓝的让人觉得虚假,就是这样一个好天气,仿佛安排好了一样,以此来迎接被誉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帝国皇帝的会面,为了准备迎接这一天的有很多人,忙的不可开交。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天,准备妥当的黑武汗皇已经启程赶赴会面约定之地,突然接到大宁那边的回复……大宁皇帝陛下不准备见桑布吕。
一时之间,黑武这边气炸了。
向前行进的车驾停了下来,黑武汗皇桑布吕迈步从巨大的辇车上走下,看了看四周空旷的雪原,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李承唐,不敢见朕?!”
在辇车旁边护驾的南院大将军辽杀狼却脸色凝重,他不认为宁帝李承唐会怕了汗皇陛下,哪怕他身为黑武人也很清楚李承唐的可怕之处,李承唐继承帝位之后的这二十几年,将宁国国力几乎翻了一番,与黑武的战争,也从之前的被动转为主动,立国数百年来,宁国终于有了第一次规模宏大的北征,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难道还会害怕和敌国皇帝见一面?
桑布吕很开心,所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扫汗皇陛下的兴,所有人都在赞美汗皇天威浩荡以至于连宁帝都不敢来了,赞美的声音比歌儿还好听的多。
“陛下。”
辽杀狼上前一步,抱拳垂首:“臣以为,此中有诈。”
“嗯?”
一片溢美声中,辽杀狼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桑布吕微微皱眉看了辽杀狼一眼:“南院大将军,那你告诉朕,李承唐是打算怎么使诈?”
“臣怀疑,李承唐根本就不在瀚海城。”
“荒唐。”
桑布吕瞥了辽杀狼一眼:“宁国数十万大军云集瀚海城,其中还包括至少六七万人的禁军,你此时跟朕说李承唐不在瀚海城,那你告诉朕他在哪儿?难道他还敢不带一兵一卒的跑到别的地方去?”
说到这的时候桑布吕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辽杀狼:“你的意思是,李承唐在息烽口一线?”
辽杀狼道:“陛下,在此之前,臣已经数次提醒陛下,就算李承唐在瀚海城一带聚集兵力数十万,可他也应该清楚,野鹿原看似重中之重,然而这是明摆在敌我两国面前的事,李承唐看的明白,我们自然也明白,所以这重中之重,李承唐根本就没有把握打下来,臣提醒过的,李承唐若要开战,第一战必打北院大营。”
桑布吕皱眉:“你说几次提醒朕?是觉得朕想不到?”
“臣不敢。”
“朕已经提醒过咄纲了……”
说到这的时候桑布吕又停下来:“若咄纲知道李承唐就在息烽口,而息烽口不过只有两万左右的宁军,他必会率军猛攻,只要能击杀李承唐,这一战就算是赢了,所以就算是有朕的交代,咄纲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这样的机会……李承唐是故意的,他就是以他自己为诱饵,引朕的北院大军主动进攻!”
辽杀狼在心里长叹一声,心说我的陛下啊,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来人。”
桑布吕转身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北院,告诉咄纲务必紧守北院大营,决不可贸然出战,违令者,斩!”
亲卫连忙跑出去安排人往北院大营,可是此时此刻,不管是桑布吕还是辽杀狼,都明白可能来不及了……李承唐用一支六七万人的禁军迷惑了黑武,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瀚海城。
“陛下,陛下?”
站在桑布吕身边的荀直轻轻叫了两声,桑布吕看向荀直,忽然间一股怒意就涌了上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掐住荀直的脖子,推着荀直撞在辇车上。
“你们这些该死的宁人,朕杀了你!”
荀直被顶在那动不了,他背靠着辇车,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开始是发白后来是发紫,眼看着呼吸越来越难,眼睛都开始往外突出。
“陛下!”
辽杀狼劝道:“此时杀他无益。”
桑布吕楞了一下,松开手,看着剧烈咳嗽的荀直,片刻之后伸手扶着荀直的胳膊:“荀直先生莫要怪朕,朕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股火气上来,压都压不住,朕是……”
“臣不怪陛下,臣只是想对陛下说……咳咳……”
荀直咳嗽了几声,脸色稍稍恢复了些。
“陛下,此时此刻就算派人赶往北院,怕也来不及了,李承唐算准了时间,他也一定算准了陛下会要求与他见面,这个时候,为了保护陛下,南院大军全都汇聚此处,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救援北院大营,而瀚海城里的宁军一直都不说李承唐会来,直到今天才说不会来见,是因为他们已经有把握了……”
桑布吕抓着荀直的胳膊:“荀直先生,此时应该如何?”
“带臣去瀚海城下。”
荀直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道:“臣是宁人,带我到瀚海城下,可打击宁军士气,第二……立刻调遣兵力封住律城东的关隘要道,李承唐若已经击败北院大营,必然乘胜追击直奔律城这边,大军堵住关隘,李承唐不能轻入,还有转机,第三……立刻派人宣称李承唐已死于两军激战之中,然后调派人马趁着河未开冻,偷袭宁军粮草辎重。”
桑布吕看向辽杀狼,辽杀狼则一脸疑惑的看着荀直,因为荀直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几乎没有差别,难道说这个荀直真的是投诚而来?
“荀直先生所言极是。”
辽杀狼道:“除此之外,臣想调集乞烈军往南压一压,瀚海城里的宁军得到消息之后必然猛攻,有乞烈军压阵,宁军就有所忌惮,宁军未攻,臣率军先攻,打乱宁军布置。”
“你速去!”
桑布吕指了指前边:“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