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校对)第235部分在线阅读
阮腾渊伸出双臂:“更衣。”
两个脸都吓白了的妃子小心翼翼的为皇帝把外衣穿好,皇帝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鞋子上掉了一粒米,皱眉,于是便有一个宫女跪下来把米粒舔了去,这是求立宫里的规矩,她们这样的下人卑贱,若用手去捏那一粒米便是冒犯天威。
皇帝往前迈步而行,太监三厂连忙爬起来跟上去,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宫门开,皇帝带着一群随从自里面出来,有内侍太监搬着椅子放下,阮腾渊坐下来看了看那九个血糊糊的人,指了指中间跪着的阮青锋:“回来了,怎么不先进宫来见朕?”
阮青锋额头顶着地面:“罪臣愧对陛下。”
阮腾渊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觉得愧对朕的,你这一夜杀的很兴起啊,你在北边海疆和宁人作战的时候,是否也杀的如此勇猛?”
阮青锋不住的磕头一直到头破血流才抬起来:“臣罪该万死,臣当死于陛下一怒,当死于宁人刀枪,当死于海水之中,但臣不该死于谗臣诬陷,臣万死不能赎罪,可臣若是如此死了更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战死北疆的万余将士,臣祈求陛下,准臣死于沙场。”
阮腾渊居然笑起来:“你想死于沙场就死于沙场,回来杀朕几个臣子做什么。”
阮青锋再次叩首:“臣还想领兵,把屈辱还给宁人,臣愿立军令状,若下一战不能尽灭宁人水师,不能屠戮宁地十城,臣愿赴死。”
“你本就该死,朕为什么还要把十万将士交给你去赌?”
阮腾渊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兵部尚书阮青鸾:“你给出的主意?”
阮青鸾下跪:“臣不敢。”
阮腾渊盯着阮青鸾,阮青鸾便开始磕头,片刻之后也额头带血。
阮腾渊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杀几个人朕便无人可选了?又或者是你们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先带几个所谓的仇人一起下去作伴?”
阮青鸾阮青锋姐弟只是磕头,他们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你们犯了错啊。”
阮腾渊抬起手揉了揉眉角:“犯了错总是要受罚的,可是朕又确实想看看你们姐弟两个发了狠的样子,这样吧,朕就准了你们的请求,你们姐弟一起出征,阮青鸾为水师大将军,阮青锋为副帅,朕把十万水师交给你们把脸面找回来,既然你们想死的有尊严些,朕就给你们这个尊严。”
他看向阮青鸾:“可是人犯了错,怎么办?”
阮青鸾深吸一口气,起身,忽然从一名侍卫手里将刀夺过来,那侍卫脸色大变,可是再想抢夺已经晚了,阮青鸾大步走到弟弟身边,一只手按着脑袋,一刀将他耳朵切了下来,她将耳朵捡起来走回到皇帝身前,跪下,双手捧着那只耳朵:“暂代头颅。”
阮腾渊皱眉:“轻了……朕帮你想个法子吧,传旨下去,阮青鸾阮青锋九族之内,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都杀了,无论男女。”
都杀了!
阮青鸾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叩首:“谢陛下。”
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都杀了,就算他们姐弟俩把这一战打回来,胜的体体面面,未来家族也完了。
阮腾渊起来,看了看那只耳朵,捏起来举高对着太阳,忽然张开嘴把耳朵塞进去,嚼了两口啐掉:“一股子耻辱的味道,滚……若在战败了,朕就让你们所杀之人的亲朋好友生吃了你们姐弟的家人。”
他转身往宫里走,手往后指了指那个被阮青鸾夺走了佩刀的侍卫,立刻有几名侍卫上去将那人按住,一刀剁掉了脑袋。
阮青鸾面无表情的将那把刀拿起来在自己脸上割了一下,血流如注。
她毕竟曾是皇帝的妃子,以往出她蒙面,这一次,她不愿意蒙住脸了。
这也就是在求立,在大宁?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记得
南方水乡的夜晚比北方要安静些,算计着日子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可北方依然冰天雪地,如今孟长安所在的北疆一场雪下来能几天几夜不停,北风的呼号声犹如战角吹鸣,而平越小镇的夜安静的像个睡美人,让人觉得轻轻亲吻她的额头都会把她惊醒,那是罪过。
小镇子里的百姓们大部分已经睡下,月明星稀清风和畅这夜里大被而眠,想来多会有几番好梦。
张柏鹤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出神,他在想若是明天杀了沈冷之后会不会有几分失落?然后想到那个叫孟长安的家伙还活的好好的,自己的未来还会有一阵子不寂寞。
云醒也没睡,他坐在屋子里喝酒,吩咐过手下人不要打扰自己,而这户人家本来的主人在拿了他十两银子之后很识趣的去了偏房休息,正房让给他,酒是这户主人的糙米酒,喝着味道甜中带苦。
他比张柏鹤要考虑的更多些,毕竟一个只想着飞黄腾达一个想着君临天下,睡着的没睡着的都有好梦,这可能便是现世安稳。
拿了风闻堂的银子之后就要带着队伍离开坎县了,云周山里那个营寨看似易守难攻可有水路暗通,当初粮食就是走水路运过去的,他相信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知道那地方,以大宁廷尉府的手段查出来也不是有多难的事,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意县是个好地方,那里有一大片水泽,只要攻破县城抢走府库里的钱粮带着队伍进水泽去,建造水寨山寨,大宁的水师哪里有时间去对付自己,求立人就够他们闹的了。
正想着这些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不管是云醒还是张柏鹤就都不由自主的烦躁起来,正沉浸在自己最美妙的幻想中突然被打扰,这感觉真的很让人恼火。
恼火之后云醒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去摸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刀,而张柏鹤则快步进屋想要提醒他,这夜深人静,谁会来敲门?
