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3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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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边的两间是蒋介石和宋美龄居住之处,绿色的窗帘,黄色的衣橱,新颖的高低床,粉白的墙上悬有蒋、宋结婚照,两边均摆有沙发,屋角里,还摆有挂衣、挂帽的衣柱。进入房门是蒋介石的书房,窗边是写字台,一边是书橱,一边一组可供八人围坐谈话的沙发。墙上装饰条幅和两张水墨画,一大一小两盏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身为党国精英,军中高级将领,竟然黑白不分,忠奸不辨,以一己之旧情私纵共党要犯,造成的影响何其恶劣!身为全军参谋次长兼特派剿匪全权督查,你竟置作战指挥于不顾,凭一己之喜好公然违令独自驾机嬉戏巡游,弄得机毁人伤,害得全军二十余万将士为你所累,你……你现在哪一点还像个智勇双全的军中楷模?啊?你怎么不开口了?你不是很会说话的吗?每次对着几万人演讲从来都不需讲稿,你现在怎么哑巴了?回答我啊!”
  蒋介石沉着脸走回书桌后面,狠狠敲桌严斥,安毅站在书桌前耷拉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宋美龄坐在一旁,担忧地望着师徒两人,贺衷寒、康泽、俞济时、王世和等十几个师兄全都站在客厅里,默默倾听蒋介石严厉的声音从敞开一线的门缝中传出,个个神色严峻,大气也不敢出。
  坐在沙发上的陈立夫和徐恩曾微微发笑,暗自摇头,两人都知道如今羽翼已丰兵多将广的安毅已经不是自己能管得住的,唯有校长能制得住这个位高势大、奸猾似鬼的年轻楚翘。
  蒋介石气鼓鼓地坐下,顺手端起水杯,发现早已喝完,骂了二十几分钟口干舌燥的,刚抬起头想要叫人倒水,安毅已经端起暖壶,毕恭毕敬地往水杯里添水,茵茵雾气袅袅而起,将安毅受伤的脸衬托得更为可怜和滑稽。
  宋美龄看到蒋介石眼里的怒气消了大半,殷殷而起,上前为安毅说情:“达令,别生气了,安毅知错了,虽然他犯了错但是能很快弥补,仅三天时间他就把南昌事务和二十四军两个师调集到位,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救出了公禀番师被俘的两名重要人员;他为了我们的通信方便,刚把一辆最新改装成功的美国箱式通信大卡车送来,车上成套先进的无线电设备和走到哪儿都可以立刻投入使用的灵活性,让侍从室和参谋处那些人惊讶不已,爱不释手!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年纪轻轻的一时放纵,并不是存心而为,相信他以后会记住这个深刻教训的。”
  蒋介石哼了一声,端起水放到嘴边,突然转向宋美龄:“什么通信大卡车?”
  “入夜时分才开到,现在就停在外面,参谋处和机要科的人正在安毅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的指导下熟悉车上的设备,我看了一眼,十个轮子的卡车很大也很先进,仅车厢差不多就有六米长,草绿色的车身还披上了伪装网,听说只要需要,哪怕和美国收发报都行,真不知道安毅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技术和思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让安毅和你说说吧。”宋美龄笑着推了推安毅的手。
  安毅上前半步,恭敬汇报:“禀校长,这是学生麾下无线电厂中外专家和士官学校通信科中外教官数十人历经半年努力得出的成果,学生只是提出个研究方向,他们却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做成了,几组技术人员分头研究,攻克了变压稳压技术、设备避震减震、接法天线和蓄电池改良等难题,进过十几次失败和改进终于初步取得成功。五天前,技术人员利用进口的先进雪佛兰六吨军用大卡车改装成厢式移动通信车,学生脱险回到南昌的第二天就听到成功的喜报,接到校长召唤就下令把研制成功的首辆通信车开来交给侍从室的师兄弟们使用,以缓解校长通信不便的问题。这辆车目前可以满足集团军作战需要,车上的最新美国产大功率电台和配套的几组中型电台,可以轻松指挥四到六个师的军事行动,如有需要,可以指挥到旅一级作战单位,可在行进中工作,学生自认为该车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通信指挥车,据学生所知,英、美、德、法军队的通信设备虽然先进,但还没有一个国家的军队如此组合使用。”
  蒋介石一时忘了安毅的错误,非常感兴趣地问道:“你试过了?可靠性如何?”
