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1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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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泰不是太明白,他把内心隐隐的不安归结于自己在招安之前的过于小心和患得患失,毕竟风平浪静,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很快陈于泰所居的院落就是灯火通明,酒菜香气飘出去很远,一些闲的无聊的海盗从小屋中踱步出来,听着院中大头目们吆五喝六的划酒拳,闻着酒肉香气,自家也在外闲聊着。
若不是有一些俘虏被关押着,还有不少妇人刚被逮来,备受凌辱后发出低低的不似人声的哭嚎声,这个海岛和普通的岛屿似乎也是没有太大的不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
“东阳来了?”
“嗯,诸位辛苦了。”
月色之下,穿着赤色武袍的秦东阳还是和平常一样的精明干练,更要紧的是不急不慌的大将之风。
刘益和张虎臣,葛大,葛二等人向秦东阳抱拳,轻声问好,秦东阳一一抱拳还礼,哪怕是夜深之时,各人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在秦东阳到来之前,哪怕是刘益和张虎臣等人俱在,但武卒们还是略有紧张之色,但秦东阳抵达之后,武卒们明显都镇定下来,很多人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当武卒们看到徐子先也是一身劲装,跟着秦东阳一起抵达时,哪怕是有禁口令,还是有很多人发出了情不自禁的惊叹声,接着形成了大片的嗡嗡声响。
在各级武官的喝斥下,声浪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但引发的风潮也是相当明显。
很显然,没有人想到徐子先今晚也会来,会和大伙儿一起去干冒大险!
有徐子先在,则武卒们不仅是镇定,而是鼓舞雀跃,毕竟徐子先在武卒们心里的地位,就算是秦东阳也是远远不如,差距极大。
所有人均是明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俱是徐子先赐与,虽然俸禄看起来与厢军一致,但战事赏赐,平时的福利待遇,养济院等福利机构,加上年底的年赏,平均一算,每个武卒都感觉比厢军收入要高的多。
明面上看每人均是月饷两贯,其实三贯也不止。
对南安侯,所有武卒均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而且有的是发自内心,有的东西是在成年累月的日夜宣讲之下形成,就算是入营不久的新武卒,在每天的宣讲之下,对徐子先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这当然是洗脑,不过徐子先对此可不会有丝毫愧疚。
徐子先微笑着向武卒们挥手致意,对军官们则是道:“长史李公和参军孔和等人,还有方先生等人俱留在上寨等消息。”
眼看着一众军官围拢过来,徐子先打量过去,老成的秦东阳,无赖样的刘益在今晚还是那种漠然的表情,标准武夫气质的张虎臣,谨慎的林存信,悍勇的吴畏三,遇事粗直,喜欢一刀斩去的是金抱一,还有少年牙将出身,精细的高时来,憨直的田恒,出色的还有李普,丁幼杰等人,俱是一时之选。
哪怕是各营的都头,副都头,哨长,副哨长,队官也就是什长,基本上都是一时豪杰,有很多在刘益或是张虎臣等义军麾下做到都指挥的存在,现在可能就是南安团练里的一个小小的什长而已。
各个高级武官都会推举一些人入营,徐子先当然都答应下来,各个家族会替子弟谋出路,既然南安团练这里被众人认可,这是件好事,为什么不答应?
