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4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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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勋贵,层层相制,一起控制京营,太监控制禁军和御马监,彼此对抗制衡,这才是祖宗设下的平衡之道。
  现在京营崩坏,万历除了太监之外,又是谁也信不过,锦衣卫算是半个家奴,加上张惟贤说的派驻大量太监进入其中,这内操兵算是能靠的住,也是万历十分关注的大事之一。
  “申先生的密奏之中,极言在京商行官店之富。各家勋贵,多有进益,他们与国同休,共享富贵,如果国用不足,当然是朝廷设法,而宫中用度不足,各家勋贵,富商,应该有所报效,就是说,叫他们捐输。”
  万历喃喃而语,申时行的奏议,非常有理,确实打动了他。
  此时的大明还算是有中兴气象,官中府中,财用其实是充足的。但万历母子的贪婪也是十分明显的,伸手要钱,几乎无有尽时。
  这样的话,府库不免告急,而皇帝经常伸手拿公中的钱,似乎也不大象话。
  万历的脸皮,还没有几年和几十年后那么厚实,税监和矿监出去捞钱的法子也没有想出来。申时行的富户勋贵捐输之法,没事一伸手就是几十万,隔一阵要一次,大家轮流出银,京中勋贵和富户好几百家,如果能轻易得手,开个好头,成为常例,以后弄银子就比现在的办法要轻松的多了。
  其实捐输之法,清季常见,每当财用不足,清季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王公大臣捐输,各家认捐报效,见效快,也不滋扰地方。另一个便是捐班,朝廷卖官,形成制度。
  汉之灵帝卖官被骂,清季卖官却是正常的生意,一直到清末时,江南督抚升班坐堂时,底下官员,十有七八都是捐班,捐官之余还得加捐差事,谁给银子多,委谁差事,这样一来,当然就谈不上吏治,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加赋罢了。
  “其实这和皇上用膳的制度相差不多……”张惟贤假装思忖一番,答说道:“现在皇上的膳食,由宫中各掌事大太监轮流伺候,我看各位公公轮流孝敬,争奇斗巧,用的是他们自己的体己银子,宫中开销省了不少不说,皇上用膳也是舒心,各位公公也尽了对皇上的忠爱之心,为什么内监能这样做,外臣勋贵就做不得?每常大家说的嘴响,说是公公们刑余之人,心思阴微多变,不可相信,皇上也正好拿这事来试试,看看外臣们到底是怎么样?”
  这一番话,极捧内廷诸人,在场的阉人们,脸上都露出满意的色彩。就算是刚刚被张惟贤扫了一眼的温太,也是微微颔首点头,对这一番话极为满意。
  “也好,确实是好奏议。”
  万历因为申时行顶他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申时行向来柔懦恭谨,对他以奉迎为主,偶有小小不顺,也是因为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比如这一次的建议勋贵富户捐输的奏议。
  名义也好,潞王大婚,国用不足,各家勋贵富户仰沐皇恩,与国同休,难道就坐视皇家这般困难?
  人选也是选好了,申时行推荐张惟功。
  此时的大明已经与百年前不同,百年之前,掌握土地和粮食的才是真正的世家富户,做生意的商人,家资过十万就很难得,而且极易被宰肥羊,只有品官勋贵世家,仗着土地积累,可以攒出数十万乃至百万的家私。
  现在却是各家各户都多少涉足在各种生意里头,不要脸的放印子钱,喜欢长远的搞丝厂,敢冒险搏重利的便是海船出海,皇家则垄断北方的毛皮生意等重利,宝和店等六个皇店获利极丰,而在崇文门外的各种官店,也是给皇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入。
  潞王等亲王,虽然之国,但只要与皇室关系密切,一样能在崇文门附近开设官店,只是这些官店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做生意,巧取豪夺,势所难免。
  万历在此时想了起来,潞王几次进言,崇文门的各家官店生意大不如以前,在以前,不管用什么手段,来往客商进京人员,免不得要被各家官店盘剥,一年入几千两过万两收入不在话下。
  现在有了顺字行设在那里的分店,通存通兑,很多商人将巨资存入顺字行,身上只带一些零散铜钱,除非是学锦衣卫将人逮去拷打,否则绝无可能挤出银子来。
  开店毕竟是开店,锦衣卫能做的事,官店如何行得,否则朗朗乾坤岂不成了强盗世界。
  潞王等人,自然大述其苦,顺字行对他们的收益,也是已经有了严重的影响。
  加上晋商们此前的合力,也是给万历极深的印象,在他心中,惟功的顺字行无非是仗着自己的信任和惟功的权势,与其余的官店一样,半卖半抢。
  既然银子是这样来的,叫惟功捐输一些,也是理所当然了。
  “张惟功是吾亲信之大臣,既然家资丰裕,捐输亦属分内之事。不过,到底他有没有银子,这要查清楚了再说。”
  万历不愿意闹笑话,也不想第一炮就哑火,而且对张惟贤别的事也罢了,对惟功的态度上,他是不信任的。
  申时行也是如此,万历知道,张四维和其晋党对顺字行深恶痛绝,难免会有不实之语,张惟贤对惟功是兄弟相争,申时行对惟功以打压为主,这些人的话,绝不可尽信。
  他又转向对冯保的奏议上来,看着李植的弹劾奏章,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皇上,不如听听冯保自己如何自辩?”张惟贤上前道:“冯保伺候先皇与皇上,可容他自上一疏,替自己做一次辩解。”
  “他有什么可说的?”万历冷道:“光是阴谋废立,就足以将他凌迟!”
