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5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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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上去送送。”
  送行的人,阁老和部堂寺卿正印堂官们肯定在前列,然后是国子祭酒各少卿通政等各官,再下来是各部郎中等中坚官员,那些京堂以下又是普通官职的,也就只能被远远的挤在外围,露个脸就算完了。
  这等场合,如果不管自己的身份,硬挤上前,并不会有丝毫加分,反而会叫人得出十分钻营无礼的印象,得不偿失,不是蠢到猪油蒙了心的傻子,一定都是按自己的身份来站队才是。
  方从哲和叶向高现在都只是五品官,不过两人都是翰林出身,而且考虑成绩位在二甲前列,这是响当当的硬资历,他们当然不必和普通的官员站在一处,而是和翰林院詹事府都察院御史还有六科给事中们站在一道。
  这一群人,就是大明以小制大的典型代表人物。翰林主要是清贵和储相位子上,詹事府则是未来太子讲官出处,都察院则负责弹劾纠察,给事中是位卑权重的代表人物,这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虽然最高不过五六品的官职,御史和给事中都是七品职份,但他们代表的舆论导向却是十分显然,手中的权力更远在普通的部曹官员之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想不被人瞩目都难。
  当然,因为申时行签名的风波大损自己形象,其在朝中的门生故吏都有不少反水的,此番来送行的多半是大员和普通的官员,詹翰科道这样的清流实在是很少,方从哲和叶向高加起来了,也就是稀稀拉拉的一小群人。
  “诸公,老夫不便再耽搁大家的时间,而余自为官以来,也是十几年不曾见得家乡模样,不曾饮得家乡水了。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不过如是!今次辞官回乡,能持杖于溪边或林深处,悠游嬉乐,想起来就不胜欢欣之至,诸公,请留步吧。”
  申时行临走了,不免要说几句漂亮话给众人听,他是被蜂拥而起的弹劾给打倒的首辅,并不是自己老迈或功成名就的辞职,但这一番漂亮话说出来,众人少不得要捧他的场,当下赞颂之声大起,有一些狗腿子模样的也是表示当官不如居家,自己羡慕的紧,恨不得也是辞官了事。
  申时行抚须微笑,眼睛却是不时瞟向城门那边。
  他在这里耽搁很久,主要还是看看宫里会不会有什么表示,皇帝目前只是赐了他可以由驿站回家,这对一个入阁十几年的首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就这么走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是以他借着和王锡爵等人说话的理由,在此多耽搁了好一阵子,现在话已经说完,众人都向他告别,申时行心中一阵黯然,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准备登车了。
  就在这时,城门一阵骚动,几十名骑士纵马奔驰而来,城门这里是石板路,远远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再近些就感觉地面震动,接着便是看到数十锦衣卫校尉策马奔驰而来,他们或穿飞鱼服,或是普通曳撒,或青或蓝,头顶都是乌纱帽,身上佩绣春刀,奔行之时,威势十足,中间十数人,却均是穿着山文铁甲,腰系牛皮革带,胸腹间是亮堂堂的护心镜,腿间和臂间都有护膝和护胫和肩甲,人虽不多,却是将城门附近经行的商旅和百姓行人都远远驱散了去,沿途的商家都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这些锦衣卫,直到发觉中间可能是锦衣卫都督之后,才略略放下心来。
  无论如何,张惟贤这个大都督总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掠骚扰商民,而且这两年锦衣卫转变了作风,主要是往城外去发展,听说张大都督在京师之外弄了不少庄园,因此城中这两年倒是当真消停了很多,回想锦衣卫前些年时,那真是不堪回首。
  看到锦衣卫前来,各文官多半皱眉。
  张惟贤的形象其实谈不上多坏,前些年还有不少骚扰商民之事,不过在京城住着的,谁没有被权贵欺负过的?豪门大府借势欺人的事原本就多,崇文门外的王店强买强卖,甚至敲诈勒索都不在话下,那可是正经的亲王的店铺,就算皇帝知道了又如何?开那些店,原本就是叫亲王们捞一把的,他们到了地方,一样开店,设卡子敲诈过往商人,各地亲藩均这样做,地方有司也没有办法……亲郡王犯法好管,象这种捞钱的事,报上去也不会有人理会,谁摊上了谁倒霉罢了。就算皇帝,也不是时不时的派亲信太监到苏杭一带捞钱,难道皇帝真不知道这些奴才会骚扰残害地方?
