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9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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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宋卡军港的沦陷,自开战以来,海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军舰,我作为海军部长,罪不可恕。这是我最后一次出席军政会议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探隆·那瓦沙瓦元帅站起来,向披汶·颂勘敬了个礼,便谁也不理会,独自走出了房间。
  议长威集·瓦他一脸怒色:“真是个懦夫!就这么一走了之,把一大堆问题留给我们大家,他以为他还能……”
  “啪……”
  一声闷响打断了威集·瓦他的话,地下的幽闭空间里传来一阵回响,便后便是吵闹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估计是,探隆·那瓦沙瓦的亲人赶来了,一阵抢天呼地的哭嚎声接踵响起。
  会议室里,众人心情沉重。
  威集·瓦他有些尴尬地闭上嘴巴,故作镇静地转过头,视线恰好落到空军部长拍巴塞脸上。
  拍巴塞正感到心虚,看到威集·瓦他看向自己,以为他别有用心,大声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是在想我也是不是也该自杀谢罪吗?我告诉你,没门儿!若不是你们这些文人在后面一个劲儿地鼓吹,我们哪里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威集,看看这几年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先是帮助披汶组建‘青年党’,推行什么惟国主义信条,把民众全都鼓动了起来,还向华人企业征收高额所得税,并把大部分属于华人的工厂收归国有,甚至主张以极端的肉体消灭和种族灭绝措施来解决华人问题……”
  “到后来你看我们太过保守,干脆自己组建了个‘暹罗血团’,主张积极扩军备战,在中南半岛建立一个什么大暹罗国……就是受到你们这些文人的挑唆,我们的国内国际政策越来越激进,把英法美等国得罪得干干净净,军队也越来越自大,连我们自己都以为在亚洲除了日本咱们就属咱们厉害,所以才有了这次进攻南华的行动!”
  “现在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夜郎自大!若不是你们家伙,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没错,我领导的空军是失败了,但这能怪我们吗?傍晚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对方的战机数量起码是我军十倍以上,我们以一敌十,而且战机的质量也比不上对手,有此失败,根本不足为奇。我拒绝就空军失败担负任何责任!”
  威集·瓦他涨红着脸,刚要分辨,“嘭……”拍凤侯爵使劲拍了下桌子,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才怒气冲冲地道:“这个时候,再推卸责任也没有用了,敌人的援军正源源不断向曼谷赶来,曼谷南面,春武里早在下午五点左右即失去联系,七点半左右邦巴功中断消息,根据前线反馈的情报,邦波守军已经与南华军遭遇。”
  “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邦波失守,北榄港即暴露在南华海陆军的夹攻之下,北榄港距离曼谷城中心只有二十三公里,距离城东敌人的结合部,只有十五公里,机械化部队一小时即可抵达,也就是说,最迟十二点以前,敌人主力即可抵达曼谷!只要陆上安全能够得到保证,敌人优势的海军将逆昭披耶河北上,用舰炮封锁曼谷。各位同仁,我们该考虑退路了!”
  东部军区塞力·隆格里中将连连点头:“是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旦昭披耶河被封锁,我们再想到中东部的甘烹山脉与帕耶费山与部队会合就困难了,只能北上大城后再东进,那样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
  司法部长信颂·堪猜惊讶地问:“我们要撤到中东部地区去吗?那里可是敌人兵力的结合部……临开会前,我刚刚与我的义兄中央集群司令炳·春哈旺元帅通过电话,他说此时东部的亚兰山口已经失守,沙檄城危在旦夕,奥斯马山口以北,加春镇于中午时分已经失去了联系,巴塞城的守军人心惶惶……”
  “另外,傍晚时分,乌汶府出现大批逃难的人,军队中开小差的大约有一千多人,据传从肯马拉南下的南华军主力已经攻占古考奔、达拉干坡蓬等城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乌汶府城下,依照乌汶的军心士气,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东北部,敌人一支主力正在向孔敬高速前进,一旦截断铁路,则整个中东部地区将处于敌人的合围之下。这一线敌军兵力保守估计在四十万人以上,我们此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与会的都是人精,知道信颂·堪猜与炳·春哈旺是儿女亲家,他接触到的东西,远比一般人多,立即议论起来。
  教育部长宽·阿派旺恐惧地连连摇头:“不,要去你们去,我不到中东部去钻山沟打游击,我和我的家人要去北碧府的桑卡拉武里,那里的三塔关是通往缅甸的主要隘口,一旦战局不利,随时可以逃到英属缅甸境内,那里才是真正的安全所在。”
  拍凤侯爵深以为然:“不错,我也属意退到桑卡拉武里,我已经老朽不堪,如果到中东部去钻山沟,要不了多久这把老骨头就要报销了。我看我们可以把指挥中枢一分而为,这样即便一方覆灭,另外一方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拍凤侯爵的话,赢得文官的齐声赞同,武官们则纷纷指责文官贪生怕死,披汶颂勘轻咳一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披汶颂勘冷冷说道:“大家都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说几句。走到今天,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我们这个集体的决策,哪里有成功了荣誉就归大家,失败了就相互推诿的道理?通过今天这个会,我发现我们这个集体中的许多人已经堕落了,不再适合担任国家的领袖……”
  拍凤侯爵转过头,大声说:“披汶,你是什么意思?谁堕落了?这次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听从我的建议,把那些暴民抓起来,然后再向英法赔罪,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要说责任,也是你的责任最大吧!”
