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章之怒(校对)第104部分在线阅读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在任何机甲圣地学习过。北方的魔法教学水平无法和纹京相比，并不是他的能力不行。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可靠的后备人选，因为……”夏语冰说到这里扭头看了青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柔色，“我相信他。”
　　“什么后备人选？”青鸿迷茫地问道。
　　“哦……”洪存熙摇了摇手，“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啊？”青鸿感到有些荒谬，心里暗想，“那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刚刚获得妖孽使的等级……”洪存熙从桌面上拿起奥术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轻灵地滑动，调出所有青鸿的资料，“千秀机甲学院指挥系，真的？”他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夏语冰，似乎再说这就是你选出来的后备人选？
　　夏语冰苦笑着揪住鬓角的发丝，在空中转了个圈，以此来化解尴尬的情绪。
　　“无论是学院名还是系名，都没听说过。”洪存熙嘿嘿一笑，“现在居然还有指挥系吗？”他本身出身于联邦著名学府须臾学院的魔法格斗系，对于一切出身旁门的机甲师都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战斗中击坠过一百台天授以上级别的机甲。其中有十台妖孽机？哈哈，北方的机甲师水平实在水分太大。”洪存熙笑着摇头，“不过考虑到你也是北方出身，能够有这样的水平，足以自豪了。”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你父母很为你骄傲吧？”
　　“希望如此。”青鸿木然道。
　　“嗯？什么意思？”洪存熙诧异地抬起头来。
　　“我父亲失踪了，灵识异化症。母亲去世了。”青鸿低头说道。
　　“噢，对不起。”洪存熙放下平板电脑，抱歉地一笑，“你虽然战绩卓著，但是魔法测试出来的水准太低。普通的妖孽到了你的年龄，应该已经是九系魔法都已经领悟，因而可以创造丰富多姿的魔法组合技，并自由转换战斗中的角色。你却只能专注于重炮机这一个角色。这是你最大的弱点，这样的机甲在巅峰战场上活不长的。比如你在望乡台的守卫战，你的单一作战方法是你被围困和击坠的根本原因。”
　　“哦……”青鸿感到一种梦幻一般的感觉，心目中的第二英雄，联邦的总统洪存熙居然在面对面向他教授机甲格斗的理论，这简直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你去须臾学院进修一下魔法理论吧。谁知道呢，也许夏教授是对的，你就是那个唯一的后备人选。”洪存熙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不过现在你的水平，还远远……远远……远远不行。”他一连用了三个远远来形容青鸿的差距，这让青鸿感到好胜心起：既然不行，就做到行为止！随即他哑然失笑，他到底是什么后备人选，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见一个心理咨询师，他在望乡台上经历的战争创伤急需治疗。”夏语冰瞥了一眼青鸿，叹了一口气说道。
　　“嗯。青上校，我命令……”洪存熙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青鸿飞块站起身，以军人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好。
　　“今天就去找这个心理咨询师安排会面，必须进行完三个疗程才算完事，知道没有？”洪存熙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手一挥，以丢纸牌的手法抛给青鸿。
　　青鸿翻手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彭泰。”
