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262部分在线阅读
东藩种植的当然是产量更大的黄豆,在北方一般是六月种植,九月到十月收获,是晚豆。
江淮地方则种早豆,二三月就种植,夏天收获。
东藩种植的是四月到五月中,到八月中九月初收获。
如果顺利的话,收获豆类后就不种植作物了,培土,施肥,蓄积地力,到明年土地肥力就相当可观,可以大部份田亩种稻,一部份田亩种豆。
也可以开出更多的土地来种豆子,用来肥田。
第三百三十四章
海外
傅谦嚷了几句后回到徐子先身边休息,一屁股坐下,然后用毛巾擦汗。短短时间,这个曾经不得志的文人变的精干黑瘦,两眼中满是精光,说话果决有力,连傅妻对自己丈夫也是极为满意。
唯一不满的是傅谦曾考虑想纳妾,毕竟现在住的是三进的宅邸,四十多间屋子,除了妻子和几个儿女外,还有雇佣的五六个家仆仆妇,人少了房间显的空旷,可想而知傅谦将来会积攒更多的钱财家业,钱多的话也希望能多些儿孙继承。
此事被徐子先给打消了,筹备中的明法学堂有很多兄弟争产闹到家破人亡的案例,多半是妻生子和妾生子的矛盾产生,厚厚一叠卷宗给傅谦看过之后,他果然不再提起纳妾的事了。
“还得再忙五天不到。”傅谦对徐子先道:“现在有三万多人在田里忙活,每天每人种植五亩左右,由早及晚,一共不到十天时间,我们种植的面积是一百二十七万三千六百二十亩,嗯,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傅谦半躺下来,喃喃道:“君侯,如果这事不是我自己做下来的,旁人给我说东藩种了一百二十多万亩豆子,就在这短短时间,我怕是以为他是个疯子。”
“移民是从年后开始的。”徐子先也是半躺着,笑着道:“算来也有半年了,这不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
这个历史时空的时间节点相对比较含糊,但还是能判断出来这是文艺复兴百年之后左右的光景,欧洲开始复兴,和天方人争夺东欧到中东的地盘。
在海上欧洲人开始殖民,到处都是他们和天方人争夺殖民地和财富的战场。
各国都开始大发展,商业发展相当蓬勃,原本的小规模的领主制度开始崩溃,大规模的各种行会占据主导力量,再过百年,王室和贵族们都靠边站了,资本的力量开始主导一切。
在资本初兴时,也大约就是这个时间点,英国有了羊吃人运动,并且有了大量的雇工式的庄园。
庄园主们将自耕农家庭组织开除出自己的庄园,开始大量使用雇工。
他们发觉原本要二十个家庭耕作的土地,雇佣五个健壮的壮劳力,使用充足的畜力和优良的工具,获得的生产效率反而比更多的家庭组织要更高效,产出更高。
大量的农民失去土地,被迫到城市里寻找工作,正好资本在兴起,大量的纺织工厂吸纳了壮劳力,海外殖民吸纳了更多破产的农民家庭,大量的英国贫民和爱尔兰贫民踏上了去殖民地的船只,全球殖民开始了。
在东藩,徐子先没有把所有官户变成雇工的打算,但在其后的甘蔗田,茶园,还有豆田,势必会使用大量的雇工,雇工和官户形成良性的竟争关系,这样对徐子先这个大庄园主是最为有力的情形。
小家庭模式的官户是稳定的基石,也是以后官吏的最大来源,更是最好的征兵对象。
他们会以保护所得的一切为目标,稳定,坚毅,敢战。
这也是盛唐时的府兵,唐中后期的节度使也有相当的战力,使用的是职业军人。但唐初到中期的疆域,无数场赫赫有名的胜仗都是府兵们在大将军的率领下打出来的。
唐的府兵来源于自耕农,来源于建国初期的授田,每家每户由国家授给足够小康生活的田地,然后他们替国家服役,自备战马,横刀,骑枪,弓箭,然后替国效力,出身入死。他们就算战死,有子弟继承家业,生活不会困顿,所以府兵们勇于冲杀,保卫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在府兵冲杀的时候,他们身后是自己的田亩,家人,充足温饱的生活。
当土地兼并开始的时候,贫富不均,上欺凌下,府兵制度便由此崩坏,唐朝只能改府兵为募兵,授节度使长期镇边,这就是祸乱之源。
东藩现在的一切都做的很对,鼓励工商,对外贸易,最大宗的产出是粮食,最多的群体是自耕农,所有的土地在法律上属南安侯府,但人们获得了充足的土地,温饱至小康的生活,男子们势必要为这些甘愿抛洒热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府兵制。
更加高端,更多人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比如成立贸易公司,每个投入付出多的人获得的红利就越高。
土地,自耕农,商行,船队,贸易,军队,这是一个更高端的府兵制,会产出一定数量的职业军人,但充满着府兵的责任感。
小小的岛屿,迸发出更强的力量,这并不是奇迹和痴人说梦,而是基于时代的进步。