  “学生还没试过,但是送车过来的四位技术专家和士官学校的五位通信教官都说基本达到了设计要求,他们从南昌经赣浙边境开到这里,两天半的时间里分别与川南、九江、南京、宜昌等地进行无线电联系,都取得了成功,反应不错。晚饭的时候,学生亲自上车与远在昆明的益公联系,结果数分钟时间益公就复电,四次来往致电复电都很顺利,而且要求定购三辆这种车,学生很高兴,觉得有了这种先进的通信车辆,将会为我军今后的作战指挥提供诸多便利,至少今后各军开拔驻扎都不需要一次次耗费许多时间摆机器竖天线,而且拥有良好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在较为平坦的路上行进也可以使用。学生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是小型化,为师旅一级研究制造出两吨左右车辆承载的小型通信车,以及把德制二零防空高炮装到卡车上、还有就是将进口大马力卡车改装成轮式装甲车,配上十二点七口径机枪甚至二零机关炮,以适应未来战争的需要。”
  安毅详细地说出自己的发展方向,早在一年半以前他就着手这一发展计划,立志率先拥有一个机械化师,一个虽然没有坦克但是拥有高机动性强大打击能的快速反应部队,为了这一目标花再多的钱安毅也愿意,除了迫在眉睫的战争需要外,还存在一个重要原因:为将来的军队发展总结经验,积累技术。
  蒋介石高兴地站起来,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次缓缓坐下,沉下脸冷冷地望着安毅:“车子可以明天再看,现在你必须检讨,要做出深刻的检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吧,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听着。”
  安毅心里叫苦,摸摸额头上胀痛的伤口,垂下脑袋:“校长,学生知错了,不应该在没有教官陪同的情况下冒险驾驶飞机,不应该忘记自己的职责贪图一时之快,学生定会吸取教训,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笃笃!”
  蒋介石敲了两下桌子,不满地呵斥:“避重就轻,避重就轻!”
  “可军法从无规定将领不可驾机升空啊!”安毅委屈地申辩。
  “军法?你还懂军法?你要是铭记军法,就不会私放共产党要犯了!”
  蒋介石恼火地站起来:“你安毅从军多年,军中纪律严格军法如山,一直是我中央军中的模范部队,难道你反而连这点基本觉悟都没有了吗?我知道,你的那些师兄邓文仪、贺衷寒、康泽、俞济时、王世和等等都为你开脱说情,就连在上海公干的戴笠几个都发来电报向我为你求情,哼!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有恃无恐啊?”
  “学生不敢!”
  安毅连连认错,最后低声说道:“学生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很严重,任凭校长处罚绝无怨言,学生只是担心校长处罚太重的话,学生就不能指挥部队抗击日寇的侵略了。数日来,上海不断传来日侨在日本军队的支持下公然闹事挑起事端的消息,殴打我国民、捣毁我爱国资本家的工厂和商铺,竟然恬不知耻地命令上海的吴铁城市长严办反日和抵制日货的爱国学生和商人,明摆着就是野蛮侵略前的故技重施。美国记者悄悄向东方通讯社的何京透露,日本国内侵华呼声高涨,三个师团正在做出征准备,加上原本驻扎朝鲜的五千人海军陆战队悄悄开到大连,何京大惊之下把情报转告学生,所以学生非常焦虑,深恐日军在长城和上海一线同时发动侵略战争,因此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蒋介石深吸了口气,再次坐下:“这些情况我都知道,现在谈的不是这个,是你安毅的错误!”
  “是!”
  安毅闭上嘴不再申辩。
  蒋介石盯着安毅好一会儿,对着门口大喊一声:“祖燕、君山你们都进来!”
  房门缓缓打开,陈立夫、徐恩曾、贺衷寒、康泽等人鱼贯而入,整齐地摆列成两排,大家望着安毅,不安地等待蒋介石发落。
  蒋介石站起,转向窗子背对众人,拉开一线窗帘,望着依稀的雪花大声下令:“现宣布对安毅的处理决定:一、撤销安毅陆军中将加上将军衔,降为陆军中将;二、建议中央党部,给予安毅党内记大过处分一次;三、撤销安毅剿总司令部特派员职务,暂时进入侍从室担任军事参议;四、从今往后,禁止安毅开飞机,如有违反,相关人员将与安毅一起受到党纪和军法的严厉处罚!从现在起,安毅必须服从侍从室的全权管理!”
  “遵命!”
