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5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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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我等前来也确实有要紧的正事。”唐志中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但他今日前来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唐家最近的一系列动作都是有考虑的,养大量护院,购买火枪都要钱,这个还是小事,但最近唐家也发现了大航海时代航海贸易的巨大利润,一艘商船出海半年,股本十万,回本最少三十万。这样的商船辽阳是越来越多,大宗的货物,不仅是局限于辽东的货物,还有塞北,江南,西北,收货的渠道越来越多,商船也越造越多,而原本这些辽商和其余商人所占的股本也是越来越小,几乎快到忽略不计的地步了。
  唐家这几人,不曾想过是因为发展太速,反而对此情形有所抱怨,认为当初给他们的股本太少了。
  现在顺字行的海船数量已经太多,而海事司还有纯粹的官方海船,四海行后来居上,更令唐家这些人十分不满。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四海商行是惟功的宏大布局,把四海商行发展成英国和荷兰的东印度公司那样半官方的商业组织,组织商行船队,以辽阳舰队实力为这个商行服务,不停的扩大市场,抢占殖民地,将南太平洋甚至整个太平洋纳入囊中,成为华夏的内湖,这种宏大的布局事关未来千年华夏的气运,这样的大事,惟功怎么会考虑到将这些航海的利益再让渡给商人们?
  当然,如果商人自己出资建造商船,辽阳官方也乐见其成,官方的力量始终会有涵盖不到的地方,如果辽商和与辽阳关系密切的江南商人也想组织商船队,对此辽阳官方也不会反对,这种小型的商船队在竞争力上肯定不能和顺字行四海行比,估计也就做做小生意,影响并不大,对促进民间经济资本扩大也是一桩好事。
  唐家现在就打算自己建造几艘百吨级以上的商船,商船建造资本远远不及战舰,不过每艘船成本都在十万两以上,加上招募培训水手的费用,海上商道的开拓,还得备足货物等等,没有百万以上的储备是玩不转的,因为股本的不足,唐志中等人最近才上蹿下跳,用尽一切办法努力,希望能多弄一些储备金在手里。
  辽阳的银行刚刚筹建,股本还不丰厚,肯定没有办法同意唐家多达几十万以上的贷款,银行现在的业务主要还是在于类似票号的功能,省了人们往来交易携带大宗银子的麻烦,这个前提是辽阳这么多年的商业信誉和辽阳的雄厚实力,但银行的准备金一定要充足,不能出现一点问题,否则在现今的环境下,一旦出现不能及时支付的情形,整个银行体系就完蛋了,这样一来,银行肯定不会冒险,对唐家大宗贷款的事,早就一口回绝了。
  没有三五年以上的经营,银行是绝不会有放款的可能。
  这些路都走不通,唐志中虽然觉得冒险,还是要到税务司来试一试。
  “今年我唐家的利润是五十七万元,但这一年交给贵司的银子是三十一万元,按比率来说,实在是太高,以我大明向来的税率是三十税一,就算辽阳情形与大明别处不同,亦是太重了。我等商人也要发展,需要银钱投入,如果这些钱能减免一半,我们唐家最少能造两到三艘海船,出海贸易,获得的利润当然肯定要纳税的,这样减免的赋税就补了回来,而唐家也获得更大的发展,雇佣更多的人手,对辽阳的发展当然也是十分有利,这是我们的请愿书,请税务司切实考虑一下。”
  既然李乘云摆出公事公办的格局,唐志中也放弃了此前的方案,不管脸色难看的李福通,直接将自己事前准备好的请愿书给交了上去。
  李乘云先不接,而是看着唐志大,沉声道:“老兄是不是有些唐突了?要知道,整个辽阳的税率是根据大家的收益和辽阳的发展需要定下来的。唐家现在虽然一年交几十万的税,但要知道在十年前唐家全部的资产也就是几十万,这十年来,从几十万到数百万,到现在一年还有几十万的收益,现在要要求减税,是不是有点儿贪欲不足?我这里只是提醒,本税务司对这样的要求不可能直接驳回,只能上报,但我要直言,上报之后,后果如何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说到这里,李乘云大有深意的看了唐家这两人一眼,接着又道:“最近唐家和昌盛厂已经出了不少事情,引人关注,如果再有减税提案之事,我恐怕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唐志中怒道:“辽阳不是向来说保护商人,促进商业,怎么我们一提减税就会有不测之祸了么?”
