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12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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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日,叙府,翠屏山下的西园书房,气氛极为压抑。
  “德叔,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安毅来回踱步,过了许久终于停下步子,看向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朱培德。
  朱培德没有直接回答,神情有些恍惚,整个人陷入了某种思绪中:“小毅,我初次见到你,那是二六年五四青年节的联欢会,当时你表演诗歌朗诵,把全场都给逗乐了,我还是初次见到蒋中正笑得前俯后仰当众失态,那时候我对你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此后北伐誓师、南昌血战……从模范营到独立师,你这个黄埔的后起之秀,创下了赫赫威名!”
  “二七年八月,北伐失败,你兵败江北,遭到桂系压迫,我把你迎接到南昌,你兼纳并蓄,发展工商,终厚积薄发,历经二次北伐、蒋桂大战、中原大战至西南奠基,你终于有了川南的基业,我也在你的帮助下,落叶归根。后来你出川抗日,历经两次淞沪会战、长城抗战、华北抗战和浙东抗战……可以说,我见证了一个热血青年成长的每一步!”
  “这么多年了,我们相互依存,共同发展,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不得不说,你的成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真心地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照理说,包括我,还有张弘栾和石珍两位老弟,都是因为你的帮助才兴旺发达,应该和你不离不弃,共同进退……”
  “益公,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们会答应蒋委员长的条件,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国民政府腐败成什么样子了吗?”坐在朱培德对面的蒋云山有些不满地质问。
  朱培德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向蒋云山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站在一旁凝眉深思的安毅,脸上满是惭愧:“小毅,你身边的人都很清楚,知道你不愿打内战,随着三七年后你在外面的基业越来越大,我们几个都担心总有一天你会完全放弃国内,专心经营南华。数月前,鲁逸轩公然投靠蒋中正,张、石两位老弟大喜过望,第一时间向我致电,称动手的理由终于有了……”
  “当时在蒙古和东北,差不多集中了安家军大半的部队,我们都以为你会放下一切顾忌,放手一搏,一举拿下华北。以我们的实力,哪怕在其他战场吃点儿亏,一年之内完全可以统一全国,然后再以整个国家之力,带领中华民族走向复兴,但结果让我们非常失望……你退缩了,在蒋委员长和中共的斡旋你,你把所有军队都撤出了长城,虽然此后迎来了远东和朝鲜半岛的解放,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安毅心中泛起淡淡的悲哀,不被人理解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精神都仿佛被人抽空,脑海中一片空白。至今为止,军委和总参谋部依然有不少将领对当初安毅的选择保留意见,认为当时完全可以趁讨伐叛逆之机席卷天下,定鼎华夏,若非他在军政两界崇高的威望,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平息。
  只有他才明白,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韧性有多强,战斗意志和精神有多可怕,历史上蒋介石拥有八百万军队,依然不得不黯然退往台湾,更何况现在中共拥有了西北人口近两千万、工业体系较为完善的甘青宁和新疆根据地,持续作战能力已经得到了成倍增加。
  安家军虽然在官兵素质、武器装备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只要不顾民意悍然挑起内战,必将因民心背离而陷入战争的泥潭不能自拔。在华北、西北和山东等解放区,早已进行土地改革获得实利的老百姓,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肯定会拼死抗争,素来以“人民子弟兵”自居的安家军,难道真的要对自己的老百姓挥舞屠刀?这会不会让心中的信仰轰然崩塌?
  而在对自己人作战中,诸如云爆弹、凝固汽油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谁也不敢下令使用,而出动空军对可疑军事目标进行打击,也不能像对外战争那样随心所欲,一场束手束脚的战争,最终会便宜谁?
  届时,将出现一个古怪的现象,国民党军队依然在正面与安家军作战,而八路军、新四军则在后方滋扰,依然占据东北半部、朝鲜半岛和远东的日军,将在关内撤出的日军帮助下站稳脚跟,反攻蒙古和西伯利亚,整个局势将会大乱。
  如果这个时候德军再在西线发起战争,则安毅辛苦数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
  蒋云山见安毅脸色阴晴不定,心中非常担忧,但嘴上却毫不留情,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质问:“所以益公和张、石两位老兄就准备改换门庭,与最喜欢拿官帽和钞票砸人的蒋委员长接触,然后一拍即合,以出卖我们的利益为代价,获取南京中央政府的支持?”
