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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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时来点头应诺,徐子先又笑道:“我只有看法,具体动作怎么改,怎么更有效,得秦典尉回来再说!”
练兵时,徐子先早就发觉,矟阵和矛阵都是有一定之规,比如有方阵,圆阵,鱼鳞阵,横阵等等,进攻时怎么持兵器,怎么调度,怎么转弯,怎么配合,也都各有不同。
这可不是影视剧,将领骑马在前,小兵拿着长枪嗷嗷叫着在后面冲……那样打仗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这些阵列之法,相当复杂,包括排阵,金鼓,旗帜,军中有专门的排阵使,要根据敌人多少,步骑人数,地理环境,摆开合适的阵势。
以已之长,击敌之短,配合地利,再有金鼓旗帜调度,平时的军法管理严格,训练精良,将就是名将,兵也就是精兵了。
这是大道理,徐子先不是很明白,但他对士兵的服从性,日常管理,体能训练,也是有独到之处,毕竟曾是国防生,不是完全的只军训一个月不到的水货。
秦东阳对徐子先的办法也相当认可,毕竟成效摆在那里。
至于列阵技击之法,徐子先也感觉大有改进之处。
很多花哨的挡,拆,卸,前进,后退诸法,都有可改进之处。
“精神上,是要一往无前,配合上,是要以简为贵。”徐子先想了想,说道:“就是怎么直接怎么来。”
大魏军中阵列厮杀之法,也算是千锤百炼,但兵种较杂,配合较繁,而且进击之时,动作较多,这都是徐子先感觉可以改进的地方。
也是多年之后的经验,其实秦东阳告诉徐子先,大魏太祖留下的武备志中,看法与徐子先大略相同,但几百年下来,各处练兵实战办法各有不同,秦东阳本人擅盾牌配障刀搏击,对矟阵,矛阵,见解不深,可以按徐子先的办法来试,具体怎么来,还得慢慢摸索。
和高时来等人说了几句,徐子先方向外院走去,刘长史等人应该进来了,不可过于慢待,毕竟王府长史论官位可是正五品,与上州知州相当。
绕过两排列队的少年,一看就看到刘长史在别院五开间大门里站立着看这边,而在其身边,是一个穿着浅色长袍,腰间系乌角革带,悬挂着障刀的中年人。
对方长身玉立,头发鬓角都可见白色,显是年龄不小,但腰背挺直,昂然而立时有赳赳武夫气息,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哪怕穿着并不起眼,令人一看也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特别是一双眸子,黑亮晶莹,透着一种温和与叫人不敢冒犯的湛然光彩。
“徐子先拜见齐王殿下。”
徐子先略微吃了一惊,上前几步,叉手躬身长揖。
门房和高时来等人这才知道,这位穿着寻常的中年人,原来是赫赫有名的齐王殿下!
但阵列训练还在进行,在未有命令之前,众多少年内心虽有骚动,却并不敢随意往这边观看,更不要说扭头转身,甚至离队观看。
倒是金抱一,吴畏三等牙将远远看到了,也是赶着过来躬身行礼。
齐王在福建路的军人心中,地位还是远在赵王之上,从众人对他的态度之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
这种自发的尊敬,是尊重齐王过往的武勋,也是尊重他不遗余力的照料旧部。以大都督府的职权,尽量的照顾福建路的军人,诸如此类的事做的多了,才会使军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哪怕是徐子先,当他下拜时也是内心充满感激。
齐王不仅照顾部属,也对宗室中有出息的子弟相当的关照,对崭露头角的后辈总是会尽量提携,从不妒贤嫉能,而是宽容厚道,经常出手助人。
在此前,齐王已经派长史来过,并且送了一百贯钱,这已经叫徐子先很是感激了。
有些事,有人关注和无人关注,那就是两种概念。
若不是齐王投来关注的眼光,此前就算徐子先立了大功,谁知道韩炳中,萧赞等会,会不会强行压制,或是抢夺走战功?
“明达起身。”齐王徐应星点点头,说道:“我家和你家算是远宗,但不管怎样,你也该叫我伯父,我和你先君也是兄弟论交……可惜了他壮志未酬啊。”
徐子先很乖巧的道:“是,先父也曾经提起过与殿下交往甚笃,岐州兵败后,先父经常长吁短叹,曾和我说起过殿下,说若是殿下提调战事,而不是安抚使司,这仗未必会败……问及详情时,先父又不肯多说了。”
“这些旧事,”齐王说道:“不提就不提了吧。”
转过话题,齐王看着阵列,饶有兴味的道:“明达,这练兵之法,是你自己想的?”