  张惟贤管束锦衣卫已经算得力,只是文官们天生与太监和锦衣卫不对付,尽管免不得要合作交往,但彼此之间就象是猫狗一般,没有特殊的原因,就是天生的对头。
  张惟贤一身山文铁甲,他的身形高大,气质也很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唇间留着胡须,下巴并没有留,顾盼之间,似乎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行走之时,昂首挺胸,自有一股过人的仪表气度。
  这个时候,才有不少人想起来,这人在十几年前是老英国公最爱的嫡长孙,确定了的英国公的继承人,来往各处时,早早锻炼出了过人的仪表气度,只是后来张元功寻回了惟功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后来惟功一路立功而上,抢回了嫡位,张惟贤那几年,想必过的十分憋屈,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后来还是借着张惟功陈兵午门的机会,张惟贤抢先站队成功,在万历心里有了自己的位子,这些年又凭借纵横捭阖的手段,掌握了英国公府的资源和锦衣卫,在京城,实际的权力已经超过了定国公徐文壁,是当之无愧的勋贵圈里的第一人了。
  在张惟贤面前,哪怕是部堂高官也感受到了威胁,申时行却是淡淡一笑,却转过头对身边不远的石星道:“石公,听说皇上有意令你为大司马,余离京之后,锦衣卫与京营,兵部需要多下一点功夫啊。”
  这算是临行首辅的嘱咐,石星却是有一些无奈。他的一生最光采的时候就是顶撞违抗张居正,但那时的他还只是中层官员,现在到了部堂一级,才知道政治需要不停的妥协再妥协,不然的话,自己份内的公事都办不下去,几年下来的折冲往还使得他锐气渐消,只是天性里的一点执著使得他对自己的份内公事仍然办的十分认真。
  这一次以张党外围成员的身份,仍然前来替申时行送行,就是石星性格转变的一种体现。
  听到申时行的话,石星的脸上露出苦涩之意,摇着头道:“下官只能尽量约束调和,如果皇上真的令下官为本兵,下官的宗旨就是平安无事最好。”
  申时行看了石星一眼,微微摇头,感觉到眼前这人确实说的是真心话,他对皇帝打算用石星为兵部尚书颇有不解,石星做工部或户部均好,能力中上,做事较为认真执著,但底子深处有些软弱,还有一些书生气地想当然,兵部在六部中地位在吏部和礼部之下,其实申时行认为兵部才是最重要的,石星并不太适合,特别是石星与辽阳的关系太深,是申时行最为不放心的地方。
  只是在这种送别的场合,申时行也不好说的太多,只能闭口不言。
  此时他转过头来,张惟贤已经在近前站了一会儿,看到申时行转头过来,便是屈膝半跪,抱拳道:“下官拜见阁老。”
  在前两年,张惟贤经常这样下拜,甚至经常两膝齐跪行下官之礼,大学士十分尊贵,本职官虽然不高,但哪怕是堂官见了阁老也是要行下官拜礼的,张惟贤虽然是嗣国公,但毕竟没有袭爵,下拜行礼也是该当的。
  只是这礼节张惟贤已经很久没有行出来,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偏又有以下官礼参拜之事,申时行却是颇觉诧异。
  “汝此来何事?”
