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校对)第244部分在线阅读
距离西北仅几十公里的张家口官场之糜烂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更让人发指的是官员所为,如:官商勾结、逼死人命这一切在所有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在西北发生,但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就在距离西北市仅咫尺之距的张家口,一个以西北的卫星城存在的城市。
“这是真的吗?”每一个看到《公平报》的市民都不禁问道。作为一个发行量尚不足万份的小报,人们在心惊之余不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毕竟报道中的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在他们看来西北或许是中国最后一块净土,而现在《公平报》上的一切打破了人们的幻想,世界上从来就不曾有过净土。作为西北超过300家报社中的一员《公平报》是以“唤起民众爱国,开通地方风气,扬人间之正气、指世界之丑陋”为宗旨,创刊不过半年余,发行量仅只有数千份,记者不过四、五人,这样一家小报突然在头版捅出张家口官场糜烂之新闻的真实性,自然会受到人们的怀疑。
“主编,谢谢你!”看着头版上自己的文章,任明图发自内心的向面前的聂主编道谢。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双份,每个人都有,如果万一咱们被告上法院,到时候一旦赔偿的话,咱们报社也就可以关门大吉了。”低头审阅稿件的聂凤平扶了一下眼镜,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然后头也未抬说道,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大事,好像要关门的并不是《公平报》一般。
“主编……”看着平静异常的主编,任明图一下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着。
“我已经和西北公报、希望报还有其它十几家报社联系过,他们愿意社里的员工到他们报社工作,其中也包括你,明图,到时好好干,有几位主编对您的魄力可谓是大为称赞,甚至《西北时报》周主编也打电话过来,说如果你愿意随时可到《西北时报》工作,我个人建议你去时报,周主编是司马主任的座上宾,到了那儿即便是张家口市政府也要考虑一二,到时周主编帮你从中斡旋一下,你应该不会承担什么责任,最多只需要登报道歉。”聂凤平依然没有抬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仍然和过去一样静静的审阅稿件。
“主编,我……”聂主编言语中充满对自己的关切,让任明图忍不住涌出泪水,声音也显得有些呜咽,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坚持,如果……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好了,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记住了,如果咱们报社没关门,这份工资可是两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发了下个月就没有了。怎么还不出去?不需要工作吗?当记者的不勤快些,新闻就让其他人抢走了,记住,只要咱们《公平报》一天没有关门,咱们就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不快去。”就像平时一样聂凤平喝道。
作为主编的聂凤平需要报社每一名记者都像拧紧发条的钟表一样,不分昼夜的工作、挖出新闻、挖出大新闻,就像现在这个新闻一样,或许这个新闻会让《公平报》因无法支付赔偿而关门大吉,但是同样可以让《公平报》成为西北的知名报纸,挺过这一关《公平报》就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街头小报。
