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校对)第1520部分在线阅读
桅杆上的了望手开始疯狂的挥舞令旗,桑国的战船开始后撤,大宁的战船势如破竹般切进退后的桑国船队里,一艘一艘的桑国战船被留下来,等待他们的是横刀和箭雨。
就在这时候,侧面有几十艘战船忽然出现,横着切进了桑国后退的队伍里,至少二十几艘桑国战船被拦下来,其他的桑国战船哪里还有心思回来救援,拉开风帆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谢扶摇和王阔海两个人率领船队像是一把横刀剁在桑国船队的尾巴上,一刀把整根尾巴都剁了下来,处于围攻之下的桑国战船很快就挂起了白旗。
大海里,不少战兵跳了下去,桑国船队的旗舰在逃离的时候,把船上不少尸体都丢了下来,有他们自己人的,也有大宁战兵。
水师士兵们从海水中把同袍的尸体捞起来,一具一具的拉回到战船上。
万钧战舰上,王根栋大步走过来,船头上摆放着刚刚打捞上来的二十八具尸体,王根栋走到近处脚步戛然而止,看着那些尸体,感觉自己的心都在一下一下的被刺痛。
“行礼!”
“呼!”
万钧战舰上,所有大宁战兵整齐了行了军礼,送别他们的同袍。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水战决战之前
随军的医官为战死的将士们洗干净了身子,换上崭新的大宁战兵战服,每一具尸体都保证不会被遗漏,在这大海上连土葬都没有法办,最后的尊严就是干干净净还有一席白布。
士兵们整理好同袍的尸体,摘下来他们的军牌,军牌会和兵部的抚军司的信还有抚恤一块送回他们家里,士兵们把尸体用白布包好,一具一具的投入大海中。
海战的尸体,只能如此处理。
沈冷带着所有将军们站在队列前边,在勇士们的尸体被绳子绑着缓缓送进水中的时候,每个人都将右拳抬起来横陈在胸前。
“大将军。”
王根栋走到沈冷身前:“这一战摧毁桑国战船三十二搜,俘虏桑国人一共两千二百余,怎么处理?”
“杀了吧。”
沈冷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桑人的战船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冷看着远处的海面回了一句。
随军带着俘虏就是累赘,把所有俘虏处决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做法,说不上什么残忍不残忍,而且这些俘虏都是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开。
这不是在陆地上,给他们找牢房都关起来,要想留着俘虏就得在船上和大宁的士兵们同吃同住,消耗的是大宁战兵的粮草。
王根栋听到军令之后立正行礼:“是!”
他转身吩咐人去做事,沈冷看着王根栋转身的时候,有一缕白发从铁盔下边露出来,被海风吹动。
一晃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刚进入水师的时候王根栋是一名团率,那时候沈冷才十六七岁,而王根栋已快近中年,现在他老了,还在为大宁征战。
上次听王根栋说,他的儿子都已经十五岁了,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想想看,十几年怎么就这么快过去了?王根栋说,他儿子就想参军,他拦着不让可是拦不住,他领兵在外,妻子来信说儿子已经考入了东疆武库,如今应该已经进武库中开始学习。
“王大哥。”
沈冷看到王根栋吩咐完手下人走回来,递过去一壶酒:“回头等有空了,给家里写封信,让你儿子去长安城武院学习吧,把嫂子也接到长安去。”
王根栋道:“他偏要去东府武库,说是没准能见到大将军孟长安,没准能见到大将军沈冷,他还问我,是不是经常能见到你,我说不是,他还不信。”
沈冷忍不住笑了笑:“那他是更喜欢孟长安还是更喜欢我?”
