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70部分在线阅读
安毅见状,立刻吩咐弟兄们停止手头所有工作,收拾好家伙由各连连长率领返回营地睡觉。连续一天一夜没命地干再遭到如此噩耗袭击,就算是铁打的人都扛不住心身俱疲的巨大折磨。
满是木屑、麻绳、铁丝、断竹的空地上,胡子默默地望着安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毅则满怀担忧地望着尹继南……尹继南此刻双眼通红、泪珠闪闪地望着浓烟滚滚的武昌城上空,身体一动也不动。
尹继南无比的伤心失落,无比的沮丧迷茫,各军各部的损失此刻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早已得到安毅和胡子再三提醒的第七军竟然没有安排炮火警戒江面,这无法令人相信却血淋淋的事实,终于击碎了他内心谨守的诚实品质和美好善良的愿望,使得这个刚刚二十出头、满怀赤诚的年轻军人心底紧紧拥抱的一片净土,转眼间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此刻的他悲苦无助,泪眼迷蒙,如同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在刺鼻的硝烟和窒息的热浪中瑟瑟发抖。
安毅和胡子对视一眼,挥手让尹继南的勤务兵曾长庚牵来那匹漂亮的枣红色战马,不由分说,齐步上去把尹继南架上马背。
这时,尹继南却突然伏在马背上,无声地抽泣片刻,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是的,他累了,伤心得累了,连续两天两夜的紧张工作都没有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带来的沉重与疲倦,回到营地后,尹继南打起了摆子,忽冷忽热,呓语阵阵,一张稚气未消的脸和全身皮肤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下午四点,安毅和胡子看着师部医官老马给尹继南注射完,收下老马赠送的两小瓶昂贵进口药片,在老马严肃地叮嘱中恭敬地将他送走好远。
等老马骑上马背,两个警卫员也走到了前头,安毅飞快掏出一条重约四两的金条塞进老马的衣兜里。
在老马客气的婉拒中,安毅笑了笑,一巴掌拍到他骑的那匹马的屁股上,吓得老马赶紧伏身收紧缰绳,跑出十几米这才不让胯下战马撒开四蹄。老马直身回过头,向安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在追上的警卫员的带领下离去。
安毅和胡子回到营地,胡子按照计划去通知吃完午饭继续睡觉的连排长集中,安毅叫来自己的新军医小郎中低声叮嘱:“你带上一排的两个弟兄保护你,一起骑马赶到师部左边的那个小院,找刚才的马长官,他会给你一批药品和纱布急救三角巾之类的东西回来,记得要恭敬一些,除了马长官外,谁问你你笑笑就行了,不用搭理什么,快去快回。”
“明白了,我这就去。”
除了脑门秃点儿但整体还算文静俊秀的小郎中飞快地跑向一排长鲁雄,在鲁雄的安排下跟着两位装备齐全的精壮弟兄打马出营。
安毅坐在病床边上,默默地看着勤务兵曾长庚给尹继南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
抽完支烟,安毅起身交代一番,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小厅正门,安毅来到前方三十米的几棵大树下空地旁,此时一群连排长弟兄正在二连长蔡光庆报出的一句句参数中熟练地制作武昌城的沙盘模型,十几分钟即告完毕。
胡子在安毅的目光示意下,随意捡起一根又长又粗的棍子,指向一米见方的武昌城,简要地将两次攻城的过程和结果告诉大家,然后给弟兄们扔下三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咱们目前的攻城方式对不对?要是让咱们营担任忠孝门的主攻任务该怎么办?除了前两次的各种强攻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攻城办法?
听了弟兄们半个小时的讨论,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安毅失望之下,走到深处的马棚和自己的小黑驹说了会儿话,给它梳理越来越飘逸的鬃毛。
两天没能和安毅相处的小黑驹显得非常快活,不停垂下高高的脑袋揉搓安毅的手臂和前胸,逗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安毅才拍拍手来到炊事班。
由于整个营都驻扎在一起,三个连的炊事班弟兄和营部炊事班的老弟兄都混在一起做饭,虽然份量加大了许多,但由于老韩头分工明确,做饭速度也快了不少。
今天的四大锅骨头莲藕汤让安毅很满意,尝了半碗连声称赞,吩咐给七八个行动不便的伤员多点份量多加点肉,便在二十几个火头军弟兄乐呵呵的笑脸中走向依旧还在讨论攻城的弟兄们。
走到一半听到营外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安毅不敢怠慢立刻大步迎了上去,果然,刘歭、胡树森在特务连一个班的弟兄警卫下已到营门口。
刘歭下马后示意敬礼的安毅和赶来的胡子稍息,指指左侧三十余米外大树下蹲着的一群连排长,好奇地问道:“干什么?不会又是在开局聚赌吧?”