  朱培德有些尴尬,但随即神色就严肃起来:“说到底,现在的南京政府,才是中国唯一的合法政府,而蒋委员长,才是全世界华人真正的最高领袖!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也不管南华现在拥有多少土地和人口,都只能算是一个华人国家,而不能代表中国,从秦汉以降老百姓形成的中央正统的观念,不是谁可以轻易改变的。”
  安毅神情一动,忽然知道现在南华潜在的一个巨大危机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迁移到南华境内的近三亿华人还没有对位于新京的中央政府真正归心,依然把自己当做南京国民政府下辖的一个地区的国民,那么只要通过辛勤的劳动赚取了足够的维持生计甚至在家乡购田置业的资本,一旦国内形势趋于稳定,必然会出现返乡潮,这对非常需要华人落地生根以确定华人人口优势的地区而言,无异于一个巨大的灾难。
  朱培德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我和张、石两位老弟,都不愿意临到老了还要背井离乡,成为别人眼里的化外之民。有一句话叫做故土难离,还有个俗语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又所谓叶落归根,所有这些都直指一个问题……中国人对家乡、对故土的重视。人的乡土情结很奇怪,人越老越是如此!”
  “如果是十多年前,我们这些人无牵无挂,没有这么大的家底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但是,现在云南、湘西和黔西都发展起来了,虽然比不上你的川南,但在全国来说都是拔尖的,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老树开新花,妻妾满堂,连前半生孤苦无依的石珍老弟如今也是家大业大,有了五子八女环绕膝下,有了许多亲戚朋友,可以说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再非以前孑然一身、来去自如的洒脱。”
  “小毅,你在域外开国,纪律严明,法纪森严,到了现在南华的各种规章制度、法律法规和监督机制已经较为完善。我们几个对此都很理解,毕竟在异国他乡,没有一个严明的法律和制度进行约束,很难规范人们的行为,更不要说把人心拴在一起了!我们还知道,南华的公务员和军人,工资订得非常高,退休和退役后有大笔钱可拿,足以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
  “可是,这些对我们这些身居高位、安逸享受惯了的人来说,却没有多少吸引力……到了南华,我们立即就会从独领一方、与你平等相待的诸侯,变成位列你之下的官员和将领,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你也不会允许有超出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的特权阶层存在,这就是我们矛盾的焦点……”
  安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坐到蒋云山的身边,拿起茶壶,给朱培德和蒋云山面前的茶杯添满茶,也给自己满上,然后静静倾听。
  今年五十四岁的朱培德,由于家乡气候适宜,调养得当,加上现在西南地区的医疗水平直线上升,已不复以前的虚弱之态,反而面色红润,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朱培德有些惊讶地看了安毅一眼,接触到安毅理解和宽慰的目光,心中一暖,举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接着道:“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们这些人,在自己控制的地盘上,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按照农、工、商、学、兵一定比例组建的人民议会,大多数时候都是走一个过程,我们的每一个意志,都以政策法规等形式施行下去。由于实行了和川南相同的农工商和教育制度,民众的生活比起国内其他地区要好许多,但各种贪污腐败现象也应运而生。我们有心整顿吏治,但查过去查过来,最后发现大多数案子都与身边人有关,而且占大头的收益都落入自己的腰包……我们总不能下令把自己关起来吧?”
  朱培德摇头苦笑,脸上满是无奈。组织了一下思绪,他又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每一家每年的花销都好几百万,其他零碎的开销就更大了,但好歹是用自己的,没什么人非议,而且对于那些横行乡里、民愤极大的官员,我们也会适当做出处理,总的来说,虽然比不上川南和南华政治清明,但在国内的大环境来说,还算是比较好的,至少老百姓有饭吃、有屋住、有衣穿,不会挨饿受冻。”
  “但如果我们放弃自己的地盘出国,辛辛苦苦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偌大基业,自然便宜了别人,而且以后还要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无异于在自己身上背上了一座无形大山……这些顾虑,一直积压在心头,再加上这些年来我们看到南华掀起一次又一次整风运动,许多大员仅仅因为小额贪污就被拿下,奋斗多年却落得个锒铛入狱身败名裂的下场,我们就越发地对未来感到担心和恐惧。”
  安毅不想再就为什么背叛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径直问道:“德叔,是你们主动联系的蒋委员长,还是他派人拉拢你们的?”