  披汶·颂勘冷冷地看着拍凤侯爵:“还有吗?有什么怨言你可以一下子说出来,否则就没机会了……”
  拍凤侯爵浑身一颤,面色苍白地看着披汶·颂勘:“你……你什么意思?”
  看到披汶·颂勘从腰间解下枪套,掏出手枪,拍凤侯爵惊慌失措地说:“别……别这样……我不当总理总行了吧?实际上从三年前开始,我不就成为一个傀儡了吗?你……你要多想想我给你的好处……若不是我提拔你,你能有今天……哦,佛祖啊……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披汶·颂勘举着手枪,顶在拍凤侯爵额头上,看到对方冷汗渗出,狞笑着道:“老东西,既然你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啪……”
  枪声响起,鲜血和脑浆喷射而出,拍凤侯爵一头栽倒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几名警卫闻声冲了进来,看到现场的情况,面面相觑,席间的文武官员,惊恐地瞪大着眼睛,捂住嘴不敢出声。
  披汶·颂勘脸上溅着几滴鲜血和脑浆,倍显狰狞,他不以为意地用左手抹了抹脸,指着总理府顾问旺范蒂亚卡拉亲王:“把这个老东西拉出去毙了!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他不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瑞士政府已经举行新闻发布会,表示暹罗国王拉玛八世只是军政府的傀儡,并不能主导暹罗政事,发生在曼谷的惨案与那个只有十三岁、与寡母和弟弟寓居于洛桑的可怜人无关。拉玛八世已经委托瑞士政府,表示愿意辞去暹罗国王的职务,暹罗发生的一切,以后与差克里家族再无关系……”
  看到警卫把拼命反抗的旺范蒂亚卡拉亲王押了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清晰的枪声,席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垂下头,不敢看披汶·颂勘一眼,似乎他是个随时可以吞噬人命的恶魔。
  披汶·颂勘站起来,示意警卫把拍凤侯爵的尸体拖出去,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既然国王不要这个国家了,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必向阿南塔·玛希顿那个小家伙宣誓效忠,从现在开始,由我……銮披汶实行独裁统治,暹罗所有的一切,均由我来支配,而你们,只需向我负责就行了,明白吗?”
  “这……”
  波·迈滴刚想说话,看到披汶·颂勘凌厉的目光,心中一吓,连忙道:“我衷心拥护銮披汶阁下的决定!这个时候,民主对于我们没有任何用处,只有由睿智的銮披汶阁下独自决断,才可以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比里·帕侬荣、信颂·堪猜、宽·阿派旺、乃比里等人看到拍凤侯爵的凄惨下场,更清楚为了斩草除根,拍凤侯爵和旺范蒂亚卡拉亲王的家人注定将无法幸免,心中不由打鼓,纷纷表达忠心。
  一众武官除一两人亲拍凤侯爵……也就是披耶拍凤外,其余的原本就是以披汶·颂勘马首是瞻,虽然也对披汶·颂勘表现出的强势感到心惊,但好歹已经习惯逆来顺受,也大唱赞歌。
  披汶·颂勘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局势变化很快,转眼间,南华军已经攻到沙檄了,武里南、素林、四色菊和乌汶也一片恐慌,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前往中东部山区,说不一定到那儿的时候,几个府都已经丢了……阿派旺的建议不无道理,与其自陷绝境,还不如到暹罗与缅甸边境去找机会。”
  “现在英国人在缅甸只有一个旅,他们需要对付人数占优的叛军,若是我们撤入缅甸,南华顾及国际影响,必然不敢越境追击,我们活动的余地自然大增,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反攻本土,必可事半功倍。”
  “总司令英明!”
