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17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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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脆响,王麻子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起来两米多高,眼看他脑袋朝下沉重的身子即将撞地,顾长风飞速赶上一把,搂住他粗壮的腰旋转一圈,“呼”的一声将一百八十多斤的王麻子甩出近四米远,重重落在前边拴马桩边上的草堆上,围观的官兵们的喝彩声这时才响了起来。
  顾长风凝视着挣扎站起的王麻子,想了想缓缓走到他面前,四面的官兵们以为双方会再交手几招,顿时吓得闭上嘴定定观看,顾长风却对王麻子抱拳微笑:“承让了!王兄,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要是你愿意留下来,继续在小弟的三团当个营长如何?继续领着你麾下这四百五十名弟兄,跟随我们安毅将军一起建功立业如何?”
  满脸涨红的王麻子惊讶地望着顾长风,看到顾长风诚恳的微笑,不禁使劲点了点头:“老子佩服你!一出手老子就知道打不过你,本以为这下不死也得残废了,没想到你会救老子一命。”
  顾长风微微一笑:“看来你也是道上的人,不瞒你,我叫顾长风,原来在赣北混,后来遇到我老大,就跟着他从军了。”
  王麻子大吃一惊:“顾长风?赣北虎头……哎呀、哎呀!兄弟我失敬了、失敬了!请顾师兄受鄂北十字门末学后进王焕炎一拜……”
  “使不得!”
  顾长风一步上前托住王麻子,哈哈一笑豪气干云地说道:“都是自家人,哈哈!焕炎兄要是想离开,兄弟我送出十里并奉上配枪和盘缠。”
  王麻子一愣,随即问道:“谁说老子要走啊?你不是刚刚许我继续做营长的吗?反悔了?”
  顾长风莞尔一笑:“我顾长风顶天立地,从不干反悔之事,就怕你小子反悔!来,老子带你见见我家老大,还有沧州八卦门的胡子胡师兄,就是我们独立师副师长……”
第296章
焦虑的等待
  “第一、第二路军各部战况如何?”
  “叶开鑫将军部协攻宿迁成功迅速东进海州,陈诚将军攻克宝应之后与周凤岐将军部乘胜北进,赖世璜将军十四军与刘峙将军亲率的第二师拿下盐城尚在休整。第二路军方面,杨杰将军第六军与陈调元将军三十七军从西、南两面夹击淮安,对第一路军给予有力配合,贺耀祖将军四十四军占领了敌人弃守的邳县,顾祝同将军第三师占领了新沂,邓振荃将军第一师攻向沭阳,迫使陇海线东段的孙传芳部主力大部分撤往鲁南一线;安毅将军的独立师两日前已驻扎在徐州以东三十三公里的大许镇,所部四个团分布在周边的徐庄、碾庄、单集和塔山四镇,估计是奉白健生将军之命,暂时留下肃清流寇,严保徐州东部安全。”殷祖绳详细汇报。
  总司令蒋介石点了点头:“战事进展令人满意,何敬之的第一路军也打出了士气,打出了水平,三日之内陇海线东段将会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中,只是,冯焕章(冯玉祥字)至今态度暧昧,他不止是派出特使与我们联系,同时也派出特使与武汉方面联系,如此摇摇摆摆待价而沽之势,实在令人鄙视,但又不得不与其紧密联系,否则一旦冯焕章与武汉方面达成一致,就会对我南京中央政府产生巨大威胁。令人欣慰的是,阎百川(阎锡山字)这次非常配合,东出山西分三路聚集于大同、绥远和娘子关,以大兵压境之势迫使强大的奉军首尾难顾,不得不匆忙退过黄河以北,不但大大地减轻了我北伐各军的压力,阎百川还可以借此良机从奉系手中获得许多好处,此人的生意经不简单啊!相信此后彼此的合作,会令人满意的……济时,铨叙科的人出发没有?”