“是小侄与众人一起训练时琢磨的。”徐子先老老实实的道:“若是积年大将,不妨兵贵杂。小侄这里只有一都牙将,又无甚经验,所以小侄的理念是,兵贵简。”
“好一个兵贵简。”
齐王赞道:“确是有其道理在,我看了,矟阵若成,一往直前,则当者辟易。确有独到之处,以百人规模的战事来说,确实犀利无比。怪不得,你能率部击败岐山盗,擒斩了陈于勇,这下我明白了。”
擒杀陈于勇是葛家兄弟的功劳,击败二百岐山盗是伏击在前,火烧于后,再以更强悍的鼓山盗为冲阵主力,侯府的牙将只是作为辅助帮手,虽然打的不差,但其实大功在葛家兄弟手里头。
齐王肯定知道一些内情,葛家兄弟是其旧部,根本瞒不住。
现在当面这么说,当然是在所有人面前给徐子先一个正面的肯定,日后有人怀疑这场战事,尽可以拿齐王的话来堵他的嘴。
“但你要记住。”夸赞一番之后,徐应星正色道:“百人战法,可以如眼前这样,千人,万人大战,有矟兵,刀盾兵,弓手,弩手,还有突骑,轻骑,重骑,塘马,火兵等,更有金鼓,旗帜,若能因地制宜,运用于心,令行禁止,想不成为名将也难。先南安侯幼学兵书,长而以武进士为官,练兵打仗,都有独到之处,若不然我也不会力保他为岐州防御使。可惜,功败垂成,现在以我来看,能清剿岐山盗,还福州安宁的,就要靠你们这些小辈,我们,已经是老迈不堪了。”
“伯父若言老,福州也没有几个堪称壮年的了。”
齐王笑了几声,虽然是奉承,但越是迈向衰老的人越喜欢听这样的话。
当下走到阵列中,亲自提点那些少年持矟和发力的姿式。
齐王当然不能算武道高手,但其在军中三十年,技击,布阵,步骑弓弩运用,都已经十分老练纯熟,若不然也不会屡立战功,得到诸军将士的尊重,眼下区匹不到百人的小阵,又是练武不到三个月的少年,齐王的提点,相当内行,也为少年们所接受,因其身份,地位,威望,真是令人高山仰止。
徐子先心中油然有一阵感动,眼前的齐王鬓发已白,年龄比赵王和前南安侯徐应宾都要大的多,但以这般年龄还在操劳国事,稳定福建路的大局,偏赵王等人在给他多方掣肘,争权夺利,想想也是无趣的很。
若不是徐应星久镇福州,这几年来,怕是福建路的情形已经相当糟糕了!
第五十七章
训诫
齐王此来,就是传门来看徐子先,要看别院的实际情形,他并没有叫人事前通知,连门房也不知道其身份,越是这样,反而看的相当真切。
徐子先的努力可以完全看在眼中,不必等他人来转述。
待从外院进二门,进北堂正中客座上坐了,喝了徐子先奉上的果酒,齐王想了想,说道:“岐山盗绝不会善罢甘休,城防营不是江防营,不会久驻在镇子内外,你能提前练兵,未雨绸缪,这很好,但现在的这百余人,无论如何练也是数字不足,不堪抵敌。”
徐子先道:“大都督说的是。”
提起公事,徐子先就以官职相称,他本职就是福建路大都督府下宣威将军,只是勋衔,并没有实职,不过到底还是要讲官场的上下体例。
接着又苦笑道:“不过朝廷体制,侯府只得一都牙将,满编都会有人说话,何况超编。”
“不是叫你超编牙将。”徐应星沉吟道:“只是说这兵马定然不够,自保都不行。虽然大都督府能提调城防营和江防营,但怎么安排布防,主要还是听安抚使的指派。林斗耀未必喜欢你这样的宗室子弟,是以想靠帅臣保你,不太可能。”
徐子先默然听着,这是高层次的动向,他前世都不太了解,因为根本未曾进入核心的权力圈子。
“这事我会设法。”徐应星道:“你的战功,安抚使司,提刑使司,福州府,巡按使司,都已经上报了。我亦叫大都督府的参军事写奏疏上奏,力奏你的功劳,也要说你的难处。朝廷怎么安排,我还不能确定,如果一无所得,那么你还是搬回府城去住,这样更安全些。”
徐子先道:“若我害怕就不会有伏击之事,也就没有这么一场功劳。回府城之后,这里的百姓必定遭殃,我不能叫南安侯府以后几百年间,都留着抹不掉的骂名。”
