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383部分在线阅读
对惟功来说也是好消息,虽然跟他过来的无疑都有扎根辽东的觉悟,但这些二十左右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只有真正成了亲,有了妻子和自己的宅院之后,这才算真正的在这方热土之上扎下根来了。
迟子凌正蹲在顺字行的仓库前的石阶下,一片树荫正好斜挡在他的身上,加上门洞里穿堂进来的凉风,吹的他一身破烂衣袍啪啪直响,倒也惬意。
这里头有不少搬货的伙计,批发的中小商人也是不停的路过,各人看到他的模样,无不诧异,不知道为什么顺字行的店里有这么一个人。
有几个伙计,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门内外,这里虽然是辽阳,仍然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混进来,这阵子已经查着不少,只是还没有收网,所以虽然是在辽阳城中,仍然需要十足的警惕方可。
“南北货房……海货房,腌腊房、酱货房、干果行、灯烛房……”
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候,迟子凌也是在打量着内院的情形。
从正门进来,就是两边对座的厢房一样的房间,但还是十分的轩敞高大,每房都有石阶上下,墙基高大,墙面厚实,可以防潮防寒,当然,也宜防火。
如果是仓房,就不开大窗子,只留小窗通风采光,对面的这些大厢房,各有其名,南北货房里北货当然是皮货干货人参一类,南货则纸张茶叶书籍金银饰物布匹南米样样都有,从川流不息的人群来看,生意当然是好的离谱。
“迟老哥,好久不见。”
就在迟子凌暗中感慨的当口,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迟子凌有些发呆的抬起头来,一看是惟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打了个激灵,立刻便是站了起来。
“见过少国公……”
他有些迟钝的要跪下,惟功将手一伸,笑道:“不必和我来这个礼,我不喜欢。老迟,你这样子,可真是够落魄的啊。”
“一言难尽,总之,在京城不仅是官职难保,也是没有活路了。”
“若不是这样,你这个有世职的锦衣卫镇抚也不能跑到我这里来。”惟功笑的很是开心,拉着迟子凌的手道:“这一次过来,就在我这里做事吧。”
“下官前来,有两件事想要报效。”
“哦?”惟功饶有兴趣的看他,笑道:“不知道是哪两件事?”
“第一,下官带了一本册子来,有锦衣卫在朝鲜和倭国的细作名录,包括大人派到倭国的那个小兄弟,惟一的记录,也是带了过来。”
李守拙当初和锦衣卫的人一起赴日本,在很多人看来是惟功的一着闲棋,并不重要。只有惟功自己明白,大明在万历年间有两个凶恶的大敌,一个当然是后金,另外一个,便是日本。
他前来辽阳,很多举措,人都以为是对付北虏的积累,只有他自己明白,真正的对手就是这两个,而且,日本为先。
丰臣秀吉没有得逞,不代表日本没有威胁,中国正是在日本入侵朝鲜时出尽全力,前后调集诸省大军,当时两大总兵,李如松和麻贵先后为提督,明军伤亡十分惨重,特别是李家的家丁和辽东镇诸将的家丁损失惨重,使李如松直接退出朝鲜战场,可想而知,战场上的损失对李如松的打击有多大。
而耗费的物资和金银,估算在两千万以上,壬辰倭乱之后,大明最后的一点家底就打完了,正因损失这般严重,才使女真能够崛起。
这两个敌人,对华夏来说,都是穷凶极恶,也是惟功急欲除之而后快的。
对朝鲜和日本的情报工作,当然也是十分要紧,迟子凌这一次带来的东西,对惟功来说,确实弥足珍贵。
但惟功没有显现出什么特异之色,看着迟子凌,微笑道:“这已经是厚礼了,还有第二件?”
“第二件大礼,是下官想替大人铲除城中的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子。这些人当然应在掌握之中,不过下官出身锦衣卫,对他们的行事风格和规矩较为了解,如果下官参与其中,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甚好!”
惟功这一下才真正放心,如果迟子凌不是当初的迟子凌,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第532章
不快
他看看王国峰,微一点头,这一次对迟子凌算是真正接纲了。
“老兄请随我的人去休息,等一会我这里事完了,再当面请教。”
王国峰很客气,不过迟子凌知道这个少国公的小兄弟是辽阳镇鹰犬总管样的人物,不可怠慢,当下抱了一拳,笑着客气两句。
惟功也是扫视了这个门店一眼,看到一切井井有条,不禁点了点头。
黄广裕等人,当兵未必有多大出息,经商确实是有其天赋在。
每店分若干房,货物清清楚楚,每日凭票出入,日结和月结,年终结算一丝不苟,没有错漏帐目,十分清楚。
整个顺字行,都是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日进斗金已经无法形容了。
他最后向迟子凌点点头,便是大步出去,王国峰赶紧跟在后头,军情司的人自然上前,安排迟子凌去情报点休息,更换衣服。
待惟功回到总兵衙门之后,王国峰已经将近期的情报工作汇报完毕,看到督查室的宋黑子过来,他向宋黑子微笑致意,便是告退离开。
“佟士禄……”
惟功听着宋黑子的汇报,脸上已经毫无表情。
督查局已经进入了很多最优秀的人才,在几个主管的布置之下,主要督查的范围便是军队系统。
军情司现在已经主要是对外了,对内,行政体系主要是廉政司在看着,反贪污的同时,顺道也是监察文官文吏们的忠诚度够不够。而对武官体系的督查,主要就是靠督查局的人员在进行着。
普通的士兵,军法司就管到了,小兵是敌人暗探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是也没有太大的威胁……督查局的主要方向,就是各级军官。
