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4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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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人军也是禁军中的铁人军,全身束甲,从兜鍪到铁面具,铁甲,护臂,护心,护胫,铁手套,铁网靴一应俱全,大约每人负重七十斤左右。
步人军不光是甲胄昂贵,每副甲价格在百贯以上,而且要找到能穿七十斤铁甲,还能在战场上挥动长矟,健步如飞,奋战一两个时辰的壮汉,也是委实不易。
六十万禁军,优中选优,步人军不过有三个军,半个厢都都凑不起。
每个步人军身高都在五尺七寸以上,也就是一米八以上,其实都并不止,天武军和捧日军,奉圣军,都是在五尺七寸以上的壮汉,步人军则还在这几个京营禁军之上,差不多都是在五尺八寸,也就是一米八四以上,很多步人军都是一米九左右的高壮汉子,这个身高,在平均五尺左右身高的南方人当中可谓鹤立鸡群,就算是北方,平均身高也就是五尺二寸,大约是一米六五左右,曾驻在山东的武肃军平均身高,也就是五尺二寸。
当这些一米九左右的壮汉全身穿戴完全之时,也是犹如移动的铁塔。
仅以身形,具甲来说,步人军不在铁浮屠之下,也是大魏朝廷在发觉铁浮屠难以抵御之后创立的兵种。
以铁浮屠对铁浮屠!
但步人军顾名思义便是步行交战的军种,大魏缺马,更缺乏精于骑术的军人,如果在军中挑高大勇武的汉子,尚可挑出几千上万人,若是再要求精于骑术,怕是连眼下这几个军也凑不起来。
铁浮屠是具甲铁骑,步人军不过是重步兵,双方是天生的不对等,按大魏朝廷的想法,慢慢组建,待每路禁军都有几个军的步人军时,好歹面对敌方的重骑兵时,正面冲击之时,有步人军顶上去。
将旗招展之后,三个军的步人军奉命出战。
隔的老远,人们就听到哗哗的铁甲抖动的响声,几千个披重铁甲的猛兽一起行动,给人的视觉,听觉和心灵的震撼真是无与伦比的强烈。
很多人喉头涌动,干咽唾沫,两眼瞪圆了看着眼前这些铁人。
由于设想是要对抗敌人的重骑兵,所以步人军全部用长矟,不过腰间也有佩刀,他们的长矟较普通步矟还要长出近半,高高竖起行军时,犹如一座座钢铁从林。
待步人军赶至时,铁浮屠们已经打穿了正面几条防线,其两翼的拐子马和其余的宫帐军继续掩入,将通往锦州道路的诸营,完全切割开来。
两支强军,几乎是没有任何缓冲的过程,就在魏军第二条防线的左翼,轰然一声,猛的冲撞到了一起。
不仅李国瑞,还有岳峙,李友德等诸多大将,都是将目光投注在这一片小小的战场之上。
铁浮屠们挥动长矟,步槊,长刀,铁骨朵等物,一个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刚夺下来的营区之上,脚下尚是东胡人和大魏禁军的尸身,靴子踩在烂泥与血污之上,这些人却是丝毫不在意,犹自在奋战不停。
步人军以长矟集结上前,那些铁浮
屠亦持长兵,以稳固的战阵,娴熟的技巧上前迎敌。
双方一照面,便是一阵叫人牙酸的金属撞击之声,噼里啪啦的震响声中,无数人长矟铁矛架在一起。
这些铁人都是身强力壮,战场经验丰富的彪悍军人,长矟彼此一架,便是绝不会退缩一步,哪怕有另外的长矟抽冷子刺过来,他们也是坚信有别的战友同袍帮助格挡。
若无人挡,便死了也罢,绝不会退缩半步!
