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校对)第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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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却拉着他的手,道:“要是我不把你带回去,我娘会打我的。”
  沈溪拖着沈元便往教室外走,刚到门口就被林齐给拦了下来。林齐推了沈溪一把,怒气冲冲地问道:“喂,你干嘛帮这小子,想打架啊?”
  虽然林齐高沈溪半个头,但他却不敢与沈溪正面相对,一来是因为他爷爷和老爹都提醒过他,就算跟谁打架也不能跟沈家小郎动手,二来是因为王陵之经常找沈溪玩,王陵之大他们两岁,过来后有一次竟然跟一个十三四岁的学生打架,那小子被王陵之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从那以后同学都知道沈溪有个打架不要命的“师弟”,谁得罪沈溪都没好下场。
  沈溪没好气地回道:“沈元是我六哥,我不帮他帮谁?”
  林齐刚才被一众同学数落,觉得面子挂不住,还想继续挑衅,这时候教室门口跑进来个穿着白衣短打的小子,蹦蹦跳跳好像猴子一样:“师兄放学了?走,咱们一起出去玩。”正是算准时间过来跟沈溪学武功的王陵之。
  林齐本来都准备上去拿沈溪的衣领了,见到王陵之后他吓得往后缩了缩,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随后目送沈溪三人离开学塾。
  回去的路上,王陵之都在跟沈溪讲他在跟老爹去乡下收田租时候的所见所闻,王陵之自小生长在城里,没去过乡下,这回到了村子里,见到的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好玩。
  王昌聂两个儿子,长子在牢里还不知何时能出来,所以王昌聂除了培养王陵之读书,也想让小儿子将来能执掌家业。
  长子因为做生意坐牢后,王家便主动放弃了这一块,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大一块进项。好在家里田地不少,光靠地租就能令王家上下吃喝不愁。
  “师兄,你说你是乡下来的,什么时候带我去你们那里看看?”王陵之带着几分憧憬道。
  “乍一看新鲜,景色幽美,但久了就觉得没趣了。”沈溪精神不是很足,随口回道,“乡下地方终归不如城里热闹,而且农忙的时候非常辛苦,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陵之挠挠头,笑道:“师兄说话还是这么深奥,算了,师兄能否再教给我两招?我最近行侠仗义,主持公道很带劲儿,凡是被我教训过的,没有不服气的。”
  虽然沈溪一直提醒让王陵之不能跟人动手,但王陵之跟沈溪学了一年多的“武功”,哪能忍得住不试试身手?于是遇到什么不平的事情,他就出手教训。
  王陵之长得粗壮,再加上沈溪教给他的那些并非全都是花架子,很多都是有实战效果的擒拿格斗技巧,这使得王陵之不过十岁,就已是个小壮汉,平常十二三岁的孩子三四个同时上都不是他对手。
  沈溪自然没时间教王陵之武功,只好摆起师兄的架子道:“学武功最重要的是温故,招式不用多新,只要有效就行,你还是多加练习之前我教给你的招数,刀枪剑戟也不能放下,不然拳脚工夫再厉害,你总不能每次都空手入白刃吧?”
