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宏图(校对)第14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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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报纸的作用不仅仅只是夺取思想阵地,更多的思想上的启蒙,尤其是在现在这“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时,报纸的作用甚至重于枪炮,尤其是在国民愚昧的时代,更需要思想上的启蒙教育。
  尤其是现在——闭上眼睛,想着国内保守的现况,尤其是湖南省整体文化气氛的相对闭塞与保守,其实这也是中国的现状,国人的保守是建立在对西洋的不了解上,若是其能够通过报纸了解西洋、了解世界,又岂会如此保守?
  至少通过报纸的启蒙教育,一部分人能够睁眼看世界,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对将来推行“新政”有太多的抵触,至少不会发生历史上的那种百般抵触。
  尽管后世人们总结着“甲午战争”和“庚子之战”彻底粉碎了国人的幻想,但在另一方面,若是没有上海、天津等地中文报纸十余年间的“启蒙”,又岂会国人思想上的进步,再到后来晚清广开报业以为启蒙,更是从根本上改变了国人“妄自尊大”的弊病,认识到中国与西文的差距,认识到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的脱节。这一切都是报纸带来。
  “胜十万大军?报纸有那么重要吗?”
  徐灵芸疑惑的反问道。
  “岂止是十万大军,说其等于百万雄师亦不为过,这报纸即可以宣扬民族,唤醒百姓民族观,树立其驱满之决心,更能普及科学文明,令士民不再保守愚昧而不自知,这将来国人能否以‘海纳百川’的心态学习西方,关键就是心态,若是其依然如现在一般,视西方科学为奇淫巧技,那么将来何以推行维新新政,求以国家富强?”
  “报纸真的有那么重要?”
  “比这更重要!因为报纸能够启智!”
  对!就是启智,若是说近中国,尤其是晚清之时最大的悲哀在什么地方,恐怕就是未能启智,更未曾经历思想启蒙。而相比之下,远在数千公里外的那个国家是无疑是幸运的,至少其在开国十数年后,便有若天佑似的出来了一个思想家给明治维新带来启蒙曙光,而中国呢?
  这甚至影响到了中日两国未来数十年的国运,因为一个民族最优秀的思想家的深度和局限,往往代表这个民族在当时所能达到的极限,而他们的思想在引导或限制这个民族的时候,又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想到日本,朱宜锋又想到了月前收到的来自上海的信,那眉头便是一皱。
  “已经开国了,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江水滔滔
  几日前刚下过的那场持续数日的暴雨,甚至使得这涛涛江水都跟着涨起了寸许,就连同那江畔的芦苇荡里也被淹于江水中,而对于干旱月余的湖北大地而言,这场暴雨似甘霖,此时湖北田间水稻大都已经收齐,那麦子或是红薯刚刚种进地里,正是需要的雨水的时候,这场大雨看似下的急,于庄稼来说却又是一场急时雨。
  今年个个难得的好年景!
  对于经过了差不多半年兵荒马乱的湖北百姓而言,今年确实不错,虽是兵荒马乱,可除了省城之外,却没有几个地方真正遭受兵灾,眼瞧着年景这么好,有人便将这一切归于“天命南移”,当然这“南移”移的不是江宁,而是武昌。
  这当然只是村里镇上的读书人这般说道,他们自然不会认为那焚孔庙、毁诗书的粤匪“顺应天命”,在他们看来,能够让湖广总督那样的封疆大吏归顺的“汉军大都督”自然是“顺应天命”之人,有时候,天命总是那般简单,只不过是读书人的言语。至于读书人口中的“天命”,则往往与其利相关。
  不过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天命在何,似乎与他们并没有多少关系,纵是天命“带来了好年景”,也需要百姓自己劳作才能落得好景,若不然就是丰年也能饿死懒汉。虽说天气极热,但人们还是走到田边在烈日下挖渠疏水,以让田间积着的水排出去,而许多兴致的勃勃的孩子,却在水渠处用破网网起鱼来,或于江边的水洼里戏着水,全是一副无忧无虑之状。
  “快看,快看,过火轮船了!”
