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3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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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广泗是禁军的军都指挥,老实说这门亲事不是太适合。亲王的嫡子,最少得娶公侯家的女儿,如果是文官,最少是一路安抚使或转运使,提刑使和一府知府都不太配的上。
中枢最少是两制官,武将则最少是厢都指挥,这才勉强够格和亲王联姻。
不过文官世家,一般不愿将女儿嫁到勋贵高门,所以亲王之家,除了在勋贵和富商中联姻外,多半是娶将门之女。
“父王说了。”徐子文冷冷的道“他会保举刘广泗为厢都指挥使,持节,这样身份也就足够了。”
李谷沉默不语,刘广泗的资历是够的,战功却是拿不出手,赵王为了力挺这个爱将也真的算是殚精竭虑了,更要紧的就是,明显赵王感觉到了威胁和危险,要将刘广泗牢牢的绑在赵王府的战车之上。
还有什么办法比联姻更加妥当?
为了这事,牺牲一下徐子文的个人感情,在赵王这样的人看来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大事能成,公子这事未必要这么办。”李谷起身抱拳道“到时候在下做在大王面前说话。”
“不必了。”徐子文古怪的一笑,说道“父王的安排并不差,甚至很有道理。”
李谷一时愕然,接着便是想通了,当下抱拳一礼,退出了徐子文的居所。
道理当然是很简单,明眼人都看的到大魏将转入乱世,很可能是王朝末期了。但是这个时期长短不一定,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从开创期到守成期的转变最少是四五十年,守成期到衰败期则最少百年以上。
从衰败期到灭亡期,也就是现在这个时期,眼前看来也就二三十年,往下去可能还能再撑二三十年,也可能四五十年,难说的很。
几十年的光阴对历史来说是不起眼的小浪花,在几百年后的后人的史书上,记录的肯定是一场接一场的叛变,战乱,胡人入侵,天灾人祸,种种奇诡的事情相加,好运都在敌人身上,自己一方有名臣良将也被虚掷浪费,甚至被自己人所害。皇帝肯定一个不如一个,财政肯定陷入枯竭,地方混乱,民变不止,在各种因素的相加之下,或亡于异族,或被本族的权臣武将在征讨之中壮大势力,最终以政变或禅让的形势鼎革成功,完成改朝换代。
这几十年,对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却可能是一生的光阴,而如果稍加努力,可以把衰亡期拖延,仍然足够享一两代人的富贵。
赵王府也不是看不出这种衰败的势头,谁都瞧的出来的事,笨蛋可能看出来晚一些,但迟早还是知道的。
江陵城里的一些宗室勋贵,成天醉生梦死,江陵的繁华一如其旧,世间任何的事情仿佛都和江陵城无关,那里的宗室勋贵很有可能看不出大势的发展,但只要做过几天实事,观察过大魏的国力情形,得到大魏正在衰亡,内乱将至的结论,也是并不困难。
到这种时候,和文官的勾连就不是太吸引人了,乱世之中,文官们也只能选择强者依附,而不是盛世或平稳期的合作关系。
刀矟说话就算的时代,文官们的地位会下降,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到此时,哪怕是昌文侯府回头来愿意联姻,赵王父子的心思也不会改变了,徐子文与刘广泗结亲,等若是将这个禁军将领和他的整个军牢牢绑在一起。乱世一至,一个军可以迅速膨胀为十个军,福建路的禁军将领,毕竟还是刘广泗的资历最老,结亲之后,将会是赵王府最得力的臂助。
如果不用这种手段,乱世一至,亲王的身份含金量都会下跌,宗室,文官,士绅,地位会直线下降,上升的只有一种人,掌握了兵权的武将。
大魏王侯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迎亲队伍