“要把《公平报》办成和《西北实业报》、《西北时报》一样全国知名的大报!”这是在《公平报》初刊时聂凤平说过的话,这也是聂凤平会发任明图文章的原因,风险意味着机会,机会意味着成功,所以犹豫两天后聂风平还是决定发这个新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任明图的那句:“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即便代价如远庸先生一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自由与正义!”站在办公室窗后看着窗外这个充满朝气的城市,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司马胸口处聚集,报纸上报道张家口官场的所作所为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直以来司马都自诩西北是全中国无论是现在或是未来最公正的地方,这也是司马最自豪的,现在有人狠狠地在司马最自豪之处给了司马一个耳光。
“我相信正义终有一天会降临人间,正义的光芒将会驱散人间的阴霾,还人间一个普世晴空。”曾经司马用最美好的期待和坚持相信这一切,尽管司马知道这一切希望渺茫至极点,甚至于自己生世不可见到那一天,尤其是在见识到太多阴暗面之后。但是在西北,给了司马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司马努力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打造这个普世晴空,可现在……
“畅卿,通知陈英检察官和翁敬棠大法官过来,还有石磊,他的调查部眼睛是瞎的吗?还有……让他们立即过来。”盛怒中的司马转身拿起电话对门外的杨永泰说道。尽管还不知道事实真相,但是司马知道这件事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需要给民众一个交待,如果如报纸上所言,即便是所谓的合法,也同样会给民众一个交待。
陈英看着手中的报纸,愣了半晌无言,张家口官场糜烂无论是真是假,身为检察官的陈英都知道自己需面对什么。
“为民众负责!”陈英口中轻念着身后悬挂的字幅,这或许是自己出任西北地方检察官以来第一次对西北政府机关进行独立调查,检察官的权力来自于民众,自然需要为民众负责。
按照西北的相关法律规定,地方法官和地方检察官由公众选举产生,选举制改变了检察官权力授受关系,确立了检察官一系列新的权力、权威和责任,检察官不被视为法院的低级官员或助手,而是与法院平行、独立的官员,检察官也不再受制于任命他们的官吏,而是直接对选民负责,检察官具有独立的法律地位,有权独立进行诉讼,且获得了必要的自由裁量权。
“陈检察官,主任办公室来电话让您立即去一趟,主任召见您有要事。”就在这时陈英的秘书推门走进来汇报道。
“我知道了!”虽然还不清楚是为什么事,但陈英仍然可以猜测一二,如果没错一定是为张家口官商勾结一事。
“方今魑魅魍魉,横行于世而能主持正义,不饶不屈者,首赖法官。法官以法为依归,法之外,绝无顾忌,是故法也者,正义之结晶,而法官之身,正气之所寄也。尔侪择业既精,操此正直公平之工作,内之可以修其身,而为圣贤君子;外之可以宏其业,而谋国利民富,其前途之光明,及其良心之愉快,为奚似耶?以较行政官虽收入甚微,不能与权势者争显赫,而不必出入于王公大人之门,趋承于军阀政客之前,清高自持,出污不染,人格之判,何啻霄坏?诚能以官为隐,自可心安理得,彼富贵而龉龊者,奚值一顾耶?”翁敬棠看着手中《法律月报》上《法官之生活》一文,文中所言是以法官人格立意。
共和以来,各地对司法官之选任,向来异常严格,就司法官任用,非具备法定资格,不能派充学习;非学习二年,不能候补;非有缺额,不能派署;派署非满一年,不得荐署;荐署非满一年,不得实授。而一般公务员的任用,仅分为试署和实授两个阶段,试署满一年者即可实授。由于司法官条件之严格,而酬金却低于同级公务员使得很多人望而却步。
“似是合法?”放下手中的《法律月报》翁敬堂看着桌旁特意让秘书买来的《公平报》,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公平报》这期头版一出,西北震动。在这种前提下翁敬堂不相信一切还会善了,尤其是对清廉官场有着几近病态般执着的司马主任而言,绝对不会容忍官员用看似合法的手段牟取私利,更何况还间接害死他人性命。