  申时行此时对张惟贤可谓深恶痛绝,知道眼前这人看着仪表堂堂,气象万千,其实心思缜密狠毒,这些年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阴私勾当,自己刚想真正打压他一番,居然就莫名其妙丢了官,思想起来,这里头水太深,他这个首辅都感觉不寒而栗。此番丢官,也算是可以脱离京城这个事非圈,想想并非坏事,申时行是从嘉靖到隆庆再到万历,久在官场的人们,这几年来京师和地方的情形都和以前大有不同,令得他有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而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地方的辽阳镇,都和英国公府这兄弟二人有关,这也令得他心中的厌恶情绪,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拾。
  “下官奉皇上之命前来,今日奉手诏曰,申先生每要走了,张惟贤持白金五十两替申先生送行,以壮行资。”
  申时行态度不佳,张惟贤脸上笑容愈浓,深吸口气,竟是将万历的话背诵了出来。
第860章
预感
  万历皇帝的贪财和吝啬都是十分有名的,钱财只能往深宫中去,由内库收着,等闲是绝不会拿一文钱出来的。
  上前陕西还是河南哪里大灾,几万人饿死,几十万人流离失所,皇帝也不过叫郑贵妃拿了五千体己银子出来赈灾,这一点钱连开几个粥棚都困难,一国之君就是这般出手谁也没有办法,平常时节赏赐大臣也是十分小气,不要说和体贴大臣的孝宗皇帝比,纵是和世庙相比也差的远了,这一次给申时行五十两银子,一般富贵人家送别西席老先生恐怕也最少这个数,对万历来说,却是罕有的大方之举。
  四周响起啧啧赞叹声,申时行的整张脸也是放出光来。
  方从哲在一边笑道:“为官三十年,首辅近十年,为天子讲官近十年,最终辞别时,终是换来了五十两银子啊……”
  叶向高瞪眼看他,方从哲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其实我这是羡慕。”
  他当然是嘲讽,不过叶向高也不好同他认真,只是又瞪了他一眼也就罢了。
  “臣,拜谢君恩。”
  五十两银子是用大红漆盘托着,白闪闪放出光来,申时行跪了,亲手接过张惟贤递过来的托盘,然后起身交给自己身边的长随,方又对张惟贤道:“锦衣卫官替余代谢天恩,说臣感激至深,惶恐不知如何言语,总望皇上保重龙体,万事以国事为重。”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属于正经的官样文章,张惟贤很沉稳的应着,最终笑道:“下官俱知道,回宫之后,一定一字不改的向皇上陈奏。”
  “如此最好。”
  张惟贤不在意申时行不咸不淡的态度,笑着道:“公事说完,也该下官向阁老表表心意,下官自多年前蒙阁老提调,始有今日这般出息,阁老离别长行,下官只有送仪金五十两,略表寸心。”
  一般官员过境,地方官都会招待酒宴,宾主尽欢,然后在离别之时,送上仪金,这样就算礼数周全,不得罪人。
  象普通地方为官还好,若是扬州苏州这般冲要地方当官,一年仪金和这种礼节宴会就能累死个人。
  京官出京,仪金当然也是要的,一般是五两到十两不等,张惟贤世家勋贵的身份出手五十两也不算太过份……只是申时行是文官阁老,张惟贤是武臣勋贵,这般做法,算是出格的示好和表示尊敬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惟贤这般低声下气的一再示好,申时行眼中波光闪烁,有点摸不清张惟贤的套路,一旁的王家屏等人,也是面露异色。
  此时容不得申时行拒绝,只得示意长随接过张惟贤送上来的仪金,申时行淡淡地道:“张都督的心意可感,老夫愧领,但盼以后都督忠于王事,锦衣卫莫在京师多生事端为好。”
  “下官当然会约束部属。”