在无数次刺,挡,格,架的动作中,双方的甲兵倒下一片,战线却是异常焦灼,有时候步人军往前推数十步,却又是很快被推回来,铁浮屠们亦是想向前推进,却也是推不动步人军们形成的坚壁。
双方论装备不相上下,都是多重铁甲,全身具装,论兵器,铁浮屠们更加多面,步人军的长矟更长,远程攻击时更显威力。
论战技,格斗技巧,体能,经验,毫无疑问是铁浮屠们占优,而步人军则是人数在铁浮屠一倍,所以双方交战之时,焦灼异常,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激战不过一刻时间多一些,由于战事过于激烈,人们消耗的体能极大,很多步人军将士都是气喘吁吁,挥击戳刺之时,动作也缓慢呆滞了很多。
而铁浮屠们显然更有韧性,挥击时的动作幅度也更加合理,彼此的配合也是相当默契,人数虽不及步人军,阵战之时,却是迸发出比步人军更强悍的力量,阵列也更为牢固,坚韧!
此时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少步人军的将士忍不住转头去看,却是侧翼方向临渝水地方被大群的披甲宫帐军给突破了,破阵的当然是拐子马之一,临近河水,地势低洼土地泥泞,禁军在那边的防御不强,宫帐军刚上来不久,算是生力军,加上战力出色,突破也并不奇怪。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原本这些营寨都是防御骑兵突袭,如果东胡兵还是骑兵进袭,近渝水岸边马匹载运甲兵,怕是跑不了几步就陷进去了,马蹄最少要陷进去过半,所以防御薄弱也是因为要利用地理条件,谁知道东胡人这一次发了疯,弃马步阵而战,这一下却是被发现了薄弱之处,右翼被破,看来前营防线要完全放弃了。
远处高台上的李国瑞也是发觉了东胡军突破,他无奈的摇头,这一次看来是落了彻辰汗的后手了。
不过李国瑞亦未觉得沮丧……激战一天,双方损失都并不小,东胡军不过是突破了第一条长壕,打穿了前营阵线,其后还有第二,第三条长壕,还有大大小小几百处营地,数不清的箭楼和长栅。
想要破阵击败魏军,骑兵当中打穿,然后两翼包抄还有一些机会,不过东胡人也要付出死伤过半的代价,多年积累,一朝全毁。彻辰汗只要没有疯透,断然也不会用那种孤注一掷的打法。
现在步战破阵,看起来是东胡方面根据战场情形而产生的变化,李国瑞有隐隐的自责,此前的设计和战术战法都是按东胡以骑兵破阵来决定,岂料敌人却
是随机而变,以步阵而战,猝不及防之下,禁军是吃了些亏。
李国瑞又是轻轻摇了摇头,禁军士气不高是相当明显的事,若不然,右侧也不会跨下来这么快,防御失措,士气不振,这才是失败的最要紧的原因。
不过也不妨事,李国瑞目光冷峻,面色还是相对从容……前营之后还是无数道防线,就算东胡军弃马步战,这么多的阵地和防御设施就如一个个血肉磨盘,足够硬生生将其血肉全部给磨光!
就算被切断了锦州防线,亦是不妨,李国瑞却是不信,东胡军敢在大军主力的眼皮之下去强攻锦州。
攻不下锦州,眼前是禁军主力,左侧身后就是锦州,东胡大军等若在身前和侧后都有牵扯,两边都不好打。
彻辰汗这一次弃骑兵改用步阵是神来之笔,但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如此,仍然是一场不可速胜,也没有机会打跨大魏禁军的消耗战。
打消耗战,却是正中李国瑞的算中,只要大战一起,激战之时便是真正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阵前易将,改变战法,天子和两府也不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只能由得李国瑞调配指挥。只要将东胡人的锐气耗去,在渝水之侧磨掉他们的锐气和战意,哪怕只守不攻,只要再耗一两个月,东胡人疲惫之至,国力耗尽,也就只能退兵了。
至于禁军方面,李国瑞也知道大魏的国力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但他也是不信,真的连支持大军奋战一两个月的军需物资也撑不住了。
“事情有些不对。”岳峙已经又派了十余个军上前,接应步人军缓缓退后,右侧被破,再顶下去有被兜住的风险,魏军整条战线在岳峙的调派之下都在缓缓后撤,后方也有生力军接应,东胡军也没有起劲追击,眼前是一条条壕沟和长栅,还有无数箭楼和防御设施,东胡人也没有把握能够一战破阵,而且从早晨奋战至此时,不仅禁军疲惫不堪,东胡人也应该没有多少战意了。
当岳峙登上高台之时,魏军的阵线已经西斜后撤很远,几个军的禁军掩护撤下来的铁人军,对面的铁浮屠也很疲惫了,很多东胡甲兵站在远地眺望,脚下还踩着尸首,似乎象是凝固的石像生。
“事情不对。”岳峙对李国瑞道:“彻辰汗绝不会是攻锦州,也不可能想步战和咱们打消耗。咱们被他啃下来第一条长壕和前营一部份,切断了锦州的联系,但纵深还有二十多里,想把咱们耗光,怕是他们二十万大军也得死光了。就算彻辰汗愿意,他麾下的那颜万户们也绝不会干这种亏掉老本的买卖……他们一定另有目的,绝不如眼下这般简单。”
李国瑞一时没有答话,他自然也是在思忖东胡人的目标,岳峙的话,极有道理。
半响过后,一文一武一帅一将都是猛然倒吸一口冷气,岳峙抢先道:“其想要断我们后路粮道?”
