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3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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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廷锴等人这时也看到了摄像机,被日本人的嚣张气得成串的粤语骂声脱口而出,安毅连忙止住谭启秀要迫击炮轰击敌军的打算,转向身后的沈凤道,低语嘱咐一番,随即对蔡廷锴、谭启秀等人说道:“等等,这个时候不能炮轰,日军占据的阵地都很坚固,不是厂房的断墙就是在原石板排水沟基础上改建而成的,几炮过去打不中他们又跑了,我已经命令身后的特务团长方鹏翔带一个连弟兄过去,大家都来打冷枪,看看谁更倒霉。谭将军,请你命令麾下将士协助我们。”
  “好啊!我正想见识安老弟的特务部队呢。”谭启秀走到平台边沿,对着下面大声喊了几句,刚转回来又再次回头,叫下面搬几张凳子上来。
  三辆被拆去驾驶室顶部和车厢围板的美国中型卡车插满了树枝,飞速开向前沿阵地,距离阵地约为一点五公里时突然掉头,毫不减速,八十余名装备精良的特种官兵在团长方鹏翔的亲自率领下,飞身跳下车,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交通壕入口,三辆卡车在日军的机枪射击中飞快返回。
  “好功夫!够犀利!车技好动作更快,果然是精兵强将啊!”区寿年眼睛一亮,大声赞扬起来,参谋将矮凳放在他身后他也不愿坐下。
  安毅和叶成早已是屡见不鲜,谦逊几句后,顺手拿过凳子坐下。刚想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战况,安毅感觉有异,转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安晋上楼来了,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祈求地看着自己。
  安毅皱了皱眉:“干嘛神神秘秘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扭扭捏捏像个娘门儿!”
  安晋咧嘴一笑,低声哀求:“哥,我也去玩玩怎么样?很久不打活靶了,手痒难耐啊!你不知道刚才多气人,老方接完命令大呼小叫的,一副舍我其谁牛逼哄哄的样子。那孙子走过小弟面前的时候,故意扬起他的四方脑袋,连笑三声,气得我要死……哥,你就让我去一次吧,行吗?”
  安毅刚要板起脸臭骂两句,看到蔡廷锴等人都感兴趣地望了过来,当下不好意思了,摇了摇头,开始给众人介绍:“这是我弟弟安晋,四十四师特务营营副,不好好备战来这儿瞎胡闹,真扯淡!大家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安晋?等等……我记起来了,黄埔六期第一神枪手,多次给各国使节和武官表演枪法,赢得无数美誉。入校前参加过北伐,因击毙北洋军阀十余名将校而闻名全军,北伐结束升至独立师特务团上尉分队长,在校时三次立功,积功升至中校,如今年仅二十一岁,对不对?”蔡廷锴眉飞色舞地问道。
  安毅自然知道安晋这两年来在各军中名气不小,由于在中央军校多次露脸,军中将领大都认识他,所以蔡廷锴认出来也不奇怪,莞尔一笑颇为自豪地说道:“就是这臭小子,虽然立功不少但还是孩子脾气,不知天高地厚,倒叫大家见笑了。”
  谭启秀凑了过来,感兴趣地问道:“安中校,给我们露一手怎么样?”
  “将军,属下倒是想,可我哥……我们司令不允许。”安晋低下头,有些腼腆地回答。
  安毅笑了起来,挥挥手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不过可没有车送你上去,这里距离前沿四点二公里,等你到了那边,恐怕方团长他们已经收工了。”
  “啊!你答应了?”安晋兴奋得两眼发光。
  “答应,不过我只给你四十分钟时间,四十分钟一到,不管你是否过瘾我们都要回指挥部去填肚子,方团长他们也要准时回来!”安毅打了个哈哈,心想我看你小子怎么办。
  “遵命!”