  听到申时行的话,同张惟贤一起前来的锦衣卫诸多高层都面露愤色,穿着铁甲的那几个虽然是锦衣卫下,但却是张惟贤从京营里挑出来的,都是英国公府根脚,转在锦衣卫内,又在内操带兵,时间久了竟是隐隐有杀伐之气,内操之中管理甚严,他们经常会杖责部属,甚至斩首,不仅兵是带和练出来的,其实将领的威严和杀伐之气,也是在营中经常这般严管部属而熏陶出来。那些世家将领,落草就是某个卫的指挥,成年后就是都督府的都督佥书,再就是兼某营参将,或是副将,但身上只有纨绔公子哥的气息,根本没有一点带兵将领的威严气质,眼前这几个,倒是已经有点模样出来了。
  这帮将领面露不愤,申时行也不在意,看看四周,城头风景依旧,一群奉命巡城的三大营的京营兵正好奇的向这边张望,带队的可能是个小把总,穿着明盔束甲,身边的营兵穿着半新不旧的鸳鸯战袄,里许外的城墙下头有几百个蝼蚁般的人正在修补城墙,这是每年都会有的工程,少数的工部匠人是技术核心,工部的小吏带队,干苦活的都是来自外省的班操兵,虽隔的远,也能看到那些班操兵穿着旧的如乞丐般的军袄,大热的天,也没薄衣可换,不少人索性赤着上身,只在头顶戴着顶旧范阳帽,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若非不远处还有军旗和斜插着的长枪等武器,怕是只能叫人怀疑在那里动工的是一群乞丐。
  这些班操军都是从河南山东一带过来,由兵部和都督府每年按例轮替点取当地卫所,由各卫所指挥或佥事带队,慢慢汇集到京师来,开始时是因为京营不能独立防御漫长的国境线,这些班操军用来补充京师的军事实力,后来九边军镇兴起,防御体系建立,连京师都俨然成了后方,不象国初时北京就是一个军事基地,燕王等诸王就是塞王,在朱元璋的防御体系中这些亲藩镇守的各地是防御核心,诸亲王是提调者,各地的卫所的指挥和都司是配合亲王的力量,这样皇帝居南京,北方和西北的防御仍然十分牢固。靖难之后,北地诸亲王南迁,防御渐渐落在京营身上,后来京营力量衰落,防御的核心开始为募兵制的九边诸镇接手,原本北京的军事中心地位其实已经在迁都后下滑,土木之变以后,京营开始彻底无用,班操军也随着卫所制度崩坏而变的毫无战斗力,到英宗之后,班操军开始主要负责城墙修补和帝陵修建,京师大工就指着这帮倒霉蛋,他们要自备来回行粮,到京后还得负责修筑工程,辛苦一年之后能侥幸无伤无病活下来了,才能再一路返回,每隔几年的班操兵提调,对京师根本毫无充实之用,只多了一帮省钱的工人,对各地的卫所来说,也是沉重的毫无益处的负担。
  申时行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没有停留太久,他的施政就是一团和气,对过往的一切政策毫无修正的打算,张居正时代开始的地方军政梳理的改革,在张居正死后已经戛然而止了。
  万历八年到十年之间,各省上报军伍数字,开支情形,包括具体到每兵,每饷,每匹马,每石豆料,全部核实清楚,军镇之外还有各都司卫所,张居正的打算是继续削减卫所,充实各省军镇,可以将地方军镇有效的梳理一番,对增长整体战斗力还是有帮助的。大明虽然有二百多万军队,九边也有近九十万募集的战兵,实际来说,真正能随时抽调出来参加战事的,绝不会超过十万人。
  帝国太大,广西的苗乱最多调集长江南方的明军参战,更多的是四川和云贵几省的明军参战,北虏的入侵,也没有办法调集福建和两广的明军参战,光是路费和所耗的时间以及路途的辛苦就能把精锐之师拖成一群无战斗力的流民,而充实地方财政,重编束伍,各地都拥有强悍的战斗力,这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然,这个改革的思路也在张居正身后停止了。
  申时行开始登车,他坚持不坐辽阳的那种新式马车,仍然是坐的旧式大车,车厢笨重狭小,两轮车身也没有减震,坐在上头自然十分辛苦,他已经辞官,不打算在众人面前继续坐自己的大轿,是以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好在通州不远,到了通州申时行就会坐上船去,直接由运河入长江,再由江入河,直接水路一路到家。
  在车身中,申时行也是向各人挥手告别着,所有人都拱手告辞,有几个翰林,开始吟诗纪念,预计不久之后,可能会出一本诗集。
  “今日之事要结束了。”叶向高看着前任首辅离去,更多的人涌向王家屏身边,心中也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看看方从哲,问道:“说句结语吧?”