  话是这样说,但想起自己孩童之时,冯保时刻伺候在侧,自己不论读书,写字,游玩,冯保总是一脸关切的在一旁伺候,这样的情份,也真的不能说完全的不在乎。
  万历长叹口气,意兴阑珊的道:“不必叫他上奏,着他回宫一次吧,反正不论怎么判他,冯保这一生也是最后一次入宫了。”
  “是!”张惟贤躬身道:“臣这就着手去办。”
  ……
  ……
  “这些就是棉田了。”满脸大胡子的孙承宗一脸的尘土之色,指着眼前黝黑的地块,向身后的惟功介绍着。
  他身上的衣服也落满了灰尘,在他身边,徐光启等人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原本来自江南的俊秀少年相公,此时已经是俨然老农……徐光启现在除了看看应试用的八股之外,主要就是看农田水利方面的书籍,别的杂学,暂且已经放下了。
  现在辽阳的发展,实在太快,徐光启原本准备捞几个月银子,年前就辞了差回南,反正薪俸优厚,可以回家从容准备乡试。
  但他现在已经是水利局的主管,等同千总,月俸和花红每个月过百两之多,如此厚遇,加上能施展拳脚,一展胸中所学,这使得徐光启已经放弃了年前辞差回南的打算,一心一意的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因为赐了他一座三进的四十几间屋子的宅邸,徐光启还有搬取家人到辽阳的打算。宅邸是向阳大宅,门前大街,屋后小河均是齐备,宅院之中树木森森,屋中全部重新装修过,窗子和天棚裱糊,家俱全新,地上铺的是上好方砖或地板,干净整洁,全部是中军部统一修筑,各局和处主管以上,按职务级别大小分别赐给。
  象孙承宗这样一司的主管,宅邸比徐光启的大了一倍,不仅房间有近百十间,还有配置花园,亭台水榭一应俱全,看的徐光启等人,无不眼中出火。
  纵使考中进士,如果不考虑名流青史,成为阁臣的话,回乡之后成为乡绅的进士有这样的一座宅邸,大约也不负平生了。
第567章
棉花
  正因为有这些超出常人想象的福利,这些来自江南各地的当时最优秀的精英人才,才会安心留在辽阳,继续效力下去。
  辽阳城南有七个连在一处的屯堡,多半是当日辽阳之变时原本都司衙门和六卫军官的土地。按朝廷规矩,他们只能有世田数百亩左右,每年再有六十石左右的子粒粮赐下,但百年之间的巧取豪夺,辽阳一带的大量土地都为这些将门所有,辽阳之变一生,惟功用霹雳手段铲除了辽阳的土著世家的势力,除了官绅不得擅动之外,算是将本土将门的利益给又夺了下来。
  现在的都司衙门已经成为总兵衙门的附庸,张三畏等都司官员兢兢业业,按惟功的吩咐办事,这一次重新厘定军官俸禄发放,当然总兵府不能给都司官员发饷,可不妨碍千户以上的卫所军官,可以从四海商行发放一些股份给他们分润。
  这样一来,原本藏在心底的怨气彻底消除,合作者无不应幸,自己当日不曾糊涂与张惟功对上,现在算是云开雾散,有这些股份分红,一年多则如张三畏过千两,少也有几十上百两可分,比起以前霸占土地的收益说不定还要超过,辽阳地方的一大隐患,算是被消弥下去了。
  最近辽阳的屯田重点,一是河流水利之用。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形制各异的水利,还有沟渠水网纵横,在完成了大量的官道修筑的工程之后,建筑司将主要精力用在了农田水利上,明年还有几万亩的水塘要挖,无数沟渠要引。其实辽中和辽南一带,水网也很密集,辽河,三岔河加上几条大江的支流,虽不如江南水网密集到可以用船只到处通航,但也不似直隶山东和西北那样,可能数十里内,只有一两条河穿流而过。
  水利到位,对农业和畜牧业,养殖业都有极大的作用。
  而且在惟功的坚持之下,水力的利用在辽阳也是登峰造极了。
  大量的钻床是以水力带动,击锤冷缎青唐甲,还有枪膛冲钻,炮身打磨和炮膛磨光等等,水力螺杆机床的应用,更是节省了大量的人力。
  当然,还不止如此。
  水车的运用也是登峰造极,最少在屯堡可及之处,除了引水沟渠之外,最多的就是各式大大小小的水车日夜取水。
  水力磨坊令得很多人大开眼界,而每屯必有的风车,已经成为屯堡孩童瞧热闹和嬉闹玩耍的所在了。
  阡陌纵横,水网密布,水车风车齐备,加上肥沃的土地和精良的军队,整个辽阳不到两年时间,已经被惟功经营的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种植棉花,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但在惟功这里,已经提上日程了。
  “秋季打垄最好,”惟功指着眼前的土地,笑道:“这里是三万亩,七个屯堡负责,再加上另外三处,一共十万亩地,很不错了。”
  这算是对屯田司的夸赞,孙承宗微笑道:“若论他事,吾辈还敢居功,棉花一事,到目前为止全部是大人的主张,吾等不敢居功。”
  “恺阳你的意思是,虽然现在看起来棉田已经象个模样,暖坑也齐备了,但究竟如何,是否能产出,还要到明年夏天时再看,是不是?”
