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校对)第18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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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再度点头:“算你这奴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嗯,朕暂且把事情放下,当作没收到沈尚书来信,谢于乔该去哪儿去哪儿,不然朕看到他就烦!”
  ……
  ……
  朱厚照在没有跟沈溪做任何商议的情况下,强行把谢迁塞到延绥。
  出兵前这段日子,朱厚照想清静一下,不愿再遭遇朝中任何阻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反对战事态度最鲜明的人也就是谢迁送出京。
  如果把谢迁卸职,旁人会说他不明是非,现在终于找到一个好办法,就是把人扔得远远的,既没有褫夺谢迁的首辅之位,又没有损害到他这个皇帝的威信,如此可说“两全其美”。他却不知,这是一记损招,谢迁倒霉不说,还把沈溪给坑了进去。
  谢迁到前线,显然不会帮朱厚照和沈溪把战事顺利打下去,谢迁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捣乱,到那时,很可能沈溪的军令只会在他统领的军队中才有效,甚至朱厚照下圣旨都未必能调动三边资源。
  “昏招,彻头彻尾的昏招!”
  沈溪得知谢迁已启程前往三边,朝廷没有任何挽留迹象后,当着云柳和熙儿的面,怒不可遏。
  此时的沈溪,有一种大战前朱厚照强行喂他吃了一颗老鼠屎的恶心感。
  云柳和熙儿没有说什么,她们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失职,才令信函落在张苑手上,她们也不太明白为何张苑势力会膨胀得如此快,以前刘瑾当政时,她们送消息可以走谢迁——小拧子——朱厚照这条渠道,但现在不同,谢迁对沈溪成见很深,小拧子跟外界沟通存很困难,因而导致事情失控。
  沈溪看着二女,问道:“为何信函会延迟两日才被陛下所得?且是张苑把信送达天听?”
  熙儿不知该如何回答,云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低头道:“如今张公公在京城势力大张,东厂、西厂都为其控制,宫外也有人为他办事,豹房内外遍布眼线……”
  沈溪摇头:“这些都不是借口。”
  云柳道:“卑职费尽心思才把信函从秘密渠道送到豹房交给拧公公的人,但那人好像已被张公公收买。”
  “嗯。”
  沈溪脸色不太好看,此时他基本想明白了,摇头道,“还是我轻敌了,本以为信送到京城,陛下看到后就会收回成命,但现在看来,陛下已对我生出戒心,许多观念跟我这个臣子大相径庭,这时只要有人挑拨,那些不为陛下接受的意见就会被无限放大,进而导致陛下一意孤行。”
  云柳认错:“是卑职没有料到张公公在朝中的势力崛起这么快。”
  沈溪道:“不知者不怪,只要以后提高警惕就是了。谢阁老往延绥去后,获益最大的就是张苑,下一步他应该会收拢京城内外官僚势力,那些无心朝堂的老臣,应该会被他针对吧!”
第二一二四章
敢谏
  正如沈溪所料,张苑现在所在意的已不再是控制大臣对君王纳谏,而是想办法拉拢朝中大臣,党同伐异。
  仅凭几句谗言就把谢迁送出京城,张苑为此春风得意,认定前途就此一片光明。
  “……谢老儿,沈家小儿,你们再有本事,不照样被我张某人耍得团团转?谢老儿恐怕一年半载回不来,经过西北之行折腾,就算回来也不会有精力应对朝事,到时候听我的话还好,若不听,利用你跟陛下的嫌隙,直接让你乞骸骨。至于沈家小儿,念在你跟我关系不同,可外放为官,只要不留在京城打扰我就好……”
  张苑打着如意算盘,半眯着眼,摇头晃脑。
  臧贤在旁看着张苑嘀咕个不停,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忍不住道:“张公公,现在谢阁老的问题得到解决,不过沈大人……不好对付啊!他马上就要领兵出征,如凯旋而归,那时他的功劳大到无以复加,即便跟霍去病、李靖等名臣相比也丝毫不逊色,那时再想把他按下去,怕是不那么容易。”
  张苑冷笑不已:“没听说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么?如果他得胜归来,下一步就会为陛下猜忌,就算想全身而退也困难。”
  臧贤苦着脸:“就怕陛下会对沈大人委以重任……毕竟陛下对朝事不关心,有人帮忙打理朝政,说不一定还求之不得呢。倒是张公公您……可能会有大麻烦……”
  张苑本来自信满满,闻言瞬间变得非常颓丧,随即因愤怒致面目扭曲。
  “这倒是,那小子得胜归来,肯定会拿咱家祭旗,他的性格咱家最了解,睚眦必报,谁开罪他,非纠缠到底不可!”张苑道。
  臧贤心底不以为然,暗忖:“张公公说的是沈大人,还是自己?”