安毅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今天不赌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就算是不赌钱个个都不敢怠慢,都在开动脑筋想着怎么攻城呢。对了,师座、参谋长,你们不是要出席校长召开的军事会议吗?怎么有空巡营啊?”
“还早着呢,两天都没吃一顿安生饭了,想起你们工兵营的伙食不错,就跑来蹭饭吃,哈哈!”
胡树森和气地笑道:“走吧,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们的沙盘推演。都听说这么长时间了,可一直没机会见识,今天正巧赶上了。”
安毅和胡子陪着两位老大走向弟兄们,一群蹲在地上争执不休的弟兄看到刘歭和胡树森,吓得连忙站起肃立敬礼。
刘歭示意大家不用拘束继续讨论,两个小兵飞也似的搬来两张太师椅,小心翼翼地放到刘歭和胡树森身后,刘歭与胡树森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相继坐下。
一群尉官和军士在两位老大面前哪敢随便,一直笔直地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刘歭两人所坐位置正好对着二师助攻的忠孝门,仔细观看一米见方的沙盘,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到周边的二十几人紧张的样子哑然失笑,于是吩咐由安毅来主持攻防推演。
安毅敬个礼转向弟兄们:“诸位,今天难得师座和参谋长莅临指导,弟兄们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就像师座和参谋长所希望的一样,你们不要拘束,尽管畅所欲言,如果都放不开,就当成是咱们平时的例行讨论就行了……咦,怎么都傻了?蔡光庆出列,你刚才提出的爆破方式很有见地,请你向师座和参谋长汇报一下。”
“是!”
出列的二连长蔡光庆紧张地跨进三米见方的沙盘一步,踩扁沙盘内的进攻掩体又惊慌地缩了回来,接过胡子递来的小竹棍这才安心一些:“属下……如此设想,发起攻击之后,在敌我两军炮战的初期,派出八到十支四五十人的突击队,冒险冲向城墙角落掩埋炸药,每个分队携带四十斤烈性炸药十包,放置在百米一线统一引爆,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和剧烈震动,将会使得城楼上守军在三分钟到六分钟之内无法做出正常反应,如果此时后续主攻部队跟进得快,或许能顺利登城。这是我们在以往爆破施工中获得的经验,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尝试过,也不知道后续部队能否顺利跟上,本来是打算请教尹参谋进行估算的,可惜尹参谋几天几夜没合眼病倒了,因此属下没有一点儿把握……”
刘歭点点头:“这个思路看起来不错,但是在两军炮战这个前提下,展开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因为我军炮火无法抵御守军强大的火力,对守军城墙上的重兵无法产生压制作用。看得出来,你是动了脑筋的,如果这个方法在东征的时候能用到惠州城的攻坚上,我们将会减少很大的伤亡。”
得到刘歭表扬的蔡光庆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几名连排长也都先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照例在刘歭和胡树森的详细引导下发现不可行,甚至包括工兵掘进等方法都无法实施,但也得到刘歭和胡树森的频频赞扬和较高评价。
晚饭时间已到,刘歭和胡树森对众弟兄勉励一番,并表扬全营官兵在两日的攻城准备中的成绩和苦劳,和气地让大家稍息各自回去开饭,安毅也周到地吩咐下属给警卫连的一个班弟兄单独摆上一桌。
大树下的八仙桌四周,只坐着刘歭两人和安毅、胡子两人,炊事班专门加做的几个小菜深受两个大佬的喜欢。
胡树森扒下两大碗饭,喝下一大碗汤,这才满意地擦擦嘴,半闭着眼睛看着对面刚放下饭碗的安毅:“你小子肯定有自己的鬼主意,胡家林也是,尽管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但瞒不了我和师座。我们早已听到七军高层背地里传出的一些议论,说你们两个在攻城之初已经预见到失败,而且早早就提醒七军注意左翼的长江敌舰,这份观察力和预见力非常可贵。在今日凌晨的进攻中,你们改进制作的登城梯等工具获得了四军攻城官兵的极高赞誉,撤下来的官兵甚至说,要不是你们造出可单向折叠的小木桥数量众多携带方便,恐怕有一半弟兄无法从城下逃回来,由此足以看到你们是动了脑筋的。现在没有外人,就说说攻城的事吧。”
“师座,参谋长,攻城的对策属下真的没有,以属下的愚见,面对如此坚城还是围而不攻为好,让人数众多的第八军后续两个师沿长江逆流而上,先夺取没有坚固城防且守兵不多的汉阳汉口,同时命令七军和四军各一部彻底斩断武昌下游水道和公路铁路,这样一来武昌就彻底变成了孤城,围上他一两个月,看他还能熬多久?我就不相信陈嘉谟那老东西也敢把自己的小妾拿来和部下分着吃,哈哈!”
