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校对)第238部分在线阅读
令人震惊的是那鲸只是静静的游着没有上下起伏,似乎怕惊了背上的少年将军。
天高云阔,海上也无风浪,这一切就变得那么美好起来,林落雨看着这以前自己不曾接触过的人觉得有几分满足,她之前就想自己现在算是修行,体会人间美好,而那少年意气难道就不是人间美好?一瞬间她也有一阵冲动想跳上去,可又想到那不是自己该做的事,或许真的应该带着茶儿来,看着她俩骑鲸而行,那样子便是神仙眷侣吧。
林落雨站在船侧看着那有些孩子气的少年,看着他嘴角上扬起的干干净净的笑容,看着那巨大却温顺的鲸,忽然错觉那鲸下一息会忽然鱼翅振飞腾空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计划
负责带队的老船夫是施东城的亲信,这些年施东城从窕国往来大宁都是他驾船,林落雨称他为鱼爷,倒也不知道老人的真名字是什么。
求立国和窕国的关系并不好,窕国从疆域上来说比求立还要稍稍大些,只是朝中文官权利过重,逢战之际,领兵的将军还要看监军的脸色行事,而监军多是文弱书生,没几个真正有战争经验的,可窕国皇帝总担心没有文官监管武将会谋反,所以军务事历来混乱。
当初阮青鸾能把窕国军队打的狼狈不堪,与这不无关系。
求立人更野蛮更凶悍,他们崇尚武力,连大宁尚且瞧不起更何况是窕国?不过好在窕国虽然打仗不行但国力尚可,两国便僵持着,窕国与求立几乎年年开战,十战倒是要有七八次输,胜一次不管是大胜还是小胜国内都会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可容易满足了。
大宁派遣使者远渡重洋到了窕国便是施东城从中斡旋才得以成行,这次沈冷带兵从窕国借道去南理,施东城当然也会不遗余力,按理说最稳妥的法子是绕过求立去窕国,可那样海上要多走十天,还要横穿整个窕国,还要多走十几天,谁能保证南理国被抓的人还活着?
在海上航行了大概四天之后中途有个小岛,看到那岛屿鱼爷才算松了口气。
“快了。”
鱼爷让船队在岛上停靠,众人飘荡了四天感觉人都不会走路了似的,上了小岛之后一个个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就好像已经踏上了求立人的国土。
“从这里出发再走一天就能到求立人的海疆,求立人海疆很长,所以水师根本就防备不过来,有许多野滩无人看护便是登陆上岸的好地方。”
鱼爷一边走一边介绍,走进树林里沈冷发现居然有一座木屋。
“这是东主当初派人建造的,这里算是个补给站,有水,食物,还有武器。”
沈冷听鱼爷说到这随即明白过来,施东城频繁往返窕国与大宁谁敢保不会被求立人发现?这条航线虽然只有他们经常走,可世上诸事无定数,这里就是施东城最后的尊严之地,若是被求立人发现了,逃到这,靠着这里的食物淡水和武器能撑一阵子。
“我带你们靠岸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其他地方多有暗礁,小船还好,稍微大一些的船根本就不能过来。”
鱼爷进了木屋,里边有一股食物腐烂的味道。
他进去之后把里边已经不能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掩埋,指了指另外几口箱子:“东主也去了求立,比咱们早几天,这些东西应该是他给咱们准备的。”
陈冉打开一口箱子看了看:“我的天,这么多吃的。”
他想动,却被沈冷拦住:“咱们带的食物足够支撑到求立的,先别动这些。”
这木屋建在阴凉处,木箱封闭好的话,虽然海上湿热可是也能保证干粮有一阵子不坏,沈冷他们要去南理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返回,若是动了这些食物,可能施东城他们遇到麻烦就会失去补给。
陈冉哦了一声,把拿起来的东西又放下。
“今夜就在这睡一觉吧,明天继续赶路。”
鱼爷吃了一些自己带的干粮就找地方合衣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沈冷安排人值夜后和沈冷两个人在屋子门口的位置靠着坐下来,把屋子里边最好的地方让给林落雨。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也沉沉睡去,沈冷做了梦,梦到回来的时候被求立人的水师穷追不舍,他们好不容易逃上这海岛,打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却全都是血糊糊的尸体,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男人坐在那正在啃食人肉,回头朝着他咧开嘴笑了笑。
沈冷猛的张开眼睛,第一反应是有些臭,难道真的出事了?