  张苑道:“其实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次出征无功而返,陛下平安无恙,而沈之厚……管他死在哪儿,他立下大功满朝大臣日子都不会好过,在这点上咱家跟谢老匹夫观点倒是一致。”
  臧贤问道:“要不……张公公您设法跟谢阁老联系一二?”
  “联系你个大头鬼!”
  张苑骂骂咧咧,“这次谢老儿发配出京,就是咱家一力促成,好马还不吃回头草,难道要咱家跟他低头不成?此事休得再提……陛下领兵在外,咱家会想办法给姓沈的小子找麻烦,让他不能把战事顺利进行下去……沈家小儿想得胜而归,需朝野齐心合力,但咱家要让他失败,方式多着呢!”
  ……
  ……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张鹤龄跟张延龄回到京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兵马,为押运粮草做准备。
  当然二人没想过亲自去边关,就算要去,也不会提前出发,他们会在后面几次运粮行动中选择是否同行,最终会以正德皇帝的旨意为准。
  张鹤龄终于松了口气,虽然统调京营的大权没有拿回来,但至少三千营已重新为他们控制,三月初十左右,已有大批粮草开始往宣府前线运送。
  “……大哥,你说咱们这么辛苦运粮,朝廷可给过什么好处?别最后功劳都归了旁人,咱们连口汤都喝不到。”
  寿宁侯府内,兄弟俩坐下来喝酒,张延龄多喝几杯后又开始发起牢骚来。
  张鹤龄没好气地喝斥:“咱们好不容易把兵权拿回来,你还想怎么着?难道你想上下其手,从中贪污一笔,进而导致战事失利?”
  “现在可不比从前,咱们是戴罪立功,任何细微的错误都会被人无限放大,若引发陛下反感,什么都完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差事办好,恢复以往的身份地位……这次全赖太后帮忙疏通,咱们得自觉点儿,以后可不能什么都靠太后为咱们解决。”
  张延龄不屑地道:“关太后什么事?姐姐是让谢于乔那老东西帮咱们,但现在谢于乔已失势,发配离京,现在京城已变天,张苑分明是第二个刘瑾,想当初他在咱面前跟条狗一样……你看看,现在狗混的都比咱们好。”
  “胡说八道,这种话你也敢乱说?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连条狗都不如?”张鹤龄今天心情不错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闻言脱口骂道。
  张延龄扁扁嘴,喝了几口酒,又忍不住道:“大哥,咱们只管把粮食运到前线,难道什么都不做?小弟看来,如果只是按部就班运粮,那咱们兄弟想立功丁点儿机会都没有,纯属给他人做嫁衣裳……”
  张鹤龄瞪眼道:“本来功劳就跟你我无关,难道你还想上战场拼杀?”
  “就算不上阵杀敌,也该委托给咱们什么差事,比如守城之类的……只需要安心守在后方,等战事结束,功劳唾手可得,以咱们国舅的身份,论功行赏时还不得排在前面?”张延龄分析道。
  张鹤龄当即否决:“别老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边塞没一处安稳,若让鞑子知道咱们兄弟在哪座城塞,肯定会被重点‘关照’,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搭进去一条命,远不如留在京城来得安稳……”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留守京畿要地,如果前方战局有什么不利的变化,那时我们兄弟的地位就会突显……”
  “嘶!”
