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校对)第157部分在线阅读
“三个小时!只要我们守三个小时就行了!”看着已着逼近前沿的哥萨克骑兵于文泰在心默道,用自己一个营去争取三个小时时间,为买卖城第七旅主力争取构建防御工事的时间,于文泰必须要用尽一切机会去争取这个三个小时。老毛子和日本人一样杀戮成性,十七年前海兰泡惨案中被屠杀数千华人的记忆,仍然留在于文泰脑海中,一旦俄人攻入买卖城,无疑买卖城就会是第二个海兰泡,无论如何也要为他们争取三个小时撤离时间,哪怕只撤出二十里地,俄人也不会追赶他们。
一连前置防御迫使俄军提前展开,层层防御可以尽可能拖延俄军前进脚步,只有这样才能够在绝对劣势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看着身边有些愤然的李明哲,于文泰知道初来此地的他,还不了解这些兵油子,北方军不是西北军,西北军可以不惜一切的拼命,北方军……于文泰没有那个底气。
前方传来枪炮声和哥萨克骑兵们的呼叫声,早就激起马定邦胸中熊熊斗志,马定邦回转马身,环顾身后的三百骑兵,这些从前清时就在马背上讨生活的老骑兵都已手持马刀,安静地等待着随时到来的厮杀,只有几匹劣性较强的战马不耐的轻声嘶叫。
“兄弟们!用到咱们的时候到了!那些个老毛子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瞧咱们,今天爷们给他们长点儿记性,让他们记得这是谁的地界,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中国马队的马刀!是个带把的爷们,跟我冲!嘞!嘞!嘞!”
看到天空中划过一红一绿两道信号弹有闪光之后,早就按耐不住的马定邦大声吼喝着,从打驻到这恰克图,就没少受那些哥萨克冷眼的马定邦早都等着这一战,一直掩藏在后方九营骑兵连随着马定邦的吼叫,挥舞着马刀的骑兵连近百名官兵,口中发出不同于哥萨克的嘶吼声向前方飞驰而去。
“为了祖国!和他们拼了!”在哥萨克骑兵即将突进一连防线的时候,宋杰大吼一声跃出散兵坑,操着手枪冲着上去,抬手对着逼近的哥萨克骑兵战马就是一枪。
“和他们拼了!”见连长跃出散兵坑后,散兵坑未受伤的官兵立即跃出了散兵坑,此时再呆在散兵坑无疑等于送着脑袋瓜子给骑兵砍,只有用刺刀将生死置之脑后才能求得一切生机。
“乌啦!乌啦!”见中国人防线即将被自己突破之后,曾经在战前发出只需要一个冲锋豪言的科夫卡挥舞着马刀大声呼喊着,似乎是在提前庆祝一般,当看到那些中国军人提着上了刺刀步枪跃出战壕的时候,此时兴奋的科夫卡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这些中国军人即将被勇敢的哥萨克勇士们击溃而争相夺路而逃的场面,然后在哥萨克们的马刀下像砍瓜切菜般的被彻底消灭,他们的尸体会在地上遭到马蹄踩踏,而变成一堆不可分辨的肉泥。
“啊!”此时一连阵地上响起前所未有的吼叫声,震人心魄的吼叫声几乎遮挡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一连上百名官兵用这种吼叫,来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最后一丝恐惧,同时义无反顾挥舞上着刺刀的步枪,向近在咫尺的哥萨克冲去,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终于在一连官兵们呐喊声和哥萨克骑兵的呼喊声之中,绿色的浪潮和灰色的浪潮迎头相撞了,一切仅仅只是在短短的刹那之间,但是时间好像被定格在这一刻一般,科夫卡并没有看到那些中国军人惊恐的面目,而是看到一种近乎于狰狞的面容,如同刚从地狱中厮杀而出的死神一般涌了上来。
当一名哥萨克骑兵扬起手中的恰西克马刀,向朝自己冲来面目狰狞的中国士兵砍去的时候,那个中国士兵并没有躲避而是奋力高举着刺刀向前扑了过来,在马刀带着惯力即将砍到那个中国士兵的时候,这名哥萨克士兵看到那个跃起冲来中国士兵的面孔中突然露出的笑容,其中看到一丝不祥的气息,但是一切都晚了。
在锋利的马刀砍进那个中国士兵肩膀的时候,那名中国士兵枪头上的刺刀,从斜下方大腿根腹相接处,直刺到了这名之前还有些兴奋的哥萨克体内,当战马的惯性拖着刺刀瞬间在哥萨克右腹部,划开了数十厘米的口子,肠子也随之被甩拖了出来,在哥萨克被步枪上刺刀拖下马的时候,已经失去生命的战士和哥萨克骑兵同时摔倒在地上,后续的战马没有一线怜悯的从两人的尸体上踩踏而过。