李谷出得徐子文居住的院落门,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楞了一会儿,眼前的赵王府一如其旧,官吏们主要集中在前院和正堂一带,等着赵王传召下令。
将士沿着赵王府四周摆开,明面上赵王只有百多护卫,其实他已经招满了一个营的府军,由各层将领统带,在外还有过千人的暗子,都是府中的亲信才知道这些暗子的存在,这些人多半是在厢军中掩藏身份,和普通的依附赵王的厢军不同,这些直接出自赵王府的人手当然更加忠诚和可靠。
王府之中,护卫持弩或执矟来回巡逻,到处是宏伟或精巧的房舍,到处是修剪整齐的花树和堆砌漂亮的山石,一个个小庭院连环套在一起,由一条条青石板路相连,从正门到正堂再到后园,一个个院落组成了庞大的几百间房舍的亲王府邸,在福州城中,赵王府规模最为宏大,花费也是最大,人手也是最多。
几个幕僚谈笑着走过来,他们是往后园去,赵王特许这些人可以随意在后园游玩,他们看到李谷,都是赶紧拱手致意,李谷也是微笑着还礼。
在垂花门下,明与暗的光线之中,李谷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最终,这个中年男子使劲握了握拳,然后迈开大步走向自己的居所,在那里,李谷的心腹和徐子文的人手已经在等候最后的决定,只要李谷决心下定,这些人就会到蒲家领取各种物资,用赵王的人脉打通沿途的关卡,一直将这些物资和人手,源源不断的运往建州。
功名富贵,这才是男子该追求的东西,这时候不奋力一搏,等着被别人抢走地盘和权力,最终郁郁一生吗?
……
徐子先的迎接马队和马车,从海上抵福清岸边,再从福清出发,抵达福州城门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徐子先看看天色,笑着道:“时间倒是差不多刚好。”
骑马在一侧的魏翼哈哈一笑,说道:“明达,紧张否?”
婚礼在大魏这个时代可是被称为昏礼,古人成亲,六礼流程的最后就是亲迎,也就是新郎官亲自将妻子接回家中,这是礼仪的最后一个环节,哪怕贵为天子,虽然不能到新娘家中迎接,但大魏天子如果是少年即位,青年成婚,也是要大开宣礼门,由天子大驾出宫门,在宫门外迎接正妻也就是皇后入宫,宫门正门一路大开,一直抵温室殿为止。
陈文珺是徐子先的王府正妻,迎娶之后也要上奏朝廷,由两府再派一个使者持诏书前来,规格应该是比册封徐子先低一个档次,估计是个直学士,持诏书,奉金册,无金宝,将陈文珺的王妃身份,正式确立下来。
此后,哪怕是夫妻失和,徐子先也没有资格废掉王妃,朝廷礼法不允,夫妻不和,也只能将就着过日子的贵戚,甚至是天子夫妇,也并不在少数。
听到魏翼打趣的话,徐子先笑着看了这个少年时的好友一眼……现在这个少年好友已经是澎湖知县,此次大战功也是捞着不少的好处,澎湖守备森严,不给海盗可乘之机,这是一桩大功,魏翼亲临前线,亦是澎湖军民士绅证明了的事。此外攻袭海盗船队的战舰虽是南洋水师的船只,但魏翼组织和动员了不少澎湖民壮参战,这桩战功就算是直接的临阵指挥了。
大魏军功为第一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魏翼此次讨了不小的便宜,应该可以升官。
魏翼肯定会拒绝,将他调到某军州任同知,或是任某个从五品的官职,对他本人是官场的一次跃迁,但对澎湖和东藩的合作大计,毫无疑问是有负面影响。
朝廷调任的澎湖知县,不太可能对抗东藩和中山王府,但也不会如魏翼那样与徐子先有亲密无间的关系,彼此信任,使两地的发展融为一体。
魏翼多半会以刚上任不久,诸事未定而拒绝调任,两府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估计会将魏翼的勋、阶加到从五品或正五品,对一个二十出头,刚上任年余的年轻知县来说,勋阶升到五品,仍然是值得夸耀的成就了。
徐行伟骑马在另外一侧,微笑着看着徐子先和魏翼。