  “师兄高见,那我先回去练习了,等过两天再来找师兄玩。”
  王陵之说完一溜烟跑回去练武去了,沈溪不由叹了口气,这小子对武功如此痴迷,长久下去肯定会是个武夫。
  带着沈元到了药铺,惠娘还没回来,周氏热情招呼沈溪这位堂兄。
  “小郎,去家里拿些吃的过来,六郎看上去比你结实多了,以后你要多吃饭知道吗?”周氏笑着说道,然后便让沈溪带着沈元到后院玩。
  到了后院,林黛和陆曦儿正在写字,抬头见到沈溪身后跟着的沈元,她们显然不太高兴。
  沈元不是第一次来沈家做客,因为他的自卑和沉默寡言,不太会讨好两位小萝莉,上次来他还把惠娘买给陆曦儿玩的木质七巧板给弄丢了一块。
  陆曦儿走上前,叉着腰好像个小管家婆一样,撅着嘴问道:“傻大个,你来干嘛?”林黛不由掩嘴偷偷笑,不用猜沈溪也知道沈元“傻大个”的外号是林黛起的。
  “曦儿,不许对六哥无礼,他来家里就是客人。黛儿,你去把娘前两天买的蜜饯拿过来给六哥垫垫肚子。”沈溪板着脸道。
  林黛不满地抗议:“我自己还没舍得吃呢。”
  沈溪不喜欢吃零食,周氏买回来的东西多半都进了林黛的嘴。林黛也是个小抠门,但被沈溪一瞪,她还是转身开门回自家院子去拿。
  沈溪让正在后院晒药材的红儿把小板凳拿过来,沈元坐下后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虽然看到同龄的女孩他内心也很火热,但他最大的问题在于自卑,沈溪平日对他不错,经常会塞给他一些铜板零用,沈元却不敢随便花,全留着休沐回家时交给爹娘。
  等林黛把蜜饯拿过来,她那小嘴里已经塞了不少。到了沈元跟前,把装蜜饯的盒子往前一递,轻声道:“喏,吃吧。”
  沈溪又瞪了她一眼,拿过盒子,先拿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才笑着让沈元一起吃。
第一一六章
来自府城的求助
  沈元吃过晚饭没有留下过夜,执意要回学塾,周氏见挽留不得,只好让去新药铺那边守夜的秀儿送沈元,怕他在路上走丢。
  等人走了,周氏叹了口气:“六郎这孩子读书刻苦用功,将来肯定有出息。”
  惠娘笑着问道:“那若是将来沈家子侄中只有一个能出人头地,你希望是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家里的臭小子……但做人不能太自私,好处都想留给自己!其实在沈家,我们也就跟六郎的爹娘亲近些,不过头年里他们想让六郎住到家里来,我没同意,得罪了他们。”
  惠娘微微摇头未作置评。
  这些都是沈家的家事,她不好插嘴。等把账目核算完,惠娘把账册拿了过来,同时把识字的沈溪和小玉叫过来:
  “姐姐,这八月份的账目已核算完,印刷作坊少了苏掌柜他们的大订单,利润不比前几个月,只有五十多两银子的进账,两边药铺加起来有三十多两,合起来不到百两。姐姐让小郎好好算算?”
  周氏连忙撇手:“哪里用得着,我还信不过臭小子呢。不过咱这收入一下子变得这么少,也的确该想想办法了。”
  两个女人都沉默下来,主要是为印刷作坊的未来考虑,毕竟药铺的收入基本稳定,年初闹乱贼那会儿,生意好的时候,两个药铺加起来每个月能六七十两银子的进账,到后面每个月的收益在二十两到三十多两银子之间浮动。
  “娘,孙姨,你们是不是先问问我?关于印刷作坊似乎我更有发言权……”沈溪看着两个相视发呆的女人,忍不住插了一嘴。
  惠娘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看向沈溪,哑然失笑:“罪过,罪过,竟忘了咱家的小掌柜……姐姐,咱也别多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直接问问小郎就是了?”
  周氏骂道:“就是这臭小子得罪了苏掌柜,不然咱接了苏掌柜的订单,会只赚这么点儿钱?”
  沈溪吐吐舌头,抗议道:“娘可真会赖人,苏掌柜给咱连环画定的价格是二十五文,每本才赚十多文钱,每个月拼死拼活的也就不过多赚几十两银子……何况有了这一次,以后说不一定会被压价到二十文、十五文,赚不到钱不说还很辛苦,何苦来着?”
  “现在工作轻松,作坊那边印刷师傅和工人都稳定下来了,每个月还有几十两收益,不是挺好的吗?关键是咱没被苏掌柜的气势给镇住,以后做生意咱就不至于落在下风,这分明是赚,不是亏。”
  “去去去,钱多了就是赚,钱少了就是亏,你个臭小子哪里有那么多歪歪道理?信不信我打你?”