  “保护是保护与我辽阳同心同德的商人,如果成为对手,那自然不是一回事。”李乘云对唐志中的言词也是丝毫不客气,直接便驳了回去。
  “我们要发展,自然需要更多的银钱。上头课以重税,全是我们的血汗辛劳,我想这个提案没有什么不能交的。”
  “那好,我会上报中军部,等有了结果之后再通知两位东主。”
  “好,有劳。”
  事情没谈一刻功夫,连茶也没喝一杯,直接就成了决裂态度,唐志中和唐志存不好再留,两人拱一拱手,直接便离去了。
  “哼,贪欲熏心,真是自寻死路!”
  李乘云看着两人离开,冷哼一声,评价了一句之后,看着一脸不满的李福通,警告道:“福通你这样和他们卷在一起,有好处也太烫手,以你的身份,行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我倒是无所谓。”李福通心里的不满更甚,硬梆梆地答道:“人家一年也赚几十万银元,我这个副司正一年才几千,何苦来?我到他们厂里去做,给点股本,一年好歹是现在薪俸几倍,如果真的闹到不可开交,我请辞好了。”
  “唉,随便吧。”
  眼看着当年的小兄弟要掉下队来,李乘云也无话可说,事实上他们都是流民乞儿,连名字也是惟功取的,现在已经到这般地步,偏有人还贪心不足,这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
  ……
  接连三份急报,一路送到旧边墙之外,沿着驿道,直递到惟功手头。
  惟功已经不在东南,到了南十七堡之后他原本打算直接回到开原,巡视一番之后回辽阳,毕竟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他很快接到了郭宇已经突入黄龙府,打败了当地的北虏部落,斩首数百,俘虏数千人的捷报。黄龙府收回,在战略意义上并不大,辽阳左翼的科尔沁各部仍然有过万丁口的实力,最少有几千披甲骑兵可用,加上插汉各部,实力还很雄厚,不把这些部落彻底打垮,根本谈不上彻底收回大宁都司旧地,不把这些地方的战略要点全部拿回来,从长春到黄龙府到大宁这一大片地方就谈不上安稳。
  倒是持续向北,往吉林乌拉和黑龙江北地流域进军,无非就是鄂伦春索伦生女真部落,战斗力有限,土地肥沃,所以占领黄龙府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同时也是每年持续不断打击北虏的大战略计划的一部份。
  总得几年之后,辽阳再积蓄一波力量和足够的物资,彻底打垮插汉部之后,那时候西翼一线就全部收回,安若泰山了。
  但不管如何,黄龙府在人们心里的地位不同的,所谓的“直捣黄龙”估计稍微念过几天书的人都知道,民间话本传奇之中,岳飞的凌云壮志更是为人所知。
  大明立国之初是短暂的收复过黄龙府,设为龙安站,但并没有太过宣扬,毕竟当年是从蒙古人的铁蹄中把全部失土都打了回来,困扰宋朝几百年的燕云十六州都拿回来了,被西夏占据二百年的西部失土拿回来了,大明铁骑兵锋西抵哈密,设哈密卫,北抵极北瀚海,将残元势力彻底剿灭,这样的大辉煌背景下一个小小的黄龙府就不算什么了。
  但在这二百多年的逆境下,大明失去了国初对北虏的优势,边墙之外的领土也早就丢光了,这个时候收复黄龙府,对外大肆宣扬一番,毫无疑问是对辽阳形象的又一次拔高。
  惟功已经在养望了,他的声望已经超过李成梁是毫无疑问的,李成梁虽然有大功,在民间形象却一直很一般,远不及戚继光,现在的惟功,已经与戚继光并肩,如果再获得一些大的胜利,超过戚继光,将与徐达常遇春这样的开国名将并列。
第810章
劝说
  递给惟功的飞书公文隔了不到三天又送了回来,回来的地点应该是在惟功往黄龙府的途中,可能批复时地方尴尬,公文上还落了几滴雨点和泥污,看起来颇为不成体统了。
  回复也是极尽简单,惟功草草书道:吾在途中,不及细览详细,恐误事,辽阳诸事,汝可理之,无复烦忧。
  张用诚看了回书,只落得一脸苦笑。
