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453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453/479


将锦州攻克,把魏军压到渝水城一线,再将其围困,挖长壕隔绝渝水城与锦州和松塔各堡之间的联系,断绝魏军粮道,这是最为稳妥和保险的战法。
这样的打法,只有一个缺陷,便是可能耗日持久,但在对峙,消耗的过程中,魏军也很有可能按捺不住,主动出击,这样的话对以骑兵为主的东胡人来说,反而是更好的结果。
若在相峙过程中,攻击锦州不利,或是东胡后勤先行崩溃,便是这一仗的转折点,很有可能在打下锦州与魏军在渝水城对耗之时,东胡人先耗不过而崩盘,这样就会全盘崩坏,万劫不复。
而另一派的设想便是倾尽全力,不顾锦州,趁着士气正旺,不计死伤攻克魏军的外围,然后以骑兵硬憾魏军正面,一战定胜负,决生死。
反对者当然是感觉这样的计划太过冒险,而且这方圆三十里左右的战场上,魏军营垒森严,军寨林立,互为犄角,从试探性的进攻结果来看,魏军反应极快,炮声不停,营地各处都架有床弩,每当床弩拉响之时,那吱吱呀呀的声响也是令人胆战心惊……弩箭射发极快,几乎是猝不及防之下就会射到身前,再身经百战的悍勇将士也是极为畏惧弩箭之威,一旦及体,不管多坚固厚实的铠甲也是毫无用处,顿时就会被洞穿,很多身经百战的东胡将士不止一次看到弩箭射穿人体,甚至将多个甲兵穿在一起的情形,这叫他们十分敏感,听到弩箭的响动就会十分警惕和胆怯。
双方争执良久,不能决断,最终只能将眼光再投注到大汗身上。
大汗已经领兵多年,也是公认的东胡贵族中最有战略决断的一位,事实上这一次落敌先机也并不能责怪大汗,魏军动作太快,几乎是带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势而来。东胡军已经及时反应,但还是没有敌的过锐气正盛的魏军,此时局面不利,大汗一至虽未有明确的指示机宜,但两次宣谕鼓励起了将士的士气,又以斩刑确定森严军纪,这令得人们在警惕之余,也是对大汗增加了几分敬服。
第五百四十一章
步战
“两个办法都好,都有可取之处。”彻辰汗有些疲惫了,他从辽州赶过来,一路飞驰,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严酷的考验,寒风不可能因为他是大汗就加以照顾,赶到前方之后就在宫帐中会议,他已经盘膝坐了两个多时辰,就算如此,他仍然腰背挺直,说话也是不急不徐,语气沉毅,令人感觉信服。
“若能切断魏军粮道,可以事半功倍。”彻辰汗道:“而我军士气正旺,若以老虎搏兔之势对魏军猛攻,胜负在五五之分,双方均有机会。”
以东胡军现在的不利局面,彻辰汗说有五五分的机会,也是建立在东胡军向来对魏军的胜率之上,而其实各人都明白,此前东胡军的胜利主要来自于骑兵的优势,魏军就算在本土与胡骑交战也很困难,稍有不慎就会被优势的骑兵突袭,粮道和军情也传递艰难,魏军要花大量的时间集结,形成重兵集团之后才会寻求对东胡骑兵的战机。而这种机会相当困难,魏军在集结的过程中会被不停的袭扰和削弱,甚至集结几万人规模的时候,魏军已经疲惫不堪,粮道堪忧,数万人的重兵集团被胡骑所突破也非止一次。
但在眼前的战场上,东胡人想要利用战马的机动和冲击力都相当困难,在锦州和至渝水城的大片地域之上,魏军广挖壕沟立下坚壁,到处可以看到木栅营盘和箭楼,还有成片放置的拒马鹿角等物,光是锦州方向就有三条长过十里的壕沟,绕道是几无可能。在锦州侧后倒是有大片的平地,直抵松塔诸山,那里的防御倒是相对薄弱,但前提是锦州城被攻克,还有正面营盘被攻克的前提之下。
“请大汗明示。”完颜宗树所领部族兵精锐不下于宫帐兵,也就有了抢先说话的本钱,其躬身道:“不管大汗做何决断,我等均会依从。”
完颜德,耶律术,耶律明,诸多的万户均是躬身行礼,众人均道:“一切均按大汗的意志行事,我等凛遵。”