安毅敷衍完嘿嘿一笑,看到刘歭生气地鼓起了眼睛,只能收起笑脸,硬着头皮低声请求:“好吧,师座、参谋长,要是等会儿属下所言对攻城有点用的话,恳请答应属下一个小小要求,否则属下不敢说。”
胡树森和刘歭对视一眼,均微微点头。刘歭严肃地说道:“先说说你的要求。”
安毅低三下四地说道:“如果采纳属下的进攻方法,请师座和参谋长怜惜我营数百弟兄的性命,不要派我们工兵营上去攻城,因为我营刚刚扩充,更没有一次真正的战场经验,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啊!”
刘歭惊讶地看着安毅:“怎么……你怕死?”
“怕!属下真的怕!更怕死得像这两次攻城的近万弟兄一样窝囊,要是这样死的话,属下就是做鬼也不痛快啊!”
安毅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市井无赖相,显得非常痛苦无助。
刘歭和胡树森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安毅,连连摇头。
胡树森长叹一声,想了想索性痛快地说道:“放心,还用不着你们工兵去攻城,否则这么多主力部队的脸往哪儿放?今天一天,各军群情激愤,复仇心切,每一个部队都收到上百封请战书,特别是刚刚休整完毕调拨上来的叶挺独立团,全团两千八百将士联名上书总部,要求担当突击队承担主攻任务,其中七百余名共产党员官兵还在请战血书上一一签名,三百六十余国民党员官兵也不甘落后呈上血书和遗书。下午的军政会议上,校长拿着一份份血书和遗书向上百将帅宣读,几次感动得热泪盈眶,语不成声,满堂将帅无不感动得虎目含泪激情万丈,当堂要求校长下令立刻攻城,声震穹宇、气势如虹啊……哪儿像你安毅,哪里有一点革命者的大无畏气概?你……我真恨不得煽你两耳光!”