  “人都有羞耻之心,我们身上贴上了你的烙印,谁敢轻易踏出这一步?”
  朱培德用坦诚的目光看向安毅:“第一个找我们的人,是你的恩师张文白先生。他十月初从库伦回来后,被蒋委员长叫到南京,随后就以湖南省主席的名义召开军政会议,张老弟前往长沙出席会议时,文白将军连夜拜访,将蒋委员长的意思和盘托出。”
  “刚开始张老弟态度很坚决,文白先生无奈之下电请南京,蒋委员长星夜赶赴长沙,与张老弟进行交谈,以鲁逸轩的事例说服张老弟,称你迟早会撤离西南,问他是否真的愿意抛下家乡的一切?在张老弟思考的时候,蒋委员长允以他湖南省主席的位置,同时答应中央不在湖南驻一兵一卒,除了上缴中央财政外,湖南一切皆以张老弟马首是瞻……”
  一旁的蒋云山冷冷地问道:“如此伎俩就将张弘栾收买了?如果离开我们的支持,蒋某人随时可以撕毁协议,当初他分化李宗仁、冯玉祥等人的势力时,不同样如此慷慨大度吗?结果怎么样?”
  朱培德苦笑道:“问题是蒋委员长还答应把以前属于安家军的第二十六军、新二军、新八军三个番号交给张老弟,张老弟可以在湖南组建十五个甲等师的部队,以湘西兵工厂的产能,还有那么多在叙府士官学校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经验丰富的军官,这十五个师足以确保张老弟的利益不受侵犯。”
  安毅扪心自问,发现对于这样的条件恐怕也无力推辞,问道:“石珍大哥又得到什么利益呢?难道我那校长转手又把贵州省主席的职务卖出去了?”
  “没错!”
  朱培德点点头:“石老弟将担任贵州省主席职务,贵州部队扩编为三个军十个甲等师,所有军政官员可由石老弟自行任命,石老弟听到这样优厚的条件也犹豫了。在两位老弟看来,贵州和湖南拥有二十个五师的部队,已经足以自保,他们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小毅你。要知道控制军队的封疆大吏,而且是在自己的家乡,这样的荣誉和权力有多吸引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蒋云山这个时候也动容了,他没想到蒋介石给出的价钱这么大。沉默一会儿,他才问道:“那么益公得到的是什么呢?”
  朱培德道:“云南将编成五个军二十个师,我晋特级上将衔,很快就要召开的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蒋委员将举荐我为中政会主席……”
  安毅极为震惊:“中政会主席原本一直牢牢掌握在汪精卫手里,但自三八年二月党代会召开后,便落入蒋委员长之手,他竟舍得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朱培德道:“条件非常优厚,我完全不知道以什么借口拒绝……从名义上讲,他是国家的最高领袖,而我只是一个地方官员,从党内的组织制度讲,他是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长和中政会主席,从军队讲,他是最高统帅……”
  安毅微微一笑:“我明白了……德叔,接下来我们商议一下如何解决善后事宜吧……请你向栾叔和石大哥致电,请他们到叙府来,我保证他们的安全……有句话叫做有始有终,大家好说好散,我不会为难他们,有些事情必须得当面说清楚……”
第2006章
决战将至
  安毅在叙府与朱培德、张弘栾和石珍进行了开诚布公的交谈。两天后的十二月五日,安毅返回新京,准备与即将来访的美国国务卿赫尔进行关系两国前途和命运的谈判。
  由于来访的是美国的国务卿,按照外交对等原则,由政务院总理徐子良和外交部长吴庭艳至机场欢迎来访的美国客人。
  十二月六日上午九点,在新京机场进行盛大的欢迎仪式后,徐子良和吴庭艳送赫尔一行前往国宾馆,然后宾主在国宾馆会议厅进行了友好会谈,为第二天安毅与赫尔的会谈做好铺垫。
  次日中午,安毅在小南海设国宴,款待美国代表团一行,宴会结束稍微休息,双方正式就当前国际局势和两国合作展开磋商。
  这一次赫尔带来了庞大的军事和贸易代表团,安毅也安排了军方人士出席,同时主管南华经济事务的欧楚儿、周崇安、董馥川、何京等一起列席了会议。