如果是在千年前的汉唐之际,管制更严,人力更少,船只更少,贸易的幅度小,除了可以做最原始的屯田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而荒岛之上的屯田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在大陆上发展,如曹操和李家那样,曹操是宦官势力和士大夫势力的结合,他的根基不如袁氏,所以他战胜袁氏集团就相当困难,而可以横扫张鲁刘表这些弱势的势力。
到了唐得天下,无非就是源自北魏六镇产生的关陇武装集团的支持,李家屯田养兵,李世民可以横扫群雄,唐军的后勤能力是最重要的原因,没有别的。
如果是那个时代,徐子先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获得士大夫们的财力和人力支持,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
群雄逐鹿的时候,慢一步可能就再无机会。
如朱元璋那样顺势而起,剪除群雄,逆天北伐的存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平均亩产能到多少?”徐子先坐直身体,傅谦能不顾形象,他却只能稍稍放松一下,那么多人时时刻刻在看着他。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荣耀,权力,金钱,但也有无形的束缚。
据说所有的天子坐椅都是四边不靠,官家富有四海,但就是没有一把可以舒舒服服坐着的椅子。
“不好说。”傅谦道:“东藩的气候很适合,豆子也是喜欢暖和的天气,温润些更好。只要注意防虫害,防田鼠,时时锄草,我想每亩一石以上是可以保证,多了不敢说。”
“这还是咱们已经深耕几次,水利做的极佳,还上了河泥堆肥。”傅谦笑道:“很多新田种豆子,能收几斗就不错了。”
“我觉得能到两石。”徐子先道:“咱们可能收几百万石,过亿斤的豆子。”
“现在豆子卖三百钱一石,”傅谦道:“谷子卖五百到五百五十钱一石,油就贵的多了,还是榨油赚。”
“现在粮价还没有到高峰。”徐子先道:“榨油是肯定要的,还可以给各官庄的作坊做一些豆腐分给官户,军队,工厂,船厂,船队,都可以给相当多的豆子,咱们中国的船只向来会在船上做豆腐发豆芽来补充维生素,这个天方人不懂,泰西人也不懂,所以他们经常会得败血症。”
“我明白了。”傅谦道:“豆子保存要脱水,防潮,这事在东藩不好做,但我们能做好,现在就筹建吧,准备建大型的仓库。”
“要比你想的还要大。”徐子先道:“底下还有稻米,棉花,生丝,茶叶,糖,要分门别类,建在军营内里地方,最好找个四面环丘的所在,可以建丘陵上,易通风,防守,防火。”
“好的,”傅谦坐直身体,答应一声,接着笑道:“君侯还真是事无巨细,皆能考虑周全,相比之下我就差远了。”
“当你能综览全都的时候,都势要推着你多想多考虑。”徐子先脸上也有些疲惫,他道:“如果想的不周全,那么最终的结果会叫自己难以接受,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凡事多想想,多想几步比较好些。”
“牢之不知道怎样了。”傅谦盘腿坐好,感慨道:“咱们这里算是欣欣向荣,如果船队在吕宋和倭国都先一步建立贸易关系,咱们的布,茶,丝,糖,都能顺利的出售,侯府在东藩就真的发展起来了。”
“此事不必急。”徐子先倒是很悠然,说道:“第一,牢之是个很能干的人,虽然年纪比我还小几岁,但已经历练很久,非一般的人可比了。其二,咱们的货质优价廉,打开销路,甚至供不应求是理所当然之事。”
傅谦点了点头,勉力起身,又是向远方的田亩中走去。
……
“呃……”陈道坚吐了几口酸水出来,甩了甩脑袋,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福一号经过数日的航行,终于抵达了长崎港的码头。
这一片海域还是和澎湖一样,蔚蓝的海水,简陋的码头,所不同的就是有各式各样的人群,大片的海船停泊在港口各处,船帆有升有降,船只有入有出,显示出与澎湖截然不同的繁忙景像。
几天的船上时间还未使得陈道坚精神和体力崩溃,只是略感不适而已。
年不满二十的后生精神体力都处于人生的巅峰期,陈道坚吐了几口酸水,又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壶清水,整个人都是缓了过来。
福一号的船长郑绍来,副长林清臣,贸易副使林贵,正使当然是陈道坚,不过众人知道,陈道坚这一次主要是亲身参与,其后会向南安侯汇报,汇总经验,他不可能长期担任正使。
船上的甲板长黄来贵在下令放下船帆,船只在倭国这里会停泊较久的时间,毕竟这一次要建立长期合作的贸易关系,寻找靠的住的贸易伙伴,以在此前的经验来说,倭国这里的大商人很多,但最好是找当地的大名来打交道,这样可以在商业上合作,在当地的很多权益也能够得到保障。
郑绍来指一指停泊在远处一处港口里的船只,俱是大船和战舰,他小声道:“陈正使,那里就是康天祈的船队。”
“他们和倭人是一体吗?”