“甚好。”彻辰汗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要完成两件事。第一,打破锦州当面营盘,破敌前营,其二,在锦州城下挖长壕,不必攻城,敌正希望我们攻城,旷日持久,这样他们的渝水城就安全了,正陷其算中。锦州刚筑好城,城中粮草不多,且不会有太多柴薪,就算有粮有水都无法升火做饭,长围成功之后,最多一两个月其不战自败,不需去硬攻此城。其三,破敌前军,围困锦州之后,不必去与敌主力硬憾,若硬攻,我大军必定会死伤惨重,可以与敌在渝水城外围相峙,以长壕对峙,然后派精锐去突袭松山塔山,断敌后路粮道,这样渝水城侧的敌军主力,也是会不战自乱,我军可轻松获胜,保存力量。”
完颜宗树抱拳道:“还请大汗明示。”
“眼前局面,不利骑兵驰骋。”彻辰汗平静的道:“惟有下马与魏人步战。”
众人完全没有料想到,大汗居然是这样的主张,一时之间,有人迷惑,有人震惊,有人感觉不敢置信,甚至有人是隐隐的愤怒。
完颜德躬身道:“大汗,我契丹,女真,靺鞨,索伦,鄂伦春等各族战士,无不精于骑射,若与敌步战,怕是以我之短,击敌所长。”
“不然。”彻辰汗说道:“我大军诸部固精于骑射,难道就不精于步射?能在马上开步弓的只有少量的宫帐战士,马战之时,各人多半只能用骑弓,而非步弓,所以马上骑射,多半用来
袭扰,真正与魏军战,骑弓在侧翼驰射,乱敌阵脚。步弓在正面掩射,与其神臂弓相抗,待敌阵乱,乃有重骑兵从侧翼飞驰而入,轻骑随行而进,以骑弓射杀,或是以长矟铁矛长刀来追斩刺杀敌人。今魏人在我正面列阵持兵,非正面破敌不得入,以步阵对敌,填壕破栅而过,惟有此法,能破此僵局!”
彻辰汗一到战场,其实就下定了步战的决心。
不管是李国瑞还是岳峙,甚至麦几通和李友德等人,无一不是大魏最为杰出的将帅,他们的布阵,防御,攻击,最少都是中规中矩,哪怕是刚赶到宁远附近的李恩茂和李健等人,说是庸材,但以大魏的体系来说,或武将世家,或从武举到武进士,金鼓,行军,军粮,器械,布阵,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本事,任何一个爬到厢都指挥甚至太尉的武将,最少也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了。
以大魏的体制,虽然出不了霍去病,但也断乎不会由赵括来领兵,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魏军阵列,沿渝水摆开,袋口小,越往内延伸袋口便是越大,且有锦州城,渝水城二城为基,若东胡骑兵按此前的战法猛打猛冲,便是会越冲越觉得敌阵宽广,身侧有坚城,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军寨和长壕防御,越往内攻便是越吃力,且地形受限,骑兵的长处发挥不出,固然能以锐气破魏军前部,待到突入中军之后定然陷入苦斗,那时魏军不管是缠斗,或是放出几万骑兵当胜负手,东胡骑兵都必定会陷入首尾失衡,被人一击在腰的尴尬境地。就算东胡骑兵彪悍勇武,战场上凶悍绝份,且射术,技击,配合,都处于战士的巅峰状态,不会被魏军包了饺子,二十多万人全部交代在这渝水之侧,但若是仗打成这般模样,可谓正中魏军下怀,缠斗之后,东胡人无力继续突进,渝水城,锦州城全部能守住,此后建立粮道,以少量精兵配合骑兵守备即可,对东胡来说,等于是坐困于辽东等死的局面了。
彻辰汗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破局之法便是反手布下更大的口袋。
“我适才说了,为了子孙们的将来,舍得这一身血肉。”完颜德已经明白大汗所想,当下顿首下拜,说道:“那便步战。”
“步战破敌,我东胡儿郎难道下了马就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战士?”
“魏人一直不服,说咱们靠着战马才赢的他们,且叫他们见识一回我女真儿郎的武勇,便是阵战又有何惧?”
“那便战!”彻辰汗站起身来,高胖的身形在帐篷里有一股令人慑服的气势,他环顾左右,看向四周,沉声道:“此战定我国百年气运,无需择时,明天便是良日,辰时初刻便是吉时!”