  “昨日上午已经渡过浦口,直接乘火车前往徐州,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达安毅师部所在地大许镇。”俞济时回答。
  蒋介石感慨地叹道:“这次要不是安毅献计并快速拿下泗县和灵璧,就没有如今可喜的形势,很可能至今仍攻不下战略要地徐州。拿下徐州后全盘皆活,安毅立下如此奇功,却因政治上的需要而不能向三军通令嘉奖,不能向全民通报昭彰,委屈他了!”
  “总司令说的是,铨叙科此时赶赴徐州恢复安毅将军原有军衔非常应该,何况在灵泗战役之后,安将军马不停蹄再奏凯歌,以迅如奔雷之势,不伤一兵一卒尽数俘虏敌军一个团一千八百余人,紧接着占据陇海铁路东段要冲并坚守之,实属不易,属下的参谋处数十同僚无不为其超常之速度和坚韧之意志深感叹服。根据战况汇报及战果分析,丝毫看不出独立师是个刚刚遭受重创的队伍,昔日那支钢铁之师又回来了。”
  对安毅深有好感诸多维护的殷祖绳特别说明了一下,他心里对安毅所受的处分一直愤愤不平,所以只要遇到为安毅说话的机会他就不会错过,除了对安毅的才华赏识之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很可能在即将到来的扩军中出任新军参谋长一职,与能征善战的安毅成为新搭档。
  蒋总司令欣慰地点点头,看到贺衷寒进来,随口说道:“衷寒,等会儿你到政训部去一趟,要求他们和党部大力宣传我第一路军取得辉煌战绩的同时,重点表扬顾墨三和安毅两部,把他们在灵泗战役及其后续战斗中的优异表现告诉天下人,党国伟业需要这样的楷模。”
  “是!”
  贺衷寒答应完毕上前一步:“校长,静老一行已经从车站乘车前来,学生已将接待事宜和会议厅准备完毕。”
  蒋总司令一听自己焦虑等待的智囊团张静江一行从上海来到南京,立刻站起来下令:“好!很好!我马上出去迎接,你们也分头准备去吧。”
  “是!”
  就在蒋总司令召集自己的智囊团紧急商议目前的局势和对策之时,安毅也在大许镇的师部召集麾下将校开会,对目前的处境进行探讨并寻找对策。
  经过三日的休整顺利完成俘虏改编工作,独立师已恢复到九千三百官兵的水平,其中的陈志标二团、顾长风三团都达到了满编,损失不大的师部通信、后勤、军需等部分的工作正常开展,师属炮兵营也因两次缴获拥有了二十四门山炮和野炮,正在新河口原敌军炮兵驻地展开紧张的训练。
  尹继南总结了数日来的各项工作,胡家林随即将第二路军总指挥部的最新命令向众人通报,并提出明确要求:“根据我第二路军总指挥部最新的命令来看,咱们独立师暂时没机会北上鲁南参加战斗,根据师部反复讨论一致决定,从明日起在我师驻防区内展开全面的清剿流寇残匪的行动,各团必须在维持驻地治安、疏通商路的同时,对占据各山头、湖泊的土匪和散兵游勇进行坚决打击,决不能让他们再祸害百姓,抢掠过往客商。由于东线铁路尚未完全在我军的控制之中,海州至徐州的火车短期内难以通行,独立团驻守的塔山镇运河码头、一团驻守的碾庄南北要道、二团驻守的徐庄运河码头和干线公路、三团驻守的单集南北公路和小房亭河新河口等水陆要道,都是目前徐州以东、东南和东北各地通往徐州的重要商路,整个区域湖泊众多,土匪和流寇就是利用这些复杂地形反复骚扰沿途百姓杀人越货的,所以各团必须在加强所部训练的同时,剿灭土匪流寇,疏通商道。在此,我给大家一个便宜行事的权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切缴获要上缴,全部集中到师部后勤股和军需股,师部会根据缴获数量和价值予以各团现金奖励。”
  各团营主官兴奋莫名,陈志标大声说道:“师部这个决定很及时,据驻守在城东大庙镇的第七军弟兄说,这几天十几万大军北上之前把徐州城里城外的所有物资征集一空,第七军各部还好点儿,能给商家些钱予以弥补,其他各军和抢劫没两样,如今徐州百姓连吃盐都成问题了,李徳邻将军不得不从浦口和滁州紧急调来五百吨食盐,这才平息了徐州百姓的怨言。估计下去一段时间,会有很多商队经过咱们的防区,疏通商道确实迫在眉睫啊!属下突然想起咱们留在泗县和灵璧来不及处理的大批粮食,何不趁徐州粮食紧缺之际,运过去狠狠赚上一笔啊?”