“啊……”躺在散兵坑中伤兵看到,那些骑兵挥舞着马刀掠过的时候,便奋力挣扎跳出散兵坑,看着眼前冲来的骑兵,突然发出惊人吼声,同时拉下了手榴弹的拉环,在一个面目可憎骑兵冲近的瞬间,松开了扣在手中手榴弹的翻板,那名哥萨克马刀即将挥下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当硝烟散去之后残留的肢体,分不清是九营伤兵的还是哥萨克的,只有一匹腹腔被炸飞的顿河马在躺在地上抽搐着。
“啊……”手枪的子弹被打空之后,身上已经沾满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俄国人鲜血的宋杰随手把手枪砸向一个冲过来骑兵,然后弯腰想从地上拾起一支步枪,就在这时一个俄国骑兵跃马冲了过来,冲着弯着腰的宋杰挥下了闪烁着寒光的马刀,在宋杰拿起步枪接着战斗的时候,锋利的马刀在巨大的惯性下瞬间划过了宋杰的身体。
“嘞!嘞!嘞!”当骑四连的官兵们嘶吼着挥舞着马刀冲近的时候,领头的马定邦挥舞手中的马刀看到眼前数十名浑身是伤的步兵挥舞步枪和骑在马背上的哥萨克们拼命地厮杀着,在一连阵地中近两百名哥萨克骑兵被几十名步兵死死胶粘着。不时可以看到伤重的伤兵拉响手榴弹。
“啊……”看着一名伤兵不顾一切死死抱着马腿,转瞬间连人带马淹没在手榴弹爆炸时扬起的尘土和烟雾中,看到一连阵地上的一切,骑四连官兵们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叫声,几乎是目光带泪冲入了已经陷入僵持之中的一连的阵地上。
“撤退!”听着侧方传来声盖云霄的呼喊声和马蹄声,已经被之前中国军人拼命一搏给震惊的科夫卡勒着马缰调转马身大声地喊着,科夫卡已经完全收起了对中国军队的轻视之心,而此时不远处飞驰而来的中国骑兵,挥舞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军刀。更让科夫卡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
“啊!”刚一冲入一连的阵地之中,骑四连官兵们便呼喊着挥舞着马刀砍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哥萨克,在先前的冲锋和与步兵的厮杀中已几如疲军的哥萨克们,之前在一连的拼死一击中,仅仅是靠着最后的勇气在那里苦撑着,而此时被屠杀的角色已经发生了转变,骑四连这支生力军突然加入,瞬间击破了残余哥萨克们最后一丝勇气。
“我们……赢了!”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明哲目中含泪激动的吼着,似乎是在发泄着胸中压抑多年的情绪一般。之前一连以超乎人们想像的勇气,面对着骑兵发出的拼死一击,冲垮俄国人的勇气,为骑四连攻击创造了条件,两个连消灭一个建制完整的俄罗斯哥萨克骑兵营,在中国抵御个外侮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
“我们没赢,一切才刚开始!”眼前震人心魄的一幕同样震惊了于文泰,于文泰未曾想到自己的士兵,那些自己心中一不顺立即撒开脚丫逃跑的兵油子们,此时竟然表现如此的勇气,短暂而震震人心魄的绝死一击之中,没有一个士兵逃跑,于文泰看着自己安置在后方的两个轻机枪组,不禁心生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为了阻逃,而把他们设在那里,也许……一连阵地就不会被哥萨克突破。
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山包下传过来,在草原上回荡着,伴随微风袭来的硝烟味混杂着浓密的血腥味,笼罩着整个山包,在后方作为预备队的二连官兵闻着空气中硝烟味和血腥味,看着山下震人心魄的一幕,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所有官兵都沉默不语,一连用自己的牺牲为他们做出了榜样。
战斗结束之后,在两侧山岗下这条百年商道中,中俄两国军队第一次交战时的主战场,只见那肉眼可及的视野内,零零落落散布着无数人与战马的尸体,间或还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死尸丛中哀哀悲鸣,滚滚浓烟从战场中升起,直升到半空中。
