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70部分在线阅读
等他一出门,自有一群打扮各异的少年跟着,王国峰一边走一边说,没过一会儿,这些少年便都是各自消失在商行门前,融入大街上的滚滚人流之中去了。
“但愿能顺顺当当的过了这一关。”
张用诚年纪越大,越感觉到商海风波之恶,一点不轻松,顺字行的发展是和张惟功在宫中的成功分不开的,东主的安全就是大家能安身立业的基石,哪怕是自己擅自做主,这个黑祸,他也是十分乐意的背起来!
……
从未来皇后的家中出来,再又谢过张诚和迟子凌等人,惟功不敢耽搁,骑上马便是直奔皇城方向而去。
在他身边,只有一个来兴儿跟着,过了两年,这小厮已经是十六七的年纪,内宅都要进不去了,好在跟着惟功时间久了,也变的机灵不少,平时跟着,还算是得力,加上此前是被打发来的,没有什么背景,惟功也就留用了下来。
等进了皇城大门,一路从御街直奔兵部衙门,从大门口一溜烟也似的进去,守门的兵丁见是他,连吭声都不吭一声,还忙不迭地打拱问好。
这兵部这里的兵丁也是向来狗眼看人低,而且看人下菜碟,一般的武官到此,没有门包银子,那个脸色必然十分的难看,什么样刁难的理由都寻摸的出来,只有惟功这样的天子近臣,说是武臣,但没有人敢拿他当寻常的武臣来看,从小兵到吏员,还有低品的文官,都是如此。
进正门,过照壁,便是仪门,有一群顶盔带甲的丘八正聚集在一起等着传见,最少也有五六十人之多,惟功略看一眼,最低大约也就是个千户之类的青年,最高则是副将参将那样的实职营伍官。
大明的军制现在分成好几块,地方上分为军户卫所,边境卫所是六分种田,四分训练和打仗,内地卫所,是七分种田,三分训练和打仗。
其实现在内地卫所已经是十成种地了,根本无人训练和备战,普通的卫所逃亡的厉害,南方卫所十不存一,北方稍好一些,但亦是无用了。
边境卫所,沿九边的卫所还好一些,设卫之地是战略要地,军户最好的出路还是应募当边军,所以军队素质和卫所制度保持的稍好一些,但不论是边境还是内镇,千户以上的军官要承担世袭职务的话,还是得到兵部来办理相关的手续,尽管军官世代相袭是祖制,但不到兵部办手续却也是不行的。
很多普通的卫所军官,备办至京的费用都很为难,后来朝廷也就睁眼闭眼,出台了不少折衷的办法。
能站在这里多半是北方的实土卫所的袭职官员,所谓实土,就是兵民合一,卫所也有地方官府的职能,他们当然是一定要前来兵部办理袭职不可。
除了卫所武官之外,更多的就是营伍军官,五品千总以上,到游击,参将和副将都有,营伍官游击以上才需要到京师办理接任的手续和领文碟旗牌,所以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可称为将军了。
大明此时的武职官职份还是很值钱的,很多武官终其一世,也就巴结上一个千总到游击,想从游击差遣到真正的参将,副将级别,那是千难万难,不像明末时,总兵多如狗,副将满地走,参将游击,更不值钱。
众人说的正热闹,见是一个面孔十分年轻,也有几分英俊,眉目疏朗,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魅力的少年挤了过来,瞧面孔最多十一二岁,身段却是和二十岁的青年没有区别,甚至比普通的青年还高一些,而这个少年身上穿的却是麒麟补服,腰间长刀的制式,也是与普通的大明武官,截然不同。
第087章
马帅
看到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在场所有人俱是一呆。
按说现在武官袍服不像国初管束的严格,不少五六品官一样穿狮子补,不过那是在自己地盘上,见上官时还是老老实实的穿自己的本色衣服。
这麒麟服是一般大臣到顶了的服饰,和锦衣卫的飞鱼服一样,都是十分难得的饰物,再往上就是斗牛服,最高层级,当然就是与龙袍十分相似的坐蟒服饰。
眼前这个少年,除非已经袭爵成为侯伯,不然的话,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年轻就穿麒麟服在身上了。
“列位将军好,下官府军前卫都指挥同知张惟功,少礼了。”
看到众多将领探询的眼神,惟功也不拿大,笑吟吟拱手致礼,礼多人不怪,他拱手之时,不少将军也是抬手还礼,整个兵部大堂前,一阵哗啦啦的甲衣响声。
“原来是他!”