  众弟兄听了哈哈大笑,安毅心中不快脸上却笑容一片:“行啊,志标的这个主意提得很好,咱们留在泗县、灵璧的大米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吨,目前教导大队的三个连和教导师两个团守着,完全可以运过去解徐州百姓燃眉之急。这样吧,开完会我发个电报给陈侃,让他组织当地民众将这些粮食运到宿州,那边道路更近,运输也更安全,交由第三路军李徳邻将军全权处理,相信李徳邻将军会给予我们一定补偿的,他如今为其他几个军的肆意搜刮抢掠擦屁股正在头疼呢,咱们运去千多吨粮食,算是帮他分担一点吧。志标,你的二团刚刚扩编完毕,急需开展强训和政治教育,又要负责周边公路、铁路和水路的安全,任务不轻啊,这等琐碎之事交给灵璧的陈侃去办就行了。再一个,根据我们几个的商议,党代表将率领一个政工小组进驻你的二团,协助你展开政治思想工作。”
  “是!”
  陈志标听出来安毅话里的意思,闭上嘴不再说什么。党代表刘首江则严肃地点点头,心里对安毅的大度颇为感激,从现在起,他又获得了正常开展工作的机会,而且归他指挥的得力助手李铮鸣的宪兵队,获得在整个辖区展开巡查和纠察的权力,这对刘首江恢复威信、做出成绩起到了重要作用。
  安毅转向夏俭大声笑道:“夏俭,你的一团驻地是各团之中最大最复杂的区域,东连刚刚攻下的邳县,南北两面都是人口众多的县镇和工商繁华之地,方圆五十里之内隐藏着五六批山匪水贼,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没事,忙不过来我请虎头这个大土匪帮忙就行了。”夏俭笑语盈盈的回答,惹来弟兄们一片会意的笑声。
  安毅莞尔一笑,询问左右的尹继南、胡家林和刘首江等人有何补充,看到几个摇摇头,立刻宣布散会,各团按照会前布置派人前往位于单集的军需仓库领取补充物资和弹药,师部的几位主官也跟随众将分头前往各驻地巡视,只有安毅一人留在师部值班。
  午饭过后,安毅看完桌上一大摞战报和情报汇总,对着地图默默思考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只能压抑满腹焦虑,仰天长叹:“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报告:二团陈团长电话汇报,总部长官六人在第七军政治部主任麦将军一行陪同下,乘火车到达西面的徐庄车站,正在向我师部方向开来。”上校参谋詹焕琪大声汇报。
  “总部长官?哪个部门的知道吗?”安毅转过身询问。
  詹焕琪摇摇头:“我问过了,陈团长说他也不清楚,不过属下认为不是政训部就是军令部前来慰问视察,要是侍从室或者校长身边的人,志标基本上都见过。”
  安毅点点头,回身拉上大型地图前厚重的布帘,便看到丁志诚走近门口大声询问有何事?
  安毅有些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丁志诚失望地说全营弟兄休整三天了闲得慌,想问问老大有什么安排?
  安毅笑了起来,挥挥手道:“既然闲得慌,那你就跟我一起到车站去迎接总部的将军们吧,焕琪也一起去……小九,立刻集合弟兄们并通知宪兵队,务必做好安全保卫工作,人手不够把后勤股的一个连调过去。”
  “是!”