“他既然可以为了吸贩大烟枪毙数百人,那么就绝不会放过张家口的这群污吏!”想到著名的西北禁烟案翁敬堂在心中如此想到。尽管知道或许这一切违背了法律精神,但是在翁敬堂内心看来,仍然可以接受,虽然表面上翁敬堂对此持反对态度,想到那群污吏所为,翁敬堂不介意在公署采取特殊手段时保持沉默。
在西北禁烟过程中的集中戒毒、没收烟商财产、大规模处决烟商,所有一切仅仅只是一纸行政命令而已,所经过的只有军事法庭的快速审判,从审理到判决前后只不过一天而已,强硬没有任何妥协的禁烟令,得到的结果是边防公署所辖省区无一例外成为中国的无烟区,没有任何人敢于挑战西北禁烟的决心。
“大法官,主任办公室杨秘书长来电,主任请你立即去他的办公室。”
面前端坐的陈英、翁敬堂二人,是司马为了促进西北司法的公正和独立,特意从内地请来的两位大名鼎鼎的司法界人士,前者敢向国务院总理发传票、后者在多年后曾以厕所秘写检诉书,检诉财政部以及外交部总长。而司马取这二人做西北的地方检察官和大法官,正是取两人身上的正气和骨气。
“翁法官,您告诉我,按照国家和西北的地方法律和法令,如果调查结果证明确有其事的话,法院是不是无法治他们的罪。”司马强压心中怒火问面前二人。
从石磊那里司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尽管得到的答案让司马心中只剩下杀人的冲动……。
“当政府率先违法的时候,怎能指望民众守法,在政府为一时方便,而选择牺牲法律尊严的同时,为之陪葬的恰恰正是司法之公正。”后世警言让司马不得不有所顾忌,毕竟一直以来,司马所追求的正是司法的公正与独立。
司法公正是保障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当司法出现不公正的时候,那么整个社会就不可能存在任何公正可言。正是基于这个观点和后世的教训,自从西北走出工业区后,司马一直努力在察哈尔、绥远、热河原有司法体系上构建西北独立的司法系统,以司法的完全独立确保司法公正。断不能因为一时之怒而选择牺牲整个司法体系和这最后一道防线。
“就法律上来说,张家口官员所为并非没有违法的迹象,但是如果我们追究其法律责任的话,量刑最重也不超过半年。”翁敬堂如实回答了主任的提问,张家口市长张尉伦不愧是东京帝大法律系高才生,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可言,即便是查来查去最多也就只能治其一个不作为,量刑不会超过半年,这个结果并不是翁敬堂愿意看到的。
“主任,据我所知,西北各级政府机关公务员都是预备役军官,我想或许交由军事法庭处理此案,会有意外的收获。”见主任听到翁敬堂的话后眉头皱成了一团,于是陈英便开口说道。在来的路上陈英已经仔细考虑过,无论是地方检察官或是地方法院都不适合介入此案,因为他们并没有违法,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罪行可以因此而无法定罪,地方法院不行,不代表军事法庭不行。
“军事法庭!”陈英的提议让司马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了陈英的意思,用军事法庭处理此事确实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146章
逮捕
位于贝加尔湖南端安加拉河与伊尔库茨克河交汇处的伊尔库茨克,被俄罗斯人和外国人称为“西伯利亚的心脏”、“东方巴黎”、“西伯利亚的明珠”,在近350年的历史中伊尔库茨克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包括西伯利亚考察基地、流放地和淘金城。
自19世纪后期,列娜河发现了金矿,西伯利亚的淘金热开始了,来自欧俄地区的俄罗斯人奔向这里希望成为富人,他们中的一些成功者建立了经典的建筑和市中心的公共金融大楼,这些建筑见证了伊尔库茨克的繁茂。这里在1661~1669年成为西伯利亚的要塞城市,1764年成为东西伯利亚首府,十九世纪成为帝俄同中国贸易的重要转运点,是西伯利亚最为重要的河港、铁路交通枢纽,随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通车及附近煤田的开采而兴起。
