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320部分在线阅读
他们呼啸而来,无物不抢,北方的人们对胡骑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和仇恨。至于海盗,他们只是听说过而已。
蓝袍汉子感觉在南方可能是诸多事情与北方不同,包括海盗在内,他有雄心壮志,在各处广为联络江湖豪杰,也曾拥众过万。
但当他决定在南方创一番基业时,他的目光已经投向官员,宗室,各地的富裕程度,土地多少,能养多少兵马,他也自然会考虑到海盗,这一次各处已经传遍了海盗来袭的消息,也夹杂着对南安侯的评价和南安府军的认可,几个纵横海上多年的大盗,在人们眼里居然不是崛起几年的南安侯的对手,对这种事,蓝袍汉子只感觉异常的诡异。
在北方,宗室,勋贵,官员,武将,能得到好风评的寥寥无几,人们眼中的宗室多半是富贵纨绔,没有出息,西北诸路也很少有宗室前来任职,任武职官的更是凤毛麟角,因此蓝袍汉子心里,宗室也是没出息的一群人,只在富裕地方当官,领取官俸罢了。
在福建路这里,南安侯算是涮新了这群人对宗室的观感,但他们肯定不会感觉高兴,只是隐隐感觉到威胁。
蓝袍人目光沉郁,带头迈步,说道:“我们走吧。”
罗矮子奉命留下,融入到人群中。
这时人群开始欢呼起来,因为隔了很久,建州总团并没有人来报复,根据最新的消息,他们连附近几个税卡都放弃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四周的百姓们在振臂欢呼,商会的大东主们笑的矜持,他们这一次冒险算是成功了。南安侯给他们留下了商会,以及动员军队的权力,这一次虽然是军队主动,但商会在关键时刻也选择了支持。
这一次南安商会也会打响名头,四周一些繁荣的遍布大商行的镇子,很可能也会选择加入到商会之中。
第三百八十八章
灯塔
徐子先这两天一直在低烧,没有高烧那么凶险,但一样叫人相当的难受。
骨头酸疼,头疼欲裂,越是成年人发烧就越是叫人难过,小孩子发烧照样可以嬉戏玩闹,似乎影响不大,除非是高烧。而成年人就算是低烧也会很难受。
这两天徐子先一直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去想。
世界万物仿佛都和他没有了关系,不管是打仗,还有别的什么,都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其实他内心明白,可能是肝功能受了影响,还是别的什么,不过既然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就是这样,他有什么办法?
想到自己可能是创业中途死于瘟疫的穿越者或重生者,徐子先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大笑一场?
外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人进了里屋。
徐子先勉强抬了下眼,看到是有医官进来,似乎手中还捧着药方。
几个医生都是面色凝重,陈长年率先一揖行礼,其余几人俱是跟上行礼。
“怎么了?”虽然在低烧,徐子先却没有失掉开玩笑的能力,当下笑着道:“莫非是我要不治了?”
陈长年肃容道:“一会下官出去可是要把这话告诉二小姐……”
“别别,我知道错了。”病人拿自己开玩笑原本算是有勇气的表现,不过徐子先可不指望能得到小妹的赞赏,必定会被狠狠的骂上一通,现在岛上够格骂他的人,可不就是小妹一个。
秀娘身份是如夫人,资格上来说最多够耍耍小性子,何况她性格温婉,向来对徐子先百依百顺,倒是不必担心她发脾气。
“南安镇那边寻来了一个擅长大方脉的名医,也说对时疫颇为精通。他开了方子,我们研究过了,别的还好,只是以石膏为药引,我等未曾尝试过,我们不敢作主,这个医生却是颇为自信,究竟如何办,李公,孔大人,傅大人,秦大人他们也不敢作主,只能请君侯自己来决断了。”
“他是不是真的精通大方脉?”