  安晋小跑两步,跳上平台边的沙包,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身跃下四米多高的平台,落地后打了个滚儿,站起来扔掉钢盔就跑,一只手还紧紧扶住背后的狙击枪托,跑出四十余米突然飞身而起,将维护秩序的十九路军宪兵上尉从马上撞下,伏在马背上拉紧缰绳翻身而起,稳稳坐住,勒转马头大吼一声,打马冲向前沿阵地。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不到一分钟结束,看得众将和下方千余弟兄目瞪口呆。
  “犀利!一个比一个犀利,安老弟麾下藏龙卧虎,怪不得怎么打都能赢!我现在突然为李德邻、冯焕章他们感到悲哀了,有安家军这样的对手,难怪他们连吃败仗了!”谭启秀连连叹息,众将啧啧称叹。
  “过奖!过奖!”
  安毅客套完回过头来,望向一脸微笑的沈凤道:“臭小子居然学人家飞檐走壁,你教的?”
  “不关我事,他的马术师傅是胡子,枪法师傅是老李,这股狠劲估计得自老丁真传,我只教过他几招散手。”沈凤道摇头低声回答。
  一旁的叶成知道沈凤道话里的分量,遥望已经几乎看不见的安晋,颇为感叹地说道:“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个人才啊!二十一岁就有这等勇力和智谋,我们二十一岁时有他一半聪明吗?”
  “都是战争使然!”
  安毅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望远镜遥望前方阵地。
  手持无柄机关枪的方鹏翔单腿跪在前沿战壕的三岔口,用手清晰地打出几个暗号,八十余名精锐立刻兵分两路,迅速奔向左右战壕。
  方鹏翔对来到自己面前的三名狙击手低语几句,其中一名狙击手带上自己的观察手,悄悄移到左侧十五米处,透过沙包下的间隙观察片刻,示意助手跟上,无声无息蹲行两米,从一段仍然冒出吱吱烟雾的缺口处滑了出去。方鹏翔自己带着另一名狙击手右行二十余米,在一处被炸去半截掩体、横着一节冒烟树干的战壕处停了下来,缓缓伸出脑袋,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嘴里低声吩咐道:“廉茂准备,一点钟方向机枪手两名,距离三二零、风力二、主射手目标清晰。等一组枪响过后,即可自由发挥。”
  “明白!”
  一组的狙击手已经匍匐前进,爬到了一段残破的矮墙后面,悄悄解下瞄准镜护盖,仔细倾听身后观察手不断报出的一组组数据,拉开枪栓,压进一颗黄灿灿的子弹,子弹弹头点上了特制开花弹惯用的黑漆,推上枪栓,无声无息地瞄准。
  二百三十余米外的断石柱后,两名日军摄影师在一名日军上尉的陪同下,通过柱子与石墙中的圆孔,不停拍摄,机器发出“嘎嘎”几声轻响,一盘胶片用完,摄影师满意地呼出口粗气,习惯性地直起腰来,上尉刚要伸手拉他蹲下,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摄影师的天灵盖连同帽子一起飞走,骨骼破碎的声音与血液激射的“嗤嗤”声,吓得上尉原地打滚儿,另一名摄影师张着嘴上前搀扶没了半个脑袋的同伴,一声枪响过后,他的脑袋也如被猛击一拳的西瓜般粉碎。
  “哒哒……哒哒哒……哒哒……轰……”
  机枪声和迫击炮弹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将三百余米阵地上日军的惨叫声尽数掩盖。特种连数十名精锐的强悍打击,远不是一般军队所能比拟的,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日军所能承受的。
  方鹏翔看到对面火力点的机枪手均被射倒,回头大呼一声分队长,分队长冲了过来,贴近仔细倾听,完了点点头,扔下机关枪毫不犹豫地跃出战壕,如奔马一般冲过弹雨纷飞的交战线,一口气越过刚才被击毙的摄影师身前的掩体,靠在石墙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拔出手枪飞身跳起,人在空中就连续射击,落地一滚,抱起连着矮小三角架的摄像机,开枪把哇哇冲来的两名鬼子兵击倒,后退一步,一个翻身翻出掩体。
  方鹏翔刚舒了口气,急令两侧三挺机枪掩护,谁知抱着摄像机的分队长竟然停下脚步,翻身又跳进刚刚逃出的掩体。方鹏翔一愣,随即恼火地破口大骂这个施疯子,转眼就见施疯子飞身跃出战壕,背上插着一把日本军刀,长长的穗带随着施疯子的“之”字形狂奔,上下飞舞。
  “打得好!至少消灭敌军四十余人,几乎都是一枪毙命,个个爆头,厉害啊!”谭启秀放声大赞。
  “炮打得也准,炮炮开花,处处结果啊!”