  众人齐声回答。
第646章
老蒋出山
  一九三二年元月十日,以反共反日为宗旨的“三民主义力行社”(复兴社前身)终于成立,主要负责人贺衷寒、滕杰、康泽和桂永清忙个不停,糊里糊涂添为力行社一员的安毅却没有这份心情和时间留在溪口参加成立仪式和各种会议,作为侍从室中的一员,而且又是军衔最高、影响最大的将领,安毅被蒋介石提前派往杭州,为即将出山的蒋介石打前哨。
  安毅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率领自己的卫队和侍从室近卫二组,乘坐大小六辆汽车,一大早离开溪口赶赴杭州,那辆被蒋介石称之为重要新型武器的通信车也在随行车队之中,车上的主要操作人员大部分均是安毅麾下技术人员,他们将用半个月时间,对侍从室机要科的通信人员进行培训,任务完成之后方能返回南昌。
  位于西子湖畔的“澄庐”,始建于民国初年,原主人是清末大臣盛宣怀的儿子盛恩颐,数年前盛家将此房产当成新婚礼物赠送给蒋介石和宋美龄,蒋氏夫妇的新婚蜜月就是在此度过的。
  依山傍水的别墅建筑面积大约九百平方米,周围大树成林,洋楼半隐半现,院子宽阔平坦,点缀以园林式小亭花坛。
  别墅共有大小房间三十六间,别墅外墙考究精工细作,端庄沉稳颇有气度,左右楼梯均以汉白玉构建,楼梯半道平台铸有一铜质喷水小鹿,并铸有鱼池一方,楼内的各项设施精美,一应俱全,二楼走廊贯穿南北,宽阔雅致,步入南端的大阳台,山湖美景一览无余,形同三面云山一面城的绝佳格局。
  安毅来到这儿安顿完毕,立即给蒋介石致电汇报,吩咐各部按部就班开始工作,自己则领着沈凤道和林耀东登上南面的大阳台,遥望白雪飘零的西湖景色,啧啧称叹。
  可陶醉不了多久,沈凤道望着湖中花船,听着船上飘来的阵阵歌声和嬉笑声,情不自禁地叹出的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顿时让安毅的心犹如突然掉进飞雪笼罩的西子湖里一般冰凉。
  连日来,国内形势再次恶化,汪精卫和孙科领衔的南京政府由于政治分歧和财政拮据,度日如年,举步艰难,只会许诺毫无建树的汪精卫不但得不到军队的支持,就连身边的盟友也一个个绝望离去,一怒之下汪精卫辞去国府委员和中央常委等显赫职务,在一片指责和冷眼中跑到上海法租界隐居了。
  身无分文的孙科也跑到上海,召集各界贤达出席各种会议,最大的目的则是寻求江浙财团的支持,让政府渡过难关,可是早已看穿新政府实质、对孙科的能力普遍持怀疑态度的江浙财团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孔、宋、杜、冯等财阀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孙科,更不用谈与江浙各界探讨什么时局与发展了,上海小报公开指责孙科的各项政策,甚至用“虎父犬子”表达对孙科的不满,呼唤蒋介石出山主政的呼声则日甚一日。
  正是在这样严酷的处境下,孙科才知道自己当初倾力倒蒋得不偿失,才知道肩上的担子和责任远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内忧外患愈演愈烈,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非但没有建立一个他就职典礼上信心百倍宣布的新政府,更没有创造出一个新秩序,反而迎来了日军频频寇犯北方国土、不断增兵上海制造事端,失业和税收大幅度下滑使得政府入不敷出,就连公务人员和广大教师的薪水也发不起,由此而产生的怨气及反对声可想而知,本来由汪精卫和孙科等人发起的倒蒋舆论,如今似乎每一句指责和控诉都落到了孙科身上,铺天盖地的反对言论甚至不需要更换内容,只需将蒋介石的名字拿掉换上汪精卫和孙科,就能成为对两人领衔的新政府最恰当的鞭挞。
  对于即将崩溃的政局以及越来越严峻的政治经济形势,安毅也无能为力,对于除黄埔嫡系部队之外其他各军因军饷无着而纷纷盘剥地方、欺压民众的普遍现象,安毅也是无可奈何,他只能管好自己麾下部队,管好自己利润急剧下滑的江南集团,管好正在发展的重要阶段的川南地区,其他事情安毅实在是无能为力。
  让安毅心情较为放松的是,二十四军三个师的编制获得蒋总司令的慷慨同意,并从本月开始由蒋介石负担二十四军的军饷和装备补充开支,加上朱培德的滇军、蒋总司令的黄埔嫡系定购的十二辆新型通信指挥车、以及蒋总司令以实物方式资助在军事和政治上的重要盟友张学良而购买的三百辆军卡,安毅的二十四军和江南集团得以度过最为艰难的财务困境,不需要再为这些繁琐的事情太过操心。
  此后两天,安毅都在繁忙之中度过,新任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拄着根拐杖来找安毅,并设宴为在江西共事多日的老朋友接风,安毅也是匆匆而过匆匆而回,整个过程还不到三个半小时,原因是前来拜访投贴的军政显要和各界名流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中外记者也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蜂拥而来。安毅作为替蒋介石打前站的最高官员,相当于是蒋介石的全权代表,对来访者自然得一一亲自接待,丝毫不敢怠慢。