　　“夏教授，我会立刻安排你去纹京芥子园的公寓休息，你在女王领域的工作两天后正式开始。领域的主管们都热切希望见到你。”洪存熙跟青鸿说完话，立刻转投对夏语冰说道，“无论我们在女神系统的处置问题上有任何分歧，我们都希望把这个系统先做出来。”
　　“总统阁下，作为女神系统的首席管理者，我必须提醒你，系统预测的准确性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无论你愿不愿意，内战必将来临，希望你做好准备。”夏语冰站起身来提醒道。
　　“我总是相信一切都有办法解决。内战是最后的选择！”洪存熙沉声道。
　　夏语冰木然地看了他很久，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转头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失望的离开，洪存熙转头看了不知所措的青鸿一眼：“一个系统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只是先要打一场内战，很讽刺对吗？”
　　“……”青鸿支吾了很久，终于没有说话。
　　“你对女神系统怎么看？你认为以内战为代价来推行一个这样的智脑系统值不值得？”洪存熙继续问道。
　　“我……我……”青鸿怔仲不安地挠了挠头，“我是北方人。我们北方人刚刚回归中央，结束了百年的南归战争，现在更多的是希望修养生息，好好安抚战争的创伤。在个人感情上，我不愿意再看到更多的战争。”
　　“北方人经历的是南归战争，中央和南方行省经历的是恶魔之胃战争。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两百年，耗尽了联邦的血气。现在女神系统居然又要发动一场联邦内战。”洪存熙疲惫地用手梳理着自己不多的头发，“我当年的战友、同僚、同窗还有我曾经交过的学生，一半都已经不在了。战争是解决问题的最终途径，说的倒是轻松，嘿！”
　　经历过望乡台那一场绝望的战斗，青鸿对于洪存熙的话深有感触，不禁微微点头。
　　“你去吧。先去看病，然后再说其他。我们还有一年时间，好好珍惜。”洪存熙说完这些话轻轻朝青鸿挥了挥手。
　　“是！”青鸿挺身敬礼道。
　　青鸿走出至上厅的时候，门口的人群已经散去。北方军众将和南归探险团功臣们都得到了政府的安置。他自己也被至上厅工作人员护送上了专车，来到了中央为他安排的五星级酒店——观霞园。
　　观霞园坐落于中环芥子园之中，是城中最高的建筑。顶楼的套间可以眺望芥子园边纹京内湖上晚霞如血的美景。酒店有内外两个庭院。外庭院种植着樱树和海棠，六月樱花落尽，正是夏海棠吐艳的时节。内庭院在酒店一层的内厅，是封闭空间内的热带雨林美景，奇花异草，珍稀物种在环绕大厅的隔间中茂盛生长，大型热带鱼缸随处可见，将酒店点缀的光怪陆离。
　　第一次来纹京的北方人们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各处的景致都感到新奇有趣。青鸿自己也被酒店的奢华和奇异所震惊。
　　“青上校！”正在青鸿四处打量着酒店的布局之时，中央军参谋王郎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看上去相当激动。
　　“王参谋，有事吗？”青鸿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刚才总统阁下特意给参谋部打了个电话，点名让我来找你。”王郎激动地说。
　　“噢？什么事？”青鸿有些紧张。刚才他听到洪存熙和夏语冰讨论的话题，不但是联邦最高机密，而且都是他束手无策的高难度问题，以他的才智稍微想想都觉得头疼。现在乍然又听到洪存熙的名号，他的脑神经下意识地痉挛了起来。
　　“他让我提醒你，一定要记得去找彭泰医生。最好明天就去。如果你明天不去，我就要押你去了。”王郎说到这里神色兴奋非常，“总统阁下很少这么关心一个人。自从他老人家丧失了女儿女婿之后，他就……”
　　说到这里他尴尬地看了青鸿一眼，叉开话头：“反正，他这么重视一个人是很少见的。说明联邦对你的功绩和才华十分欣赏，必然会委以重任。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中央军的老战友啊！”
　　“当然不会忘记！”青鸿赔笑着挠了挠头，心里暗暗苦笑：洪存熙对自己的本领一点都不看好。语冰却执意要将一个看似天大的使命交到我的手里。我现在内外交煎，一塌糊涂，你还是别和我凑这么近才好啊。但是这些联邦的机密他也不敢说出来。