第297章
瞬息万变的局势
  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总部铨叙科的高官,恢复少将军衔的安毅没有露出任何的喜色,而是呆呆坐在师部门口高大的重檐之下,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发呆,他的眼里露出沉重的哀痛之色,心里起起伏伏,乱成一片,一时间难以平静……蒋先云战死在河南临颍城下的消息,令安毅无比的悲伤。
  铨叙科的副科长何将军说,蒋先云是在上月二十八日战死的,武汉方面昨天已经公开发布了消息,将于六月八日也就是后天在武汉中央军校召开追悼大会。何将军临行前,给安毅留下了一份报纸,上面说第十一军二十六师七十七团团长兼党代表蒋先云,于五月二十八日率部在河南临颍与奉系军阀展开激战,在左脚中弹的情况下带伤上马手举军刀,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率队冲锋,再次中弹被打得人仰马翻仍高呼不绝“冲锋!冲锋!向前杀去”,并对赶至身边的师长说“我蒋先云不捉住张作霖决不下火线”,最后不顾师长劝阻,又让士兵护卫重跨战马,向前冲锋之中被弹片击中,终于战死沙场。
  安毅心潮澎湃,怎么也不能理解武汉方面的《向导》报上所报道的战斗经过,上面说“其时情形感人惨烈之深!是役,我国民革命军仅两个师兵力,而奉军有七个多师兵力,还动用了坦克、飞机、大炮甚至毒气,少帅张学良因战事被动而当机撤换军长、杀掉一名旅长和三名团长之后,最终还是仓皇溃败”,《向导》报的文章最后称赞蒋先云“临阵负伤,三扑三起,仍追敌不稍退,这是何等的勇将!”。
  这一彰显蒋先云英雄气概的报道,却令安毅非常的愤怒,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张发奎兼任军长的第十一军竟然会鲁莽到以两个师的兵力去挑战奉军七个师,而且还以自身简陋的武器去对抗拥有坦克飞机大炮毒气弹的奉军,这样一场实力如此悬殊的大战,究竟是如何打出来的?尤其是最后的结果,还说奉军以众击寡竟至仓皇溃败,事实真的有可能是这样吗?难道张家父子统帅的奉军真的如此无能?
  就安毅所知,现在武汉方面已经全面停止了进攻,整个河南战事已经处于停滞,这充分说明前线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向导》报之所以这么说,除了鼓舞军心士气外,就是掩饰自己的统帅无能了。
  如果情况真的如自己所猜想,就证明了张发奎此人根本就不把麾下将士的生命放在眼里,根本就不配当一军之统帅!可无论安毅如何愤怒,师兄蒋先云也活不过来了,更无法通过徒劳的愤怒来减轻心中的伤感,要知道蒋先云仅仅只比安毅大四岁,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但却一直真诚以对,而且蒋先云是黄埔同袍中少有的道德、人品、文韬武略都深受安毅感佩的师兄。
  ……
  两天后,安毅看到报纸,自己所熟悉的黄埔军校前政治部周主任在武昌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主持蒋先云追悼会并发表沉痛讲话,黄埔前政治主任教官恽主任致悼词,号召“同志们,踏着蒋先云的道路前进!”中共汉口市委书记罗章龙撰写了悼诗:“东南北战斗犹艰,战士升腾武胜关。千古悲风临颍路,中原忍见将星残。”武汉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中将主任郭沫若说:“先云战死了,但他的精神是从此不死的。我本来很想作一篇文章来纪念他,但我觉得我们有时间性的文章,不足于纪念超时间性的烈士,足以纪念烈士的,只有他自己生前的行动,生前的誓言。”
  蒋先云,这颗黄埔军校曾经最耀眼的明星,如同灿烂流星划过黑暗夜空一般,就这样凄美地过早地陨落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选择了一条杀身成仁似的告别方式,也给安毅留下了永久的遗憾和怀念!