  张延龄忍不住吸了口气,惊喜地道,“还是大哥考虑周详,咱兄弟现在不是失势么?最好再来个京师保卫战,那时陛下不在京城,京畿所有兵马都要听从咱们兄弟调遣,姐姐出来统领全局,如果陛下出个什么意外,没有皇嗣继承,咱们兄弟……”
  张鹤龄抄起茶杯,直接掷到张延龄脑门儿上,破口大骂:“管好你那张臭嘴,少做春秋大梦,免得为我张家引来杀身之祸!”
  ……
  ……
  三月十五。
  沈溪已启程回京,从河间府到京城,以快马行进,两天便能抵达。
  沈溪不想在路上耽搁,出征前他还想跟自己的妻儿老小多团聚几天,毕竟未来半年多甚至一年时间要在西北苦寒之地渡过,这次他不打算带女眷,毕竟战地辛苦不是普通妇人能承受。
  三月十六,夜。
  沈溪顺利抵达涿州,来日就可以进京城。
  沈溪没有选择住在城外,现在他身边除了胡琏、王陵之、马九等少数随从,便只有两百人的亲卫队……其余人马已在霸州分兵,一部分走新城、易州到紫荆关,另一部分沿北运河北上,抵达通州后继续往居庸关而去,故沈溪可以安然下榻城中官驿。
  当天虽然有地方官府的人前来拜访,但被沈溪拒绝,胡琏作为山东巡抚却没免除客套的官员联谊,当天去了涿州县衙,参加宴请……从某种程度而言,胡琏算是代表沈溪去的,至于沈溪本人则留在驿馆,整理这几天得到的情报。
  谢迁的行踪,以及京城内外各方反应,都是关注的重心,还有一件事沈溪也非常在乎,那就是粮草辎重的调动情况,以沈溪观察,张氏兄弟在督办粮草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尽心尽力。
  “……现在我在朝中的阻力不小,除了提防有人效法谢老儿站出来阻止战争,跟我作对外,还得应对各方的明枪暗箭……就算支持开战的人也跟我不是一条心,他们各怀鬼胎,想借助战争为自己捞取足够的利益……”
  沈溪发现自己做人很失败,一心想在这时代干点儿实事,扭转大明颓势,改善民生,结果却是大部分人都不理解,把他当成政敌对待。
  沈溪理了下头绪:“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过年轻,做事锋芒毕露……这世道最推崇的就是中庸之道,而恰恰我也想保持低调,内心却不甘于平凡,以至于我做事不为人理解。”
  想到这里,沈溪心里稍微宽慰些。
  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遭来这么多反对声音,而是因为表现太突出,才会引发那么多人嫉妒。不知不觉间他已成为一个标杆,别人都想通过打压他来获得声望和地位的提升,就连曾经提拔过他的谢迁也不能免俗。
  “谁都不愿意失去权力,只是人们不愿意承认罢了,他们的目的其实还是执掌大权,谁不想站在舞台中央?谁想被人制约?”
  沈溪苦笑着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远处天空中高悬的明月,一种难言的悲伤涌来,孤独感更为强烈。
  ……
  ……
  沈溪回京之际,京城备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进行,不过这不关朱厚照的事情,他正忙着吃喝玩乐。
  对朱厚照来说,离开京城很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如此恣意妄为,所以很珍惜当下,这几天除了回宫参加一次朝议,还有在殿试考场露个面外,其余时间都留在豹房,就连新进士的朝贺,他都没出席。
  而朱厚照给出的理由很简单,马上他就要领兵出征,作为君王事务繁忙,根本无暇分心。
  没时间顾及新科进士,但朱厚照却有时间去看顾豹房内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两天因苏通和郑谦刚到上林苑监履职,新官上任需要到京城周边实地考察,朱厚照也就没出豹房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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