借着月光才看到陈冉脱了鞋,一只脚就搭在自己胸口上,大脚趾距离自己的下巴也没多远,那沁人心脾的脚气钻进鼻子里,沈冷感觉一阵阵窒息,心说怪不得做噩梦……
沈冷把地图取出来吹亮火折子照了照,地图上这一带的线条很稀疏,几乎没有什么标注,他算计着这四天航行的里程然后在大概位置标注出来这小岛,又特意在可以停船靠岸的地方画了个圈。
天很快就亮了,众人吃了早饭后继续出发,海再美再壮阔连续航行几日之后也显得很烦躁,甚至开始对海水产生厌恶,盯着大海看总觉得下一息没准就有什么怪物冲出来一口把自己吞下去。
幸好,这一路上出奇的顺利。
第五天天黑的时候他们在求立国靠岸,这是一片野滩附近连个渔村都没有,沈冷带着林落雨和百人队要进远处的林子,鱼爷则带着他们的人准备离开,分开之前沈冷和鱼爷做了约定,按照之前的计划把人救出来之后沈冷他们会乘坐窕国的海船返回大宁,虽然要多走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但更安全,如果沈冷在约定日期没有到窕国,鱼爷不用去管其他的事,带着这几艘船到这个地方来,鱼爷想了想这法子有些不妥当,于是和沈冷商议了一下,他回窕国补充给养,然后就往回走,来回差不多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他会在这附近逗留七天,如果七天见不到沈冷他们的话就直接返回大宁。
鱼爷的船消失在夜幕之中,他们会去更安全的地方过夜,现在的沈冷他们,是真的没退路了。
队伍在林子里休整一夜,沈冷把带来的那个求立俘虏叫过来问了问,这俘虏是当初沈冷抓过去的,在大宁生活了这么久之后竟是已经完全适应了,中原话说的虽然稍显别扭和交流完全没问题。
“从这里穿过去到窕国要走多久?”
名字叫区折的俘虏面露难色:“我大概估算着,若是步行的话没有半个月只怕过不去,最好能找到船,我知道顺着雅格河一路往南就能到边境,从野山翻过去可以进入窕国,但我没走过,也是听说。”
沈冷嗯了一声:“天亮之前最好能搞到船。”
区折脸色更为难起来:“我们求立国水路纵横,但是渔船都不大啊,叶舟居多,除非是去抢夺商船才能装下百人,若是去抢了商船怕是很快就会被官府的人追上,商船太慢,水师的船就快的多了。”
“抢商船太危险。”
沈冷点了点头:“换换。”
区折对大宁自然不会有什么忠诚可言,他只是单纯的怕死,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厮杀起来可以悍不畏死,可是在大宁被廷尉府的人调教过之后便明白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他不会对宁人有什么感情,当然也就明白宁人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感情,他面前只摆着两个选择,第一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沈冷他们把这件事做好然后继续回宁国去做一个俘虏,当然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第二则是想尽一切办法通知自己人把沈冷他们干掉,这样的话……
想到这的时候区折不得不认真思考,就算自己把沈冷他们出卖了,自己会回到原来的日子吗?
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整个求立国的人都很清楚,皇帝如此,下边的将领们自然也如此,所以自己就算是把沈冷他们都卖了,自己可能也会死,因为他曾经成为了俘虏,而且这么久了,将军会相信他在大宁任何对不起求立国的事都没做?
哪怕将军相信,也不会留他。
沈冷见他脸色变幻不停没有急着再问什么,等着区折脸色好了一些后再继续问道:“除了商船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这里你比我们都熟悉,你想想看。”
区折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决定:“办法倒是有,就是凶险。”
沈冷道:“在这地方,什么不凶险?”