  将书子递给一旁的孙承宗和袁黄宋尧愈几人看了,这都是惟功替他找的副手,老夫子主要是负责侍从室那一块,和军情特务诸司也有交道,孙承宗是将作屯田,袁黄是民政建筑,张用诚自己是工商税务海事公安诸司事务,还有平时各司之间的协调也是一把抓,事情其实并不难做,辽阳的体系到现在已经是极尽成熟,惟功以现在的实际需要和后世的经验配合设计的目前的一套行政体系已经比大明的官僚体系超出太多,从各司首脑政务官到下头的事务官,层级分明,体系健全,分工十分明确,事后的追责也十分简单,在有强力监督的体系之下,官吏较为尽职负责,事务当然运作流畅,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只要惟功在辽阳,各司之间的事情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时,张用诚将矛盾上报,待惟功批复之后,也就一天云雾都开散了。
  但这一次的回复却是将张用诚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眼前孙承宗几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在财务工商之事上原本都与他们无关,算是张用诚自己的首尾,另外这件事涉及到唐家和商会等商人势力寻求更大的势力版图和财税让度,还涉及到顺字行出身的各司之间的暗斗,现在公安司和工商司已经斗的七死八活,财务司的副司正李福通立场很鲜明的站在了商家一边,为唐家摇旗呐喊,也确实蛊惑了一批平时和商人们关系不错的顺字行出身现在又居在要职的政务官员们。
  这是一个不小的势力,在现在的辽阳,除了顺字行出身的张用诚之外,真的找不到能与之抗衡的势力。
  或许孙承宗和徐光启为代表人物的士人一派在未来也有不错的权力版图,毕竟这些年来江南塞北投效的杰出之士颇为不少,学术上以李贽徐渭为核心人物,政务上是袁黄孙承宗徐光启为翘楚,有这些人在,还有中下层的外来士人彼此呼应,权力版图之上,也并不算太弱势了。
  欠缺之处,就是这些士人派与顺字行相比在军中毫无基础,不象顺字行,周晋材等为首的军方大佬多半是当年的小伙计出身,倒是营官之中,郭守约王辅国等京营一脉也掌握了一定的地盘,能与顺字行势力稍微抗衡。
  在这一点上,孙承宗等人私下盘算时,也是佩服惟功的手腕。
  顺字行出身的各大佬的忠诚无需怀疑,毕竟是锻炼出来的真金才能到这样的位置上,寻常的小伙计虽然一路跟上来,也未必能到王国峰那样的位置上,但无论如何,惟功扶持出了一个与军情司对抗的特务司,还有督查局负责监察这些部门,在军中,又有京营一脉和辽东都司出身的与顺字行一脉相抗衡,彼此形成制衡,这样处置,足见高妙了。
  “甚至可以说是帝王手腕!”
  夜黑风高的灯下,徐光启当时就是和孙承宗这般说的,目光灼灼,眼若有神。
  孙承宗当时吓了一跳,急忙叫徐光启慎言,惟功这个上位,待人亲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有很多针对官员的监察措施,但一切摆在明处反而是好事,总比大明的太祖高皇帝用检校,锦衣卫,暗中查人,连大臣晚上玩什么搏戏,说的什么话都查的清清楚楚要来的好的多。
  体系之中的监察,其实并不算是特务政治,反而能更叫人安心。
  锦衣卫是阴谋,监察体系就是阳谋,这一点,孙承宗还是分的清的。
  但越是上位宽宏,底下的人更需要谨言慎行,惟功是什么心思现在还真的没有人说得清楚,就目前来说,辽阳的财务和军力足够支撑天大的野心,但要得天下绝不是这么简单,最少就孙承宗这一方面来说,惟功如果现在扯旗造反,他被绑在战车上也无可奈何,但在内心深处,绝对不会拥戴支持。
  今日之事,孙承宗颇有一些纳闷……事情是明摆着的,怎么决断,以惟功向来的性子,几乎是可以在瞬息之间就有所处置了,现在却将处置之权交给了张用诚,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以孙承宗对惟功的了解,可以断定,这样的做法,必定是有其深意在内的。
  “诸君怎么看呢?”