“耻辱!这是俄罗斯陆军的耻辱,一个哥萨克骑兵营,被两个连队中国军队全歼!是整个俄罗斯陆军的耻辱!”在距离一连阵地不到半公里外的前营子俄国海关大楼上,从望远镜中看着中国军队阵地上遍布的死尸,谢德洛夫狠狠摔下手中的望远镜,大声的斥责道,即便是放下望远镜,谢德洛夫都可以清楚感觉到中国人阵地前那刺目的场面。
谢德洛夫原本以为眼前设于商道中中国军队那层单薄的防线,只不过一个冲锋就能拿下,然后俄军就可以立即冲进只有数百米恰克图城内,但是此时一个营几乎被中国军队全歼的结果,让谢德洛夫感觉到的更多的是羞耻和因其带来的愤怒。
“效忠祖国,誓死戍边!”从山包上走下来看着眼前布满尸体的山谷,那些到死仍然紧握着武器的战士,于文泰的脑中回响想半个多小时前,那些战士响彻云霄吼声,此时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自己之前的誓言。
“连长……”不远处传来一名士兵的哀号声,听到这个声音于文泰连忙走了过去,只看到一个伤兵正奋力想把一截被砍断的肢体按回去,同时一边大声地哭喊着。
“你他娘的听到没有!快给我们连长包扎,救不活我们连长,我毙了你!”一名浑身是血愤怒的军官一边吼叫着,一边拉动枪栓指着一旁衣袖上系着红十字标志的卫生兵,看着眼前一幕于文泰便喝了一声走了过去。
“都住手!”
“……去看其他人吧!”看着躺在地上的伤员尽管是满面血污,但是于文泰还是认出了这个嘴中喷着血沫的军官是一连长宋杰,自己营中唯一一名军官生,此时他胳膊被砍掉半截,胸腔也被辟开了大半血液已几乎流干,这种伤就是大罗汉金仙在也救不活,于文泰便挥挥手让卫生兵去救其他人。
意识模糊的宋杰喃喃着,仅存的右手无意识像是在腰间摸些什么。
“在这……”蹲下身来的于文泰隐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从他腰间武装带上取下短剑,放在宋杰手中,然后重重握着他的手,以让宋杰握紧手中的“军人魂”。
“成……成……仁!不……亡……”紧握着手中“军人魂”短剑,拼尽全身力气将其放在胸前后,宋杰在闭上眼睛的刹那,好像回到从前回到了军校毕业那会,似乎耳边又响起了校长授剑时的嘱托,还有军官学校教学楼前那个手持步枪作冲锋状的士兵铜像。
“成功成仁!荣誉!责任!国家!奉献!”见宋杰已经闭上了眼,于文泰从宋杰手中紧握的“军人魂”内抽出短剑,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的军人魂短剑上两面分别刻着的十二个字,于文泰不禁感觉有些神伤,看着已经合上眼的宋杰,于文泰把短剑重新插入了剑鞘。
“一路走好!我随后来!”示意战士把宋杰的遗体裹进毛毯于文泰在心下默道。
“王排长,由你暂代一连长职务,从二连给你们连补充一个排,哪怕就是死,你也要给我死死的钉在这!记住了!成功成仁!不当亡国奴!”看着用毛毯包裹着宋杰的遗体被抬走后,于文泰看着脸上挂着泪的王定坤,也就是之前拿着手枪指着卫生兵的军官,语气严厉地说道。
“是!请长官放心!只要一连还有一个活人,老毛子就别想从这里通过!”王定坤非常难得按照宋连长平时那般作态说道,如果不是前线禁止行军礼,王定坤非常想过去给宋连长行那样行标准的军礼。
此时一连阵地上一片寂静,偶尔可以听到伤兵强忍着痛的呻吟声,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幸存的战士们静静依在散兵坑中,目光中带着绝然之色,像受伤后的野兽一般添拭着身上的伤口,同时警惕着随时可能来犯的敌人,准备给来犯敌人致命一击。
“看,这是俺媳妇还有俺儿子,都搁在山东老家哪!等打完这一仗回到家,再让俺媳妇给俺生一个大胖小子。”在一个散兵坑中,一个浑身布满灰尘的老兵怀抱着步枪,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对身边刚刚补充过来的二连战友说道,同时情不自禁朝南方望去,自打从山东调防到买卖城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尽管嘴中这么说着,但是老兵也明白,这一仗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老兵此时的心里,却没有往日那般,心存逃跑的侥幸,逃又能逃到那去,逃回山东?等老毛子打过去吗?