“甚好,甚好!”齐王这一下对徐子先的欣赏就是溢于言表了。对齐王这般的人物,守护乡里,保家卫国,这都是烙在骨子里的东西,老派的人大多有自己的坚持,以齐王守护福建路多年的经历来说,对福建路的安危的重视自是不言自明。
“既然你有这么一说,”齐王慨然道:“这件事,我当然一定要帮你设法,以别院为中心,到水口,谷口,这一带,原本要加设一营到两营兵来驻守,这几年我早就在设法促成此事,但诸臣一直以福建地方财赋困难,无法支撑来搪塞。有你在,这一片地方是新兴之地,能保住地方太平,我就真的能放心了。”
齐王并不曾说具体的安排,也没有明确的承诺,但对徐子先的支持,也是相当明显了。
“说了半天话,我倒是饿的慌了。”徐应星摸摸肚皮,笑道:“不要叫外面的酒宴,寻常小菜寻常饭食就好。”
以齐王之尊,家厨当然也是十分上等,就算齐王于饮食之道不甚讲究,王府的厨房也非南安侯府别院的水准能比。
能在这里留饭,这也是徐子先的脸上有光,时近正午,徐子先派人去请李仪来做陪,别院的其余人,包括孔和在内是不能来陪的,毕竟亲王之尊仅次于宰相,李仪是从七品奉常,身份还够的上,其余的人就相差太远了。
“侯府宾客,你也要物色了。”往花厅去准备吃饭时,齐王提醒道:“今年底就得往京师赶,明年春献酌金,拜祭太庙,本朝以孝治天下,这等事绝对不能马虎。你以一篇文章名动天下,众人交口称赞你的孝行,这件事可不要马虎大意了。”
“是,此前侯府用度不足,是以无法延请补足,现在已经在慢慢设法了。”
徐应星感慨道:“果真是一代比一代强,看到你,我们毕竟真的老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徐子先很认真的道:“福建,毕竟还是要靠大都督镇守。”
齐王笑则不语,他也只是一时感慨,虽然年近六旬,但齐王自忖身体向来康健,并未有疾在身,预计十余年内足可镇住福建不乱。
这番感慨说是夸赞徐子先,其实另有感情在里头。
当今圣上,也就三十左右,比徐子先大十余岁,当初即位时锐意革新,曾以“富国强兵”四个字问计齐王。
当时齐王以万言策论密陈回奏,并无下文,再下来才发觉,皇帝施政胡来的时候居多,用力过猛,施政过苛,大失人望。
现在左相韩钟,右相徐夏商,参加政治刘知远等人俱无名相风范,各有私心,皇帝根本驾驭不住,中枢混乱,地方离心,大魏渐有亡国之象。
这些都使齐王心中极度失望,而放眼福州宗室,多半是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只知追求享乐,而少数出名的宗室子弟,无非就是赵王刻意捧出来的,齐王并不以为然。
倒是徐子先不声不响,做事颇有章法,令得齐王眼前一亮,若宗室都如徐子先这样,不提整个大魏,最少福建路可再保几十年平安。
“这是舍妹。”进了待客的花厅,小妹已经迎候在堂前,见到齐王当然赶紧福了一福行礼。
“你小时候常到王府去,可还记得?”
齐王对徐子先不怎么假以辞色,虽然欣赏,还是有上位者的威严,对小妹倒是极为亲切和蔼,一脸温和的笑意。
“记得。”小妹乖巧答道:“父亲常带我去,说是找齐王伯父讨糖吃。”
“哈哈。”齐王闻言一笑,说道:“现在可不是讨糖吃的小姑娘了,嗯,许了人家没有?”
小妹脸红不答,徐子先笑道:“先父在时曾打算与靖远侯府结亲,口头说说,并未真的订下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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