  “一身是胆、一身是胆……”
  安毅看到施疯子顺利扑进己方战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脸色铁青,对身边的一片赞誉充耳不闻,火冒三丈地站起来,转向沈凤道说:“去,查查那个狗日的是谁?老子要处分他!狗日的得意忘形了,想害死其他弟兄吗?他娘的,方鹏翔也不是个东西,回来后都关禁闭!”
  “是。”
  “喂喂!安老弟慢着!”
  区寿年距离安毅比较近,听到了安毅恼火的骂声,连忙上来说情:“刚才孤身冒死前去抢摄影机的弟兄是个英雄啊!那个方团长指挥有方,战果卓著,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悍勇之将,升官奖励还来不及,老弟怎么要处罚他们?”
  “区兄,根据我军作战纪律,他们确实做错了!虽然此战他们取得很大成绩,但是这么做无谓地增加了危险,也就等于有可能会带来无谓的伤亡。这种突然的打击越快越好,耽误一秒钟都有可能发生无法预测的危险。就拿刚才那个家伙的表现来说,如果他被敌人击中,弟兄们肯定会全力以赴去救他,哪怕是具尸体也要抢回来,这样一来,就很可能会让其他弟兄跟着他一起送死,所以我不能因为他立功而原谅他……没错,他立了功我自然会奖励他,但他公然违纪违令,我也会严厉地处罚他,虽然功过相抵不升不降,我也要关他几天禁闭,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安毅耐心地解释。区寿年摇了摇头:“安老弟的军令实在是……好吧,愚兄不敢干涉,但是愚兄请求等会儿见见那位勇士。”
  “不行,别人都可以见、都可以表扬,唯独那个人不行,他一回来就会被我的宪兵带走,否则他会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错在那儿,以后继续犯错,还请区兄原谅!”安毅毫不犹豫地拒绝。
  区寿年这才见识到安毅的治军手段,频频感叹不再说什么。
  “敌机……全体隐蔽……”
  “撤……”
  众将在侍卫们的保护下,迅速下楼,奔赴后方的掩体。刚进入隐蔽的地下空间,天上的飞机噪音渐小,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来到透气口,举起望远镜一看:敌机并没有飞临自己的上方,而是在东北方向绕了个大弯,飞向吴淞要塞方向。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转眼间却又为要塞的海军官兵担心起来,上午被众多敌舰大口径舰炮密集炮击之后,吴淞要塞死伤官兵一百二十余人,仅剩两门要塞炮尚堪使用,如今再次被敌机轰炸,看来要塞距离彻底崩溃不远了。
  一干将领先后走出掩体,看到安毅和叶成一马当先,迅速地冲上一侧的土包,举起望远镜一动不动地遥望东北方向,不由觉得非常奇怪,纷纷上前询问。安毅一动不动,神色木然地回答说:吴淞方向是我四十四师的防区,要塞没了,他们就得填上去。众将一听,心情沉重,也都举起望远镜静静观察。
  航空炸弹的巨大轰炸声接踵传来,三架敌机肆无忌惮地围绕吴淞要塞投弹,另外两架护航飞机也都不管自己的警戒任务,加入凌空扫射的行列,浓烈的硝烟蒸腾而起,很快遮盖了东北方的天空。
  突然,偏东方向的天空上出现十几朵爆开的硝烟,紧接着传来防空火炮密集的射击声,大家这才醒悟过来,猜到安毅的四十四师一定是提前将防空火炮预设到那里了,于是全都兴奋地引颈眺望。
  “打中了……”
  一架飞得很低、速度也不快的轰炸机尚未转出西面的大圈调转航向,就被防空炮火击中,拖着黑烟,一头扎下北面的长江方向,另一架刚刚投完弹的轰炸机见势不妙,立刻拔高飞升,没转出炮火范围就又被准确击中,飞机凌空解体,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通红的烈焰和浓密的黑烟激射而起,整个上海为之震动。