  突然,正在江边水洼里戏着水的孩子指着江中的大船欢喜的嚷喊着。
  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瞧见与平素所见的小货船不同的“火轮”,确实很让人新奇,莫说是他们觉得的新奇,就是那些自以为见过世面的人,也会觉得稀罕,毕竟这火轮船于这江上确实罕见,实际上纵是上海,火轮船亦不多见,这火轮船是武昌新成立的“汽船公司”从香港买回来的轮船。
  虽说汽船公司不过只买回来了六艘蒸汽轮船,于人们眼中不过只是瞧着稀罕,可知道内里的人却非常清楚,有一天这江上的舢板帆船之类的木船,早晚会被淘汰,会全数为这日行数百里的火轮船所取代,就像现如今这武昌与长沙之间,官府便是用这火轮船运粮搭客。
  在孩子们喧嚣着为见着火轮船而兴奋时,江岸上的老农却只是轻撇一眼,然后便默默的吸着旱烟,似乎那轮船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也确实,对于在江边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农来说,虽说他们没有见过什么火轮船,可这世间除了田里的活计,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们了。
  当岸边荫下的老人用眼光一撇江中的轮船之余,在江中的轮船上,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金发碧眼的洋人,却是好奇的打量着江边的美景。
  在只见那长江两岸不知修于何年的堤坝上,尽是一排排古老的柳树,那些柳树无不是都有两三人合抱粗,那巨大树荫下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在纳凉,还有老农负着双手佝偻着身子,手中牵一截绳头,慢吞吞地在坝上走着,绳子拖着一条瘦骨嶙峋的老牛,牛脊上坐着小娃娃。而在不远处的河畔小镇的上空已飘起了一道道午时炊烟。
  此情此景,如油画一般展现在弗雷森的眼前,只让他整个人不禁迷醉于这充满东方色彩的长江两岸的景致上。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在话声传来的时候,一个二十几许的青年。他生着一张颇为俊秀的脸,他的笑容看起来同样很是诚恳,但是眉宇间却又带着些许青年人才有的调皮,他的眼神虽然流露着愉快和坦率,但是有点过于凝重,咄咄逼人。不过与清国百姓的不同是,他留着短发,身穿西洋式的服装,看上去非常合体。
  若是于上海租界的话,定会有人认出来这留着短发的青年正是那个曾于英国呆过一年半的习之墨,现在,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就像他剪掉了辫子,穿上西装一般,实际上——他之前的辫子不过也就是根假辫子,早在英国时他便剪掉了辫子。现在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留短发、穿西装罢了。
  “弗雷森先生,现在,咱们所过的这个地方便是赤壁,而这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虽非为三国所做,但毛宗岗父子评刻《三国演义》时将其放在卷首!”
  走到弗雷森身边,习之墨的举动显得很是温雅,不过这时,他口中的话却改了英语,甚至在又在弗雷森的请求下,将那首杨慎的“临江仙”译成英文,虽是不见得译出其意,但却也让弗雷森感受了一番这词中之意,两人就这样站在船头说道,全是一副兴致勃勃之状,只听习之墨用英语对身旁的弗雷森说道:
  “长江,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国之南北分界,所谓北马南船,便是以这长江为界,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士于以诗词舒怀此江水……”
  他们两人立于船首尽览这长江之景,此时这江景尽入两人眼帘;极目望去江畔的坝上百年巨柳绵绵绿无尽头。古老的江水平静的流淌,绝无波澜,绝无喧嚣,宛若置身世外桃源,不禁让人心浸泡在这静美之中,立于船首向下看去,看着船下的流水,只使人产生河水流向远方,不知何处是尽头的感觉,水中倒影宛如图画。
  眼前的美景只使得弗雷森激动得举起双臂高呼,他感觉也许在这一刻,自己触碰到了这个古老国家的脉搏了。洋人的欢呼让习之墨的面上的得意更浓了,他便笑着问道:
  “弗雷森先生,还是我们的中国好吧!”
  习之墨的得意,却是丝毫不落的落在弗雷森的眼中,他点点头说道。
  “长江两岸的景致虽美,但是这里却和中国一样已经没落,若是在欧洲,这将的江河恐怕不知会有多少蒸气船于其中航行,就连江边的码头也不知进行了多少次疏浚、加深,从而让更大蒸汽船泊靠,而你看……”
  弗雷森手扶着扶栏,另一只手却指向了江面上一艘破旧的木船上孤零零的硬帆。
  “这帆,这船,无不是这中国没落的象征!”
  弗雷森的回答,先是让习之墨一愣,不过其却依是满面笑容地说道。
  “这只是暂时的,我国之文章远胜西洋,而西洋之科学亦远胜我国,所以,才有了我大都督今时大兴洋务之举,想来不出数年,我国必不逊于西洋……”
  即便是有过西洋留学的经历,习之墨也不觉得中国文化远落于西洋,在他看来,中国文化有自己的出色之处,当然西洋同样也是如此,现在中国理应像明朝之前那般用海内百川的气魄学习西洋之长处。
  而他的这一番话倒也不是虚言,在夺取长沙,控制湖南之后,大都督府又一次进行了改制设立了“工部”,而工部则主掌湖北湖南的矿山、兵工厂、铁厂以至盐厂等企业。而为了进一步推行洋务工厂,督府更是雇用西洋地质学者和采矿工程师去勘探湖北、湖南各地的金属矿产资源。
  现在,作为工部都事他之所以离开武昌,就是为陪同身边的这位工部首席地质学家和采矿工程师到大冶地区考察铁矿以及其它矿产资源。大都督对于大冶可是充满了希望,甚至大都督都已经选定那里作为未来的铁厂所在了。
  而他们此次赴大冶,就是为了完成大都督交办的任务——堪定大冶一带的煤铁资源,若是煤铁资源丰富的话,那么督府就会于大冶置地设厂,大都督的信心来自何处,习之墨自然清楚——来自于古书和地方志,其实,现在工部矿科的那些西洋矿师勘探矿产资源,往往也需要矿科的部员从地方志中寻找些许蛛丝马迹。
  “数年?”
