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2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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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向大王请罪……末将治军不严,关防不密,以致大王被奸人所乘……”
肉袒请罪的刘广泗中气十足,红光满面,反而坐在阶前软轿里的齐王面色苍白,冷汗不停的渗出来,将袍服很快濡湿透了。
两个负责庖厨的后勤军官已经被斩了首,两颗首级血淋淋的放在地上,两眼圆睁,似乎是在述说冤屈与不堪。
“两贼不仅想卷着金银逃跑,还想袭杀末将……”刘广泗也是五十多岁的老将了,脸皮厚实的能当城砖来使,半跪于地,赤着上身,自缚请罪,再放上两颗第一军的后勤军官的首级,还有搜捡出来的几百两金银的“贼赃”,看起来真的是诚意十足。
“请大王治末将的罪!”
“请大王治末将等人的罪!”
刘广泗跪伏在前,几十个第一军的军官也是跪伏在其身后,跟着一起叫喊起来。
齐王是在第一军饮宴后中了毒,推是推不掉,只能将责任放在两个倒霉鬼身上,至于是何方势力收买这两人,为什么要给齐王下毒,这些解释自然是可以编造,也可以“莫须有”,总之这一次就是多方的政治角力,齐王所得不多不少,恰如其分,正如他几十年来的为人。
刘广泗也适时出现,给齐王充足的面子,当然也是出于赵王的授意,给彼此下台的机会。
“罢了。”齐王气息艰难的道:“刘广泗,你麾下的人,愿跟你的留下,不愿跟你的放走,到安抚使麾下去吃粮,怎么样?”
齐王的麾下,已经谈妥了与林斗耀交接,福州五个军,赵王三个,林斗耀两个,看似赵王强,但赵王掌操时间短,将士肯定不会归附,军官再走一批,掌控力会更弱,这样等于是禁军双方对半而分,而厢军体系,有杨世伟,郑里奇等人站在林斗耀一边,反而使林斗耀的实力有所增加。
刘广泗知道,这也是齐王的底线,至于更多的细节,想必齐王会通过林斗耀转达给赵王,他这种层面的还没有资格来接触。
“大王安排旧部,末将能有什么好反对的?”刘广泗道:“回头就叫他们到殿下这里来,大都督府上报枢密院,转任何处,由殿下说了算……”
“不要回头。”齐王此时才知眼前这旧部之恶,弄不好回头刘广泗就不认帐,当下道:“你令人将他们军籍档次都送过来,现在叫他们都搬到我府里来……”
“好,殿下说了算。”齐王旧部被刘广泗关押着不少,大小军官有三四十人,俱是第一军的核心。
一个军的禁军四个营加直属人员是两千人到两千二三百人不等,从队官到哨官,副都头,都头,营副统制,营统制,到都统制,副统制,都虞侯,还有校书,识字,参谋,军法等诸多军官,加上骑兵,武官人数是一百五六十人左右,一下子走了几十个带兵的军官,对第一军来说等于是伤筋动骨了。
但刘广泗能怎么办,只能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
待被关押或软禁的武官被释放带过来,齐王含笑看着这些旧部,令他们进王府等候,底下的事自有林斗耀负责操作。
“你和张致元,林知恩,好自为之。”齐王看着刘广泗,脸上厌恶神色难免,口气却是温和的说道:“不要残民害民,富贵可图之。”
“末将多谢大王教诲。”刘广泗哪能听的进去,抱拳时还犹自咬着牙齿。
此人态度,也在齐王预料之内,当下叹息一声,令人将自己抬回府内。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今不同昔
天黑之后,林斗耀轻车简从安抚使司前来拜会,双方自有许多细节要继续商讨。
二更时分,林斗耀方从齐王府中出来,面色自是轻松愉快。
回到安抚使司衙门之后,林斗耀的心腹幕僚们围过来,有人问道:“是不是俱交接好了?”