现在的伊尔库茨克进入世人的视野,不是因为举世闻名黑貂皮,也不因为列娜河的金矿,而是因为这里是俄罗斯帝国的临时首都,尽管复辟的俄罗斯帝国并没有在国际上得到广泛承认,但是却因为退位沙皇尼古拉二世被杀而得到各国的广泛同情,尽管除中国外均未承认俄罗斯帝国,但却仍然给予一定程度上的支持。
“你看这街头上的门市,至少有七成招牌写着汉字,店主大都是西北、山西、河北、东北来的商人,街道上,有一半行人都是咱们华人,现在伊尔库茨克有三十九万人口,比共和六年俄国革命前增加二十五万,其中华人占到八成,华人占伊尔库茨克人口的一半,就连警察都有四成是中国人,知道吗?早晚有一天,这里将成为中国的,只要我们完成二十年移民三千万的计划,这里早晚得升起咱们中国的五色旗,变成中国领土。”透过车窗李经寿看着车外穿着毛呢中山装的国人对身边的张园标说道。
同时,眼中露出年轻人特有的野心勃勃,作为西北公司农业安置规划中心俄罗斯办事处主管,李经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使命,把西伯利亚染黄。
染黄西伯利亚是“黄色计划”的根本,而其核心就是二十年内从国内移民三千万至西伯利亚。计划是由司马拟定,边防军、边防公署以及调查部共同制定,由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具体执行,而李经寿就是计划的执行者,从调查部调至农安中心就是为了执行这个计划。而要完成这个计划,显然不能仅靠李经寿这群从调查部派来的“事务专家”,所以才会从农安中心调来一批真正的农业专家,而张园标就是其中领头人物,西北的移民农场规划至少有半数出自张园标之手。
“二十年移民三千万,但愿咱们能够完成这个计划。”张园标自言自语道。
李经寿的计划,让张园标心跳加速,甚至于让张园标感觉自己说话时声音和呼吸都在颤抖,这不是简单的农业安置,这是为国开拓疆土!计划一旦完成,自己也将会青史留名!如果不是街道两侧的欧式建筑和满街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初抵这座俄罗斯帝国临时首都的国人总会有一种身在国内的感觉,只是街道两侧悬挂有不少俄罗斯的三色国旗。这时张园标心里冒出一丝异样的想法:“或许要不了二十年吧!到时街道两侧悬挂的都将是五色国旗。”
这个时代拥有120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西伯利亚,基本上还是一片浩瀚无际的“处女地”。整个西伯利亚人口不过800万,农场200万个,耕地1000万俄亩,牲畜3700万头,以农业为主,工业较少。而且其中还有大约100万尚处于部族状态土著人,从乌拉尔到海参崴沿铁路线生活着六百万俄罗斯人,只要向浩瀚无际的“处女地”移居足够的移民,这里一切都将被改变,到那时被改变的并不仅仅只是颜色,而是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克南兄,大家伙初到伊尔库茨克,按礼今晚经寿应为大家接风洗尘,可早就和加米耶申科部长约好不好爽约,为表歉意,经寿私人在南福酒楼定了一桌酒席,希望克南兄以及诸位千万莫怪经寿失礼,还望克南兄及诸位切莫推辞。”
带着张园标一行到达往处后,李经寿抱拳鞠躬面带歉意向刚取出行李的众人赔礼。按照相关规定无论是西北公司或是西北各级政府,都没有迎来送往的义务和经费,但是因为未来需要和张园标等人长期合作,所以李经寿自掏腰包在酒楼定了一桌宴席。
“700万俄亩!”加米耶申科盯着手中的文件几乎用一种恐惧的眼光瞪着眼前的李经寿,以至于愣了数分钟后才说出一句话:“李经理,你知道你们想要的是多大一片土地吗?是700万俄亩,而不是700万华亩。”面对表情激动的加米耶申科,李经寿从身旁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加米耶申科部长,不过是西西伯利亚平原上的700万俄亩荒地而已,那里可有两亿俄亩以上的荒地和森林,我们公司只购买其中的一小部分荒地而已,荒地荒废着也是白荒废了不是吗?加米耶申科部长,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麻烦您先看一下再做决定。”李经寿面带微笑的安慰加米耶申科。从共和六年就来到俄罗斯的李经寿可没少和胆大妄为的俄罗斯官员打交道,对这些人的胆大和贪婪,李经寿有深刻的体会,为了钱他们可以出卖一切。
“这是……”打开文件后,加米耶申科被惊的倒吸一口凉气,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中国人。