  弗雷森看着习之墨,眼光显得颇是古怪,好一会才说道。
  “难道,你真的相信,中国只需要数年便能实现这一目标吗?”
  “当然……”
  习之墨点点头,笑着说道。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汉人能够重拾古时‘海纳百川之气魄’,而不似现在这般守旧保守,又焉会赶不上西洋?”
  提提守旧与保守时,习之墨的唇角微微一扬,面上多少总带着那么些无奈,原因无它,作为工部都事的他原本极有可能被任命为工部主事,可却一群刚到武昌的湖南书生却言道他“数典望宗”——一身西洋打扮,被指责的习之墨暗自里却是为那群的脑子抓急,他们这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嘛!
  大都可也是一身西洋式样的军装!而义军凭的也是西洋火器!可虽是如此,最终他这主事一职还是搁下了,这不,甚至这次离开武昌,也是为了散散心。至于武昌的烦心事儿,嗯,还是留给大都督去烦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议事
  晨曦在黄埔江远处大地地平线上渐渐露出,划破了笼罩上海的夜色。
  此时,租界马路上的路灯还没有熄灭,甚至就连那黄埔江上商船以及各国的军舰这会还亮着桅灯。相比于过去租界冷清,现在的租界却是越发的热闹起来——就在六天前,一群广东来的码头苦力组成的“小刀会”夺了上海县,不过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便打下了上海县,在上海县建起了“大明国”,而那小刀会的头领刘丽川攻占上海当天就去了租界,他向各国领事承诺:小刀会只针对清政府,不针对洋人,外面杀声震天,租界安如泰山,决不让一兵一卒进租界捣蛋。这个承诺使洋人暂时保持了中立,也让租界成了战争中仅存的和平孤岛。
  在小刀会与清军撕杀的当天,英租界里就涌进了两万名国人。为了求得栖身之处难民只得向洋房东租房住。房子供不应求,难民不惜千金,一时人如潮涌,房租陡涨,家有大屋的洋人都发了。头脑精明的洋人趁机搭建简易房,再高价租给华人,从中获取高额利润。不过,对于东洋洋行的刘逸轩来说,这似乎是件好事——其非但坐拥有二十余亩好地,且那些地上还建有大片的简易房。自然是获利颇丰。
  但这租房对于洋行而言却只是副业。其于数月前开办的“东亚银行”才是洋行真正的主业,尽管这东亚银行现在不过只是勉强维持经营,但对于刘逸轩来说,他所需要仅只是维持好这个“生意”。
  天将放明,妻子还在熟睡的时候,刘逸轩就悄悄的起身,走出卧室,来到书房之中,他先看了一下今日刚送来的英文报纸,报纸上似乎没有什么新闻,突然,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新闻,让他不由一愣。
  “7月8日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领舰队强行驶入江户湾的浦贺及神奈川,向日本幕府将军提出开港要求……”
  虽说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新闻,但是却看得刘逸轩心脏怦怦乱跳,或许对于外人来说,这只是个不起眼的新闻,但他却一直等着这一天,甚至这东亚银行的创办,就是为了这一天!
  “要开港了,要开港了!”
  嘴里这般念叨着,刘逸轩整个人显得极为激动,他之所以会这般激动,全是因为早在数月前——佩里舰队抵达上海的时候,身在武昌的朱宜锋就曾于信中告诉他,美国人会向日本提出开港的要求,他的理由很简单,美国的捕鲸船队需要补给港口。这正是佩里航行到上海的目的所在。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在他的要求下洋行才出资10万两银子成立了东亚银行。
  “现在办银行不是为了吸纳存款,而是为了将来进入日本做生意,做白银生意!”
  做什么样的白银生意?
  自然是利用日本金银汇价与上海的差距从事倒卖工作,那可是近三倍的暴利,银行只是一块敲门砖!
  最初刘逸轩对于此事甚至还有些怀疑,在几经打听之后,还是从那有资格进入日本贸易的商人那里确认了此事。
  “日本开港、上海……”
  看着今日才刊于报纸上的两个月前新闻,这是因为佩里舰队是在返回美国的路上“访问”了日本,至于这个新闻甚至极有可能是从美国传回的。
  可想到数月前,此事就已经为朱宜锋所料,甚至还有上海的小刀会一事,也曾在其意料之中,想到其鬼神莫测的能力,刘逸轩的心神倒是随之一乱,对其的敬畏又加重了几分。
  “也不知道对上海的这件事,他到底有何打算?”
  想到已经寄出的信,刘逸轩暗自思量起来,作为一个代理商人,他所需要的只是做好生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去思考。
  “难道大都督准备收降小刀会?”
  在心下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刘逸轩随之又是一阵紧张,这小刀会远离武昌,纵是收降了又能如何?况且,其又怎么可能归顺武昌,毕竟两者中间还隔着个太平天国!
  大都督总该不会当真准备收降这小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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