得到承诺保住一命的安毅可不管你如何高尚伟大,他立刻前倾身子,低声说出自己苦思两天偶尔想到、险得不能再险却又非常诱人的计策。
刘歭和胡树森听完,惊喜之余也难以抉择,胡树森在刘歭耳边低语几句,刘歭频频点头立刻吩咐安毅和胡子:决不许向外透露刚才所言的半个字,否则军法从事!随后立刻站起下达返回命令,大步走出营门在一群警卫的簇拥中上马飞驰而去,估计是急着赶去向总司令汇报了。
营区门口,胡子挥去迎面而来的一缕尘土,低声叹息道:“小毅,这是条好计也是条绝户计,难怪你这么久都不敢说出来,要是成功,此计居功至伟,要是失败,可是横尸遍地啊……”
安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没看到老子也是被逼的吗?何况我也说出了补救策略,哪怕失败转身逃命就行,大不了损失些破铜烂铁和百十个人。我最担心的是,现在已经被热血烧坏脑子的各部弟兄不罢不休,非得彰显自己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老子虽然想出此计,但打死也不敢去啊……胡子你说说看,校长从江浙打到福建,再从广州率十万众两次东征,又有了三天来两次攻城的惨败经验教训摆在面前,怎么还要激发各部的革命斗志,一心想要攻城啊?屡战屡败之下,难道校长这么睿智的人,也被下面的一群有勇无谋的武夫鼓动得热血沸腾了不成?这其中有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估计也是输得急红眼了吧。小毅,这几天你也累了,别想那么多,快洗洗睡吧,我可不愿你也累倒下……”
第116章
这不是我的错
短暂的两天转眼即逝,安毅的模范营再次赶工制作出一百五十架长梯、六十套一米宽七米长可单向折叠的便携桥板。
由于所有连接件、紧固件等配件均已耗尽,各军官兵的准备工作接近尾声,工兵营数百弟兄终于在九月四日下午获得了停工休息的机会。
九月五日凌晨三点,安毅营五百余弟兄除了二十二名火头军留守营地看护伤员、守护家当和马匹之外,全营五百二十八名弟兄全都背上了枪支,全副武装、忐忑不安地趴在四团和六团的六千弟兄身后,作为两个攻城主力团的预备队随时听候调遣……蒋总司令果断将自己的嫡系部队派上了攻坚的主战场,就连闻名全军的“模范营”工兵也派到战场第一线,全军将士同仇敌忾,豪气干云,以一往无前的革命气概对顽固之敌展开有我无敌的猛烈进攻。
阴沉沉的夜色下,再次背上步枪和大刀的安毅率领全体弟兄们匍匐在距离忠孝门二点一公里的一带残垣后面,他透过茵茵袅袅的薄雾极目眺望前方,想看清缓慢潜行的陈继承第四团和惠东升第六团弟兄们的行进速度,心里想着由这两团团副率领的“敢死队”,想着那四百名英勇顽强、视死如归的弟兄身上的驳壳枪和手榴弹够不够用?他们抬着的四十架由工兵营五百多弟兄试了又试、尽力完善的长梯能不能架上敌人的城墙?甚至想到这五百弟兄有没有机会掏出腰间的驳壳枪,再投出身上的六枚手榴弹?
一排长鲁雄从安毅身后敏捷地爬上来,在安毅耳边低声笑道:“战前宣布成功登城的长官赏大洋两百、士兵一百的规定真基巴小气,还没咱们自己营里赏的多,只有最先登上城头的师旅赏银三万这条还算勾人。营长,你说咱们师能不能领到这笔巨奖?”
安毅摇摇头低声回答:“估计很难,你忘了四军的黄琪翔团和叶挺独立团了吗?无论是战力还是人数,咱们都比不过人家,而且他们两次攻城很有经验,咱们却是第一次,如何能比得上?三万元不少,但咱们弟兄们的性命更宝贵,所以你得注意多护卫一下身边二三连的弟兄们,他们中一半多都没上过战场,与各连刚入伙的一百多老兵弟兄也不是很熟悉,万一要是冲了上去很难兼顾,到时候就得靠你们一连这帮弟兄稳住了,明白吗?”
“遵命!”
平时牛逼哄哄的鲁雄老老实实地悄悄退回原地,将安毅的话传给身边弟兄,让弟兄们一个个传下去。
安毅另一侧的胡子听得清楚心里也明白,知道安毅的那条绝户计今晚没有被自己所在的二师所采用,所以安毅才说得如此肯定。
此时的胡子不知自己心里是喜是忧,他很希望看到安毅的计策得到实施,但又不愿安毅的计策能够实施,一喜一忧之间充满着矛盾。
但是,尽管二师没有实施安毅的计策,另一个精锐师却毅然采纳,而且做得比安毅和胡子想象的更好……四军的炮团六百余名弟兄在十二师一个团弟兄的配合下,将提前准备的四十门轮子上缠着厚麻布的欧制大倍径野炮一尺尺向前推进,黄琪翔团和叶挺独立团的数千弟兄提着长梯板桥缓缓从两翼跟进,沉重的野炮在前进中偶尔发出的短促尖厉的摩擦声,让周围官兵无比揪心,深恐一个不幸就被城墙上的敌军发现从而断送了这次苦心准备的突袭行动。