“也不算。”郑绍来道:“康天祈只是在这里放着一支舰队,其人在琉球居住,部下也多在琉球,平时他向西洋各国来的商船收税,也派部下北上南下打劫商船,但并不是太过份。这一片海域总体来说还是较为安全,因为只有商船不绝,康天祈的利润才不会中断。相比蒲行风,颜齐,李旦三人,康天祈和王直向来都是比较安份的大海盗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隐有唐风
“蒲行风正在满刺加那里,到处烧杀抢掠。”陈道坚道:“颜齐和李旦两人,拥众五六万,这是号称,但估计两人也有三万人之众,去掉普通的水手老弱之类,能战之兵也超过两万人,他们近来比较低调,却是在何处为主?”
“他们近来活动是在吕宋外海至大魏南海一带,他们相当凶残,占据海盗,抢掠吕宋各国沿边地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海船只要遇到他们,水手一律被杀,没有一个能幸免,而且多半被虐杀。”郑绍来脸上满是愤怒和惊惶交杂的色彩,可见在大魏当水手,就算能到船长的层次,提起这些为恶的海盗来,仍然是满怀惊恐。
陈道坚默默点头,对郑绍来道:“下船之后,我去考察商行,拜会此间的大名,你们上岸不要惹事生非,多打听各大海盗的消息,以防不测。”
郑绍来会意,对陈道坚点头道:“陈正使只管去,我们已经提前雇好了通事,在这里也买了一幢商行,有办事的吏员留守。我们停泊好船只,就会上岸和水手打听最新的消息,请正使大人放心。”
陈道坚点了点头,这时府军们纷纷从舱中走出,相比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点狼狈的陈道坚,这些军人已经是神色如常,在他们于三个月前陆续上船训练的时候,这些水师官兵可也是狼狈不堪,呕吐,几天几夜睡不着吃不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在摇晃的船上吃饭,哪怕吃了呕吐,但船身只要晃的不太厉害了,他们马上就能再吃一顿。
吃饭,喝水,睡觉,尽量保存体力,这是水手们的常识,现在水师官兵们也贯彻的很好了。
福一号最多时带过整整两个都的水师官兵训练,现在由于装满了货物,随行的官兵是一哨人,现在的军制是每队十二人为一旗队,每三队为一哨,每三哨为一都。
此次舱房狭窄,所以只有一哨的将士,连同哨长和哨内军法官,文书,旗手,鼓手,一共四十一人随船前来。
在海上的时候,有一哨的府兵护卫,令得水手们感觉相当的安全,这也是水手们宁愿更拥挤一些也愿和水师府兵们在一起出海最大的理由。
舱房是不够所有人一起睡觉的,水手们都是轮班睡,在海上有一队水手轮值,一队维修补给或是吃饭,一队睡觉。
可能将来的战舰专门负责做战,舱房空间会大很多,因为只负载本舰将士的补给,食物,清水,弩箭,兵器,铠甲,就算要带很多武器和食物,战舰的空间仍然很大,一艘大型战舰完全能带上半个营甚至更多,在此时的天方,一些大型的沿海桨船战舰能装上千人,甚至两三千人。
“正使。”哨官钱叔德向陈道坚敬了一礼,说道:“上岸时我们负责你的安全,我派一个旗队的人跟随。”
“会不会张扬了点?”陈道坚对郑绍来道:“不会弄的这里的大名反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