“只有这个解释了。”李国瑞冷然道:“彻辰汗只要没有疯,便就是只有这个打算。”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失手
“这也是半疯了。”岳峙摇头道:“咱们大营和松,塔两山还有宁远几乎是一体,他们要断咱们后路,就得先切断锦州,再袭松塔,只要松山塔山的驻兵稍微顶几个时辰,咱们中军和后营的禁军将士就会赶到,前后夹击,还有锦州城的兵马,他们稍有不慎就得把二十万兵马全丢在这里,这太冒险,等若是拿全族将士的性命在赌。”
“他们不赌行吗?”李国瑞也是想通了,叹息道:“彻辰汗也是个心如坚钢的汉子,他若不赌,在这里铁定打成烂仗,局面就是按咱们设想的方向走,他定然不甘。破局之法,就是改变方向,从被咱们牵着走,变成牵着咱们走,这里头便是大有不同。他若赌赢了,就是咱们惨败,他们大胜。赌输了,不过就是将灭国的时间提前了几年,咱们这里筑城成功,也就是锁链打造成功,他们就只能缩在辽州等死,最多再过十年八年,朝廷不被东胡骚扰,积累上亿贯钱都是有的,有了钱便有更多的具甲和兵器,有更多的禁军,到时候先把旧显州筑好,一路修城堡,三四十万禁军过辽河推过去,东胡人拿什么挡?就算咱们不和他们决战,光是把他们锁在辽州一地,海上水师恢复,从渤海国方面再施压,四面受敌,他们只能往北方的密林里跑,几年过后就退变成野人部落了。现在不拼,也就是等死,拼一把还有一线生机,彻辰汗看的明白,那些那颜,万户,当然也是看的明白,不拼是死,当然是跟着他们的大汗拼一把了。”
尽管天气尚寒,岳峙几乎是想擦汗了。他这样行事稳健为主的老派军人,行事谨慎小心,一万兵马当五千来用,只要是他守备的战线哪怕是三五倍的敌人断然攻不下来,磐石之称可不是随便来的。象这样的大战,将举族气运和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拿出来做豪赌,实在是叫岳峙难以理解的疯狂之举。
“他们有两个难题,”李国瑞道:“一是锦州在侧,二是松塔至宁远,有太尉李健,李恩茂所领十万大军,虽然大军从榆关至塔山分布,但塔山松山诸堡最少也是有三万人驻守,不夺塔山,他们断不了咱们的粮道,要夺塔山,就得防备腹背受敌。”
“既然咱们知道了,也不会叫他们轻易得手。”岳峙沉声道:“要派死兵潜入锦州,最少射响箭进锦州,叫李友德随时准备开城出击,若敌意在粮道,锦州城守不住,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
半夜时分,接连有数支响箭射入锦州城中,得到响箭的禁军将士并不敢怠慢,迅速将响箭传书送到厢都指挥官衙,呈递给厢都指挥李友德。
李友德已经睡下了,整日激战,锦州官兵不得外出,叫这个擅长突击的大将浑身不自在,当铁浮屠和步人军战在一起的时候,李友德看的性起,脱了袍服,光赤着上身在锦州城头击鼓,虽然寒风拍打,其击鼓也是打的浑身大汗。
入夜之后,外间嘈杂依旧,锦州城三万驻军分为三队,轮流在城头值守,虽然东胡人并没有推来大量的攻城器械,仍然是要小心不慎之下被敌军夺了城。
李友德倒是无所谓,他的一万多骑兵也在城里,真的叫人摸了城,了不起摆开骑队,狠狠冲一下子,倒是要看看,骑兵冲击之下,东胡人又没摆开骑阵,到时候是谁顶不住?