这个利用野炮迫近直射达到最大限度摧毁敌军防御力量的大胆计策,就是安毅苦思两天得出的结果,而且是在沙盘推演时从一个个异想天开的部下争论中突然感悟的。
这一奇计说白了就是一个赌博,赌的是用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和一门门价值昂贵的火炮换一座城池,赌的是两次轻松击溃对手之后守敌的麻痹和骄傲。
安毅当时的设想是:每个师都集中自己的野炮,利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悄悄迫近敌人城池三百米左右突然发难,利用火炮的强大破坏力和打击面,在两分钟内尽可能多地发炮轰城,然后不管成败所有的炮兵和辅助部队扔下火炮全体后撤,埋伏在火炮两侧的主力攻坚部队在最后三发炮弹发射之前全体进攻,隐蔽的炮阵到城墙之间三百米的奔袭距离,正好相当于三发炮弹发射完毕的时间,如果主攻部队有悍不畏死的胆色冒险而上的话,完全可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一两分钟时机,成功登上城池。
如果行动被守敌提前发现,将会给潜行迫近的炮兵部队带来灭顶之灾,弄不好两翼的主攻部队也会损失惨重。
如果敌人通信设施完备反应迅速,调动强大的炮火进行覆盖,不但昂贵的火炮和难以培养的上千炮兵面临尽数覆没的险情,跟随的突击部队在千米距离之内同样得承受城头上密集的机枪射击和城内优势炮火的覆盖,失败的惨重后果一目了然,最低损失也让付出惨重代价的进攻一方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士气全无,一蹶不振!
而且此计的实施要求颇高,步炮之间必须拥有默契的配合,以及对短暂机会的精准把握,否则一个不好很可能轰死自己的攻城先锋。
如此冒险的绝计被刘歭和胡树森带到蒋总司令那里之后,随即在当晚的军事会议上公之于众,顿时让束手无策的满堂文武心惊胆跳,一片惊呼,就连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将军也被这个胆大包天的计策弄得脸色阴晴不定,心中起起落落始终无法取舍,只有素以勇猛顽强享誉全军的第四军十二师张发奎师长站起来大声叫好,并询问献计之人是谁?
蒋总司令只是含含糊糊说了声“一个在基层领兵的学生”就搪塞过去,于是就有了铁军的这次勇敢冒险,也得到各路将帅的热烈赞扬和由衷敬佩……只要四军成功运用这一冒险战术,将会大大减轻各攻城部队的沉重压力!只要第四军突破一条线,守敌为保城池不失就必须全力增援缺口,从而让其他各个方向的进攻部队获得更大的成功登城机会,甚至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
令人欣慰的是,拥有最坚定革命精神、坚毅勇猛的第四军将士们历经半个多小时的艰苦努力,终于将一字排开的四十门可直射野炮成功推到通湘门左侧的预定阵地上。
此处距离城墙约三百五十米距离,正好处在守敌城中蛇山炮阵的射击死角,望楚台上的守军炮兵阵地也无法企及,除了需要防备守敌的重机枪打击之外,不需太过分心。
“啪……”
一声枪响预示着总攻的开始,四十门火炮在近距离之内显示出巨大的破坏力。
一轮齐射过后,前方城墙上两百米区域砖石横飞,硝烟滚滚,数十个城垛顷刻间被削平,一个个蜷缩在城头机枪阵地上的守敌尚未睁眼就魂归九泉,惊起的上千守敌在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下惊叫不绝,四处狂奔,城下的主攻部队架起轻重机枪猛烈射向墙头,打得惊逃的守敌扑倒一片。
四军的炮兵弟兄发挥了从未有过的潜力,几乎每一门炮都能在短短的两分钟时间里射出七发炮弹,当第八发炮弹进膛的时候,炮阵两翼的数千弟兄已经飞身跃起,在震天的“革命万岁”的呐喊声中奋力前冲。
一块块桥板被迅速架设,一架架扛抵城墙下的长梯在零星的抵抗之中飞快架起,深受鼓励、信心万丈的革命军官兵飞快登上梯子接踵而上,叶挺独立团与黄琪翔三十六团的“敢死队”前锋几乎同时登上硝烟弥漫的城头,与迅速驰援的守军在城头打响了短兵相接的残酷近战。
成功发射十一枚炮弹的数百炮兵在上千辅助官兵的大力配合下,没有扔下一门火炮而是全力牵引迅速撤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