至于抱团之事,势所难免,只要一个集体在积极向上的期间,就算有些小团体也不会有什么危害,一切以大局为重,以军纪为先。
值得庆幸的就是魏军没有家丁制度,牙将都是宗室和宰执的特权,就算是宰执和亲王公侯,府邸的牙将也是按时间签约,约期一至就选择离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改姓,拜干爹或是干爷爷,将领收几百上千的干儿子干孙子,视武卒为子孙厮养,把朝廷经制之师弄成将领的私人武装,在目前的大魏还没有可能发生。
张虎臣杀气腾腾的道:“今晚一战定能成功,叫诸位先生等着好消息便是……”
今晚三营武卒并两个骑兵都一起出击,南安新卒不动,加上董瑞祥和李星五留下来的三百老部下,也经过了初步的考验,技战术不在团练之下,主要是融入度不够,但悍勇程度还算可以,都是三十来岁的年龄,十几年前曾经跟随过齐王南征北战,这些年来陆续有很多老厢军返乡,还是有相当一部份被齐王的老部下分头率领在各处驻防,他们毕竟也曾经身经百战,是一支不宜被浪费虚掷的力量,在李星五和董瑞祥向徐子先请罪之后,这两人的老部下也是被留下三百余人,也是整个三千多岐州厢军,仅余的合格人选。
这三百余人分成三都,还是交给董,李二人统领。
两人以都指挥的身份,原本各领一千多人和两千余人,现在只能各领一都多的部下,两人和其部下们原本颇有微词,直到秦东阳,张虎臣和葛家兄弟陆续来到。
在看到葛家兄弟也只领一营时,两个厢军悍将终于也是真正口服心服。
南安团练,在目前来说就是走的精兵的路子,兵不精不用,将兵之法,在精不在多。
在南安大营尚有三千新卒,但其中会有一部份被淘汰,一部份陆续补充到岐州,岐州的老营兵陆续调防至东藩,如果能打下岐州港,会形成南安,岐州,岐州港,直到东藩的一个岛屿和港口防御链条。
这也是福州乃至福建路的特色,如果陆路来看,南安侯府掌握的这几片地方零碎割裂,相隔最远达数百里,但从水路来看,却是从大海一路入江口,直抵闽江腹心。
掌握了南安,岐州港,东藩,再加上澎湖,等若是一条锁链将澎湖,福州,泉州,漳州等处俱是锁住了,也象是一支长矟,狠狠插入了福建路的腹心之地。
换个角度来说,若真的大事可成,徐子先则是势无可挡,无可复制。
由海至陆,等于是福建的腹心脉门被徐子先一人所掌握,这种重要之处在现在可能还不是那么明显,在若干年后,终究会是有人懂得。
掌握海洋者,就掌握了世界。
这话在后世很滥俗,在现在的这个时空,徐子先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恬不知耻的剽窃过来,成为原创者,激励华夏的后来者们。
徐子先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道:“先君之志,福建路百姓二十年来的盼望,天子和两府的期盼,福建官军民百姓的眼光,今晚之后,都会汇聚在诸君身上。”
“最要紧的是……”徐子先对所有武官道:“我的未来,南安侯府的未来,诸位的身家性命,功名富贵,也在今晚!”
“我等懂得!”
武官们抱拳应诺,虽未大声怒吼,却是叫人感觉到了一股昂扬之气,不可阻遏,当者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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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这段时间休息了一阵,前一段小孩生病住院又耽搁了几天,存稿不多,暂时这段时间先一章一章的发,过一阵恢复两章。
第二百四十章
风急
不远处的上寨之中,方少群与李仪,孔和,傅谦,陈佐才,陈道坚等人亦是立于上寨营门前良久。
夜晚风急,春寒犹在,不少人身上冰冷,心头却是火热。
经营了一个月之久,逐渐使人们的关注点放在徐子先争权夺利和南安水营上,而忽略了这么多精锐武卒齐聚岐州的真实用意。
这是李代桃僵之计,徐子先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等水营成型再动用。
正如赵王,蒲寿高,包括林斗耀和陈于泰等人论断的结果一样,水营最少得半年训练,半年海上实际演练,一年时间才能初步形成战斗力。
要想和陈于泰这样的积年的海盗在海上较量,就算南安团练的练兵之法远远超过海盗的随性,没有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徐子先也没有什么把握。
不提舆论的压力,徐子先自己也忍受不了陈于泰在福建路再横行两年。
况且还有陈于泰随时可能被招安的压力。
若此人被招安,还有什么借口与他动手?徐应宾的仇,千万百姓的仇恨,那么多无辜死难者的性命,那么多鲜血,那么多的火光和哭喊,就这么算了?
这万万算不得。
水面上不行,当然就只能按徐应宾当然的思量,翻越岐山,直捣黄龙!
因为已经十余年未有人尝试过,当年徐应宾也是以失败告终,所以徐子先估算,能想到南安团练再度翻越岐山的人,万中无一。
最少,赵王,蒲寿高,陈于泰他们想不到,这就够了。
这个谋划,是徐子先与方少群多次打磨,商议,最终逐渐形成了完整的计划,从换人,造声势,故意在舆论上被动,重视水营,展开东藩移民一整套的动作,包括在岐州先晾着董瑞祥和李星五两人,造成声势,挑开矛盾,做出争夺权力的假像……当然这也是必须所为之事,旧厢军不堪用,再怎么整编训练,不堪用就是不堪用。
这等大事,三千新武卒已经训练近两个月,仍然是不堪用。
只能是调来全部的旧武卒,经过大半年的训练,若干次实战,此后训练不停,体能,技艺,胆略,都已经达到顶峰的旧武卒,才能当此任!