  会议持续了两天,双方达成了一系列共识,并签署了重要协议:南华方面承诺,安家军海陆军将在近期主动发起印度洋战事,全力清除散落在印度洋各处、阻碍两国双边贸易的日军占据的海岛,将日本的势力彻底逐出印度洋,为盟军反攻澳洲扫清障碍。
  美国方面保证,将承认南华对现有领土及印度洋地区夺取自日军的海岛的主权,战后在亚洲、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区事务中保持一致,共同进退。
  安毅代表南华政府表示,尊重美国在美洲地区的核心利益,今后不管国际形式如何变化,南华将不会在美洲谋求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利益,全力支持美军把日军驱逐出美洲大陆,恢复该地区的正常秩序。
  两国领导人一致认为,未来有必要召集主要盟国领导人共商大事,统一协调各国对轴心国家作战,并为战后世界秩序做出合理规划。
  商贸方面,美国将在今后三年内,向南华采购五亿美元的武器装备和物资,主要是满足美军华裔部队作战所需。此外,南华还将以每枚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一千枚F—2F地对地导弹给美国,这笔钱与军械采购款一起,主要用于收购美国因资源短缺而停工的冶金、石油、煤炭、电力、化学、机械工业等门类的工厂企业,这些工厂的生产设备将在南华派出的工程师监督下,统一进行拆卸装箱,然后由南华方面组织运回国内重新进行安装。
  十二月十日上午,美国代表团一行离开南华,满意而归。
  美国人离开的当天晚上,德军突然在西线发起迅猛如雷的攻势,二战中规模最大、参加兵力最多、影响最为直接的超级大会战随即爆发。
  ……
  海湾时间晚上八点,巴格达城北部的木嘉堡,安家军西亚战区司令部。
  优雅的将官别墅里,吃过晚饭的尹继南一直待在书房里查看地图,揣摩德军的下一步动向。
  对于安毅和军委驳回他主动出击的作战计划,刚开始尹继南还颇有些不以为然,德军虽然在南线聚集了许多部队,但较为分散,他有信心在空军强有力的支援下,通过连续的机动,彻底打乱德军的部署,从中捕捉到战机,尽可能多地消灭德军的有生力量,如果实在不行撤回来就是了,影响不了大局。
  但随着新的情报陆续传来,尹继南才发现自己轻敌了,德军分别从不利于突破的北线和中线,调动大量部队南下,云集于两河地区,现在各个防御筑垒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多地出现险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南线总指挥杨九霄已经两次向一线补充有生力量,部署于一线的第十六集团军及边境警备部队六个师剩下的预备队已经不多了。
  好在这段对峙的时间,给安家军的兵力调动赢得了主动,南线除了此前集结的第三、第四坦克集群和第十七、二十八集团军外,第七、第八、第二十九三个集团军也已经运动到位,部署到了巴格达以西地区。
  同时,处于南线和中线结合部的摩苏尔地区,第一、第二坦克集群和第九集团军也陆续到位,后续的第十三、第十四、第十五、第二十三集团军,分别通过西伯利亚铁路和蒙古铁路,现在已经到了中亚,正在积极向西亚输送,预计在未来半个月内加入战场。
  而在中线和北线,除了边境线附近防御的第十八集团军和第二十四集团军外,屯兵于阿富汗的四个山地集群悉数西调,目前已经部署到大不里士至阿尔达比勒一线,同时还有第三十集团军驻扎在赞詹城,用于机动。
  在领导力量方面,张承柱被军委指定为西亚战区总政委,黄汉乾为副总司令,李君任战区参谋长,叶成担任坦克部队总指挥,以上人员和南路总指挥杨九霄、中路总指挥吴立恒一起,组成西亚战区总前委,由尹继南担任负责人,重要决策由七人委员会做出。
  就在尹继南起身走向电话机,准备叫参谋人员拿来关于德军最新动向的情报资料时,电话铃声响起。
  尹继南有些惊讶地拿起话筒,迅速传来张承柱兴奋的声音:“继南,德军动了!”