  似乎一夜之间,全中国都知道蒋介石复出在即了。
  十三日中午,蒋介石一行终于抵达杭州,蒋介石的结义兄弟黄郛也从上海赶了过来,让安毅意想不到的是,军政部长何应钦也随蒋介石而来,“澄庐”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成为全国关注的中心。
  此时的安毅,却相对轻松了许多,因为侍从人员和大量从事政工与外交的心腹官员的到来,迎来送往的烦琐事务已不用安毅操心,只不过在会见各界贵客和悄然而来的外国使节时,名声显赫、功勋卓著的安毅仍然需要跟随在蒋介石身边。
  也正因为如此,各界来宾似乎都从安毅的出现联想到些什么,对安毅的敬意和礼貌,更胜于从前,对安毅的仕途充满想象和预测,就连通过安毅的便利,一直留在“澄庐”采访的东方通讯社首席记者刘鸿也开玩笑地说:这次蒋总司令重新出山,安毅的地位恐怕会水涨船高了。
  对此揣测,安毅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心里却非常清楚,蒋总司令不会给他安毅多大的权利,更不会给安毅什么超出现在身份和地位的政治权利,安毅的声誉和取得的成绩已经够大够响亮了,如若在政治上更进一步,蒋介石更难控制安毅的发展和巨大的影响力。
  蒋介石之所以费尽心思把安毅带在身边,似乎告诉外界他对安毅的器重和厚望,其实最大的目的是安抚安毅,表示出一种信任和期待,因为如今的西南地区实在太重要了,就像贺衷寒私下对安毅透露的一样,中日间若是大战一起,必然会选择迁都,而可以作为陪都的城市只有洛阳与重庆,而不管是迁往洛阳还是重庆,绝大部分武器弹药、粮草等供给重任最后都会沉甸甸地压在西南三省特别是四川身上,压在他安毅的身上。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安毅也隐约猜测到,通过此次对安毅的迅速营救,蒋介石非常惊讶地得知从不轻离老巢、对湖南省主席何健都不买账的湘西王张弘栾亲临南昌,指挥整个营救行动,由此而对湘西八万大军与安毅的五万川南驻军更为忌惮,若是再加上黔西石珍部四十三军和三个保安师六万余将士,安毅要是造反的话,登高一呼就能轻松起兵近二十万,已经成为全国仅次于张学良的实质性新兴军阀,如果再加上与安毅情同父子的云南朱培德五万滇军,蒋介石根本就无法撼动安毅,如今二十余万大军围剿几万装备简陋、食不果腹的红军都耗时数年,耗费千万,要是与装备精良、实力雄厚的安家军打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就算最后取得胜利,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财力,何况在地形复杂、重峦叠嶂的大西南作战,对手又是在军事训练和过往战绩上步步领衔、傲视全军的百战之师,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蒋介石前脚刚到杭州,新晋中央委员、军事委员会委员陈枢铭后脚即到,这位已将宁沪卫戍司令一职和十九路军司令职务交付麾下大将蔡廷锴的资深将领也非常清楚,蒋介石的复出是无法阻挡的大势所趋,在目前的中国,也只有蒋介石才能领导全国军民抵抗外辱,也只有蒋介石能约束和管制全国多达两百余万参差不齐的军队,也只有蒋介石能获得江浙财团和中产阶级的支持,因此陈枢铭见面之后非常坦率,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日军增兵上海即将寇犯的深切担忧,恳请蒋介石出山领导全军,并做好充分的战争准备。
  令安毅感兴趣的是,与李宗仁、白崇禧分道扬镳离开桂系的前广西省主席、第十五军军长黄绍竑也跟随陈枢铭到访。
  陈枢铭和黄绍竑二人获得了蒋介石的热情接待,在两个多小时的密谈中,蒋介石非常重视陈枢铭的意见,谈到日军在上海的种种异常行动时,蒋介石指了指坐在自己身后的安毅,笑着说道:“安毅的看法与二位非常一致,他判断日军很有可能在一个月内通过挑起事端而骤然发动侵略战争,甚至大胆地预测:只要我们露出一丁点胆怯,日军就会得寸进尺,进而发起全面侵华战争,通过南北两个战场,对我国土进犯,并且为可能出现的恶劣情况进行分析,想方设法应对。”
  陈枢铭欣慰地点点头,对安毅灿烂一笑:“安将军历来是料敌先机,未雨绸缪,从安将军打过的诸多战役以及对日本素来强硬的态度来看,我们一点儿也不惊讶,要是安将军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我们倒是会吃惊了,呵呵!”