“轰……轰……”就在这时更加密集的炮弹带着刺破天空的呼啸声再一次落在守卫百年商道隘口的九营一连阵地上,扬起尘土、钢铁破片和硝烟瞬间笼罩在一连本就不宽阔的阵地上。密集的炮弹几乎使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躲藏散兵坑中的士兵们,都低着头感受着爆炸冲击波带来的震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偶尔一发炮弹落入散兵坑后,被炸飞的士兵肢骸四处飞散着,猛烈炮击意味着俄军又要攻上来了。
“大家伙都同意撤走了?”听着隆隆炮声中马匹、骆驼的嘶叫声,看到佐理专员李垣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正在布署着城防的高在田便开口问道。
“嗯!栅墙八门尽开,上万民众估计在一个时辰内即可撤出买卖城!大家都知道江东六十屯,不用多费口舌头!”李垣轻嗯一声然后径直端坐在椅上,随之闭着眼睛说道。
“走了就好,垣之,你的一营护兵我没动,就由这一营护兵守护民众安全,你也随众撤回库伦,现在唐努乌梁海师已兵近库伦,你们撤到库伦,有三万大军驻防,在库伦应得保安全,军务在身,恕在田不送!”
听到民众们愿意撤离买卖城,高在田只觉心中最后一个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买卖城居民九成为内地各省旅蒙商号的汉人掌柜、伙计,十七年前的江东六十四屯先例在那,由不得高在田不加以顾虑,正因为如此,才会舍掉一个营,争取几个小时时间,以供买卖城民众撤离,现在既然民众们愿意撤离此地,剩下的就好办了。
“联号说不需要护兵保护,商团还有几百人,各家商号还有千余支枪械足以自保,所以护兵我留下来了,在田兄尽管使唤,李垣虽文官不及在田兄之武勇,然也是中央政府任命买卖城都护副使兼佐理专员,更身负少将之衔,负守土安民之责!共和以来,中国并无弃城而逃之官员,此等先河绝不能由李某先启,李家累世清白绝不能毁于李某之手,在田兄愿做共和以来徇国第一武将,李垣自当做徇国第一文官。”闭着眼睛端座椅上的李垣面无表情地说道,之前李垣曾想过离开,有高在田的前话在那,以护送民众离去,倒也是尽职尽责,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是最终李垣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垣之!你……随你!”高在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些话,是从眼前这个自己眼中没什么骨气的文人口中说出,正要开口劝阻只见李垣从衣袋之中拿出了一支手枪放在桌子,高在田摇摇头叹道。
而此时在距离买卖城近两千公里外的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地下作战指挥中心一号作战室内,此时的一号作战室内的空气紧张至极点,年轻参谋们在大声争吵着、讨论着应变计划,而司马和蔡锷都面神凝重地看着沙盘上标示出的部队所处位置。
“……即弹尽粮绝,战至最后一人,在田与第七旅八千将士绝不后退半步,如若七旅战没,烦请西北代为照看七旅将士遗族,七旅八千将士于九泉之下必感厚恩。但凡后方出现第七旅官兵皆以逃兵论处!烦请司马弟代行军法!”