  尹继南立即对着话筒大声道:“我马上到指挥部来!”
  挂断电话,尹继南迅速披上件大衣,叮嘱走出卧室的妻子段馨儿两句,然后便带着侍卫出了门,五分钟后来到位于地下的战区指挥中心大厅。
  张承柱、黄汉乾和李君已经等候在那里,张承柱拉着尹继南来到沙盘前,指向战线南方的叙利亚沙漠:“根据雷达飞艇传来的实况监测报告,德军的大部队,分别由有铁路连接的泰德穆尔和塞卜阿比阿尔两个城镇出发,向沙米耶沙漠地区进军,预计明天早上就可以抵达西南边境线附近。”
  尹继南猛击一掌,大声道:
  “果然不出所料,德军其实早就看到我们防线的破绽,却隐忍不发,估计这段时间都在寻找足够的车辆用来运兵和拉载饮用水及燃油,叙利亚沙漠地区土质较为坚硬,可以通行车辆,敌军试图通过机械化部队的快速突破,达到战役发起的突然性!”
  黄汉乾好奇地问道:
  “那么,敌军的目标是哪里?阿卡沙特还是鲁特拜?如果是阿卡沙特,那里有铁路直通我加伊姆防线后方,敌人可实现南北夹击,一举击穿我筑垒防线……如果是鲁特拜,则敌人大可长驱直入,向东直逼拉马迪城,在威胁巴格达的同时,还可分出兵力向西北方向进攻,从背后攻向我军防线……”
  七人团里面李君的辈分最小,身为安毅亲传弟子的他在沙盘上仔细打量,随后手指指向一个方向:“最近德军的侦察机频频在沙米耶沙漠南部地区盘旋,侦查我军布防情况,每每在我空军战机赶去驱逐前逃之夭夭,这说明敌人对我们的防御情况,已经有一定了解。因此我判断,敌人极有可能在越过边境后,在阿卡沙特和鲁特拜两地的结合部,利用中间五十多公里的宽度,顺着冬季干涸的豪兰干河,向东北方向高速运动,突然出现在加迪西耶湖南岸,一举截断我通向边境地区的铁路线,如此一来,德军即可在不惊动我方的情况下,达到战役发起的突然性。”
  “德国人最喜欢玩两翼包夹的战术,明斯克战役、斯摩林斯克战役、基辅战役等基本上都是如此展开,但那是在德军完全掌握苏军战略部署的情况下,现在敌人对我们的情况一抹黑,如果这个口子开得太大,包围圈内的部队太多,很可能会崩坏他们的牙口,可如果开得太小,我军后续部队完全可以实行反包夹,造成德军进退失据的情况。”
  “纵观整个战场,加迪西耶湖位置刚刚好,而且这里还靠近德国人最需要的水源地,附近也有哈迪塞、拜尔瓦奈、海格莱尼耶等城镇,方便他们休息和构筑阻击阵地。”
  尹继南赞赏地点了点头:
  “参谋长这个分析很有建设性,不过这个战略实施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德军在北面还得有一支大规模的突击力量进行配合……正如螃蟹挥舞的两个大钳子,如果断掉一个,不仅威力大减,还会让对手抓住机会,把这仅有的钳子也给敲掉。”
  张承柱心里一动,大步走到电话机前,在大家的注视中拨通了负责防守赫莱西耶地区的第十六集团军四十八师的电话,还未听到话声,话筒里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响,气浪的呼啸震得话筒嗡嗡乱叫,四十八师师长董博上校几乎是吼着报告说对面的德军攻势极为猛烈,到现在为止前线部队已经打退了对方三次冲锋,德军第四次冲锋前的炮击已经再次发起,官兵伤亡很大。
  赫莱西耶位于幼发拉底河重要支流哈布尔河南岸重要城镇迈尔加代镇东南方,属于沙漠和戈壁地形,间或有草原,由于附近只有海维西耶井和几条时常断流的河流经过,这片地区的饮水极为困难,防线厚度并不深,一百多公里的战线仅有三座堡垒作为支撑。德军这个时候对这一地区展开猛攻,所图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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