“是的,不是那种游医或骗子。”陈长年知道徐子先的意思,很多所谓名医是吹嘘出来的,有一些所谓名医,还不如走街串巷的游医,悬铃下乡的游医好歹要有一些真本事,不然很容易被乡民狠狠揍上一顿。
陈长年又补充道:“这人叫王心源,建州人,被杨大府推举,不愿给出入官门,所以避到建州,这事叫王越知道了,请他去建州府衙,他不愿意,王越直接下了海捕文书。这事,若不是我们留在南安的府军和商团的团练配合,怕是根本救不下人出来。”
徐子先对此事倒是很感兴趣,待知道了商团团练的表现之后,笑道:“好,当初在南安镇留了一手棋,现在算是开花结果了。”
陈长年对这些军政大事不太了解,也不是很感兴趣,当下只是唯唯诺诺了几声。
“用药吧。”徐子先精神不是很好,说了一会话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说下去,他道:“既然这人是耕读传家,还是生员,显然治病只是副业,这般随意都有了不小的名声,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医者,就是根据病人的情形来斟酌,既然你们说我可能要反复很久,现在的情形容不得我缠绵病榻,就用他的方子,现在就去熬药来吃。”
“好,我等立刻去办。”
其实陈长年等人也倾向于用王心源的药方,毕竟除了药引有些疑惑外,方剂上别的内容看起来还算正常。
……
卢文洛,周怀勇,张仲德,林凤山等人回岛之后,立刻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
并不是因为有外敌,而是军心士气不振,甚至相当沮丧,这种情形,在南安团练也好,还是后来的南安府军之中,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们从港口区一路急行至军营报道,一路上看到很多执矟警备的府军将士,也看到在官道两侧十余里地方构筑工事的民壮。
人很多,民壮陆续随百姓疏散了一大批,毕竟各个安置点也需要民壮来保护。
土著们可不是善男信女,岛上现在的情形也使得上下文武失了自信,民壮们
被派往疏散点的也委实是不少。
就算如此,军堡,壕沟,鹿角,箭楼,长垒,拒马,各种防御设施一应俱全,还是有两万余人的民壮分列在十余里的防御阵线之前,另外还有两千余人的警备士,穿着黑色武袍,挎刀,背负弓箭,在南北两堡最紧要之处防御。
不管是民壮,或是警备士,又或是府军将士,从脸上都是看的出来他们充满了紧张神色。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感觉到,大战将至,而岛上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并不是说军队武备不修,民壮数量不足,防御设施没有备好。
而是心理上,所有人还接受不了将与几万人的海盗大打出手的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人们已经十余天未见君侯,这才是心理压力被放大的最主要的原因。
卢文洛等人已经看到无数沉默着的将士,他们在暮色将临时抵达海滩,太阳即将落到海平线之下,整个大海仿佛被染成了红色,在岸边,在平地,在高处的官道上,到处都是背负弓箭,手持长矟,或是按着横刀走动着的军人的身体剪影。
他们沉默着,看到一群刚下船的府军也没有展现出太多的热情,甚至有几个人小声议论,认为卢文洛在这种当口赶回来简直是脑子坏了。
这样的士气低落,这样的话语,卢文洛在南安府军中真是闻所未闻。
张仲德,周怀勇,林凤山等人也是一样的感觉,众人先是瞠目结舌,接着都是有些愤怒。
“现在才知道君侯对俺们有多重要。”卢文洛感慨一句,接着道:“俺们带回来的王先生应该已经到侯府了,现在只能巴望着他能将君侯看好。”
“大伙后悔了吗?”卢文洛掉转过头,看着众人道:“若是俺们在家里休假,怕是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事,落不到这样的境地里头。”
“俺不后悔。”张仲德道:“俺前前后后给家里拿了几十贯钱,现在东藩这样,死了未必有抚恤,可是俺也得对的起这么多钱……若是死了有抚恤就更好。”
周怀勇说道:“若留在家中,不能与同袍生死与共,此后纵再活几十年,每天都感觉自己是个孬种,有甚意思?和仲德一样,俺的钱也全拿在家里,没有当府军前,一年也落不下一两贯钱,现在拿了几十贯在家里,纵是没有抚恤金亦值了,若留在南安或谷口,水口,累死累活,被人喝斥打骂,一年落下三四贯钱,值甚么?现在俺留在家里的,好歹够俺以前十年赚的,尽够了。”
周怀勇的话引发众人的赞同,卢文洛骂道:“那些狗、娘养的,一个个死了爹一样垂头丧气,就不想想若是打输了,咱们失了眼前一切,活下来还有什么劲头?老子以前是当轿夫的,每天要跑十几二十里地,是抬着那些猪跑。肩膀磨破了,钻心的疼,脚底板都的血肉模糊,那些猪还嫌太慢,在轿子里跺着脚叫再快些。一个月能落两三贯钱,交了税,买了盐,粮,油,还能剩下几个?他娘的,想给爹娘买斤把肉吃,都得想前想后。当初在团练里,衣食便全包了,还替俺供养爹娘,又不要交税,月饷发多少就落多少,天天有肉吃。打那时起,俺就想,君侯这么对俺们,俺们这性命就算是君侯的啦。不管你们咋想的,俺是绝不后悔。”
卢文洛说话时并未放低声音,站在一大群府军将士面前吼叫,他说话越来越大声,唾沫横飞,形态不雅,但并没有人笑他,开始时是府军们在听,后来队官们都围着在听,又有几个哨官来听,最后一个肩膀上扛着银星的武官也在一旁凝神细听。
很多人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卢文洛说完之后,这些人都站在一旁,久久不肯散去。
卢文洛等人赶去找自己的上官销假归队,在半道上,一向精明的林凤山道:“各人放心,俺们府军是君侯一手捏出来的,君侯不管在不在军中,各人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看好了吧,俺们准能把海盗给按翻了,叫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敢再来东藩!”