目光凝重的司马总是有意无意朝手边电报看去,电报中绝决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司马忍不住皱着眉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高在田时的模样,那个留着八字胡、身着黄呢大衣、腰系西式指挥刀有些胖乎乎的中年军官。上次他来西北时,自己只是提了一下改编事宜,二话没说就应下了,我以诚待他,他以诚还我!
“兄弟!什么都不说了!都在这酒里头,只要我高三升还有一口气,骑四团还有一个活人,就绝不会让外蒙有失!如违此誓犹如此碗。”此时司马脑中浮现了当初两人第一次相见时,高在田在酒桌上对自己的许诺,想起了那飞溅四处的酒碗。电报中只字未提求援之事,只是表明了决心,顺便希望西北照顾第七旅遗族,今天他要实践年前对自己的承诺了。
“唐努乌梁海师现在到达什么地方了!”看着面前这份电报司马目光凝重犹豫了数十秒后突然大声问道,此时司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三升不负我,我必不负三升。第七旅虽不是西北军嫡系,但是绝不能就此坐视其全军尽没。
“报告。唐努乌梁海师目前已经进抵距离库伦城外四十五公里处,正在修整中,目前距离买卖城大约700公里,因为库伦至买卖城间并不是公路,如果一切顺利,可于明日晚六时前到达买卖城!”听到司马话后正在和参谋们讨论着的王公亮立即明白了司马的意思,于是便立即回答道,看着司马严肃的神情,王公亮知道司马要做什么了。
“电令唐努乌梁海师!不必进入库伦明晚五时前务必赶到买卖城,增援第七旅,告诉冷御秋西北六百万民众在看着他,中国四万万同胞在看着他!国家存亡在此一战!民族兴衰在此一战!”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司马大声命令道。这个时候容不得任何犹豫不决,俄罗斯军事入侵远远超出了司马原定计划,原本按照推演,俄国人绝对不会在这个内外交困之际对蒙古下手,但是事情偏偏在这里出了问题,偏偏俄国人真的对蒙古动手了。
如果早料到俄罗斯会对买卖城下手,恐怕司马绝对会在之前对第七旅整编中,以甲种部队标准给其补齐装备,而不是像现在仅仅只是补充了几十架轻重机枪、几十门迫击炮、几门野炮而已,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最重要是弥补这一切。
“另外,通电全国!俄罗斯军队于今天共和六年五月三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对我西北边防军第七旅不宣而战发起偷袭,为保卫祖国神圣不可侵犯之国土,我西北边防军二十万将士与西北六百万民众,必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与俄人血战绝不后退半步。把高在田的电报也发出去,告诉全中国,在西北、在蒙古有一群中国人在为这个国家而战!告诉他们我们在干什么!动员令下达三天了,我们才只动员了不到十万人入伍!必须要加快动员!告诉每一个西北人,俄国人打来了,会抢走了土地,抢走房屋、强奸他们的妻女、杀死他们的父母!把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全部派到蒙古去!告诉他们!祖国就在他们身后,后退半步就是西北!就是他们的父母妻儿!”
感觉到怒火压抑在胸腹之间的司马,几乎是狂吼着下达着命令!不用想像司马都知道一旦俄国大军南下占领了蒙古之后,西北要面临的是什么,西北被迫在自己家门口打仗,在蒙古即便是把整个蒙古打烂,被摧毁的不过是农场而已,但是这里不同,战火燃烧到西北,自己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司马,现在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唐努乌梁海师因为受限于交通工具,并没有带足弹药,步兵仅仅只携带了两个基数的弹药、炮兵也只有两到三个基数,唐努乌梁海师的储备弹药,至今仍然在西北军营仓库之中,增援第七旅固然重要,但是没有足够的弹药,他们即便是在规定时间内增援到了买卖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另外唐努乌梁海师所携带的食物也有不足,如果要用唐努乌梁海师增援买卖城,必须立即电令驻库伦独立警备团立即将其弹药储备悉数装车,另电令库伦西北商行收集食物、油料等一应物质,以支持唐努乌梁海师作战!还有,不要忘记我们根本没做好战争准备!如果仓促而行的话,我们所需要付出的损失会远超出我们的想像!”