区折压低声音:“雅格河上每隔百里有一座码头,里边有水师的战船,多的三五艘,少则一艘,这些船是负责在雅格河上巡视,码头上的守军不会超过二百人……”
林落雨微微皱眉:“确实太凶险,袭击求立水师的码头,很快就会被发现。”
沈冷沉思:“若是今夜夜袭,然后连夜驾船南下我们能出去至少一百五十里,他们发现的话再派船追击也没那么容易追的上,可以冒险试试。”
林落雨:“他的话未必可信。”
沈冷:“除了选择相信他还有什么办法?我们若徒步过去太慢,而且被求立军队发现的概率更大。”
“而且……”
沈冷站起来:“他们未必会想到是大宁的人袭击了他们的码头。”
他问区折:“距离最近的码头有多远?”
“这里是边境,最少再往南走七八十里才会见到雅格河,这七八十里不被发现就很难了。”
沈冷想了想:“今夜不休息了,连夜走这七八十里路,然后找隐秘地方睡觉补充体力,分派人找到求立人的码头,明天晚上动手。”
林落雨看着沈冷,发现这个年轻人发起疯来,真的什么都不怕。
当夜沈冷带着队伍一路疾行,谁又会想到有一支宁人的队伍夜色之中在求立国赶路?穿过林子沈冷甚至直接带着队伍在官道上行进,前边有城就绕开,到天快亮的时候居然真的就这么走到了雅格河边,安排好轮换当值,沈冷拉了区折一把:“你还得辛苦些,带我们去找找码头的位置。”
区折看着沈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你们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沈冷点头:“这次回去,便给你一个正式的宁人身份。”
区折深吸一口气:“我背叛了求立,我死之后,会下地狱。”
他看向远方:“若我能回去,我不想做宁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看,我的孩子
沈冷悄悄靠近栈桥,检查了一下背上绑好了的黑线刀,然后伸手从陈冉那要过来一匣弩箭插在腰带上,他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一个人朝着栈桥那边靠过去。
栈桥上有两个求立士兵正在闲聊,说的是求立土语,叽里呱啦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求立国有九成以上是当地人,一成和当初从中原南渡至此的楚人有关,经过几百年的联姻通婚与当地人已经没多少区别,不过从他们说话的方式还是能简单判断。
求立当地人还是习惯用他们的语言,但楚人或者说楚人的后代日常交流用的是中原话。
沈冷从水中悄悄靠近栈桥,探出头看了看,那两个人面对面说话没有人注意脚下,他慢慢的站起来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脚踝猛的一拉,那人站不住往前扑倒,下意识的扑在同伴身上。
沈冷接住这一拉之力从水里上去,右手抽出来一支弩箭戳进其中一人的太阳穴里,手掌在露出来那部分上又狠力一拍,弩箭整个没入其中。
另外一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黑影压在自己身上,沈冷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抽出弩箭从这人脖子一侧刺了进去,箭尖从脖子另外一侧扎出来,他压着两具尸体等了几息确定人已经死了,然后猫着腰顺着栈桥往码头里边跑过去。
此时已经深夜,除了当值的一些士兵之外都已经睡的深沉,对于码头上的求立人来说这是一个寻常无奇的夜晚,和他们已经安稳度过的昨天前天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谁能想到有一队宁人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的敢直接袭击官府的码头?
沈冷悄悄靠近亮着灯的那个房间,在门口背靠着墙壁停下来,将挂在腰畔的连弩摘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缓缓吸了一口气后伸出左手在门上敲了敲。
“谁?”
屋子里正在交谈的人停下来,有人语气不满的问了一声。
沈冷没有回答,依然在那敲门,屋子里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拉开,一个光着膀子的求立士兵嘴里骂骂咧咧的出来,沈冷忽然从一侧闪过去,左手瞬间从腰畔抽出来一支弩箭自那人的下巴扎了进去,弩箭直接灌入颅内,那人嘴里呜呜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抓住沈冷的手,可沈冷却已经推着他回到房间里。
屋子里还有三个人,一个是这码头里主事的校尉,他正在喝酒,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倒退着回来眉头一皱,忽然一个黑影闪出来,连弩激射出来的弩箭直接戳进一个士兵的眼窝,那人还没有喊出声,第二支弩箭从他张开的嘴里射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