“加米耶申科部长,按照西北边防公署和贵国达成的西伯利亚移民协议,我国已经取得在西伯利亚自由移民权以及与俄罗斯国民同等待遇的垦荒权,所以我们公司购买贵国荒地用于建立农场是完全合乎法律的,相信对此加米耶申科部长应该不会有任何意见,虽然规模稍大了一些。”李经寿依然面带微笑地对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的加米耶申科说道。那份文件里的一切足够打动贪婪俄国佬,只需要一个签字即可换到200万,不是形同废纸的俄国卢布,而是真金白银的西储券。
之所以采用公司集体购买耕地的方式,原因是为了系统化规范早期的西伯利亚移民,毕竟在国人眼中西伯利亚是一个满是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如果一味依靠民间自主移民,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计划要求显然不可能,但是在蒙古、新疆等地的公司农场已经提供了成熟的经验可供借鉴,不过公司出面就需要大规模购进土地。
文件夹中花花绿绿的银行本票让加米耶申科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革命夺去了加米耶申科的一切,无论是曾经的豪宅或是银行的巨额存款,当然也包括在一些工厂中的股份,甚至于革命还夺去加米耶申科数位亲人的生命。也正因为如此和其它官员一样,自出任帝国农商部长以来加米耶申科一直在利用手中的权力尽力挽回自己的损失,眼前这笔充满诱惑的巨款强烈刺激着加米耶申科的神经,但是又不得不顾及他人的态度,毕竟他们要的土地实在太多了。
“这个……李先生,您应该知道,700万俄亩!这个数字实在太过庞大了,如果一旦传出……我担心,您也知道的,政府内部总有一些人,比如高尔察克和他的朋友们,对于中国人在这里的活动总是充满警惕,一次性购买700万俄亩土地,尽管只是荒地,也会让他们抓住大做文章。”
“高尔察克?你们的海军部长?他除了在伊尔库茨克散播敌视中国的言论还会做些什么?我的朋友,不要忘记中俄之间用鲜血筑成的真挚友情,据说女摄政殿下以及贵国很多官员已经厌烦了他的观点,当然您的顾虑同样是我们的顾虑,部长阁下如果700万俄亩土地是提供给50家甚至100家垦殖公司的话,我想应该可以打消部长阁下的顾虑了。”尽管李经寿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听到高尔察克的名字时,李经寿眉头仍然忍不住跳了跳。
尽管西北是俄罗斯最大也是唯一的支持者,数十万西北边防军驻扎在从海参崴直到乌拉尔的几乎每一座城市,而且在外贝加尔等地建立了半独立于俄罗斯帝国之外的地方政权,但是在俄罗斯帝国高层中仍然有敌视中国的声音。俄罗斯帝国高官们看待中国的心态是复杂的,他们明白自己离不开边防军的庇护,但是半个多世纪以来形成的轻视中国人的心态又影响着他们的举措,当大量中国人涌进西伯利亚各个城市时,使得他们对中国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
在诸种复杂心态下,出现仇中言论并不奇怪,而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没有几个部下的海军部长高尔察克,自从他出任海军部长以来,一直在伊尔库茨克军政经各界散发种种仇中言论,无非就是中国人要把西伯利亚染黄之类的屁话,而他的言论也的确影响到一些人,这正是李经寿对此人反感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身后有日本人的影子。
“真不知道部里为什么要留着这群杂碎。”李经寿在心里如此想,在李经寿看来高尔察克的存在,严重损害中国在西伯利亚的利益,李经寿曾多次向部里申请采取特别行动,但是都被部里驳回。
“李先生,女摄政殿下会在15号之前返回伊尔库茨克,据说很有可能会对政府进行一次大的人事调整,相信到时高尔察克将军会到更能发挥他才华的前线,去为俄罗斯尽力,这也是他一直要求的,我想届时政府内部反对向多家中国公司出售荒地的声音应该会减弱许多。”
加米耶申科犹豫了几分钟后,非常自然的将那份诱人的文件夹放入办公桌之中,同时冠冕堂皇的对李经寿说道。