一直沉默不语的蔡锷在司马有些冲动的表态之后,一针见血把司马计划中未考虑到部分指了出来,第七旅必须要增援,蒙古更不容有失,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是西北军司令部,也从来没有计划过要和俄国军队在蒙古大打一场,根本就没做任何准备,现在一切都仓促之间作出决定,军人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即便是蔡锷对蒙古局势也不觉乐观。
“松坡,你是边防军总指挥,具体方案你来制定!我们也许没做好战争准备,但是我相信西北军官兵已经做好了为国尽忠的准备!我相信第七旅会给我们赢得时间,现在司令部必须要在今晚六时之前,拿出应变计划,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把俄国人死死挡在库伦以北!挡在买卖城!买卖城就是我们的死地!也是俄国人的死地!”说道激动处司马用力猛砸了一下沙盘,死死地盯着沙盘中的买卖城。
第21章
三方
上海法租界莫利爱路29号是一座欧洲乡村式样小洋楼,这幢并不显眼的小楼房因其主人的原因一直倍受人们关注,这里便是前共和中国临时大总统的住处。这座深灰色两层楼房,楼前是一片正方形的草坪,三面环绕着冬青、玉兰、香樟和松柏,是一座幽静的欧式花园住宅,系4名旅居加拿大华侨购赠孙中山,为的是支持孙中山的革命。
在小楼二西处的书房之中,此时气氛显得有些超乎寻常的诡异,坐在书房内孙中山看着司马先后两份演讲稿沉默着,此时的孙中山发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之中,自从司马在西北基石会议厅内发表讲话,到后来的广播讲话以来,孙中山便陷于这种两难境地。对于西北派大军进驻蒙古,进而收复蒙古,孙中山曾发电祝贺,对于外蒙独立时曾发出组建五十万大军收复蒙古、海参崴的孙中山而言,西北收复蒙古之功,过于傅介子、陈汤二人之功。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西北边防公署来电告知后,立即去电相助,而在俄人武力相威时,也曾通电以示支持,也曾呼吁各界共同抗俄,但是此时孙中山却陷于一种前所未有的两难困境之中。
随着从京城传出的消息,段祺瑞利用西北发布全面动员令,同时号召国人同心相助之机,在京城上下奔走活动,争取国会议员支持通过对德宣战,理由很简单,就是以对德宣战之名,将中国纳入协约国体系,将蒙古问题变成中俄两国之间的利益之争,进而防止列强借口维护俄国安全而干涉其中。
一直以来段祺瑞外交方针在未提交国会之前首先取决于军事会议,并且指使督军团对国会采取表面联络而意在威胁的行动,早已引起了国会方面很大反感,除研究系外,各党派议员都不甘心做段的工具,单就过去看参战案很难在国会得到通过。
而现在随着段祺瑞幕僚们打出不通过对德宣战议案,就是行卖国祸国之实,甚至于就是国内不少团体也致电国会,要求国会通过对德国宣战。原因无他,现在国人本就脆弱的神经,已经随西北的全面动员而变得紧绷起来。虽然没有人相信西北能够击败俄国,但是却没有人不佩服西北人的决心。
也正因为如此,在人们看来既然不能给西北助力,那么就绝不能拖西北的后腿,而在受国务院控制的报纸鼓吹着对德宣战,可以避免英法美日等国借口干涉蒙古,有助于西北护蒙戍边大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国会或是国内舆论以及各社会团体,在是否对德宣战的问题,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却不是孙中山乐意见到的,毕竟段祺瑞主张对德国宣战想借机扩大势力,其真实目的在于以此和日本挂钩,借机取得日本的贷款和军火,进而以参战之名,行武装统一之实,但是现在因为西北、因为蒙古,孙中山只能选择支持对德宣战,以保蒙古以不失。
“展堂、执信,对现在对德宣战之事,你们怎么看?”看着书桌前的胡汉民、朱执信二人,孙中山开口问道,尽管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孙中山还是希望听一下他人的意见。