敲门的声音不紧不慢,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烦躁,云醒叫醒了自己的手下,所有人都聚集在院子里,一群人长刀出鞘盯着门口,一个个神情紧张到了极致。
外面的人还在不厌其烦的敲门,房主也被惊醒,可拉开门看了看后很识趣的把门有关上,背靠着房门吓得心口起伏不定,那群人手里都有兵器,自己这是招惹进来一群凶徒啊。
“去开门。”
云醒用刀子指了指院门,他手下亲信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深吸一口气才敢把院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年轻人,眉目英朗,笑容亲近,他看到门开还很客气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微微欠了欠身子:“请问,是你们定了货吗?”
院子里的云醒皱眉:“什么货?”
他第一反应是莫非这房主也是个不老实的,难不成想黑吃黑?又或者是要贩卖什么货物?
门外那年轻人道:“看来我冒昧了啊,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看向那开门的汉子,眼神里的意思是我可以进去说吗?
那汉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觉得自己看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于是让开一步,年轻人客气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迈步进了院子里边,脚步竟是有些摇摆,身上还有些淡淡酒气。
“确实很冒昧了啊……我听说你们要定一些货,而以你们的能力自己去取货的话可能很麻烦也很危险,于是我觉得自己本着仁爱之心也应该把货给你们送过来。”
他两只手抬起来捧着自己的脸还很认真的往上拔了拔:“咦,好像长的很结实,要不然你们谁过来帮我砍一下?”
这话把给他开门那家伙吓得几乎尿了裤子,他以为是鬼上门。
“唔,刚才还说自己介绍一下……我姓沈,叫沈冷,大宁水师正五品将军。”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是你们要的货吧,过来取一下?”
谁敢动?
沈冷见那些人连个敢咋呼的都没有于是觉得无趣起来,他看了看院子正中有个石凳,迈步过去,前边挡着几个持刀的汉子,他便客气的说了一声麻烦让一下,然后在石凳那边坐下来,送人头的态度可以说真的很诚恳了。
所有人都转身看着他围成了一个圈,刀尖都对着他,可是却很诡异的没有人动手,因为沈冷自己突然找上门来这确实是一件让人震撼的事,反应不过来。
“看来你们很疑惑。”
沈冷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先给你们解释一下大宁战兵的构成,似乎太麻烦了些……我尽量简单一点的说,大宁每一旗战兵大概有一千余人,会有两个十人队的斥候,水师兵力差不多有八万余,大概有一千六七百斥候,这些人在战争的时候负责为大军探路,勘察地形,探索敌情,必要的时候还要负责暗杀,这次有点不一样的是对面是大海,斥候没办法到海里去,这一点真的很抱歉了,我们没有想到你们会来。”
沈冷自顾自的说着:“按照战时的惯例,斥候要保证大营外至少三十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察觉,这地方距离大营不到八里,距离县城也就五里多些,你们来的时候最少有三四波斥候看到了。”
云醒的脸色发白,他知道大宁的战兵很强悍,却没有想到会这样。
“除了水师的斥候之外还有狼猿战兵的斥候,我费了些事才让狼猿的人没动,我想着你们大老远来了,总不能连我的面都见不到就都被杀了吧,这不人道,狼猿那个叫石破当的可凶了。”
沈冷看向云醒:“从情报上描写的容貌来看你就是云醒吧,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伤心,你离开云周山之后不久酉字营战兵就把你那个山寨给灭了,抓了一个你手下副将叫郑多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名字,所以你们要来牙城的消息比你们稍稍早一些到了水师大营里。”
沈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今天话多了些,因为来之前喝了点酒,三个小姑娘炒的菜,味道还行。”
云醒往四周看了看:“你自己来的?”
沈冷连忙摇头:“不是,怎么会,我又不傻。”
云醒脸色就更白了。
沈冷指了指东边:“那边……”
所有人都看向东边院墙,沈冷却摇了摇头:“没人。”
他又指了指房后:“那边……”
所有人看向房后房顶,不少人下意识的往后退。
“也没人。”
“你够了!”
云醒猛的上前一步:“我不知道你狂傲的资本是什么,但既然已经直面相对,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传说之中的那么厉害,你可敢与我一战!”
沈冷摇头:“不和你打。”
云醒暴怒:“你也知道怕?”
沈冷一脸真诚:“是你不配啊。”
沈冷指了指门口:“那边……”
没有人看,所有人都一脸怒容的盯着他,看那些人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把沈冷一口一口撕碎了吞进去似的。
沈冷叹息一声:“那边真的有人。”
门口一群身穿甲胄的战兵涌进来,进门的时候每个人都微微伏低身子手里的连弩平端起来,人还没进来弩箭已经先进来,随着一声一声的闷哼,最外面那一层叛军士兵毫无防备的被射翻在地,弩箭精准且凶狠,倒下去的人大部分还没死,当然离死也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