  “对了,属下就是这个意思。”
  “反正我会给你们记上一功,大家到时候走着瞧好了。”
  孙承宗笑道:“我们当然是乐见其成。”
  他又道:“不过对子先,大人还是要奖励的。”
  “中军部决定奖励子先一千两,子先就笑纳了吧。”
  徐光启倒是老大的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扭捏着答应了下来。见他如此,惟功笑道:“子先,你的那本书,对辽阳水利有通盘指导的作用,这一点奖励原本就是你的应得之物,干吗要不好意思?”
  “其实属下只是综合起来各家之长,最要紧的还是和泰西诸师经常谈话,有不少东西,确实是得自他们的指点。”
  徐光启倒也不是完全的谦虚,他的《泰西水法》一书囊括了泰西水利和辽阳水利建设的实际经验,有插图配画,详细备至,这书已经被列为综合大学的教材,另外刊印颁行辽阳镇辖境各处,以为水法建筑的操典,在无事不操典的辽阳镇中,能独立成就这样的功劳,被颁以重赏,这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此书毕竟是与泰西传教士讨论出来,又有辽阳实绩做为验证,所以算是博采众家之长,徐光启最要紧的是搜索采集,本人贡献确实不算太大。
  但这毕竟是一本专著,惟功还是对他大加勉励,孙承宗等人有身兼参随的,无不对徐光启大为羡慕。
  “土层深厚,肥力中等以上,全部为向阳坡地。”参随之中,不乏有经验者,此时有人插话道:“这些地,能整治成这样的模样,屯田处着实不易。”
  袁黄接着也道:“难得的是全部作垄,棉花要土地细密,要保持水份,十万亩地整治完毕,这样的人工和细致精微,实在难得啊。”
  这都是从江南来的参随,当时的中国,只有松江和山东济宁等少数地方种植棉花,其余地方要么不能种,要么产量很低,得不偿失。
  所以松江布贩卖全天下,你可以自己裁衣,但却无法凭空变出棉花来,一直到百年之后,棉花种植渐渐为人摸到门路,大半地方可以自己种植自己纺织,也使英国诸国与中国贸易时无法用纺织品打开中国市场,后来蒸汽机带动梭机,工业生产下洋布价廉物美,使中国的小农经济下的自产自织模式被彻底摧毁,先是英国布,再是日本布,一直到一战时期,欧洲资本对中国放松,才出现了荣家这样的大纺织商,中国的本土民族纺织工业,才开始艰难起步。
  可以说,在全球贸易的早期,布匹贸易是最要紧的一环,也是英国等诸国对全世界掠夺财富的最重要手段。
  正因如此,棉花惟功是一定要想办法种植的,此时人不种,主要原因就是不知道怎么种植,他的麾下有孙承宗徐光启袁黄大票人才,自己亦懂得一些,还怕种植不成棉田?
  “棉花最要紧的就是喜温畏寒,今秋成垄积肥,明春四月之后,以温室育苗,出苗之后,再移到垄间,这样可以帮助棉苗成长,然后精选种子,去掉瘪、无光、大毛籽等劣种,留下良种,然后要好好晒种,棉籽壳厚,透水极差,播种之前要好好晾晒,最少三日,然后再播种,我辽阳这里土地肥沃,可以稀种,不一定要厚种,然后就是植入深度不要超过一掌,但亦不能低于半掌,移苗之后,定期追肥,注意垄间补水,然后七月之后,就能打枝,最后,收获脱绒!”
  惟功一口气说下来,在场的屯田司诸人都是默默听着,心中不无感佩。
  更有专职记录的,将惟功所说,全部详细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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