几十里方圆的战场上并不沉闷,哪怕是入夜之后,时不时的也会有马蹄声响,还会有火炮发射时发出的巨响声,到了四更前后,东胡军的营地里有明显的军队调动的声响,并且有大队人马向前开进的巨大响动。
超过万人以上的军事调度,想用奇袭方式获得先机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人马一多,造成的动静根本不可能掩饰的住,那种突袭,偷营,埋伏之类的奇特战事,多半是在小说和演义里,正史之中,合战之时,多半是将领对自己军队的掌控,对敌人的了解,地形的利用而已。
东胡人没打算掩藏形迹突袭,魏军也明显有了正确的反应,前军和中军将士陆续开赴到壕沟营垒之前,从锦州城下到渝水侧,近十
里方圆地方前军和中军的近十万人,战线不仅正面宽广,而且纵深颇多,中军和驻队也全部动员,李国瑞的打算是以逸待劳,全军动员之后,陆续沿渝水和营垒展开,以战场的宽度,还有东胡人侧后的锦州城都是对东胡骑兵的威胁,李国瑞将一些精锐兵马,特别是少数骑兵都放在锦州城里,一旦东胡骑兵能在前军阵列打开口子,鱼贯而入,则两翼和后队兵马会持续向前,锦州城从侧后出击扰敌,如果这一仗打好了,很有可能对东胡人造成重创。
转运使张邦文身上一袭红袍,率领四万多民夫在前营和中军准备吃食,五更前后,大军陆续调度完毕,这时天色黑沉与半夜时没有区别,惟有各人头顶的启明星变得异常明亮。凌晨之前的寒气简直比冬天的朔风还要令人难受,所有人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持矟将士的手都冻的冰冷,他们根本就是风寒彻骨,但在严格的军令之下,不得擅自走动,也不敢跺脚取暖,后来民夫们在各营陆续燃起篝火做饭,接下来将士们分批到篝火前喝热汤,吃刚烙好的饼子,大军的粮食从京师到蓟州,平州,榆关,宁远,过松塔诸堡,直抵渝水侧的大营,沿途运输的线路超过千里,耗损数目相当惊人,这样的物资损耗也就是大魏能承受至今,换了东胡的国力怕是早就跨了。
在此之前也是有王直的船队从津海和登州等地运粮到辽西各岛,不过各处的储粮纷纷告罄,王直的船队也需要停泊休整,这样海运也是停止了。
每处篝火前都有大型的汤锅,锅里多半是一些海带之类的提味提鲜的东西,每个将士都有小型的盐包,他们领了烙饼,或是撒些盐在汤里,将饼子泡在汤里吃,或是直接将盐晒在饼子上,就这样吃起来也是很香甜。
只有队官以上才有一些咸菜之类的佐餐,到都头以上,便是有肉有汤,整个营区都是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天色微明之时,东胡军开始有所动作。
数万汉人奴隶如蚁群一般涌了上来,黑压压的人群排列的过于密集,当魏军前哨部队陆续射箭和发射床弩的时候,对面是成群的人倒下去,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魏军也并不心软,神臂弓和床弩发射不停,只有偶尔的间歇。东胡军侵入大魏境内时,驱百姓填壕的事也并非一次两次了。一时心软,不仅魏军可能战败,连累的还可能是更多的百姓。
多次之后,魏军已经习惯了对自己本族的百姓进行密集的远程打击,为了自保,为了保护自己和更多族人的性命,也就只能将眼前的族人如牛羊一般的射杀。
这便是天道,天道之下,人命皆不及蝼蚁。
汉军奴隶们也是知道不可能幸免,前方是如雨般的弓矢,后方则是东胡人押阵,只要他们停滞不前,或是稍有犹豫,不仅他们本人定然被斩首,其留在东胡后方的家人也会被斩首,他们只能奋力向前,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妻儿和朋友。一队之中,只要有一人在战场逃走,则不仅斩其家人,若无家人,一队之中有人逃走,一队的汉奴和其家人也是皆斩。
这样的严刑酷法之下,被掠的魏人早就被摧残的毫无血气,况且就算自己并不畏惧死亡,也要顾及家人和队友的家人。
哪怕明知道此时是在为虎作伥,这些汉人军奴也只能持续向前,不停的有人倒在箭雨之下,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涌向前方。
第五百四十二章
填壕
“倒!”一个满脸凶戾之气的东胡武官,将马鞭向前方的壕沟一指,千百人便是涌了上去,将背着的扛着的土包,倾覆在壕沟之内。