钱!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即便是那些将军们不也向赤卫军出售武器和药品吗?他们为了钱可以和敌人合作,而自己只不过按照政府和中国人达成的协议把一些土地转售给他们而已,这完全是合法的,相比于那些将军们,自己根本就是圣徒。
“部长阁下,祝我们之间合作愉快!”加米耶申科会同意自己的要求,并没有出乎李经寿的意料,反倒他方才毫无顾虑的表现出对高尔察克的厌恶,倒让李寿经感觉有些意外,不过在意外的同时也感到欣喜。
高尔察克太过于自傲,他的自傲得罪了很多政府官员,他不断在报纸上抨击政府内部贪污腐化,甚至于指名道姓的谴责一些官员是帮助中国人染黄西伯利亚的帮凶,只是因为中国人贿赂了他们。他的“爱国行为”为他赢得名声的同时,却孤立了这位非常“俄罗斯”的将军,像眼前的加米耶申科就和很多官员一样,曾因为经济原因受到他的指责,或许这正是加米耶申科反感他的原因。
当李经寿用一笔巨额贿赂从加米耶申科处换来大片土地的同时,数千公里外的西北,正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一场廉政风暴必定将以张家口为开端在整个西北掀起,而此时这场风暴仅仅只是初现端倪。
西北宪兵发源于民团执法队,后因民团改组为边防军,军种分隶而由不同单位指挥,但在军事警察任务的职掌上一直未改变。现在西北宪兵分为陆军宪兵、海军宪兵、空军宪兵等,而作为军事警察力量,边防陆军刑事调查组在体系上与陆军宪兵均同属陆军,同属宪兵一员,但是在职责上以刑事调查为主,负责调查涉及刑事犯罪案的边防军人员相关犯罪行为,包括宪兵队内部犯罪。
“根据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刑事调查组今晚将指挥司令部直属宪兵一起在张家口展开行动,任务是逮捕张家口市各级机关共计一百三十四名预备役军官,同时展开对其犯罪行为的调查,下面布署任务……”在张家口市郊守备团营地一间军营内,游九如对面前三十六名刑事调查组宪兵说道,随后开始向下属发放批捕预备役军官的个人资料。
按照司令部命令轰动西北的张家口官商勾结案将由刑事调查组负责,相关官员的一切行为都将由军事法庭认定,换句话说,他们死定了!按照边防陆军军事法典战争时期特别法令,任何被军事法庭的联合法官认定为对国家安全以及边防陆军构成威胁的军人行为都将被视为犯罪,那些官员的行为或许并没违反民法,但是他们的行为却对边防军造成了损害。
“今天行动一定会吸引众多民众围观,同时现场还会有大量记者,各位切记一点!不需要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事后会有司令部新闻官处理一切问题,在逮捕过程中必须以军衔相称。”布署完任务后游九如郑重其事的再次强调,游九如不明白司令部为什么要求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采取高调逮捕,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尽管游九如的本意更喜欢夜间行动。
共和七年七月十二日中午时分,当一百六十余辆标写白色宪兵字样军车驶入张家口市区时,路边的行人看着急驰而过的军车或多或少都明白一些,路边不少人纷纷扔下手中的一切追赶一进城便朝各处散去的军车。
“诸位放心,他们治不了我们的罪,我们从来没有违法,不过为了顾及边防公署的颜面,我建议各位向市政府请辞,毕竟现在事情捅开了,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做做样子。当然我绝对不会批准各位的请辞,我们必须要演场戏给他们看,演给记者们看,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咱们就必须借记者把事炒上天,只有这样边防公署才会有所顾忌,司马主任不是一直强调司法公正吗?只要他还要这张皮,我们就不会有事,你们告诉其他人,大家不需要担心!”站在窗前看着被拦在市政府外的记者,张尉伦异常冷静地说道。
作为帝国法律专业高材生,张尉伦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绝对没有违反法律,即便是边防公署再恼怒,他们最后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张市长,要是那样……你知道当初田督军可是……如果他们不按您想的出招,到时咱们怎么办?”听到张尉伦的话李文新不无担心地说道。作为警察局局长,李文新担心的不是违法不违法,法律那东西谁认真计较过。