  宝山镇西南陈家巷旁的小树林里,顾长风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把抱住防空营长屠智荣转了两圈:“你狗日的等着升上校吧!不愧是留德毕业生啊!哈哈……弟兄们,快上车,逃啊……”
  斯斯文文戴副近视眼镜的屠智荣从地上爬起来,扶正钢盔,大声尖叫:“全体上车!按原定线路撤退,快!快撤,否则要遭殃了……”
  六辆防空双联火炮卡车分成两组,迅速驶出树林,在两辆中型指挥车的率领下,飞快驶过弄浅河石桥,立刻加速向西飞驰。沿途的百姓看到没命奔跑的车队,再看看天空中仍然未消散的飞机爆炸烟雾,一时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第662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十二)
  在连续两日的八次大小规模战斗中,日本军队在上海主战场付出了战死一千七百余人、受伤两千五百余人的惨重代价,前沿阵地尽数丧失,不得不再次龟缩于日租界;长江流域的驻军被突然奋起的中国军队打死和俘虏四百二十余海军陆战队官兵,被炸沉军舰七艘、俘虏五艘、击伤军舰六艘,而且受伤东逃的日舰仍不时受到中国军队的沿江打击,至今仍有四艘未能脱险,遇袭海军舰艇上的伤亡数据仍没有统计在内;两架轰炸机被战前认为毫无防空力量的中国军队击落,飞行员和技师四死两伤。世界各国大量报道日军受挫的消息,上海、南京等地的中国民众则兴奋地上街游行庆祝,造成的影响难以估计。
  日军巨大的损失令日本国内一片哗然,军部众将震惊之余,勃然大怒,本来信心满满坚信大日本军队很快就会占领上海的日本民众惊慌不已,反战的呼声开始蔓延,对军队极为不满的日本朝野开始出现尖锐的分裂矛盾。
  杨树浦日军大营篝火闪耀,遍地哀鸿,凝重的气氛压得两千余名日军官兵呼吸急促,口干舌燥。
  驻沪陆战队参谋长吉野久造大佐身穿白色和服,头扎白色丝带,面向西北,长跪在一堆篝火旁,这位因错误的战术和轻率的指挥致使麾下官兵数次铩羽而归、并对虹口军营被炸和导致两名日本著名记者死于前线的直接责任者,缓缓举起军刀,猛然刺进腹中,狰狞的面孔急剧扭曲,一横一拉间,顿时内脏“哗啦啦”流出,给吉野久造护法的武士挥起长刀,猛然下落,不停抽搐久久不倒的剖腹者终于解脱。
  日军司令官盐泽幸一等人远远注视着这一切,眼中带着兔死狐悲的伤感,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走上码头,不一会儿就在军舰会议室里召开最后的会议。
  会议过后,盐泽幸一的司令官职务随之解除,取代他的将是刚刚率部到达的日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
  狭小的会议室里,空气凝重,气氛压抑,盐泽幸一向村上、田中、石川等七名文武官员深深鞠躬低声致歉,七人也都齐齐鞠躬回礼满脸悲愤。
  发表简短的告别辞后,盐泽幸一请大家坐下,走到石川浩一身边再次深深鞠躬:“石川君,我很后悔没有采纳你的意见,致使落入如今这个耻辱的失败境地,造成了巨大损失让英勇的大日本帝国军队蒙受耻辱。”
  “将军无需如此自责,之前我们都没有预料到中国军队的抵抗意志如此顽强,也没有预料到敌人的手段如此卑鄙如此决绝,属下深感愧疚和愤怒。”石川弯着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挤出这段话。
  “将军、石川君,我们情报部门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田中隆吉痛苦地站起来,深深低下头,其余几位官佐也都迅速站起深深低头。
  村上苍松长叹一声站起来:“将军、诸位,虽然这是个深刻的教训,但绝不能阻挡大日本帝国占领支那的决心和步伐,大家节哀吧。”
  盐泽幸一向村上深深鞠躬:“村上君,末将有一事相求,还请君成全!”