“谈的差不多了。”林斗耀神态轻松的道:“齐王殿下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当然是全无保留,其召见了过百厢军将领,俱在府中拜过本官了。”
“这样太好了。”一个幕僚欣喜若狂的道:“大人至福建路数年,一直未得伸展,就是齐王和赵王把持军权,现在禁军两分,厢军大人占优,此后可以大为伸展拳脚了。”
“赵王新锐,本官若也是锐意进取,怕是要直接起冲突。”林斗耀摇头道:“要顾大局。”
众幕僚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现在是春季,朝廷的北伐大计在热火朝天的准备。
预备是二十万禁军和十万厢军北上,但沿边动员的禁军和厢军肯定还得有二三十万人。
在后方监督运输粮草,保护后方粮道,加强边境防御以防不测,对西面,北面的强敌也得加强防范,这一下动员的就是数十万人的军队加百万人的民夫规模,花钱真的是流水一般,国库的钱已经用的精光,现在动员的是天子的封桩库,好在天子就是有志北伐,储钱用在北伐上天子倒是不反对……
已经有人在计算这一次北伐的军费开销,普遍的看法是六百万贯起步……
这当然是昏话,几十万人乃至百万人的动员规模,六百万贯够干什么使的?按林斗耀私下的计算,军费最少是两千万贯起步,很有可能花到六千万贯以上。
天子的封桩库藏钱,是历代天子私财,数字最多还剩下两三千万,怕是仗打到一半,国库如洗,封桩库一洗而空,底下朝廷还不知道要怎么跳脚,加急从民间搜刮……
福建也是重中之重,林斗耀已经在准备,两府要加派的时候,得想办法来应付交差。
现在才体会到,刘知远的北伐计划有多疯,百万大军北上,动员的策应和守边军队又得多少,民夫得多少,得花多少钱?
没有几亿贯钱和二百万的常备禁军加百万厢军,敢说什么百万大军北伐?
现在就是把崇德天子吊起来打,堂堂大魏天子也拿不出几亿贯钱,更不要说海量的粮食,铠甲,兵仗,刘知远的荒唐,就在于纸上谈兵都谈不好,是完全的疯狂。
众人心中了然,现在是北伐大局为重,钱粮兵仗人员都在往北方倾斜,朝廷对各地的要求就是镇之以静,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给朝廷出难题,使绊子。
赵王的隐忍,固然是齐王的压制和声望,还有布局在起作用,未尝也不是因为北伐的原因,哪怕天子是其亲子,在这种关键时刻给北伐大计捣乱,赵王也承受不了来自天子的怒火。
“这么说来,”一个幕僚沉思道:“福州和福建路,在未来数年内,还是微妙的平衡局面,齐王真是苦心孤诣。”
“不错……”林斗耀长叹一声,说道:“齐王布局深远,所为的就是福建路的安稳……”
“不然。”一个幕僚摇头道:“齐王殿下还为了一个人,大人没有想到?”
“你是说南安侯?”
“是的!”幕僚道:“据大人与齐王达成的约定,徐子先退出岐州,以安赵王之心,削减南安团练,自此不再扩充,其水营离开南安和岐州,只能在澎湖外海驻扎,搜捡追拿逃散海盗。看似徐子先吃了亏,可是他刚至岐州,原本就没有根基。而岐州一战,缴获全无,现在也等于将陈于泰的私产,舰船,俱交给了他。再加上将东藩,澎湖给了此人,等若给其发展壮大的根本,只是暂避一时,又不是真的铲除了徐子先的根本……齐王用心良苦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林斗耀微笑道:“不过对本官来说是好事,有徐子先在,始终是赵王心头的一根刺。”
“齐王也有些高看南安侯。”一个幕僚笑道:“东藩,澎湖,能经营出什么花样来?”
林斗耀有些疲惫,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事情也变化的太快,叫他有些应接不暇,隐隐之中,他感觉徐子先未必如幕僚所说的那样,将困顿在澎湖和东藩,深陷泥沼而无能为力,他认知中的徐子先可没有这么容易被算计击跨。
林斗耀闭起眼,轻轻说道:“不必急,拭目以待吧。”
……
岐州盗被剿是件大事,引起了各方的轰动,最少在上报战功,各家报纸发行特别版面,还有福州,漳州,泉州各处的士绅百姓的反应,都是对南安侯徐子先充满着认可,感激,敬佩等各种情感。
但这种喜气洋洋的气氛很快被打破,齐王被奸人下毒所害,虽未当场毒发身亡,但从事后的种种的蛛丝马迹来看,齐王殿下怕是命不久矣。
这就是叫福建路的人们忧心忡忡了!