“子张兄,你似乎有心事?”徐子先和魏翼调笑了几句,转头看徐行伟。徐行伟坚毅的脸庞上始终有一些郁郁不欢的神采,外人看不出来,徐子先可是和他相识多年,徐行伟的这一点心理波动,却是瞒不过他。
“无有他事。”徐行伟有些黯然的道:“这几天看邸抄,大军前锋抵大凌河,构筑的前屯城正在修筑,主力已经从山海关出关……我感觉进展太快了一些,有些担忧。也想到自己从阵前返回,到福建路已经无仗可打,象是个逃兵,心里确实是不太舒服。”
“你是收到种纪和姚平忠的信了吧?”徐子先沉声道:“我也收到了,他二人现在就在前屯,你也是替他二人担心?老实说,我也是。从邸抄来看,短短月余,大军从蓟州平州一带猛然以主力出关,少量人在蓟北一带防御北虏,大军仓促而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变故……”
徐行伟有些痛苦的道:“可惜我远离大军,无法知道确切的消息……”
“你在也无用的。”徐子先道:“这般的决策是天子和两府才能下,你在有何用?现在就盼着李枢使能顶住压力,继续此前的战略。若只以构筑前屯为目标,将前屯和关门连为一体,广立军寨,在大凌河到旧锦州一带设一些小的军堡突前,僵到年底,东胡大军占不到便宜,这一次战事虽然耗资千万贯以上,到底还是得到了不少好处。到明春,将一半北伐大军发遣回原地驻守,防止北虏和西羌趁虚而入,对内也能弹压流寇,如此一来,虽不能大破东胡,但东胡此后入境,需得提防被我大魏禁军从辽西拦腰阻击,需得多绕道数百里,对其后勤亦是极大压力,也算北伐最大的成就了。”
徐行伟摇头道:“朝廷不会以建成前屯就满足,最少得恢复旧锦州和修筑好大凌河城,这是最低的目标,否则几千万贯花下去,三十万大军和几十万厢军加百万民夫,只修了个突出二百里不到的前屯,朝廷上下,包括天子在内都会大为失望。”
“何必管天子怎么想?”徐子先冷峻的道:“天子想当然的事情,想当然时候太多了,两府的韩钟,枢使张广恩,还有那些大参,执政,太尉邓名,他们也能这样胡闹?”
“具体的原由,”徐行伟道:“我已经写信给李枢密身边的幕僚,也算是当初的旧识,面望能够得到答案。”
“这样也好。”徐子先轻轻点了点头,眉宇间也是布满忧色。
虽然前生的记忆告诉徐子先,这一场大战的失败是必然之事,没有侥幸获胜的可能,但如果有万一的变化,使得大战往好的结果发展,当然也是徐子先所乐见之事。
他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疯狂到不顾一切的人……东胡此胜,将三十万禁军精锐大半埋骨关外,还死了几十万民壮和厢军,大魏受此重创,北方的防线支离破碎,勉强支撑的几年后终于轰然倒下。
其间有流寇肆虐,北方到处是烽烟,州县被破,村寨被毁,集镇成为废墟。
最少有千万人以上为大魏送葬,这其中有多少惨剧,徐子先连想都不愿去想。
如果能扭转这样的惨剧,徐子先宁愿自己止步亲王。
况且以现在的局面来看,他执掌整个福建,乃至生下儿子后问鼎储位,都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大魏若胜,对徐子先的未来和发展也是极大的利好。
如果不是必要,徐子先也不愿逃窜东藩,在海外发展,坐视大陆沉沦,落入蛮夷之手。
“现在我不准你们谈这些。”魏翼笑着警告道:“成天忙的要死,明达刚把棉花收完在纺织厂织布,预备发售,盐业也成功,还有茶,甘蔗,稻田,工厂,海贸,水师也在快速的发展。可能你们在东藩岛上,身处其中而感觉不到,但我身在岛外,每去一次,就感觉到鲜明的变化。那些港口码头,不管是老的还是新修的,每天都停泊着商船,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人的新移民到东藩。明达,这是朝廷二百多年没有办到的事,你用两年时间就做到了。其后再过几年,东藩的富裕繁荣当不在福建路之下,这是旷世奇功,你这一世,什么事都不必再做,光是这一条功劳,也足够名垂青史了。”