  “我们听大人的!”
  “銮披汶阁下真是我等的指路明灯啊!”
  各种各样的奉承源源不断吐出。
  披汶·颂勘志得意满,立即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将中东部和东北部地区的军队,调往西部边境,同时北方面军由清迈紧急增援清莱的部队,能打就打,不能打则紧急南撤达府,由夜速山口退往缅甸。
  至于曼谷城的追随者,披汶·颂勘决定能够联系到的,全部带走,这里面的学生和熟练工人将是未来军政府翻身的本钱,披汶·颂勘可不会轻易放弃。
  ……
  巴真武里,位于挽巴功河上游,距离曼谷约134公里,北部和东部有绵亘的东帕亚仁、考东力、考班塔等山脉,山地面积约占全府面积的60%,是连接暹罗和南华的重要边府。
  身为披汶·颂勘的心腹,暹罗陆军中央集群司令炳·春哈旺元帅接到命令后,微微叹息一声。
  撤退说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哪里有那么简单?
  安家军正在向沙檄县城快速逼来,三十公里的路程,对于别的军队来说可能要花上一两天,但是对于南华军而言,却如闲庭信步般容易,预计最迟明日早上就会赶到。一旦沙檄失守,整个防线会立时崩溃,到时候转移就会演变为可怕的溃败,因此,于情于理,苦心经营的沙檄防线都必须要守住,只要能坚守一天一夜,各部就有充裕的时间有序撤退。
  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指示已经下来了,自然要无条件遵从。炳·春哈旺思忖半天,有针对性地做出部署:邦南表与北柳之间的两个遭受空袭受创严重的步兵师,化整为零,由小路退往大城,由大城过昭披耶河,如果大城失守,则继续北上,由信武里、猜纳甚至北榄坡过河。
  在沙檄城的三个师并一个边防警察师,炳·春哈旺元帅以撤到甲民武里部署第二道防线为由,撤走两个师,不过却把中央集群的炮兵加强到沙檄,以加强沙檄守军的抵抗意志。炳·春哈旺慨然允诺,只要沙檄守军能够抵抗一日一夜,部队可以自行撤退。
  由巴色撤下来的两个师,将于午夜抵达乌汶,炳·春哈旺元帅命令该部不作停留,沿蒙河至喷县,然后走猜也蓬、碧差汶、彭世洛、素可泰至达府。
  炳·春哈旺把调令一一传达下去,心情稍微稳定,又叫来心腹将领,先行安排将领们的家属撤离。
  ……
  清迈,今年四十岁的北方面军司令披耶嵩元帅浑身颤抖,一脸怒色。
  披耶嵩和披耶拍凤、披耶立、拍巴塞四人并称三二年革命时的“军官四虎将”,三三年四月,拉玛七世巴差提勃国王宣布解散国民议会和内阁,复辟君主专制,保皇派率领军队进逼曼谷,当时属于小字辈的披汶·颂勘上校率军镇压了保皇派的叛乱,才逐渐形成了以披汶·颂勘为首的新兴军人集团,披耶拍凤等人逐渐边缘化。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四虎将”分道扬镳,披耶拍凤继续担任他的政府总理,拍巴塞出任了当时属于冷门的空军部长,披耶立东去担任东北集群司令,披耶嵩则来到清迈,出任北方面军司令,远离曼谷政治漩涡中心。
  披耶嵩在暹北担任司令官已逾四载,刚刚收到披汶·颂勘的命令,他还在琢磨该如何部署兵力,拍巴塞的密电随后传来,当知道自己的老友披耶拍凤惨死在披汶·颂勘枪下、其家人全部被诛时,披耶嵩心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想起当年披耶拍凤任命披汶·颂勘担任陆军部长时自己曾苦苦相劝,后来委任披汶·颂勘为国防部长及内政部长时,自己愤怒地指责这是把军政大权拱手让人,把屠刀掌握在别人手里,但披耶拍凤总说人才难得,于是自己愤而出走清迈。眼见着披汶·颂勘逐步壮大,披耶·拍凤逐步被架空,自己就预感到这一天会到来,但怎么也没想到,披汶·颂勘竟然如此残忍,当众将他的老上司枪杀。
  “老朋友,我早就劝过你,可是你不听我的,不知道你临死前,有没有过后悔呢?”