  ……
  此后的几天,虽然身处北伐前线,但在部队休整之余,安毅依然不断用专用电台与老南昌基地联系,因此外界的消息特别是报纸上公开的消息,他大都能够及时了解,由于蒋先云的牺牲,诸般令他心急如焚之事不断地涌上心头:六月五日,蒋总司令终于签发命令,对国际共产在华代表鲍罗廷、共产党领袖陈独秀、国民党左派代表人物徐谦、原黄埔军校教育长邓演达进行通缉;由武汉中央政府任命的江西省主席朱培德,终于对江西共产党组织的领导人物刘亦峰、李松峰、方志敏、王成新、李霄龙等二十二人下达了驱逐令,将上述人员驱逐出江西境内,并下令收缴工人赤卫队、农民协会的枪支弹药,禁止一切的工农运动;阎锡山将军终于在太原举行隆重集会,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北方军总司令;第十一军占领了奉军主动撤离的开封城;汪精卫、唐生智、徐谦、顾孟余、孙科等武汉政府方面的军政首脑,将于明日自汉口乘火车赶赴郑州,与冯玉祥汇合与郑州商谈国家大计,之前邓演达将军已经早早前往潼关,恭迎冯玉祥将军莅临郑州与武汉方面谈判……
  心情无比沮丧的安毅此时尚未知道,他的师兄曾扩情怀揣蒋总司令的谕旨秘密到达四川后,成功说服四川军阀杨森率领第二十军攻入湖北仙桃,与武汉政府旗下的鲁涤平第二军、程潜重组的第六军展开激战,企图攻克武汉,拖住武汉政府的步伐。
  所有的消息中,唯一让安毅暗生警惕的是,日本政府突然改口,推翻公开做出的不出兵济南的承诺,悍然宣布已从日本赶至青岛的一个旅团之一部一千八百余人“进入”济南,张作霖把持的北京政府对此保持了沉默,而南京政府一改往日的软弱和退让,外交部强烈抗议之后立即宣布与日本经济绝交,中央党部号召民众举行反日游行示威、抵制日货。
  这一消息,终于对前一段时间造成中外舆论一片哗然的“安毅言论”做出公开正面的支持,使得安毅终于洗掉了“危言耸听”的冤屈,还获得忧国忧民、慧眼独具的美名。
  但是,安毅没能高兴几秒钟,立刻被即将出现的危局所惊醒,他匆匆忙忙回到会议室,拉开厚重的布帘,对着墙上大幅军事地图反复琢磨,逐渐看清了日本人如此肆无忌惮的用意所在:通过占据济南阻挡国民革命军北伐之路,为日本的代理人张作霖争取到从容布阵的时间。
  而且安毅非常清醒地看到,哪怕北伐军绕过济南向北进攻,阴险而又无赖的日本人也会以这样那样的借口主动挑起事端,甚至制造冲突引发局部战争,挡住国民革命军北伐之路,以保护其东北和华北的既得利益。
  看清了敌人的企图,安毅不由得为攻到鲁南的第三路军担忧起来,同时也为何应钦的第一路军和自己所在的第二路军的兄弟部队深感忧虑。
  师部参谋和侍卫们看到安毅心情沉重地来回踱步,谁也不敢上前打扰,直到安毅坐下来提笔疾书,大家才舒了口气。
  晚上八点,准备前往会议室继续召开协商会议的蒋总司令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与德高望重且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国民党元老张静江低声交谈,俞济时悄悄入内递上份急电:“校长,安毅从前线发来急电,足有五百多字,学生本不愿在此时打扰,无奈安毅语气急促,要求紧急呈交校长,学生只能转呈了。”
  “安毅既然这么着急,一定是有紧急军情,他的汇报绝不能忽视。记住,以后只要是安毅的急电,必须立即上呈。”
  如今的蒋总司令对安毅的电报更加重视,他接过长长的电文看了一遍,微微一笑,双手递给张静江:“静老请过目,我们的小将军敏感的政治嗅觉不在高层官员之下,我们今晚所要讨论的专题他竟然也看到了,而且发来急报列出三种可能性,正是介石心中最为担忧之处啊!”
  张静江接过电文,掏出老花镜戴上细细看完,轻轻放下电文满意地赞道:“此子是个难得的俊杰,竟然从军事角度对日本军队的举动进行分析预测,观点独到,毫不牵强,证明此子常存居安思危之心,有未雨绸缪之智,这样的人才只需稍加调拨,前途不可限量。”
  “能得到敬老如此赞誉的年轻一辈不多啊!静老不是打算明年春季在杭州举行个民族商品博览会吗?安毅与欧耀庭先生合作经营的老南昌工业基地日新月异啊,估计年底接近一半的企业将陆续投产,到时候看看他们的产品能不能入得了静老的法眼,如果能送展,也会给博览会添色不少。”
  蒋总司令突然把话题转到张静江感兴趣的经济问题上,看到俞济时还肃立在身边,这才记起自己没有回复,便对俞济时口述回电内容:“告诉安毅,我将在一周之内视察徐州前线,到时候要专门为此召见他。”
  “是!”