  “将军请说。”村上回礼。
  盐泽幸一缓缓望了一眼石川浩一:“请村上君向新任司令推荐才华横溢、对大日本帝国无比忠诚的石川君。石川君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对中国军队有着深刻的了解,尤其是对战场情况的敏锐触觉无与伦比,请不要让石川君承担任何不属于他的责任,并创造出时机,让石川君拥有发挥才干的空间。”
  村上望向忐忑不安的石川浩一,对这位皇族军官不骄不躁、兢兢业业的态度非常赞赏,点点头告诉盐泽幸一他明白了。
  真如镇、十九路军司令部。
  蔡廷锴将电文用力拍在桌上,愤怒地吼起来:“什么叫做‘坚忍以待顾全大局’?这就是中央军委的态度?自己的领土和国民都被蹂躏到了这个程度,为何我军高层仍然如此心存侥幸,执迷不悟?原本答应补充的弹药物资不到也就算了,为何严令开出半路的八十七、八十八两个师援军返回驻地?就连独立师也被他们命令隐蔽江北,停止一切行动,难道他们没有看到日军的两艘航母、十二艘火力强大的军舰已到达,后续的数千海军陆战队和久留米旅团正在上岸吗?难道还要等敌人集结兵力,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等我十九路军三万余将士和二十四军两个隐蔽参战的主力师战死干净,他们心里才舒服吗……”
  “贤初,不要这么说话!”蒋光鼎打断蔡廷锴的牢骚,转向安毅和叶成摇了摇头,状极无奈。
  安毅铁青着脸耐心分析:“估计又是日本人的卑鄙阴谋,连日来一败再败,日本人非常需要时间调整计划,而且援兵新至,疲惫不堪,就是把随船携带的轻重武器搬下来,也得半天时间到一天时间,所以他们再次通过英美两国出面斡旋,为赢得宝贵时间故技重施。而我们的中央政府极为矛盾,一方面对我十九路军各部大加表彰,高呼抵抗到底,一方面再次接受日本人蒙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谈判上面,以为不需要艰苦卓绝、义无反顾的抵抗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就能实现他们所谓的和平。诸位只要想一想就会明白,何敬之两个不合时宜的命令、黄郛先生突然来访极力安抚我们劝我们暂时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其实所代表的就是中央政府和蒋委员长的意见,否则断然不会如此。不瞒各位,晚上九点十分,我也接到了参谋本部和委座的两份密电,同样是命令我部暂停一切军事行动,我甚至还接到了中央政府有人要求我安毅返还缴获日军的所有舰船、释放其俘虏的情报。对此,我和诸位一样伤心难过,觉得我们之所以被欺负,正是庙堂之上的软骨头太多了,我甚至突然想起这样一句有点儿不合时宜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众人没想到安毅竟然会说出这样自哀自怨、甚至有点儿恶毒的话来,一个个情绪低落,暗自叹息。
  蔡廷锴几步来到安毅面前,拉过张凳子坐下,低声询问:“安老弟,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安毅苦笑道:“有,而且正在做,但是我不能保证有用,只能通过对南京中央军委那帮老大施加压力,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坚定其抗战决心,促使那几个人收回妥协的成命。诸位前辈、诸位同仁,我想不但南京方面的同仁努力,我们也应该大造声势,力争把握主动,不应该被动等待,具体想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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