“先生,诚如您之前所提,我国参战于国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战。西北因为蒙古被绑上了战车,整个中国却因西北而绑上了战车,西北为了蒙古不得不战,中国为了西北不得不战!司马政治上不成熟,难道他蔡松坡也跟着一起疯了!”看着面色凝重的先生胡汉民面带着愤然开口说道。
在胡汉民看来现在全中国都被西北捆绑上了一辆前途未明的战车,正是因为西北在军事上的冒险、政治上的幼稚,才使得置全中国以前所未有之危险之中。作为中华革命党的政治部长,胡汉民一直以来都是坚持拒绝参战,原因是因为参战于中国而言无利可图,尤其是在当前局势不明之时,对德宣战更是危机重重,更何况政府参战的目的并不单纯。而此时随着因为蒙古俄国人叫嚣着战争威胁,西北随之以全面动员相对,国内更是引发了反俄狂潮,此时胡汉民却发现为了维护国家领土和权益,此时对德国宣战反而成必然的选择。
“先生,对德宣战一事关系到整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前途大事,因而除严守中立外,不能望有他种行动。虽然德国已显疲惫,然战局未明之时,对德宣战无疑自加风险于身。然此时如展堂兄所言,此时我们不得不战,对德宣战是避免蒙古为他国借口干涉的唯一选择。现在不仅仅只是一个西北全面动员了,在上海的街头随处可见祖国召唤你的海报,青年人现在谈论最多的就是蒙古,就是祖国!就连南洋现在都有数千人要乘船回国保卫祖国,广西通电全国将派一团精兵赶赴西北,云南、贵州、四川皆通电全国将派军助战,且都言或整建、或散建皆听从西北边防公署任之。现在上海各界也正在发动为西北全民动员卫国壮举策划一次大规模的全民献金救国,现在因蒙古之事,举国上下当真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少,民心、民意聚集于西北,除了支持对德宣战,我们还能做什么?”
作为先生的军事联络官以及机要秘书的朱执信在听到胡汉民话后有些失落地开口说道,曾经执笔撰写由先生口授内容观点的《中国存亡问题》一书的朱执信,清楚的知道此时对德宣战对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虽说眼前可以接收德国在中国的利益,取得部分国家权益,减免部分债务,但是毕竟一切都是前途未明朗,对德宣战无疑是将整个国家命运押于英法,一旦发生意外,到时是悔之晚矣。
但此时为了蒙古整个中国都没有退路可走,只有宣战一途,即便是支持政府对德宣战,政府假宣战之名扩充实力的前提下,也不得不支持政府决定,一百五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任何人也无法坐视。
当身于上海前临时大总统为对德宣战之事犹豫着做出决定的时候,在千公里外的京城那位曾经人称菩萨的大总统,为着同样的事情烦躁着,府院之争起自袁世凯死后,而对德宣战事宜则成为了府院之争的角力点,尤其是府方更是将其视为能否压制国务院的角斗场。
在最初前总统袁世凯在世之时,因为欧洲局势不明,德军对协约国呈现进攻态势,段祺瑞坚持反对对德宣战,而那时身居副总统之职的黎元洪则是支持宣战。而后当袁世凯去世后,两人一为总理一为总统,由此也就引发了举国关注的府院之争。从最初的政见之争,到后来发展成了为了反对而反对。
随着欧洲战局日渐明了,为了搭上战胜国的最后一班车,争取国家利益,段祺瑞转变立场支持对德宣战,而为了反对国务院和段祺瑞,黎元洪则硬生生转变了立场,变成了反战派,以至于现在对德宣战一事上,已经被府院双方看成了能否压制对方的角力场,而府方幕僚群体更为甚之。
“上午段合肥在国务院邀请国会各党派主要人员108人举行谈话会,对他们解释对德问题的四个疑点,第一,说明俄国发生革命,俄、德单独媾和的谣言没有根据;第二,保证参战后对日本没有秘密外交,中国政府并不偏重一国;第三,对德宣战后中国没有实际战争,全国无施行军法的必要;第四;德国现已转攻为守,没有取得最后胜利的可能。而在谈话会上,段合肥称,对德宣战是避免日本等野心国家借口协约国安全干涉蒙古,支持西北复蒙,维持国家领土完整最好远择。其以此为由说服了大多数到会的国会议员,益友社已经改变反对无条件宣战的立场,而政研系也多半改为支持对德宣战,至于复兴党虽未表态,但是事关西北命运,其倒向自无用怀疑,国会很有可能通过对德国宣战的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