  众人轻声一笑,黄绍竑看到安毅神色如常,毫无得意之色,心里对这位获得李宗仁、白崇禧赞扬并深感头痛的年轻将领非常感兴趣。正好这时安毅也感兴趣地望向黄绍竑,黄绍竑微微一笑,低声问道:“安将军,我离开广西有一段日子了,请问你对广西的经济封锁解除了吗?”
  安毅一愣,心如电转郑重回答:“黔西和云南方面在慎重商讨之后,已于去年底解除了与广西之间的贸易限制,三省民众已经恢复商贸往来,本人除了向益公和石珍将军表明希望看到三省恢复往来繁荣地方经济的愿望之外,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让将军费心了。”
  黄绍竑摇头哈哈一笑,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久闻军中称呼安将军为飞狐将军,果然名副其实,如今看来,不但打仗打得快跑得快,而且还有狐狸的狡猾,说话滴水不漏啊,呵呵!”
  众人听了会心一笑,蒋介石也显得非常高兴和大度,陈枢铭正好有更为机密的事情要与蒋介石单独深谈,借此机会含笑建议:“季宽兄(黄绍竑字),也许你不知道安将军的酒量在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和你恐怕有的一拼!此前季宽兄不是说希望在西湖上邀约亲朋、再携一二美女泛舟畅饮吗?估计在座的也只有安将军能够陪你了,如何?”
  蒋介石那里还不知道陈枢铭的意思,眼看天色近晚,出山后又非常需要获得陈枢铭的支持,于是非常爽快地说道:“季宽如果有此雅兴,就让安毅陪你泛舟西湖吧,估计西湖的水与西江的水相比,又是另有一番滋味的,正好细细体味一番!”
  黄绍竑大喜过望,站起来向蒋介石致谢,转向安毅做了个请的姿势,并客气地问道:“不知安将军可否屈驾?”
  安毅连忙站起回礼:“今日得见将军,安毅三生有幸!如若将军不弃,安毅愿在前面引路。”
  黄绍竑又是一笑:“好!安将军请!”
  “请!”
第647章
一见如故(一)
  夜幕笼罩下的西湖,小雪初停,凛冽的寒风将十二米长的两层画舫吹得缓缓摇动。装饰雅致,散发着幽幽脂粉气息的上层船舱,点燃了几根手臂粗的红烛,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白昼一般。左右舱壁悬挂的名人字画,给这个原本为调情卖笑的所在增添了几许典雅与灵气,小方桌上冒着水汽的火锅和设在一旁专门暖酒的精美小炭炉,配以两位绝美歌女钦慕的笑容,整个船舱似乎显得格外的舒适安逸,散发着温馨宁静的融融温暖。
  黄绍竑将目光从船尾那桌酒宴中收回,转向安毅,面带亲切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脸上伤痕未愈、仍然吊着左胳膊的安毅,显得粗鲁率意,却又令人毫无不快之感,因为黄绍竑略呈象目的双眼中,闪烁的是诚恳而又热切的光芒,令人深感舒服和放心。
  从码头等候到登上画舫前一刻,貌似粗犷的黄绍竑便一直在悄悄观察和琢磨身边的安毅,在彼此低声交谈之时,黄绍竑也能一心两用,暗自对安毅做出自己的初步判断。安毅不为所动,表现得非常坦率自然,没有任何拘束和时下惯有的客套与虚伪,两人欣赏湖光美景时,都能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独特感受,从进入画舫开始,黄绍竑就更为留意安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黄绍竑祖籍广西容县,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三期,在击败广西军阀陆荣廷、沈鸿英统一广西的两年征战中,为顾全大局避免功败垂成而大度地放弃分歧,极力约束与李宗仁部将领闹得几乎兵戈相向的麾下众将,将老大的位置拱手让给李宗仁,甘居其后,主理军政民政,这才使得广西的统一进程顺利延续,最后取得了成功。同时,黄绍竑也是整个新桂系军队将领中最先响应三民主义、有幸见到过孙中山并与孙中山就广西统一战争和两广问题进行商讨的少数几人之一,另外三人则是李济深、当时担任联络任务的白崇禧和陈雄。