  蒋总司令看到张静江在看表,连忙站起虚扶张静江一把,两人并肩漫步走向会议室,张静江非常感兴趣地说下次有机会让他也见见安毅,蒋总司令一口答应下来。
  一小时后,安毅拿到蒋总司令的回电,又走到地图前查看各军向北推进的线路,计算各军大致的进展情况,这才颇为放心地回到桌子旁边坐下,知道未来十五天时间内各军都不可能打到济南去,只要能引起蒋总司令的足够重视,就基本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不一会儿,胡家林和尹继南下连队回来,安毅便将自己的分析和蒋总司令的回电内容告诉两人,两人对此也非常担忧,安毅却回过头来安慰道:“别担心,估计是我想得太多了。这次无法与各友军一同开赴前线,我这心里不舒服,我还想等打到河北之后到继南家拜见老爷子呢,然后到沧州拜见胡子的高堂和兄弟姐妹,动员两家老人都迁到老南昌去住,北边不安稳啊!”
  “不会吧,等咱们打下了北京城,把奉系赶出关外,河南、河北这片地区不就都安稳了吗?”胡子笑着问道。
  安毅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说说看,打下北京之后,冯玉祥和阎锡山两位将军会怎么办?北方这么大片区域,我们的军队够用吗?还是得指望这两个北方排名第二、第三的军阀,他们中的一个肯定会控制河北和京津之地,对吧?”
  尹继南点了点头:“大体是这样的,我们隶属中央的军队在数年内还不足以控制这么广阔的北方。”
  安毅笑了笑,问道:“好,既然都知道了我再问你们,在冯玉祥和阎锡山的统治下,北方的百姓日子会好过吗?”
  胡子和尹继南相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胡子想了想说道:“要是阎锡山,我倒是有点儿信心,山西这几年在他的统治下还是安定的,老百姓也算过得下去,换做冯玉祥我可就不敢打包票了。北方人都知道,这两年为了打仗,冯玉祥在陕西发行了几千万元的军票和代金券,老百姓不敢不收,可收下了又不能兑现,没几天就成倍地贬值,最后打来打去物是人非没人认账,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这两年陕西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否则怎么也不会看到那么多南下谋生的陕西人。但是,冯玉祥这人又很受部下爱戴,他不但与麾下官兵同甘共苦,而且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整个北方只有他的军队严禁吸食鸦片,战斗力也非常强,他甚至能亲手给生病的士卒喂药,帮受伤的士卒洗脚,让麾下将士无不感激流涕,因此他的部队在作战时大多悍不畏死,勇往向前,实在是不可低估啊!”
  安毅听了哈哈大笑:“平时我常说,中国老百姓千百年来被欺压得麻木不仁了你们还不同意,今天就借此机会给你们好好说说。就说冯玉祥吧,要是让老子给现在的冯玉祥一个评语,那就是乱世枭雄,大奸似忠!你们想想看,与千百万人民的生计相比,帮一两个受伤的士卒洗洗脚算得了什么?我们的各级教导员和连排长不是常这样吗?继南从军到现在,不是都这么做的吗?就连老子都能为手下弟兄疗伤喂药,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冯玉祥那点儿破事算什么啊?不就是想稳定军心、让麾下将士效忠于他吗?什么叫秋毫无犯?不偷不抢老百姓就算是秋毫无犯了?他娘的发行那么多军票和代金券,让多少老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啊?这才是最大的侵犯!是对人民犯下的极大罪恶!你们两个……我说你们两个,跟老子混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这么糊涂,真让我难以置信。”
  尹继南和胡家林顿时懵了,红着脸不好意思与安毅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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