“所以我们要把事情闹大,所以我才要你们集体请辞,记住了,是集体请辞。”尽管张尉伦表面上非常冷静,但在内心深处还有和李文新一样的担心,毕竟谁知道边防公署一旦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所以现在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对自己才是最安全的。集体请辞就是张尉伦把事情闹大的一个筹码,只有事情大了,边防公署才有所顾忌。
“你们分头去安排一下,别像掉了魂似的,记住了,咱们可从来没有干过违法的事,也没干过昧良心的事,各位,这一年多大家也挣了不少,即便是丢了这身官衣,别忘了咱们还有大笔存款在银行里!”面对惶恐不安的官员,张尉伦再次交待道,随后便大模大样的走出办公室,现在担心、害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是把眼前的这一关挺过去。
“请大家相信一点,我张尉伦绝对是清白的,我绝对没有背弃自己的职责和誓言,如果我张尉伦有任何违法行为,我愿意像宣誓就任市长时誓言所说,接受法律最严厉之惩戒。诸位,我和张家口市多名公务员,已经向张家口法庭提出控诉,依法状告造谣污蔑政府公务人员的《公平报》报社以及那个以诽谤他人为业的无耻之徒任明图。”刚一走出市政府便被一拥而上的数十名报社记者包围,身穿整齐的黑色呢制中山装的张尉伦正义凛然地说道,而他胸前佩戴的红宝石质的“华字龙纹章”在阳光照耀下映出点点红光。
“张市长,我就是您口中的无耻之徒《公平报》记者任明图,请问你对王言仁的天祥地产公司,也就是张市长您表舅子的那家地产公司,在他们指使流氓强拆居民房屋时,你在什么地方?张家口市的警察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张市长对此做何解释,如果谈及无耻的话,明图实不敢与您相比,至于你对我的诽谤我保留进一步追究的权力。”在市政府门外已经等了一个钟头的任明图这时突然大声喊道,然后朝前走去,一手拿记事本、一手拿钢笔,一副标准的记者模样。
“咔、咔、咔”任明图的喊声立即引得原本围在张尉伦身边的记者,纷纷把相机镜头转到任明图身上,市政府外的记者们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冤家路窄的场面绝对是一个吸引读者的大新闻。
“张市长,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从同行们让出的通道中走近的任明图直视张尉伦说道,任明图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甚至于任明图非常期待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如果那样的话至少证明他们做贼心虚。市政府外的记者兴奋不已地注视着冤家路窄的一幕,他们兴奋的按动快门,眼前这个任明图挖到一个大新闻,现在又送一个新闻给大家伙,一些记者甚至在心中期待张尉伦恼羞成怒挥拳相向。
“任记者,对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对此我自然会向张家口市议会作出解释,当然是在议员要求我作出解释之后。另外我个人已经向张家口法院提请诉讼要求追究你在不实报道中对我个人名誉的诽谤。年轻人,尽管作为记者的责任是为社会公正仗义执言,但绝不像你这样为一己私利以诽谤他人获得晋身之资。……”让所有人失望的是张尉伦并没有像他们期待的那般恼羞成怒,反而用带长者风范的语气对面前正气凛然的任明图进行谆谆教诲,言语之中甚至带着些许惋惜之意。
“滋……”就在这时市政府外响起一串刹车声,眼尖的记者看到竟然是部队的军车,军车上白漆书写的“宪兵”二字不禁让他们一愣,直到从车上跳下头戴白盔全副武装的宪兵时,他们才意识到等待已久的大新闻来了,于是连忙拿起相机冲刚刚下车的宪兵接连拍照。原本如忠厚长者般侃侃而谈的张尉伦,在看到从十余辆“JEEP”军车上走下的武装宪兵时,面色灰败恐惧不复长者风范。
在记者们手中相机的闪光灯中,走到张尉伦面前的游九如取出一份特别军事法庭签署的逮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