　　“彭泰可是著名的心理咨询师。传说当初总统阁下从战斗使转为生活使的时候，曾经历过一段低潮期，就是彭医生令他重新振作的。现在能找他看病的，全部都是妖孽一级的人物，他的收费更是高得吓人，你可真有面子。”王郎满脸艳羡地说。
　　青鸿摇头苦笑。要说自己的老师是名人，父母是名人，上司是名人，哪怕保姆是名人都还算说得过去。这个世上有谁到处跟人说自己的心理咨询师是名人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斗使的灵堂
　　彭泰的心理咨询所在纹京外环一片名为亡灵密语的城区，处于芥子园的正东方，以一条直通内环的大街与芥子园相连接，交通十分便利。
　　传说这片亡灵密语区以前是中央军战斗使集中训练的基地，名为战神集中营。这里训练出来的战斗使通过特殊的强化训练方法，全部变成了超级妖孽，在战斗中百战百胜。但是后来这种训练方法的弊端一点点浮现出来，这些超级妖孽因为承受不了训练的副作用，以及战斗的血腥残酷，再也无法登上曼陀罗机甲。
　　军方想把他们专职为生活使，安排普通的工作，但是没有了机甲和战斗，他们找不到人生的目标，最后终于无一例外地回到这个曾经给与他们荣耀，又让他们饱受磨难的地方，集体自杀。从此这个战神集中营永久性地关闭，改建成了平民生活区。但是在这里居住的人仍然能够听到死亡的妖孽使们凄惨的悲鸣。所以，这里被人们称为亡灵密语区。
　　彭泰的心理诊所在这片充满了悲剧气息和神秘氛围的地方建立，本身已经有了丝丝的鬼气。但是这还不是全部。听王郎说，彭泰的客户中很多都是战斗使，但是一大部分人在这里进行过几个疗程之后，都转为了生活使。其中包括联邦总统洪存熙本人。所以他的诊所被人们称为战斗使的灵堂。
　　亡灵密语区的战斗使灵堂，青鸿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不吉利的地方。
　　这个所谓的战斗使灵堂是一栋坐落在绿竹和樱树林中的别墅。从繁华喧嚣的大街沿小道走入这一片宁静的空间，青鸿顿时感到因为即将见心理咨询师而生出的紧张和不安，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死了，鬼魂飘到这里来常驻，倒也挺惬意的。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却让他自己浑身一激灵。
　　推开诊所的大门，青鸿看到走廊里坐满了各式各样衣着奇特的人。有一个脸上画满了黑桃、红心、方片和梅花的高瘦男人缩在角落里，用签字笔在手心手背上写着各种数字。在他旁边有一个矮胖的青年双手攥着耳朵，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有一个浑身黑风衣的老者孤零零地坐在候诊室一盆铁树盆栽的旁边，双眼发直地瞪视着天花板，嘴角流出一股股的白色泡沫。
　　还有一个瘦削身躯的女子，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的头盔，四肢触地，吱吱地尖叫着，横着来回走动。
　　“青上校吗？”正在青鸿看得双眼发直的时候，一个身穿深黑制服衣裙，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青鸿将自己的机甲师执照出示给少女。
　　“王参谋已经替你预约过。你很准时。”少女接过执照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朝他微微一笑，“请跟我来。”
　　能够看到一个正常人出现，青鸿顿时放松了一些，连忙跟在她的身后，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了这块怪人集中地。
　　“请不要紧张。来这里的客户并没有特别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状。大部分人都是因为长年驾驶机甲杀敌，因为战斗太过惨烈，精神状态极度衰弱，体内的识海被天佑曼陀罗毒素影响，发生了一定的紊乱。”黑衣少女转头微笑着解释道。
　　“哦……”青鸿有些感怀地叹息一声。他的父亲就是因为长时间操纵机甲与超兽激斗，灵识异化，直接疯掉。看到这些机甲师的样子，他不禁感到强烈的同情，“他们这个样子，还有希望治好吗？”