成立已经超过半年,最近督查局已经开始颇有成效的工作,佟士禄和张猪儿王乐亭等人的谈话经过,就是丝毫没有删减的写成了报告,此时放在惟功的案头。
当然也不仅仅是佟士禄,事实上佟士禄代表的只是军队的一个风向,这半年来,各地蓬勃发展,最得利的当然是商界人士,辽商和南商,唐家李家宋家等,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然后中小商人也连带着大获其利。
民间也是一样,屯民和各地的工人薪俸充足,相形之下,军人的待遇确实没有其它这几个阶层高了,种种怨气,当然是由此而生。
至于另外的受损阶层,便是民户和官绅生员们,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最近连续有十几起民户和军户互相斗殴的记录,肯定在背后有人怂恿,但民户的怨气也真的不小。
“惟功,这事情你可别生气。”宋黑子看到惟功面沉如水,讷讷地道:“人都求富贵,佟士禄虽然说怪话,但根底对你还是忠诚,要是抓了他罚他,恐怕这人心……”
“我知道,自有区处。”
宋黑子算是特许可以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叫惟功名字的一位,很难得,惟功不取其才,但取其忠和其情,此时露齿一笑,叫宋黑子放心。
“是,那大人,俺退下了。”
惟功没理他,站起身来,心中在沉思着。
军队待遇,他心里明白得很,他就是故意压一下,看军队是什么反应。现在看来,绝大多数人都还安心,但也有相当一批不安份了。佟士禄还是好的,毕竟是心腹,老人,所以只说几句怪话,底下暗流涌动,颇有一些不安份的人想要闹事了。
对军队,他心里清楚得很,不嗜血不武勇的,打不了仗。而拥有武勇和战场经验,有杀气的军队,稍有不慎,又镇服不住!
这件事,无论如何,已经到了要加以解决的时候了。
……
……
佟士禄等人,此时正聚集在周晋材的住处,院中摆了三桌,四十来人挤在院子里吃酒,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军官,最低也是局百总级别的军官,而且多半是顺字行出身的老人。
张猪儿算是少数的外来派系的军官之一,但因为他的人缘太好,不少军官和有司的人都对他具有好感,这一次公宴,也就作好作歹的将他请了来。
外系将领中,地位最高的倒不是他,而是一营主官的王辅国,此人老成踏实,不多言不多语,诚恳朴实,深得军心,所以虽不是顺字行出身,这一次仍然请了来。
“光远,你他娘的还没混成营官,不过好歹这一次新成立的总队你当了主管,来,咱贺你一杯。”
佟士禄就是个大炮筒子,话话口没遮拦,马光远苦笑摇头,只得与这厮碰了一杯之后,满满饮了。
骑兵总队这个模式估计暂且不会更改,非得等再编两个总队之后,马光远才有可能当上骑兵营官,说起来是比这些老弟兄落后了,但骑兵的重要之处又远在步兵之上……当然这是骑兵们自己的想法,如果当众说出来,怕是多年老弟兄都得翻脸。
“佟矮子你就这么废话!”
周晋材两眼一瞪,呵斥道:“赶紧滚回来,老实灌你的黄汤。”
“得得,俺只喝酒,俺不说话。”
也就周晋材能这么直接的训斥佟士禄的炮仗性子,换了别人,佟士禄是绝不服气的。
周晋材叹口气,却也不好再深说下去。这一次佟士禄回来,多次人前人后的说怪话,谈军官待遇太低,嚷着要给大人上书,说是好处不能叫商人得了去,不能叫军人收入还不如屯工什么的,说实在的周晋材也不觉得这话是完全的没有道理,但佟士禄这个样子,却是叫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异样,但这异样是什么,周晋材却想不通,说不出道理来,所以尽管佟士禄一直对他很服气,在这件事上,周晋材却是一直没有和佟士禄深谈。
“晋材,一会还是劝劝士禄。”
在一边坐着饮酒,一直话不多的陶希忠突然对周晋材道:“矮子一会还得借酒闹事……他身后有一拨人,一直挑唆,这阵子怪话没少说,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我倒也知道,军中有不少人嫌待遇太低。”周晋材道:“实话实说,确实相比较而言,军中待遇不算高了。不过,全大明九边,哪个镇的待遇比咱们高?这样还心不服,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有这心怕是对的。”陶希忠叹口气,道:“我们老弟兄,到有司主管和各营营官的地步上的,多半都存着拿性命来报效的心思。没有大人,我们敢想有今天?但还是有一些人,包括顺字行和京卫的,跟来辽阳,要的就是富贵荣华。现在,凭大人的威望,最多是佟矮子这样的说说怪话,长此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去找大人要提高待遇,这话我也说不出口来。”
“思进今天没来,最近也躲着不见人,就是愁这事。”
“他不是愁给人发媳妇?”周晋材的黑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来:“上次成立军需司时,大人可是明说了,要媳妇的找周思进。用诚这一次大婚,各人的心都痒痒了,现在人都说周思进躲起来了,要是露面,急着说媳妇的人能把他给撕了。”
“这还不是托词,笑话。”陶希忠也是乐,不过还是笑道:“思进最忧心的还是军人待遇这一股风潮,说来说去,从统算预算发饷,这都是军需司的手尾,有人直指思进执掌军需不给军人提高待遇,说来说去,敢直接说大人的不多,但挑思进和军需司毛病的还是不少。”
“谁敢说大人一句,我就生撕了他。”
周晋材眼眉一挑,怒骂了一句,这一刻,倒是有些当年在惟功不在时,带着众人一起操脸的黑脸少年的模样。
“我们算是在中枢,虽是军人,也理政,只是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着手……”