众人无不点头,卢文洛开始也觉振奋,但越向北行,看到的还是士气不振的府军将士,他心中的疑虑难消,这般士气的府军,真的能击败数倍之
第三百八十九章
锐阵
在秦东阳身边是葛家兄弟,林存信,董瑞祥,李星五,李福祥,李朴,金抱一,吴畏三等诸将分别领兵,所有将士分列在十余里的地段上,逐渐开始集结。
第一军主力尚在南安溪军营一带,但逐渐往花溪出发。
金抱一是副军都统制,他的将旗已经高高竖起,一队传令兵打马向各处驻军,一个哨接一个哨,哨旗飘扬,接着又是一个营再一个营,第一军的六个营摆开数里,每五百余人一个军阵,每个军阵皆摆开成横队,应旗之后,再排成纵队,然后将士们并没有立刻开始披甲,而是原本持矟按刀而坐,饮水,可以闲谈,等候下一步的军令。
一切均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军号,应旗,点卯,将领们策马聚集在一起,纷纷交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二营亦是如此,他们距离更远,灰色的灰袍在碧绿色的田野和草皮上显的相当显眼,哪怕是相隔的很远,还是能看到火红的军旗和成片的灰袍军人,还有他们摆出来的如刀切一般的鲜明军阵。
军旗,鼓号,军号,传令的塘马在空隙间奔驰,军人们或是肃坐,或是盘膝而坐,不远处有辎兵出现,现在火兵和运输兵还有医疗兵组成了辎兵营,每个军都有一个辎兵营来支持,他们负责很多后勤事宜,在本岛作战,后勤的压力相对要小的多,但火夫们还是在挑好的地方支起了锅灶,提前准备热水和吃食。
医疗兵们是最紧张的一群人,他们已经在战场外的安全距离搭建帐篷,一群医官心事重重的从侯府里走出来,走向野战医院。
君侯身边留一两个人也就够了,更多的医生,特别是伤科和骨科的医生,多半还是要及时走到他们熟悉的岗位上去。
消毒,清创,止血,包扎,接骨,正骨,他们很熟练也很擅长。
在南安侯府的军医官们的努力下,挽救了不知多少府军将士的性命,也使多少原本可能会残疾的府军将士摆脱了厄运。
看到一身白袍的医生聚集时,这种景像既让将士们毛骨悚然,谁也不想进入那个地方,但也叫将士们感觉心安理得。
这是最后的依靠,没有人想用它,但知道有它时,又叫人感觉欣慰。
“各将自回本营,等候军令。”传令之后,秦东阳带着一些高级将领策马至南安溪港口上方,他观察了一会海面上的情形,船帆越聚越多,前船已经相当靠近,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船身全貌了。
这是典型的天方船的样式,水线型比尖头方尾的福船更容易吃风,所以速度会更快,但没有水密舱容易倾覆沉船,这种船近海航行不如福船,但如果是远洋航行,福船固然更安全些,但带货少,速度慢,并不太适合远航。
当然这对行遍东西两洋诸国的大魏闯海人来说并不公平,只能说大魏的百姓更能吃苦,胆子更大,走的更远,如果有不同的海洋文化,大魏是其实可以做的更成功。
只是北方的威胁使大魏乃至整个华夏必须要坚守农耕为主的社会模式,以此组建朝廷,确定国体,以耕战应对游牧,这是根深蒂固的东西,纵然福州泉州和明州广州的人们表现的异常优越,整个朝廷,特别是北方的人们,还是把他们当成下金蛋的母鸡罢了。
天方船更狭长,现在还没有出现盖伦船,在有火炮之后,天方船和欧洲船变得更大,舱内装了火炮,尾楼也更大更宽,现在船体和火炮大规模应用之后的情形还是不同。
现在还是有冲角,有划桨战舰风格的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