很多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感觉心照不宣。
近三年来,朝野间已经传遍了万历宠信一个少年武官的事情,有时候,很多人故意忽略了张惟功英国公府出身的事实,而是强调万历与这个少年武官之间君臣相得的情形。
在仁宣年间文官冒头,英宗成化年间文官渐强,嘉靖年过后,文官已经视武官为奴仆的情形下,皇帝身边有一个武臣,无形之中,成为很多武官议论的焦点。
看来张居正的警告和文臣的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在当今文官独大的情形下,张惟功的出现,确实是两个阵营之间十分微妙的人物。
“下官前来,是想求见马帅,听闻他今日前来兵部述职,未知马帅现在何处?”
众人一时回礼毕,惟功便又是再次开口,语气仍然十分谦和,客气。
“家父已经在大堂等候召见了。”
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将领,穿着千户武官服饰,一边拱手,一边朗声而答。
在他身边有人忙道:“这位是马帅次子,马林马千总。”
惟功闻言,十分高兴,笑道:“久闻马二哥勇名,今日能见,真是幸何如之。”
马芳是当时以勇名威震北方边陲的大帅,朝堂和民间都有俗语曰:“勇不过马芳!”,后人多有不知,但当时的人却知之甚广。
这样一个以骑射闻名的老将,其子当然也有不一般的名声,马芳长子马栋,次子马林,都是有着不小的名声,马栋已经是参将,都指挥佥事,马林只是千户衔营官千总,但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好说,好说。”
张惟功如此客气,马林也十分高兴,拱手再次还礼。
只是在他移步行动之时,惟功看出他脚步虚浮,没有桩功根基,两眼也茫然无神,不象是一个善射的武将,两手虎口亦不见茧,手指骨节不见磨练的迹象,从哪一方面,都不象是一个武将世家的佳弟子。
惟功又问道:“马帅既然在堂上,诸位却只在这里等候?”
马林苦笑道:“兵部司官下令,吾等如何敢不从?”
至此张惟功已经明白过来,这里的将领和卫所武官多半是宣府和大同一带的,此时是随马芳一起进京,想必是这位老帅替子侄故旧寻一个前程,只是现在看来,兵部司官并不算太给这个老帅面子啊。
“马帅入内多久了?”
惟功仰脸看天,已经是近午时了,按说这些武官到兵部办事是不敢耽搁的,此时尚未召见这些人,说明马芳在大堂内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等辰时至,现在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了。”
“这有点怪了。”惟功道:“下官进去瞧瞧。”
“有劳张大人了。”
马林等人,用十分羡慕的眼神看向惟功。
他们这一群人已经在这站了一个上午,大家都是一大清早就起身,为的就是图一份虔敬……就算这样,人家还是爱理不理,现在把他们摞在一边晾着不理。
尽管在地方上都是一方诸侯,对营伍兵生杀予夺大权在握,但在这兵部大堂这里,他们却是灰孙子般灰溜溜的,漫说那尚书和侍郎是够不着的大人物,就是寻常司官,也是拿鼻孔瞧他们,便是守门的兵丁,办事的小吏,一个个也是眼高于顶的模样,这口鸟气,却也只能是强忍下去……没办法,自从武官任守大权从都督府剥离到兵部之后,兵部的这些文官就成了全天下武官的顶头上司,而在国初早年,兵部只是管理图册档案等后勤诸事,只是都督府的辅助部门!