徐子先苦笑起来,魏翼的这些话他自己如何不知道?事情的变化就是这样,从量变到质变需要一定的时间,朝廷在此之前对东藩的投入太小,这个量一直在处于恒定的状态之下。待自己猛然加大投入,天时地利人和俱备,这才使东藩迸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力量。
其后几年也会是快速的发展期,以徐子先的投入和控制,财赋收入达到福建路的水平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说十年时间使东藩和福建路并列,这当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五十年左右的时间,持续的大力投入,人口达到五百万以上的规模时,倒是真的差不多能和福建路比肩了。
现在谈这些,太早了。
“那说说新娘子好了。”徐行伟也从颓废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看着黄昏之下的福州东门,那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扛着挑担的中山王府的官户们,穿着整洁的袍服,戴着一样的红色幞头,正在喜气洋洋的从城门口进去。
城楼上都挤满了轮值的禁军和厢军,以往禁军瞧不起厢军,厢军也不愿往禁军身边凑,现在两股兵马挤在一起,大量的人头从城楼和城堞的间隙里伸出来,每张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有一些军官,可能是刘广泗等人的亲信,对眼前的这桩喜事心情也是比较复杂。他们知道徐子先进入福建路之后,挤压的必定是赵王和刘广泗等人的空间和权力,双方的矛盾和争斗不可避免,这些事当然也会影响到这些中下层的武官们,他们的神情当然相当复杂,甚至是诡异。
不过以华夏人的传统,在婚丧大事之前,恩怨都得先放下,于是这些武官和捕盗营过来的厢军武官们一道维持着城门口的秩序……闻讯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也是越来越密集,城内外瞬间聚集了好几千人,并且很快向过万人发展。
很多城中的居民都闻讯而出,笨些的往城门口跑,聪明点的倒是不急,多半是三五成群的站在往衣锦坊的道路上等候。
反正中山王是去衣锦坊去迎亲,总不能飞过去吧?
寻常的婚事,吹吹打打的时候都会引出大群的人群出来瞧热闹,中山王徐子先的婚事,又岂能不轰动一时?
不要说那些平素就爱看热闹的妇人们,那些寻常的百姓们,这一次闻风而出的还有很多商人,外来旅客,僧尼道士,还有官员吏员,将领将士,当然也包括宗室街的大量的国姓家族和宗室们。
贵人们和士绅家族的人,还有有身份的官吏都是在临街找店铺或酒楼,登上二楼包个房间,坐下来说笑等候。
眼前这件事对百姓来说相当轰动,对这些贵人和官绅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胖胖的老士绅脸上满是红润之色,他在一幢酒楼的二楼对身边的人笑道:“中山王和昌文侯府这桩亲事,算是没有意外了。”
“这对我等是好事。”另外一个官绅满脸笑容的道:“寒家在东藩有盐务生意,最怕有什么波折,这一下两边有姻亲之好,在下也勉强和中山王府能攀上关系。”
“这其实不太必要。”有人接话道:“中山王做事最讲规矩,只要你守他们的规矩,没有姻亲关系,也不会有什么波折。”
“话不是这么说。”满脸笑容的官绅说道:“陈笃竹,徐九真他们的份额为什么最多,还不是上岛的时候,最受重视?”
“这也是了,不过,还是规矩为第一要紧。”接话的人是个海商,他悠然道:“现在南洋水师实力复振,中山王府已经在推算海上行船贸易的规矩,大家都守规矩,杜绝恶意的竟争和意外,肃清海盗。虽然要给王府办捐纳税,但比起给那些龌龊官儿塞狗洞的钱,这钱给的还是叫咱们心悦臣服,心甘情愿。”
“消息确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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