  只是历史似乎与黄绍竑开了个玩笑,并没有把这位身材魁伟、威风凛凛却不乏智谋的猛将扶上更高的位置,在北伐战争和新桂系争霸天下的数年中,黄绍竑都是镇守广西的大本营,勤勉尽职、任劳任怨地为前方的李宗仁、白崇禧输送物资给养、兵员和金钱,也正因为如此,甘居幕后的黄绍竑此时并不为全国大多数军民所熟悉,军衔至今仍是中将,还比不上降衔前的后进小子安毅。
  安毅这个时候也在揣摩黄绍竑这个人。由于作战要求,安毅的情报部门三年前就建立了国内各军将领的个人档案,对黄绍竑的经历与离开新桂系的具体情况比较了解,特别是在扶持石珍部发展壮大的初期,特别对桂系军队包括主帅之一的黄绍竑、当时的师长现在的广西省主席黄旭初做过研究,因为黄绍竑是桂系三巨头之一,而低调做人勤勤恳恳的黄旭初则是整个桂军中唯一毕业于中国最高军事学府陆军大学的杰出人才,但是此时的安毅对这些一言不提,似乎自己从未知晓,他也在通过黄绍竑的言行来印证自己的本来判断,看看彼此有没有合作或者是接纳的机会。
  从见面伊始,画舫上两名肤色胜雪、面容娇媚绝丽的歌女就认出了安毅,两个惯经风月阅人无数的歌女在那一刻竟然激动得樱桃小嘴大开,秀目圆睁,脸上一片倾慕爱恋之色,这时安毅只要稍微暗示,估计两位坚守底线卖艺不卖身的少女就会投怀送抱,任君轻薄了。不过安毅却表现得非常自然,礼貌地低头问好后,清澈的目光并没有在二女身上过多停留,微微一笑,谦逊地将黄绍竑请入舱中,就像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率意自然,在舱中两位乖巧的小丫鬟手忙脚乱的服侍下,谦让地请黄绍竑坐下。
  安毅的副官沈凤道和侍卫长林耀东警觉的目光从几女身上滑过,又看了看船舱四角,确认没有丝毫危险后,这才笑意盈盈地把黄绍竑的两名心腹随从引向船尾那一桌,将宽敞舒适的正厅让给了两位老大。
  从坐下到与两位歌女相互介绍完毕,安毅的表现可以让风流倜傥的黄绍竑用无可挑剔来形容,安毅对两位娇媚诱人的歌女毫无半点儿做作,更无一丝轻视,他非常尊重两位美人儿,但言谈轻柔,毫无媚态和暧昧之色,就像对待多年认识的老朋友一样,这让年轻时期常常在左右江和西江船上喝花酒、并与一个名叫水妹的美丽歌女爱得死去活来的风流公子哥黄绍竑暗自称叹。
  “安将军常来这种温柔窝?”
  黄绍竑向为他斟酒的白衣歌女微微一笑,转向安毅。
  安毅摇了摇头:“季宽将军是否看到小弟这么安然,才有此一问?说句老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这艘漂亮的画舫还是杭州籍的侍从官帮忙找来的,要是让小弟去找,估计现在我们还在外面吹冷风。虽然老南昌的澄碧湖、鄱阳湖南岸和城西赣江水面都有这样的画舫,但是小弟没时间去过一次。南京秦淮河和玄武湖上也都是有名的销金窟和温柔乡,夜夜笙歌,花船穿梭,可是小弟姐姐看得紧,又是在中央各部大员眼皮子底下,小弟就是想去也得好好思量一番,深恐万一哪个缺德的家伙把事情添枝加叶告诉小弟未来的岳父大人,小弟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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