惟功过来时,是怀着愉快的心情,但现在这种愉快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了。
他现在已经深深融入大明之中,情感上也是和普通的大明人差不多了。
马芳老将军武勇过人,难得的是以一个奴隶的身份,从小兵做起,一直到左都督和总兵官,这样的本事和际遇,能叫人生出不小的认同感出来。
比起有指挥佥事世职的戚继光,同样也有祖宗世职的李成梁和俞大猷,马芳更象是一个平民战神,一步一步,踩着敌人的尸体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这样的一个老将,惟功对他当然是敬服有加,而想到老将军受到的冷遇和薄待,心中自是愤懑。怀着这种心情,他急匆匆的走进了兵部大堂之中。
按国朝的规矩,地方的武将来京,先到兵部,述职完毕了,或有新命,或等候皇帝和内阁下令,总之是先交卸了再说。在兵部交卸之后,再到礼部,由礼部安排觐见皇帝的时间和教授礼仪,一切完事之后,或是回原任,或是有新任命,再到兵部领关防文碟旗牌,接着就能到任了。
这一套流程惟功都是十分熟悉,其实都是按例办的事情。马芳已经镇守北部边陲数十年,眼看望七十的老将,最多再干一任就交卸退职养老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你是何人,敢胆擅闯兵部正堂……”
惟功正往里行,有人发现了他,便是立刻愤怒的指责起来。
但一看清楚是张惟功进来,那个穿着六品补服的文官就哑了火,虽然还呐呐而言,但已经没有人听的清他在说什么了。
如果是清流官,倒也未必惧怕张惟功的权势,但六部司官是循例升转,被人惦记上阴一把,就算没有要命的京察,该转迁时被轻轻一拉,耽搁的就是几年时光,所以部堂司官,比起詹翰科道还是要收敛很多的。
惟功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笑拱手,算是致意,他的身份谁都清楚,此来也有皇帝交代的意思在里头,实在不行冒称钦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就太招摇了一些。
他四处打量,兵部正堂地方很大,地上铺设方砖,在这样的天气里已经显的有些阴冷,在大堂的右手处,他看到两个穿着大红官袍,胸前是狮子补的老人隔着一张小几并排而坐,两个老人,都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着他。
其中一个老人豹眼环腮,虽然须发皆白,但一看过去,就是那种武勇过人,叫人觉着能敌万人的勇将模样。
另外一个老人则是相貌清癯,但也是眼神锐利,虽端会不动,但惟功从这老人的肩膀与腰身来看,便知道是十分难敌的高手。
“未知哪位是马帅?”
惟功大步向前,毫无遮掩地展现着自己过人的风采。
以他的年纪,有现在的身手和模样,足可自豪,也是足以打动人心的地方。
现在的他,在官道和商道上已经有不小的成就,但比起真正的隐藏在心中的大抱负来,还真的是差的远。
还有武学一道,他需要人指点,再进一步,成为真正的百人敌,甚至更上一层的千人敌。
还有军中的人脉,也需要真正的高层将领,带他进入军中的圈子。
真正的边军圈子是和京中的勋贵圈不同的,两者相差太远了。
“老夫是宣府总兵官马芳,”豹眼老者在椅中欠身拱手,笑道:“这位小哥儿身着麒麟服,怕是府军前卫的小张同知吧?”
“正是下官呢!”惟功欣然道:“一听闻马帅至京,小可就心向往之,今日等不急了,索性就赶到兵部来了,也是十分无礼啊。”
一般人听闻这样的话,总是会感觉高兴,马芳也是呵呵一笑,捋着灰白的长须,饶有兴味地问道:“那么,你要见我,就是想见一面?”
“不是。”惟功肃然道:“小可痴迷武道,于箭术也颇有研习,如今想见马帅,就是想在箭术上更进一层。”
“你听听,你听听。”马芳向着身边的老者高兴道:“现在的京师勋旧世家中,居然还有痴迷于武道的,敢说箭术有根底了,总不是虚言,你看如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