  “无所益而来,无所益而去。”方从哲微微一笑,竟也是脱口而出。
  “太过求全责备了吧。”叶向高责备道:“纵使是万历早年,好歹也有辅助之功!”
  “我说的是他的首辅生涯。”方从哲叹道:“说我是求全责备,那么我们看将来吧,史书之上,究竟能记录申阁老什么?”
  叶向高一时默然,申时行前半生先是普通官员,只是顶着状元的光环罢了,后半生一直在张居正的阴影之中,万历前期他是张居正赏识而入阁,一直按张居正的意思在做事,也不敢滥权,否则自身难保,所以贡献很少,后来与张四维废尽张居正的遗政,但这几年,自己毫无建树,所以说起来,刻薄一点来说,真的是一生在张居正的阴影之下,真是无所益而来,又无所益而去了。
  申时行和其府中的车队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他既不象当年张居正南下时那样威风八面,光是戚继光派来的鸟铳兵为主的护卫小队就足以叫人震惊,也不似当年高拱南下时萧然一车,极尽凄凉,申府的车队不多不少,叫人感觉十分恰当,也正和申时行的为人施政的宗旨一样,但求中正平和,不温不火。
  这样的为人当然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用来施政,这么庞大的国家可以用“无为而治”来做治国的宗旨,但施政者本身也真的无为的话,自然也就为人所诟病了。
  方从哲对这位前辈的讥评,原因泰半如此。
  “感觉是一个时代结束在眼前了。”方从哲如是评说着。
  叶向高也点头道:“不知为何,感觉未来十年之内,恐怕不象万历元年至今这般平静了。”
第861章
更迭
  此前虽然有大政更迭,甚至还有谋求废立等事发生,但从嘉靖末期到如今,先后有徐阶,高拱,张居正等政治强人在,纵使有一些大风波发生亦是叫人觉得心中安定,总感觉国事在那些强人手中控制着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这几年申时行当国,万历缩在宫中不见人,大明的国势明显出现颓势,外无强势权臣,内无勤勉天子,张鲸这样的司礼掌印在早年根本没有机会到这般高位,宫中府中俱是庸庸碌碌之流当道,实在是令人感觉忧虑。
  最要紧的还是天子,隆庆年间皇帝亦不大理事,而且喜爱女色,但隆庆施政开明,大事尚有主见,任用大臣亦很得法,万历看似有小聪明,这方面不如其父皇多矣。
  东家不行,掌柜的也一代不如一代,加上天灾频繁,兵变迭出,北虏南苗都时不消停,虽然库藏充盈,大明还有二百万在册大军,看起来还是强大无比,可对有心人来说,已经是很明显地看出风雨欲来。
  “但愿我等看错了吧。”
  叶向高喟然一叹,心中感觉沉重难当,申时行已经离开,他此时不大想和赵南星说话,平常时他和邹元标往来也是较多,邹元标以前性格说好点是倔强,说难听点也是刚愎自用,只要是他认准的就是对的,不认同的便可以称之为奸邪,现在自然是好的多了,比起阴沉的赵南星来,邹元标要好打交道的多……东林党人之中,很多青年气盛的官员都是和当年的邹元标一样的脾气。
  所谓大义所在,虽然头破血流亦是敢冲上去!
  还有一些东林官员,就是如赵南星一样,在权谋斗争上颇有造诣,平时谈话都是吞吞吐吐,上奏说事时是光风霁月,为国为民,但底下政争起来,却是手段迭出,绝不留情。赵南星在天启年间任左都御史时奉命主持京察,结果把很多平时官声能力都不错的官员全贬了出去,一律还打上邪党奸徒的标签,大棒之下,冤魂无数,明明是党争,嘴里却是说的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东林党的权谋一派,行事风格多半如此。
  整个东林,就是老成者唆使愣头青的格局,用那些真正操守不错的来粉饰形象,加上东林江南人氏多,名士才子多,整个党的形象就被一度拔的很高,其实这个党与齐党楚党并无区别,一样是一个利益集合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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