　　“当然。彭医生是中央最好的心理咨询师。连洪总统的病都是他治好的。实际上很多机甲师的心理疾病都是因为在战争中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让天佑曼陀罗毒素侵入识海。首先将战争这个因素排除在他们的生活之外，一点点通过倾诉和排解揭示出人们心中潜在的心理损伤。再靠不断反省和建立新的生活方式，让识海一点点消解毒素的侵蚀，这些机甲师终有一天会痊愈。”少女滔滔不绝地说。
　　“原来如此。”青鸿对于心理学一向不感冒，但是听到少女的讲解，却渐渐有了一些信心。
　　“诊室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青上校请。”少女走到一处僻静的走廊前，伸手一指走廊尽头，恬静地一笑。
　　“谢谢。”青鸿紧张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向着那扇隐藏在昏暗灯光中的大门走去。
　　“你算什么心理咨询师啊！大废柴！说了半天，只知道怪我爸我妈，爸妈都已经死了，死了，知道吗？你什么意思，我是应该到阴曹地府找他们诉苦去吗？我恨他们，我恨你，我恨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活人！让世界毁灭吧！”一连串尖锐的嘶吼突然在走廊里响起。走廊尽头的大门被人猛地拉开。一个飞奔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朝青鸿冲来。
　　青鸿连忙飞快地一闪身，让这个人影从身边擦身而过。但是他胸前佩戴的紫荆六芒星边缘却刮在了来人的身上，将她身上薄薄的T恤衫划出一条口子。
　　“啊——”来人掩住胸口，失声大叫了起来。
　　“对不起！”青鸿有些尴尬，连忙低下头。
　　“紫荆六芒星，很了不起吗？！”来人猛地回过头来，一把从青鸿的胸前将别着的六芒星撕下来攥在手里。青鸿下意识抬起头，赫然发现眼前的人是一个清瘦而秀丽的少女。她满头的头发染成了奇异的粉色，眼睛里戴着猩红色的隐形镜片，消瘦的瓜子脸上燃烧着腾腾的怒火。
　　“戴着紫荆六芒星到处走，是在炫耀你的战功吗？真是浅薄！”少女一把将青鸿的紫荆六芒星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青鸿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昨天刚见过总统，按照规定他必须全身披挂，并戴上所有军方授予的勋章面见纹章联邦三军最高统帅。因为在与洪存熙见面之后，心中思潮澎湃，精神极度亢奋，他终宵未眠，也没有换洗衣物，就直接来见彭泰。浑浑噩噩之间，他穿的仍然是昨天见总统的打扮。
　　难怪引路的黑制服少女对自己如此耐心详尽地讲解彭泰的心理治疗程序，她是下意识地对紫荆六芒星获得者表达敬意。
　　“呃……”青鸿盯着地上的紫荆六芒星，不知道是该谴责少女对军方至高荣誉象征的不敬，还是该对六芒星造成对方衣物受损表示歉意。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
　　“怎么，联邦英雄了不起啊！联邦英雄就能撕人衣服啦？”那少女情绪激愤地叫道，“哦，对哦，因为你是联邦英雄，你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你们这些妖孽使都是一个死样子。你想看吗？那就看个痛快吧！”她奋力挺起胸膛，用手狠狠一撕自己已经开裂的T恤，胸前那一片光滑如瓷的晕光顿时充满了青鸿的视野。
　　青鸿只感到一股热流从咽喉直冲大脑，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的七窍喷出来。他连忙张开嘴，希望这股热流从嘴里冒出来。吐血总好过喷鼻血！
　　“艾莎，我的天啊，发生了什么？”刚才引领青鸿到病房的黑制服少女从走廊外冲进来，一把扶住这个叫做艾莎的女孩子，用身子挡住她开口的T恤衫。
　　“给，给她！”青鸿飞快地脱下制服上衣，塞到黑制服少女的手中。黑制服少女连忙掸开衣衫，披在艾莎的身上。
　　“艾莎，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将愤怒发泄到陌生人身上是不公平的。我们应该找到其他的发泄渠道，彭医生的话你……”黑制服少女急切地说。
　　“他根本没有资格给我做心理咨询，我现在只想要回家。”艾莎凄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