徐子先认为,当年自己父亲的谋划相当出色,甚至潜伏,偷越,都是没有任何问题,也是尽量调了一些敢战的厢军,还配合了少量的禁军,务必要一战灭陈于泰,最终的失败,并不是谋划有问题,而是在于事机不秘,泄了机密,陈于泰伏兵于半山,官兵仓促之间不及反应,一经接战就崩溃惨败。
其次是后勤乏力,为了保密三千余官兵在上寨前方的山麓里潜伏了一天一夜,期间食水俱断,将士不满,士气跌到谷底。
后来追究后勤官员的责任,又有何意义?
而最重要的,还是没有靠的住的,能约束部曲的武官,也没有象样的,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敢死的部下。
要三千余兵全部是徐应宾一手带出来的禁军精锐,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又如何?遇到伏兵又如何?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底子不够硬实,乃至有惨败的结果。
此次出击,早前连南安团练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知情人只有李仪,孔和,秦东阳,刘益等寥寥数人。
后来诸人知道以后,却都是恨不得参与其中,此战的意义重大,拔除陈于泰这颗钉子,南安水营可以获得一个相当大的活动空间,东藩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航道平安,对外的贸易规模可以扩大,可以说对南安团练来说,石桥之战是发端,江滩之战是奋起,而岐州一战,则是化龙飞天的一战。
此战若胜,整盘棋俱是活了过来,最少对有齐王支持,和安抚使司又改善了关系的徐子先来说,此战的意义,真是要多大就有多大。
不论是现实的好处,还是为父报仇的执念,此战俱是无比重要。
李仪脸上显露出若有若无的担忧之色,方少群见了,微笑道:“李公不必担忧,南安侯已经多次率部出战,京师一战更是险之又险,可谓是在钢丝绳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若眼下之战,虽然也是要紧,论险恶却是不及京师之事,无须太过担心。”
李仪勉强一笑,说道:“话虽如此,却不免不忧心哪。”
方少群微笑道:“君侯除了京师弄险,我看他到现在的诸多大事,多半都是图谋别人,谋定而后动,落在他算中的人,难有挣脱的机会,陈于泰,蒲寿高,皆是如此。以我在南安团练所见,老武卒们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加多了攀爬的训练,岂不就是为了今日?一件事做下来,看似灵光一闪,运气到了,骤然就成了。其实更好的办法是积累,在决断之后,发动之前,一直不停的做各种准备,准备的越多,看似运气之来无可阻挡,实则是准备得当,则气运自然加身。
所有觉得运道不佳,行事不顺的人,其实无非都是下的功夫不深,或是碍于天赋和眼界,无法获得期盼的结果那样。
经过方少群一番解决,李仪面色沉静下来,久久之后才道:“当初谋划翻歧山攻陈于泰,在于跟随在老侯爷身边,也是计较良久,现在看来,当初我们的谋划还是太浅薄,特别是侯爷为人方正,坚持要将各种计划上报大都督府,得到首肯之后才动手……”
言下不无遗憾,亦是有更多的欣慰。
以徐子先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其实已经远在当初的徐应宾之上,论根基之深厚,也是远在徐应宾之上。
徐应宾一败之后就是一蹶不振,无法再试,而徐子先就算今晚输了,只要性命不失,终归是能靠南安的基业,一而再,再而三。
一念至此,李仪也是展颜一笑,说道:“果然还是我担心太过,诸君,屋外风寒,不如我们到演武厅去,备一桌酒菜,准备等着前方送回来好消息。”
“正有此意。”方少群举举手中的酒壶,笑道:“本人无有他好,唯好杯中之物耳。”
众人无不微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各人也是明白了方少群孤身一人,别无所托,对钱财,土地,名誉,各种人之所欲的东西都无有太多的希翼和要求,惟有一身智计谋略恐无用武之地,而徐子先给了此人一个发挥的舞台,所为之事又与将来大局有关,方少群已经放弃了回京师和北方再寻觅新主的打算,一门心思留在福建路助徐子先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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