因为内心笃定,李友德是早早睡下了,待被哨兵吵醒的时候他已经睡了两个更次了。
“断粮道,袭塔山?”李友德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冷笑着道:“老子没死呢,拿锦州不当盘菜,还是瞧不起老子?真的要派骑队往塔山去,老子不会开城抚其背?岳峙这太尉是水货不成,不会趁机和老子一起夹击?彻辰汗是傻了还是疯了,他娘的,这一仗打完,怕是能把那货擒到京师去献俘了吧?
李友德自言自语,他的部下是看的多了,也是不以为意。
“叫人多看城下情形,”李友德决断道:“东胡人不傻不疯,总有想法,弄不好去袭粮道是假,虚晃一枪,还是图谋锦州。彻辰汗又不是疯子,打下锦州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何苦跑去塔山冒险?”
这话倒也是有道理,闻讯跟进来的一群厢都副指挥,都虞侯,军都指挥们均是点头,众人脸上也是不慌,有李友德在,众人就没有怕过,这就是名将给部下们带来的底气和信心。
……
“这一下麻烦大了!”清晨时分,李友德被部下们再次叫醒,天刚刚亮,是人一天中气血最不足,感觉最为寒冷的时候。
城头不少披着铁甲的禁军将士都冻的脸色发青,神色俱是难看的紧。
不光是天冷,也是太过震惊和紧张。
一夜之间,不知道东胡人动员了多少人力,最少好几万的汉奴和几万普通的部民,再加上大量的甲兵也动手,从魏军前营左侧到锦州城西,再到渝水一侧,一夜之间,东胡人挖了一条长达二十里的深沟。
李友德眼前是标准的战场深沟,大约是两丈多深,一个人掉下去就算没有尖桩刺伤身体,想要爬上来也是相当困难的事,下窄上宽,极为难以攀爬。
这一条深沟之中,当然也埋着不少尖桩之内,还有不少东胡人正在将魏军营地上残留的木栅拆除,带到长壕之前斜插着,完全是一副严防死守的状态了。
李友德目瞪口呆,不少闻讯赶上城头的大将,亦是如此。
有这么一条长壕在,锦州城里的禁军想要冲出城干一场,得先动员大量的人力在城外掘土……土包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先拿草束编成草袋,再装土,然后冒着箭雨填壕,就算东胡用大半的力量防御渝水一侧的主力,锦州城这边放着李友德等人出来打,想冲破壕沟最少也得一天时间。
有一天时间,另一侧主力
怕是早就已经把仗打完了,锦州城里的兵马,作用真的不大了。
“老子习武从军二十多年了。”四十来岁的李友德一脸郁闷的道:“哪怕对东胡人也是以攻为守,现在好了,成了瓮中之鳖。”
众将俱是面色凝重,这一次锦州之军真的悬了,除非禁军击退当面之东胡兵马,否则就算耗下去,先耗死的肯定是锦州城的驻军,这三万余人已经成了棋盘里的飞子,弃子,禁军除非破釜沉舟跑过来和东胡军决战,冒着战败的风险硬打下去,一定要将通路再打通,否则的话,这一仗难打了。
“他们还在挖沟?”一个厢都虞侯突然道:“挖的是从咱们大营到前营之间?”
又有几万东胡人往前方跑过去,手中都拿着大量的器械,多半是木制的铲和锹,不过在这样化冰的泥泞期,挖沟可是相对要轻松的多,若是一个月前的冻土期,就算全部用铁铲铁锹,想一夜之间挖出二十里的长壕也是不可能的事。
天时,真的是为东胡人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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