两翼也出现了几千明盔暗甲的东胡兵,皆未骑马,散列于壕沟之前,此时他们与大队的魏军相隔在百步之内,二百到三百步外,魏军有几十具床子弩,这些以坚钢为锋,铸铁为羽的弩箭不停的射过来,纵是东胡甲兵也只能祈祷不要被这样的重箭射中,否则就算身披坚甲,亦是必死无疑。
在床弩的崩崩响声中,还有大量汉奴填壕时的沉闷声响,草编的土包百余斤重,这些汉奴身体孱弱,又是精神极度紧张,短短时间内,有过百人堕入壕沟之中,这种沟上宽下窄,底部又有尖桩,落下去之后就被扎伤,根本爬不上来,任凭他们在沟中惨叫,东胡人也是毫无反应,汉奴们则是咬着牙齿继续填壕,过不多久,就把这些摔落沟中的伙伴们给活埋了。
双方不停的对射弓箭,逐渐添兵,到辰时末刻时,十余里长的战线上已经聚集了超过三万人的射手,魏军有神臂弓和床弩,在远程打击上比东胡人要强的多,但在百步之内的对射,魏军的普通射手则远远不是东胡人的对手。
魏军也是极重射手,步弓劲力也是最少十个力,连续开弓十次,缓慢开弓三十次才算合格。但东胡人就是一群牲口,其步弓比魏军步弓更加长大,用料未必有魏军的制式步弓讲究,毕竟大魏的兵器监在材料和工艺上都比东胡人强的多。但其靠着加长弓身使步弓更具劲力,一般的东胡步弓,最少也是十个力,但其射手一般都能用十二十三个力,普遍高出魏军射手一筹。更可怖的便是其最普通的射手,射速,准头,力道,都和大魏最好的神射手不相上下。
若不是魏军中有相当数量的神臂弓压阵,怕是在这样规模的对射之中,魏军早就败退下来了。
神臂弓的准头其实不及步弓,弓弦振动箭矢离槽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偏斜,有经验的射手可以微调,这样在射固定靶的时候,百步之内大体上能十中七八,二百步外,能中靶的机率就要小的多了,神臂弓说是有效射程三百步,其实三百步的时候已经飘斜的不成模样,而且劲力用光,毫无威胁和用处了。真正有效的射距就是二百步,在二百步左右,仍能破开铁甲,只是伤害不重,就算这样,神臂弓对东胡人的威胁也是相当的大,在两军沿着长壕对射之时,魏军的神臂弓便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如果有人抬头看天,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天空之上遍布着来回飞舞的箭矢,箭矢尾部的羽毛在半空中飘舞着,有一种奇特而诡异的美感。
数万甲士在呼喊着,有不少铁甲环身的将士持矟,持矛,挥刀,互相辱骂,给自己这一边的射手打气,两军旌旗密布,不管是魏军还是东胡军人都知道长壕填满之后就是肉搏战的开始,两军将士,从武官到普通的士兵,都是在做着临阵前的准备。
汉奴已经死伤惨重,他们的血渗入了长壕内外,很多人在壕边死去被直接填进了壕沟之中,充当了布袋。
巳时末刻,太阳升起,天空晴郎,天气居然有一些和暖,大地上一片泥泞,此时是辽西大地由春季转向初夏的开始,在太阳即将升到正午的位置时,东胡军的几万
汉奴在付出了近万人的性命为代价之后,终于将横亘在锦州城门一侧到渝水间的第一条长壕填平。
无数东胡甲士爆发出狼嚎般的呼喊声,接着便是以刀盾手,长矟手在前,步弓手在后或在两侧,第一波攻击便是有三万余甲兵陆续展开,由于阵线很长,所以东胡人的突击阵列也是如犬牙交错,参次不齐,但主攻的方向,很显然是偏侧于锦州方向。
双方很快便是短兵相接了。
长矟如密林般的撞击在一起,盾手尽量掩护自己这一方,由于受到魏人的影响,东胡军的编制看似和北虏相似,胡风明显,然而其兵种配置,甚至是武器,都是多半与魏军类似。不象北虏,什么投枪,飞斧,骨朵,阔刀,飞剑之类的投掷兵器很多,又有长矛,刀,叉,槌,甚至狼牙棒等之类的兵器极多。
东胡兵就是以铁矛,长矟为主,配合少量的横刀与盾牌手,加上大量的步弓手。
双方接触之时,头顶箭雨犹自不停射落,由于都是披甲战士,除非是近距离被射中要害,一般都只是轻伤,双方用长矟互相拍打,戳刺,在很短时间内就是死伤惨重,到了午时之后,缠斗了近半个时辰后,前锋的将士都疲惫异常,在刚填满的壕沟四周布满了尸体和垂死呻吟的重伤者。
到此时,双方将帅陆续调整阵列,将一些疲惫不堪的将士撤回,同时调派上生力军。
如果双方有一方意志不坚,或是战力不足,在一接触之时就会有一方兵锋不稳,在打上半个时辰后,战线就会推移,甚至随着一方主力甲兵的推进,很可能有一方就直接崩溃了。