  披耶嵩慢慢冷静下来,站起大步来到窗户前,看着远处夜色中的群山,喃喃道:“不行,我披耶嵩不能把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掌握……”
第1654章
沙檄之战
  凌晨三点,沙檄县城。
  暹罗士兵被军官们用棍棒打起来,逼上前沿阵地,整个暹罗人构筑的河防工事上,一片混乱。
  对岸逼近沙檄的,并非是攻陷亚兰山口的安家军第二集团军,而是在诗梳风打扫完战场后快速急进的由顾方面军直属军和第一集团军组成的主力集群。
  沙檄城东的瓦纳村一栋二层洋房,曾是一名华人富商的寓所,战争爆发后,已经紧急转移,这会儿被征辟为方面军临时指挥部。昏暗的蜡烛灯光下,参谋长高国栋中将与各师师长通完话,大步走到顾长风身后:“司令,各师已经准备完毕,方面军直属炮兵旅和集团军炮兵旅已经进入预设阵地,随时可以对敌发起攻击!”
  顾长风正在与政委谢驰商议敌情,闻声站起来,大步走到窗前,用望远镜看了一下挽巴功河对岸,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举起手道:“开始吧,先用炮火试探一下对手的乌龟壳厚度!”
  通讯参谋迅速把顾长风的命令传达下去,从顾长风所在的窗口向外望去,只见河东那一片黑暗当中,突然就是一阵黄色的光芒闪过,若闪电一般,映得天空忽然亮了起来,然后闷雷一般的响声连成一片,最后传来大地剧烈的抖动!
  凄厉的呼啸声中,数以百计的大小炮弹,几乎同时在河对岸的防御工事上到处炸开,一道道在夜色当中爆发出来的橘黄色的炸点,亮闪闪地在河岸滩头上连成一片。炮弹密集得就像在下一阵雷阵雨,间或还有203mm、280毫米、330毫米的大口径炮弹飞过去,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道火车开进的声音,落在地上,整个大地若簸箕一般不断晃动!炮弹的爆炸声最后汇成一声巨响,“轰隆隆”地回荡在战场上,任何其他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躲在堑壕里的暹罗兵,遭到如此烈度的炮击,死伤惨重,幸存的人慌忙逃进防空洞里。他们拼命地张着嘴,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忍受着巨大的震动还有刺进人心里的那种炮弹爆炸的巨响。
  对死去的人而言,生命的突然消失,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活着的暹罗兵,仿佛坐在一艘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大船上,随着爆炸的震动,剧烈地抖动着,心肺都要被摇出来一样。
  硝烟充满了呼吸道和肺,火辣辣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遭到炮火覆盖一刻钟后,暹罗的炮兵才开始还击,五花八门、从欧美和日本购进的各种口径大炮,开始喷吐着火舌,在挽巴功河对岸的南华军阵地上炸开花。
  挽巴功河两岸,顿时成了弹片飞舞的世界,河水倒映着一道道的爆炸闪光,满河流动的,似乎就是血光。
  顾长风冷静地用望远镜看着前方,敌人的炮火就像没头没脑的苍蝇,漫无目的乱射,给己方部队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而安家军则不同,后方观察气球早已升空,炮火几乎都集中在敌人的堑壕和匆匆构筑的机枪掩体和碉堡上,一枚枚大口径榴弹、加农弹,在阵地上炸出了一个个可怕的豁口。
  借着炮火的闪光,顾长风可以清楚地看见,敌人阵地前面用原木、钢铁支架做成的鹿砦,被一层层地掀上天,炮弹就像是一片滚动的积雨云,将死亡的弹雨逐步向前播撒。偶尔有一发330mm的加农炮弹落下,就看见地上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泥土被炸得冲上数十米高。临时用砖块和水泥建成的机枪掩体,在这样恐怖的炮弹攻击下,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顾长风放下望远镜,转过头道:“敌人的炮位确定没有?动用新型的加装火箭装置的炮弹,覆盖敌人阵地,我要求在总攻发起前,没有一颗炮弹威胁我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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