  周氏举起手作出要打人的架势,沈溪正要躲开,突然想起,他已记不得有多久没被周氏真正打过了。
  以前周氏举起手,要么是真打,要么是追出去很远直到他逃掉,可现在周氏举起手最多是吓唬一下,就算他在跟前,也不会真的落在身上。
  惠娘笑着劝道:“姐姐莫动气,小郎才是印刷作坊的大功臣,他做的事情光凭你我可做不出来……还是听听小郎的打算吧。”
  “没什么打算,就这样继续印书,印连环画,等我把彩色年画的事情弄好,看看能不能寻个好的代理商。”沈溪咧嘴笑着说道。
  惠娘点头:“以目前作坊的运营,算是不错的,回头咱再把那些工具保养和翻新一下,再给下面的伙计发一些奖金,这样他们做起来也更有动力。”
  沈溪不得不承认,惠娘在笼络人心上很有手段,无论是周氏,还是她买回来的那些丫鬟,还有印刷作坊的师傅和伙计,惠娘都舍得花钱,因为她知道作为女人,还是个名声不好的寡妇,必须靠利益来拉拢人。
  惠娘从来不在穿着打扮以及家居上过多投入,到现在她出入都是荆钗布衣,连盒胭脂都舍不得买。
  沈溪摇了摇头,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印制彩色年画的技术他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但为了保密,他必须要把核心技术藏好,免得被人偷师去。
  以他现在的小身板,为了达到技术保密的需要亲自上阵印刷显然是不行的,要想确保技术不外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印刷流程上做文章。
  这年头工匠普遍有个缺点,就是自扫门前雪,木匠不懂印刷只会做木工,印刷工匠只懂得活字排版和印刷这些,并不懂如何造印刷工具。沈溪要印彩色年画,最重要的是把几样核心技术分开来做。
  他的设想并不复杂,就是再开设一个作坊,与原来的印刷作坊分开运营。印刷作坊负责印刷彩色年画的半成品,再把半成品拿到新作坊进行二次加工,不但两边技术互相保密,新作坊的人最好也要跟旧作坊的师傅、工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如果两个作坊都开在宁化县城,要想断绝两边的联系是很困难的。
  沈溪认为最好是能来个异地加工,初期分成两个作坊,后期甚至每道工序都专门设立一个作坊,彼此之间只负责一项,互不干涉,这样一来,竞争对手莫不清楚虚实,自然就达到保密的要求。
  ……
  ……
  转眼到了九月初,秋收到来,沈家仍旧是一家不合。
  老大沈明文及妻儿把客栈当成是家,自然不会回乡下帮忙,老幺沈明钧和周氏做事也忙,抽身不得,连沈明有和老太太也都不回去,桃花村里的田地就全部交给三房和四房的人做。
  老太太自从上次带沈明有到药铺后巷的院子,商量让周氏去茶肆当掌柜遭到拒绝后,便再就没踏足幺房的门槛,老太太分明是在生周氏这个儿媳妇的气。
  到后面惠娘印刷作坊红火的事传到老太太耳中,她自然不会想到,这印刷作坊名义上是惠娘的,但其实幕后的大股东是周氏。
  茶肆的生意仍旧清淡,在裁撤伙计,给韩五爷等人降了工钱之后勉强维持着。
  这段时间,药铺和印刷作坊也都风平浪静,没什么波澜,银子赚得不少,但却再不会有刚开始印刷连环画时的暴利。
  就在这时,府城的一封来信打破了宁静。
  信是直接送到药铺给周氏的,周氏不识字,只好等下午沈溪放学回来交给他看。
  沈溪看过信后,觉得这封信的意义非比寻常。
  其实这算是一封“求助信”。
  来信的是沈溪的姑姑,也是他玩伴杨文招的母亲。
  这是杨家第二次以杨沈氏的名义给周氏写信,第一次是想找机会亲近一下,毕竟同做药铺这行当,结识后彼此也有个照应。
  设想好是好,但双方本身并没有生意来往,加上这边药铺的掌柜惠娘又是个女流之辈,不能到处走,这事也就搁置下来。
  这次来信,沈溪的姑姑告之,杨家药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杨家欠下的外债不少,连基本的药材都供应不上了,在苦无出路之际,想到沈家还有个人在宁化县城的药铺当掌柜,于是写信求助。
  来信中杨沈氏并未说及太多关于药铺的细节,只是想让周氏亲自往府城去一趟商议,沈溪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出来,杨家药铺已经非常危急,必须要得到外来资金投入才能解决问题。
  杨家人之所以没有亲自到宁化县城来,是担心周氏在药铺里占份额不多,没什么话语权,加上不太清楚药铺东家惠娘是否有跟他们合作的兴趣。
  沈溪从信中看到的不是杨家的无助,而是看到了今后扩张的方向。
  如今不管是药铺还是印刷作坊,经营已经陷入瓶颈。宁化弹丸之地,市场已经趋于饱和,如果继续窝在宁化县发展,就算继续赢利也是蝇头小利,缺少苏遮柒这样有实力的商人,做什么都会因市场太小而被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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