王根栋嘿嘿笑了笑。
沈冷叹道:“当我没问。”
可他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那句你儿子说进东疆武库没准能见到孟长安,后边还有一句没准能见到我,是不是你加上去的。”
王根栋嘿嘿笑了笑。
王根栋真是个老实人,他儿子更喜欢孟长安,崇拜的不得了,为此王根栋还和他讲道理,说沈冷比孟长安要厉害,他儿子才不信,他儿子坚持认为孟长安才是无解的大将军,各方面都无解。
“等到打完了桑国吧。”
王根栋靠在船舷上,喝了一口酒后问沈冷:“大将军,你有没有什么比较长远的打算?就一直领兵吗?其实属下看得出来,大将军是个不太喜欢做官的人,如果让你选,给你一片菜田一个鱼池,或者是一顶官帽,你一定会选择前者。”
沈冷道:“瞎说,我都要,戴着官帽吃着俸禄种田养鱼,再想法设法把粮食和鱼卖给朝廷。”
王根栋楞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果然还是那个大将军。”
沈冷也靠在船舷上,看着东太阳已经逐渐下沉,大军正在收拢船队形成水寨,算计着和桑国水师的决战其实很快就会到来,如果没有阻力的话,再一天就能到桑国的海岸线。
桑国为了这一战准备了那么久,他们不可能轻而易举把大宁的船队放到岸边,那样一来桑国倾尽国力打造的水师有什么用?
所以决战不在明天就在后天,桑人可能会选择他们更熟悉的海域,看起来茫茫大海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海域不同洋流不同,在大海上决战,决定胜负的不仅仅是双方的战船和士兵们的战力,还有大自然。
没有见到桑人的主力舰队,就说明他们是在某个地方严阵以待。
“大将军,水师的兄弟们……”
王根栋看了看沈冷,本来不想说,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水师的兄弟们和陆军战兵的兄弟们不一样,我指的不是凶险不一样……”
“我知道。”
沈冷点了点头:“陆军战兵的兄弟们如果战死了,好歹还能埋进土里,可是水师的兄弟们战死了,就只能把尸体投入大海……”
沈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会让死去将士们的家眷得到更多抚恤。”
王根栋点了点头:“虽然,人都去了,再多的钱也只是一种安慰。”
沈冷拍了拍王根栋的肩膀:“我在京畿道办案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块地,已经在修建院子,不小但也不会违制,选的地方还不错,等打完了这一仗后,你把一家人都能接过去,长安城里我也帮你置办了宅子,以后想住长安就住长安,想住京畿道就去京畿道,反正也不是特别远,京畿道那边的宅子依山傍水。”
王根栋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大将军,我……”
沈冷笑着摇头:“不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征战无休人有休,顺便告诉你,我说依山傍水,那水是我的,我买了,山也是我的,我买了,你想游船,花钱,你想爬山,买票。”
王根栋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后和大将军做邻居吗?”
沈冷笑道:“你知道吗,其实你说对了,我最想做的就是一个富家翁,什么事都不用干,就是吃喝玩乐,还贼有钱,你说这想法可气不可气?”
王根栋:“那有什么可气的,反正大家都这么想。”
沈冷道:“对啊,就因为大家都这么想,偏偏我就做到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王根栋:“那就可气了。”
“哈哈哈哈……”
沈冷大笑起来。
可是有些时候,笑容掩盖的是悲伤,王根栋也跟着笑起来,他笑容背后的也一样是悲伤,只是从军的人如果始终沉浸在这种悲伤中抽不出来,人是会疯的,因为他们面对的生死,远远超过普通人。
普通人的一生,面对的生死并不多,算来算去最多能接触几个?真正让人感觉到悲伤的生死,屈指可数。
可是当兵的人不一样,每一次战争他们都可能会失去朝夕相处的同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亲戚朋友不会在关键时候为他们挡一刀,可是战友会。
所以这种悲伤无处不在,又无时无刻。
每一次厮杀之后,战兵们都会坐在一起,找一些看起来荒诞离奇的笑话,也许这个笑话已经说了几十次,可是大家还是会附和着笑出声,甚至是夸张的笑出声。
不一定是真的快乐,只是需要笑笑。
这种笑容不是虚假的也不是敷衍的,而是真的很需要很需要,靠坐在一起休息的士兵们大声的开着玩笑,笑声很大,传出去很远。
可是沈冷听的出来,那笑声背后也是悲伤,刚刚有兄弟战死沙场他们就能开怀大笑?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没心没肺。
“大将军。”
王根栋叫了沈冷一声。
“嗯?怎么了?”
沈冷问。
王根栋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找点话聊一聊吧。”
夜幕逐渐降临,这是在大海上,深海之中的夜没有那么寂静,海浪声很大,反而更让人觉得心慌,哪怕是王根栋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在如此环境下也会心慌,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可能会越来越慌。
“说点什么?”
沈冷想了想:“听说桑国的女人都不错。”
王根栋叹道:“大将军,你就不能找点你擅长的话题吗?”
沈冷:“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