  众人久久不语,张用诚只能用诚挚而低沉的语气,主动询问。
  “财务税赋之事,在下从来没有过问过,是以无有建议。”孙承宗虽然是推托,不过倒也坦然。
  袁黄微微一笑,说道:“张中军,既然总兵官有交代,还是由中军自断就是。”
  宋尧愈干脆闭目不语,他对惟功这一次出行的线路和前方战事,另外朝中动向更为关注,本镇内的民事,他倒是关注不多,既然关注不多,也就无谓多说。
  张用诚颇为无奈地道:“既然如此,只能召见当事各人,前来当面协调了。”
  “这是中军的事。”孙承宗哪里想趟这一次的浑水,站起身来道:“屯田司尚有事,下官告辞了。”
  袁黄也起身告辞,宋尧愈干脆没有说话,直接起身就走。
  中军部每天的常例会议,总是要议上好一阵子,这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反而没议几件事,直接就搅黄了。
  张用诚却是无处可逃,当即只能派出人手,请当事各方前来会议协商。
  除了唐家和相关人等外,张用诚也请了任磊前来,事涉税收,当然和财务有关,当然可以请任磊前来。
  财务司和中军部相隔很近,别人尚且未至,任磊先到了。
  “你来得很好。”张用诚道:“此事我正在头疼。”
  “我倒不懂,这一件事有什么难办的?”任磊面色凝重,沉声道:“我手头尚且有很多事情,不在这里和他们扯皮,如果他们要问财务司的态度,那么我就一句话,所有减税事宜,或许十年二十年后可行,但现在绝不可行。财务司的态度就是坚决反对,绝不赞同。”
  他说罢就要走,张用诚赶紧上前拉着他,问道:“我这里就跟坐在火炉上烤一样,你倒是说说,大人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诚哥。”任磊难得的用旧日称呼叫了一句,接着才又道:“你就是猜大人的心思猜的太多了,在京里是这样,在辽阳也是这样,其实大人用你掌中军并不是因为你喜欢猜他的心思,而是你能够帮他分担事情,当年大人在京时专心于武事,顺字行草创时大人其实没有多少功夫打理,一切都是用诚哥你用心在做,很多事情不等大人就直接做了决断,事后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当时你可能想着就是一个小商行,事情亦不大,现在么大家都做了官,大人更成了重臣权臣,封疆一方,甚至将来有问鼎之望,你凡事就谨慎小心,生怕擅权,落得国初时胡惟庸那样的下场……如果你这样想下去,不仅小看了你自己,也是小看了大人啊。”
  任磊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象惟功这样的雄心壮志的上位,需要的是切实能帮手的人才,张用诚坐在中军这个位子上,所需要的就是必须要有更多的担当,否则的话,就是严重的不称职。
  “我明白了。”张用诚颇为惭愧地道:“看来这一次大人是要试试我的担当了。”
  “对喽。”任磊高兴地道:“才具是早就试过了,现在就看担当。用诚哥,大人是要收复大明奴儿干都司故地的,全拿下来,等于大明半个疆域大小了,人口十年内恐怕能过千万,这样不是皇帝也是皇帝,说是总兵,其实是开创一国之主,循规蹈矩,事事小心,那用来侍奉守成之主好了,对大人这样的开创之主,我等也要有相当的担当才行。就算将来大人要收权,那也是将来的事了,丈夫立世,不趁时搏击,翱翔万里,事事伏低做小,那不如现在辞了官,到顺字行当一个寻常掌柜就好了。”
  “我明白了。”
  张用诚在此之前确实是有些诚惶诚恐,这一次的事情其实事非经过还是很清楚的,几乎不必多想他就能做出处断……之所以搞得这么复杂,确实还是自己的心态一直以来就有问题。
  身处中军位子,以辽阳的权力架构来说几乎就是不折不扣的宰相,自己闲时已经读书不辍,从汉书到通鉴都读过,本朝史事,更是耳熟能详,确实如任磊所说,自己惟恐落到国初胡惟庸的下场。
  胡某人就是勇于任事,甚至向太祖夺权,最终的下场是连累了几万人一起上刑场,每思至此,张用诚就是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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