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精校)第100部分在线阅读
范闲坏坏笑着望着她。说道:“这多春宵咱俩都一起过了,又何必在意那些。”
林婉儿却最怕这个说法,一听他说出口,羞的不行,攥着拳头便往他身上砸去,只是……砸到一半想到他身上有伤,只好委屈地收了回来。哪料得她这一转身,却不巧碰着某处不雅地之不雅状,婉儿再是温柔自持,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再顾不得范闲的伤势,猛地将他推离了床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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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回吧,身上还有伤呢。”林婉儿将脸埋在被窝里,不敢看他。
范闲目光自然下滑,看着自己委屈说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婉儿将被窝拉下来一点点,露出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蛋儿,求饶道:“你明天不是还有正事儿吗?”
“啊,对了,后天书局开张。”范闲记了起来,监察院的人手还没回京,这京里总查不出什么动静,既然如此,便顺手将该做的事情做了,正是磨刀不误砍人功,这算得上是他的一点优秀品质?
他不忍再欺负这丫头,只好推开窗准备离去。月光透了进来,照在床上,也照在了旁边依旧熟睡的丫环身上,范闲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丫环天天睡的这么好,不知道过几日后会不会变得胖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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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日书局开业,东川路上人头攒动,连周遭的太学都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逃学风潮,街畔楼中张灯结彩,一个方方正正的门脸全数用上好木材裹着,乌黑之中透着清亮,真是极有书香味的装饰,只是无奈何,今儿来的人太多,竟是汗臭味替了书香味。
来的人倒有大半是来瞧范闲的,大家都很好奇入京不过一个多月的范府私生子,怎么就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更加好奇一个能文能武的贵族公子哥儿,怎么想到来开书局了,这世上赚钱的买卖挺多,卖书,怎看也不是个好出路。
自从刺杀的事件之后,范闲对生活的看法有了许多的改变,所以这家书局也没有隐藏在幕后,而是很光明正大地站了出来,承认了自己及兄弟,就是这家书局的东主。他还给书局起了个名字,叫做“澹泊书局”,又请世子爷回家让那位靖王爷亲笔写了,这才做了个横匾挂在了门口。
身旁的人多在怀疑,这书局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范闲解释道,这是澹泊以明志,其实“不烦不忧,澹泊不失”的意思,又抛出诸葛的那句“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将众人小震了一震,世子最初听见这解释,也是虎躯一震,以为范家小子是借此向朝野上下众人表白,表白自己不想插手任何事情,以示弱来换取安全。
其实只有范若若最了解自己的兄长,知道澹泊的意思,就是说——曾经漂泊在澹州。
眼看着四周的人越来越多,范闲的额头上开始滴汗,对旁边的叶掌柜嘀咕道:“前儿说的广告,效果未免也太好了些,怎么今刚开张就涌了这么多人来。”
叶掌柜对广告这两个字却不陌生,呵呵笑道:“听说东家手里拿着那位曹先生的书稿,六十八回之后,只有咱们独家付印,仅凭这石头记的名声,便足够吸引这么多人。”他顿了一顿,呵呵笑道:“当然,大家主要是来看您,看看一位能够杀死八品高手的少年诗家,是个什么模样。”
范闲一怔,咕哝道:“咱家身长不是八尺,身宽也不是八尺,有什么好看的?”
第五十六章
澹泊书局
不管范闲愿不愿意,道贺的人们还是纷至沓来。也许是找到难得与范侍郎拉近关系的机会,也许是知道皇上已经封了范闲为太常寺协律郎,与宫中某位的婚事将近,所以各部官员们都给足了面子,纷纷差遣属下前来道贺,就连各王府公府,也派人送了礼物前来。东川路上轿子不断,唱礼之声四起,礼盒都快堆满了整间议事房。
街上围观的人群啧啧称奇,心想不过就是个书局,竟然闹出这动静来,这位文武双全的范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物。而开业时的场面所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从此以后澹泊书局,便没有被那些地下世界人们骚扰的麻烦,也极少会有官面上的问题。
范闲平静地看着这阵势,与来客们拱手见礼,知道大部分人还是看在父亲面子上来的。好在书局地方过于逼仄,来客们也不是什么头脸人物,只是略一闲叙,说明是哪家哪家的,便告辞而去。这些人离开之后,还有些狐疑,为什么堂堂范府中人,却要经商,要知道商人始终是不怎么有脸面的一个工作。
正在这时,靖王世子李弘成终于来了,街上识得他身份的人纷纷行礼,他满脸温和地回着,全无一丝皇亲国戚的骄横之气,面如春风,十分儒雅。见他往店里去了,有些路人好奇道:“这澹泊书局面子可真够大的。”
“靖王府与范家向来关系好,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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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看见他来了,心头微动,这样一个如春风般温柔的人物,却甘心为了二皇子奔前走后,那位二皇子又该是何等样的人物呢?笑着摇摇头,将这些东西全数从脑子里赶走,迎出店外——他还是想与李弘成有一个比较单纯些的朋友关系。
二人进入后方安静的房间里,李弘成打量着四周的装饰,叹息道:“看来还真投了不少银子。”
“我只拿了一千七百多两。”范闲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小生意,入不得世子的眼睛。”
李弘成接过茶来,摆摆头说道:“你们范家人最能挣钱,这是满朝百官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司南伯大人是为朝廷挣钱理财,你却是为自己挣,这两边可不一样。”
范闲笑了笑:“挣了银子,总是要向朝廷缴税金的。就算自个儿得些,也不可能总放在手里生锈,如果拿出去用去,又是照顾了别人生意,别人生意好了,朝廷的税也就多了。所以不论是在哪里做生意,只要能挣钱,这钱最后总是到了朝廷的手里,最后又是用到了百姓的身上。”
李弘成听的有些糊涂,但似乎又有些明白,击节赞叹道:“寥寥几句话,却似乎说出了大道理,朝廷一向尊农抑商,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你会选择这营生,是不是无意仕途了,原来却是如此。”
范闲大感窘迫,心想前世自己没犯病时,政治经济学也只能考倒数第几,只是闲侃,为什么又成了道理?赶紧打住,转变了话题:“得了得了,什么仕途不仕途的,我就只做得两首歪诗,明年的大比我可是准备当逃兵的。”
被范闲的风骨说困扰许久的李弘成,如今在他面前终于再次使用扇子,不停对着脖颈处扇着风,好笑说道:“你如果写的是歪诗,还让不让太学里的那些人活了?瞧瞧,刚才外面得有多少要来面谒范大诗人的学生,如果不是你家下人多给挡着,只怕这时候还不得清静。”
范闲满脸愁苦说道:“那些太学的学生,有的年纪足可以做我爷爷,还来一口一个学生的叫着,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李弘成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扇子指着他说道:“看你满脸忧愁,说的话儿却是这么促狭,你呀你呀,真是个有趣的人。”
范闲一翻白眼,心想自己有什么趣?问道:“这次劳烦王爷写的字,什么时候领我去王府上拜谢老人家去?”
李弘成一怔,旋即想起面前这少年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父王曾经与他相见过,一笑之下,也不点破这个,准备日后看范家少年的笑话:“你什么时候愿去就去吧,哪里用得着与我说什么。”
靖王世子李弘成一直觉着面前的范闲,似乎要比十六七岁发年纪远远成熟许多,不说宠辱不惊,但至少也是沉稳异常,他倒一直想破破对方的沉稳功夫,忽然拍手说道:“对了,还忘了恭喜范世兄。”
范闲一怔,不知道何喜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