固然,有安抚使,有赵王,有提刑,按察,转运,常平,制置诸使,地方上有军州大府,有禁军各军和厢军如常驻守,福州城的各方势力也未发生流血冲突,保持着大局的安稳……但不管如何,赵王加上诸多的官员,所有人的份理也不及齐王在人们的心里来的更加崇高,更令人感觉安稳。
一晃二十余天过去,徐子先一直安心留在岐州港内,他将大量的菜田毁掉,房舍烧毁,所有的物资被福一福二福三等水营船只来回的运走。
其余战舰尚有破损和待修补之处,岐山盗都是在沿岸和闽江两侧抢掠,他们对战舰的保养只限于能在近海和闽江行驶就可以了,徐子先不得不请林家派了大量工匠过来抢修,花了十来天时间可以保障战舰不沉之后,又召来水营的水手上舰,将俘获的十一艘海盗船全部升起主帆,行至东藩的临时码头停泊,并且开始修造船场,准备进行更进一步的修理。
与此同时,由于资金充裕,大量的器械,包括农用和工业用的器械,还有船用器械,包括大量的木材,铁钉,帆布,绳索,南安侯府都是大量的采购,并且只要购买够一船了就立刻上船运走。
徐子先本人是在岐州港口被毁之后,折返岐州城。
“上寨真的可以放弃了。”
州衙之内,身为同知岐州和防御使,兼上寨都指挥的徐子先与知州吕问贤对坐,吕问贤有些神思不属,徐子先的神情倒是笃定的很。
“你这上寨都指挥说能弃,我还说什么?”吕问贤苦笑道:“要不要和安抚使司打个招呼?”
“事后上禀备案就行了。”徐子先道:“岐州港他们不会放弃,估计会在港口那边重立军寨,那也不是上寨,而是岐州港寨了。而且下寨和中寨不必保留这么多兵马,会移几个营到港口那边去。”
“港口那边烟火弥漫。”吕问贤道:“这几天明达你一直在忙活啊?”
“我估计很快要调任。”徐子先道:“以福州诸公的效率,港口利用起来最少得半年,留着那些营寨房舍,给强盗慢慢滋生立足的空间?没有我南安团练,再出一股岐山盗,还得我再费力去剿一次?”
虽是开玩笑,但也算站的住脚的理由,吕问贤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纠缠这件事。
“咱们可刚共事不到两个月。”吕问贤唏嘘道:“虽然年岁相差较远,但和明达脾气相投,真是可惜了。”
“吕大人何必这么悲春伤秋。”徐子先笑起来,说道:“陈于泰授首,这是大军功,大人身为知军州,提升品阶是必然之事,难道还想着留在岐州不成?”
“这个,朝廷恩命,下臣岂能胡乱揣测?”
吕问贤倒是忸怩起来,满嘴大胡子的官员做这种姿态,还真是怪异的很。
徐子先叹口气,说道:“吕大人请我来,想必是要事要说,还请直言罢。”
“好吧,下官就直说了。”吕问贤道:“据我在安抚使司的好友回报,安抚使对我的安排有这么几条,其一,任同知建州。其二,调出福建路,到邵州任知军州,其三,任转运副使。”
吕问贤一脸诚恳的道:“还请明达教我。”
徐子先微笑道:“这等大事,吕大人为什么要问我?”
吕问贤理所当然的道:“君侯已经是福建路的重镇,下官岂能不问君侯的意思?”
徐子先倒是微微一征,吕问贤居然在这种时候表示出投靠之意?
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虽然赵王气势汹汹,甚至用出了毒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在齐王的折冲之下,现在的局面还是赵王和林斗耀平分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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