魏军与东胡军却都并非如此。
双方甚至一开始都未投入重兵,在目前为止,战场上犬牙交错情形相当复杂,东胡人和魏军都留有相当数量的预备队,甚至出动的都只是前锋部队,并没有直接押上全部的力量来做突破。
魏军是以防守的战法为主,哪怕前军统帅是厢都指挥李友德,其以突破凌厉,擅长攻击闻名,但以逸待劳是更合算的战法,魏军在阵线上处处以壕沟为天堑,用神臂弓和床弩射杀了大量的东胡甲兵。
至午时初刻前后,双方接战时间不久,但地面上已经躺满了死去的甲兵,由于死人太多,影响了彼此的交手,先前是有人将尸体拖拽移开,后来死人太多,双方杀红了眼,无人理会,死掉的甲兵在两边交手的中间形成了小山般的尸堆,两边的甲兵就踩在尸体或重伤者的身上,奋力戳刺挥击。
到二刻前后,双方很有默契的暂停,两边都是彼此知道对手的强悍,到此时暂且休息,很多疲惫不堪,身上插满了箭矢的受伤甲兵一瘸一拐的往阵后走,他们沉默寡言,身形疲惫,两眼布满血丝,嗓子里象是着了火,嘴唇也干裂了口子。短短时间在战线上的奋战,抵的过一天的苦役,这才是战场上最真实的情形。士兵和武官们一起沉默而行,喝着水囊里剩下来的清水,然后便是随意找个地方蹲下坐下,战线上只是短暂的平静,大战随时还是一触即发。
待双方的生力军又填上来之后,整条战线上又到处是厮杀之声,箭矢的破空声,弓弦的震动声,长矟的拍打声,刺穿铠甲时的脆响,还有刺穿人体时的噗嗤噗嗤的响声,人的惨嚎声,呻吟声,战
场上的吵闹令人耳朵都嗡嗡直响,但从战线撤下来的短暂时间里,很多人会短暂的失聪,他们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但撤离前线几百步之后,很多人脸上不由自主的显露出笑容,就算是最凶残暴戾,战场经验最足的东胡老兵,也是忍不住如此。很多将士情不自禁的摸出水囊,痛饮一番,这一天的天气出乎意料之外的暖和,连吹过来的风也带着些暖意,到中午时,地面相当泥泞,这是冬季残留下来的冰雪,冰雪将地面湿润了,气温低的时候每天地面都是冻的板结了,到现在这种气候,可见之处都是一片泥泞,而这么多人奋战的战场之上,除了到处可见的血污之外,地面也是被将士们踩踏的一团污糟,在很多人喝水的时候,他们顾不得地面泥泞,一屁股便是坐在地上,然后看着持矟或是挟弓的同袍在鼓声之中,在旌旗招展之下,持续向前。
到了末时二刻,双方持续缓慢的添兵,平缓的战场情形被一再打破,绵延十余里的战场,除了少量近渝水地方不利交战之外,大半的地方已经在持续不停的有将士互相杀戮,各处都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大群的乌鸦在天空盘旋飞舞,它们被鼓声和喊杀声所惊,不停的飞舞不敢降落下来,过了很久之后,才逐渐飞到远方去了。
李国瑞和岳峙等人亦到前军地方观察战场,整个战场还算是势均力敌的相峙阶段,对两支强军来说,装备,组织,经验,人数,将领的能力都相差不多,双方又都有会战击败对方的欲望,战事打成这样就并不奇怪了。
历史上很多有决定性质的大战,比如昆阳之战,赤壁之战,项羽的背水一战,均是在短短瞬间就分出了胜负,是因为失败的一方未料到胜者一方会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也是对自己一方的实力有所高估,结果就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惨败。
势均力敌,战事旷日持久的战事自然是也有,著名的长平之战,看似是赵括领兵后就惨败了,其实从秦赵两军互相攻击,在长平对峙,交战,从骑战到车战,到普通步卒间的战事,在赵括上任前就打了不知道多少场,双方均是战国强国,赵军和秦军也是强军,两者之间的战事持续了一年以上,可想而知在战场上爆发过多少次势均力敌的战事,双方的将领又为此殚精竭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面对同样精锐敢死的赵军,秦军的统帅就算是赫赫有名的战神白起,仍然只能在廉颇的坚壁面前无计可施。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453/479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